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情複續也瘋狂

不知是世界太小，還是冥冥中我們有著未盡的債緣。分手十年後的一個周末，在業餘聲樂班裏我意外地遇到了他——我的大學習學、初戀情人林濤，他正在這裏任聲樂老師。和從前一樣，林濤依舊是一幅一切無所謂的樣子，隻是從那略顯皺紋的眼角上看得出他活得並不輕鬆。不過，不變的還是他那幽默風趣的儒雅談吐。

　　大學時，林濤是班級裏公認的才子，無論是音樂、美術、文學樣樣通曉。而我的才學和儀表也堪稱名副其實的校花。也許是秉承了母親舞蹈演員的身段和氣質，少女時代的我就出落成一個楚楚動人的冰雪美人兒，收到男生酸酸麻麻的情書是常有的事，到大學以後自然更是少不得“花前群蝶漫舞歡”了。自古以來“才子佳人”就是最浪漫的愛情模式，在眾多的追求者中我選擇了林濤，不僅因為他不俗的才氣，更重要是他那不可抗拒的熱情和不屈不撓的執著，在林濤強大的“攻勢”下我終於“屈服”了。近兩年的戀愛時光，為我們留下無盡美好的回憶。而事實上，凡是浪漫的事物終難長久。按說林濤可以說是無可挑剔，隻是母親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我喜歡一個工人的兒子，大學畢業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係。

　　在這邂逅重逢的日子裏免不了要寒暄一番，而我也一改以往的矜持盡情地與林濤談笑著，聲情自然也表現得格外迷人。林濤看起來也異常興奮，侃侃而談中如數家珍地“推銷”著他這些年來事業上的“建樹”。旁若無人的我們全然忘卻了各自早已擁有了家庭。也是朋友們了解我們的舊情“前科”，對我們表現出來的格外親熱非常敏感。回家的路上，有人半開玩笑地對我說：“到底是老情人兒相逢呀，感覺就是不一樣！”這時，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

　　後來，再和林濤見麵我盡可能地把握好分寸，力求做到親切而不親昵。經過一來二往的接觸，我開始盼望林濤的邀請，兩個人時常很自然地在一起吃個飯、喝個茶什麽的，彼此的話多了也免不了相互傾訴各自的苦惱和無奈。隨著感情的升溫與回複，話題慢慢從生活上的不如意轉向對婚姻情感的無聊。

　　一次，林濤在醉酒後向我道出了心中的苦楚。從他那如泣如訴的敘說中我了解到：被林濤的才情所傾倒自身和家庭條件都很優越的林妻，在結婚沒多久就對林濤經濟上的力不從心表露出不滿，實實在在的生活很快衝褪了才子瑰麗的華裝。隻是相互礙於影響和對孩子的考慮勉強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婚姻。林濤說到傷心處竟然聲淚俱下，顯得異常的感傷。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在自己麵前傷極落淚，我一時不知所措，更為他感情上的不如意深生憐情。就在我掏出紙巾遞過去的時候，林濤一把握住我的手，聲情並茂地說：“靜，答應我！嫁給我好嗎？！我等你等得好苦呀！”我“氣急敗壞”地說：“林濤，你怎麽能這樣！你喝多了呀！”事後，我好幾天不敢見林濤。說來也是奇怪，我其實並不誠心討厭他的失禮，一想到那一刻那激動熱烈的舉止，早已沉寂下來的心就怦然直跳，臉兒也熱熱的有種說不出的愉悅。工作也沒有心思做，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向門外張望，對於電話鈴聲也非常敏感，似乎脈脈地在等待著什麽。

　　幾天後，林濤到公司找到我信誓旦旦地表示如若我不跟他談談他就不離開。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我心慌意亂地跟他到了一家茶樓。和上次一樣，林濤顯得異常激動，他用盡溫言軟語求我不要疏遠他，說他隻是想跟我做個好朋友，沒有過多的奢望。還說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忘記我，隻是苦於緣薄分淺無可奈何而已。林濤的話讓我麵紅心跳了好久，長這樣大還從來沒有男人對我講這樣動聽的話，我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從這天起，林濤幾乎每天發信息我提醒我按時用餐、注意冷暖、早起早睡等無微不至的關照，當然，更少不了一段情意綿綿的詩話，讓人看了心裏甜滋滋的，飄飄然感覺又回到了初戀的少女時代。也是豐富的生活閱曆讓林濤這個才子更極具成熟男性誘人的魅力，我慢慢地迷醉在他所營造的初戀氛圍裏。

　　轉眼到了元旦，女兒被母親接去過節，我心不在焉地陪著丈夫看電視。這時，林濤打來電話說約我出去玩兒，說車就停在我家樓下。正百無聊賴的我立時來了精神，刻意地修飾了一番容裝後匆匆忙忙地下了樓，隻泰然自若地丟給丈夫一句話說是陪女友逛街。沒想到這天夜裏，我竟然會默許和林濤一起過夜。林濤的狂熱打開了我欲望的閘門，讓我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我也迷迷然地感覺似乎是回到了最亮麗的青春時代， 同時我也展露出無限的柔情以回報林濤對我的投入。

　　事後我很害怕，我不敢相信我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一向標榜安分守己的我居然有了“婚外情”！我簡直不敢接受這個事實，更害怕觸及到“婚外情”這個可怕的字眼兒。回到家我沒有勇氣去看丈夫的眼睛，深怕被他窺破心底的秘密。我曾想過罷手，可燃起的欲望之火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無形的誘惑力魔鬼一樣地把我牽向虛幻的夢境，似乎是要燒盡我所擁有的一切才肯罷休。每次和林濤約會後，我都好像仍然在夢中一樣，感覺一切都那麽不真實，隻是強烈的渴望冰毒一 般地噬咬著我，讓我中了魔一樣不顧一切。瘋狂的日子持續了半年後，我發覺林濤漸漸有意識疏遠我。而這時我決心回頭，可為時已經過晚。

　　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感情出軌的事其實早已被丈夫發覺，隻是一向冷靜的他以不動聲色來維護著一個男人的尊嚴，直到有一天，一紙《離婚協議》成了他對我移情 全部的回答。就我對丈夫的了解，他做出的決定是不會輕易收回的，況且我也知道我的確是在“婚外情”的路上滑得太遠，這也是對我適得其所的懲罰。我沒有怪他，隻是猛然意識——我將失去本來屬於我的一切。在他的堅決和事實麵前，法院支持了他的離婚意願，女兒理所當然地由丈夫撫養。 當一無所有的我找到林濤時，看到他一家人正在陽台上有說有笑地嘻戲：林妻依偎在他的身邊把削好的水果往丈夫嘴裏送；乖巧的女兒一會兒讓媽媽抱抱；一會兒又喊著找爸爸。我沒有勇氣打破這種祥和的氣氛，因為這種平平淡淡的幸福已不再屬於我。更何況，我也知道我和林濤不會有結果的，從他那還充滿歡笑的家庭裏我分明讀出了什麽——隻有女人才會這樣傻，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做一個虛無飄渺的夢。在遠遠是佇足觀望了良久後，我還是選擇了無聲地離開，幸運的是我還沒有破壞掉另一個家庭。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任雨水打濕了全身。貪圖一時的新奇而親手釀成的苦果，除了由自己來慢慢品嚐以外，又能教誰來承擔呢？

　　果然不出所料，林濤再也沒有找過我。直到這步田地，我才醒悟到林濤對我的渴慕都源於十年前那未逞的貪欲，一旦這種貪欲得到滿足後，他就會漸漸熄滅激情重新回到現實中，而我卻再也無法尋回那本屬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