心靈泉

心靈裏流淌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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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卑微的生命,永遠絕塵而去

(2010-06-15 23:37:36) 下一個
一對卑微的生命,永遠絕塵而去(2008-11-09 20:12:01)轉載 分類:徹底否定文革
當年一位很有前途的教師被打成右派,遣返回到邱縣一個小村莊接受勞動改造。右派屬於五類分子,加上出身不好,便被打入另冊。他規規矩矩每天勞動,不敢越雷池半步。文革風暴沒有忘記這個小村莊,對敵鬥爭的十二級台風在這裏仍有雷霆萬鈞之勢。他首先成為專政對象,他的妻子也成了右派分子的臭婆娘。他們結婚多年,沒有生育過。她長得還像大姑娘一樣水靈,皮膚白淨,胸脯高聳,腰肢柔韌,可誰也沒見她笑過。她每天早晨和五類分子一起掃街,繼而虔誠地跪在地上,向偉大領袖毛主席請罪,數說自己的反動罪行,然後再下地勞動。
她隻是個家庭婦女,丈夫背黑鍋,她自覺矮人三分,平時絕不多言。隻是默默地在家裏地裏幹活。但她已感覺到專政組長眼裏閃爍著淫邪的惡光。她不敢告訴丈夫,怕他受不了精神壓力。丈夫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她對他幾十年如一日的忠貞。大丈夫不能保妻室平安不是枉為人身嗎?兔子急了也咬人。她怕丈夫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她很清楚,隻要自己獻出貞潔,專政組長就會馬上改變對她們一家的態度。但是……她做不到,她沒有遺傳那樣的血液。她的自尊和教養,使她把性愛的忠誠視同生命。
她被派去收玉米稈。專政組人員坐在田壟上,監督她勞動。
幾個半大小子湊上來,圍住這個右派臭婆娘,硬逼著她將衣服脫光。她受過各種低三下四的屈辱:罰跪、遊街、挨鬥,但人的起碼尊嚴還埋在心底――怎麽可能在異性麵前脫光衣服呢?她本能地縮成一團,緊緊攥著衣襟。這夥小子見她不服從指揮,便一窩蜂似的擁來,你推我搡,又撕又扯,衣服很快被撕爛了。她最終沒有護住自己,赤身裸體地橫陳在光天化日之下。獸欲,在神聖的光環裏,得到病態的滿足。事情沒有到此完結。一個半大小子更壞,他順手折下根又粗又壯的玉蜀黍稈,朝她裸露陰部又戳又搗。
她慘叫著,哀求告饒,發瘋似地挪動著身子,本能地用雙手遮蓋那隱密處。片刻時間,兩股間、手腕上到處是鮮血淋淋。
近在咫尺的專政人員,如同一群性虐待狂,在一邊發出歡快滿足的獰笑。
……四周慢慢安靜下來,像變成了一片死寂的荒漠。她承受的淩辱比遭受奸淫還要悲慘,她是那麽孤獨無助,在她旁邊看稀罕的人們好像在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沒有人覺得她有著與自己母親、妻子、女兒與姐妹一樣有著做為女人的尊嚴。圍觀者的良知隨著她的人格尊嚴被剝蝕貽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她求生的欲望還沒有泯滅。也許,她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一場不清晰的惡夢,一切還會恢複到天下太平的從前。這是她忍辱活下去的理由,她想看到人們良心發現的時刻。所以,她披著被撕得條條縷縷的衣服,借夜色的掩護,忍疼含辱地爬回了家。
她不願向丈夫吐露全部真情,隻說在地裏挨打了,正巧“身上也來了”,太難受,要丈夫去向村專政組請個假。
丈夫去了大半天才回轉來。他說他挨門哀求,竟“感動”不了“上帝”。專政組長的口諭是:“要正確對待群眾運動,對待革命群眾。改造就是要脫胎換骨,褪層皮流點血算個啥?明天照常掃街勞動!”
夜,漆黑一團。她和丈夫蜷縮在破舊的土炕上,抱做一團。淚水流進嘴裏,又苦又鹹。如果能放悲聲,內心的積鬱憤懣或許能得到一些排遣。可眼下連哭也不敢哭出聲來,萬一讓在街巷巡邏的專政人員聽到了,又是一條罪狀。他們隻能掩麵而泣,他們臉貼臉,哽咽低訴,思前想後,哪裏還有活路?她將白天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丈夫,丈夫的牙咬碎了,嘴唇在滴血。罪已經受夠,侮辱也該到頭了,活下去的所有勇氣都被擊碎了。他們相擁而泣,對這個人世間徹底絕望了。已經沒有什麽值得他們留戀,這個走不到盡頭的苦難人生讓他們看不到一絲光亮。如果有可能,就將一切希冀寄托於來世吧!
他們緊緊抱著,度過人生最後一個不眠之夜。一個長夜,他們終於把淚流盡了。這一夜太黑暗了,黑得讓他們看不到一絲星光。他們在最後的時刻,沒有看到過一雙含著人間溫煦的眼神,那怕是那麽須臾一閃,也會成為他們含辱偷生的理由。然而沒有任何希望,他們終於沒有等到天亮。
專政人員破門而入,立刻驚住了:屋梁上,懸吊著兩具屍體。兩口子用的是一根繩子,一人一頭,臉對著臉,好象還有話要說,但永遠也說不出了,他們到死都在凝視著最愛的人。
驚慌旋即化為義憤,在那個年代,自殺就是自絕於人民,就是“現行反革命”。專政人員命令其它“五類分子”,從屋梁上卸下死屍,男的已經氣絕,女的還有口氣。由專政組長主持,在現場開了個鬥屍會。“五類分子”一個個麵如死灰,篩糠一般。專政組長指派幾個“五類分子”去埋屍。女的似乎在動呢!誰敢去幹這埋活人的事?幾個五類分子“撲通”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我們有罪!罪該萬死!罪該萬死!罪該……”專政組長氣洶洶地從旁邊人手裏奪過鐵鍁,朝女的頭上直劈下去,立刻,頭腦碎裂,鮮血四濺。她的眼睛懵懂地瞪著,象死魚一樣。
周圍是圍觀的革命群眾,他們膽顫心驚地舉著拳頭,在專政組長的帶領下,高呼口號:“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聲音參差不齊幹澀無力,毫無人間氣息。
這對苦難的夫婦,到死也沒有贖盡“罪惡”。他們的屍首被人拖到村外,扔進水溝裏,被人撒上一層薄薄的沙土。人去場空,幾隻野狗竄了過來,用尖利的爪牙,刨出屍首,撕裂了皮肉,扯斷了筋脈,大嚼大啖……這就是上個世紀60年代後半頁曾經發生的一幕,兩位無辜者連屍首都沒留下來。
他們姓字名誰?冤魂何寄?時至今日,不知幾人還記得這一對可憐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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