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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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楊光的快樂生活

(2023-01-24 21:39:13) 下一個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參加活動,凸顯家鄉特色,放一段天津話的說唱 財迷財迷財迷

楊柳青是天津郊區的一個千年古鎮,作為老天津衛,我曾與之有過一段淵源。這次以葉落楊柳青為題,以家鄉天津為背景,寫完了一篇長篇小說,記錄下了自己要記錄的東西,留下了自己的印記,非常滿意。也把這篇小說的開頭一並附在這裏。

《葉落楊柳青》

回國處理舊居變賣等事宜期間,偶然看到一則收購楊柳青年畫刻板的廣告,廣告中天價收購的正是自己當年遠涉重洋之前丟棄在家裏,早已蒙塵,束之高閣的一塊楊柳青年畫刻板。這塊製作於明朝初年,精雕細刻,巧奪天工的刻板背景複雜,隱匿於我舊日的江湖生涯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看到廣告就想順便賣了,也是想著和以往的一切再無瓜葛,斷個幹幹淨淨的,然後繼續按三十多年以前金盆洗手,離家遠赴重洋時希望的那樣,過自己漂泊遊子的日子,終老他鄉,葉落異域。不料前去變賣時,竟隨之落入圈套,引出了一段背景跨朝越代,曲折離奇,驚心動魄的恩怨情仇故事。

(一)

“黃昏先生,您是第一次去天津的楊柳青吧?以前聽說過楊柳青這個地方嗎?”蘇小姐坐在我身旁,豐滿的身子隨著奔馳車的顛簸晃動,有意無意地不斷倚靠著我;不知什麽牌子的濃鬱香水混合著某種奇怪複雜氣息從擦著濃妝的臉上和敞開的裘皮大衣領口裏源源不斷地飄散而出,在我周圍纏繞侵襲。

“天津楊柳青曆史沉積久遠,文化底蘊深厚。楊柳青鎮有豐富的民間藝術,尤其是楊柳青年畫,可謂是名聲在外,我當然聽說過了。”我掃了一眼正專注開著車的司機,沒用慣常所說的天津話,而是繼續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光是楊柳青鎮名的由來就有名人留說,有柳說,禦賜欽定說等幾種說法,無論哪種說法都表明了楊柳青深厚的曆史和文化。另外,楊柳青人八千裏路,雲月當空,隨左宗棠收複新疆西征大軍‘趕大營’的傳奇故事,也是讓後人神思暇往啊。不過,雖然如雷貫耳,我還真是從沒去過楊柳青,其實就是天津,離著北京這麽近,我也沒來過幾次呢。”

“黃昏先生不愧是博才多學,見多識廣,連我們這小地方都知道得這麽清楚,比很多真正的楊柳青人知道的都多,又做生意又有文化,真是儒商了。”蘇小姐側過身子,毫不掩飾地以欣賞的表情看著我,播音員一樣的語音軟糯迷人,甜膩酥骨,入耳即化,微笑著說道:“特別是又帥又有錢的,魅力四射,都光芒萬丈了,讓人仰慕啊。”

“哈哈,蘇小姐還挺會奉承人。”我欠起了身子,迎著蘇小姐羚羊一般圓圓兩眼的直視打了個哈哈,同時目光就像受了重力吸引一樣,不自覺地從蘇小姐兩眼往下滑,越過尖尖的鼻子和鮮紅厚大的嘴唇落在了白白的脖頸下那衣領開得很大,並且冒出香豔怪味的地方,隨後又像被電到了似地轉向了前邊開車的司機,卻正遇到這個由始至終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從反光鏡裏看過來的冷峻眼光,急忙把身子又倚回了座位的靠背,看起了車窗外。

“瞧這車堵的,才剛到八裏台。現在天津的路建了這麽多,還是經常堵車,都快趕上北京的‘首堵’了。”蘇小姐看了看窗外,又回身問:“您名片上寫著您叫醒來已經是黃昏,這名字真有意思,我不懂英文,這是您英文名字翻譯成中文的嗎?那黃昏先生是哪裏人士呢?聽口音黃昏先生像是北京人,是嗎?”

“蘇小姐這才真是見多識廣,一猜就中,我是北京人,在東城的東四一帶出生長大,後來去了國外。不過,我黃昏多年漂泊,四海遊蕩,離鄉很久了。”我隨口答應著。

“我剛才說您見多識廣,您倒把這句話給我送回來了。”蘇小姐又往我這邊靠了靠,隔著衣服都感到了蘇小姐臃腫卻彈性的肉感,那陣濃烈的奇異氣味撲鼻而來,不知怎麽讓我聯想到腥騷這兩個字了:“在國際展覽中心大廳和您一見麵,沒說幾句,您就說‘你是楊柳青的吧?’我當時以為您這國外眼光呆高了的高端人士,大概是見我這身打扮太土,一眼就看出我是鄉下人了,哪知道我一問您是不是看我像楊柳青年畫裏的侉妞才說我是楊柳青人的,您卻說是聽出了我的楊柳青口音。”

蘇小姐輕輕一笑,接著說道:“我們小地方人自卑,我可是一直用的普通話啊。您這在國外,哦,是美國吧?漂泊多年的北京人,從沒到過楊柳青,連天津都沒來過幾次,竟然一下子就聽出來我這普通話裏的楊柳青口音,您說您不是見多識廣是什麽呢?”

“我有個朋友是楊柳青人,所以聽得出楊柳青話。”我聽出了蘇小姐話裏的“骨頭”,辯解道:“另外我也對楊柳青的文化,語言等感興趣,要不我怎麽會收藏這塊楊柳青年畫刻板呢?”說著,我掏出墨鏡戴上,又把風衣領子立起來,來了一副北方男人鄙視的那種裝酷的經典癟三造型,然後又倚在座位靠背上,不再說話了。

這“小地方人”蘇小姐,雖然年齡不大,從打著厚厚粉底的臉上看大概僅三十歲出頭,長相還挺好看,隻是扮相上穿金戴銀,給人感覺是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庸脂俗粉,胖胖的身子,活脫一個天津傳統小吃崩豆張係列裏的怪味豆,但一開口,卻是伶牙俐齒,機鋒甚健,而且似乎深藏不露,倒盤起了我的“底”來了,真像楊柳青俗話說的,“雜貨鋪兒的閨女不吃虧”啊。

車窗緊閉的豪華奔馳車在中環線複康路一段隨著車流緩慢蠕動。蘇小姐也不再說話,似在想著什麽心事,也或是在等待著堵塞的路況能夠好轉起來。密閉的汽車裏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氣氛。

“感覺好像不妙啊。”看著前邊開車的那個陰沉不語的司機不時偷偷觀察我的鬼祟模樣,我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正步入圈套的忐忑不安。

這次孤身回國,了結舊居變賣等諸多未盡事宜,湊巧看到一個收購楊柳青年畫刻板的廣告,廣告中天價收購的正是自己當年遠涉重洋之前丟棄在家裏,早已蒙塵,束之高閣的一塊楊柳青年畫刻板。這塊刻板背景複雜,隱匿於我舊日短暫的江湖生涯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看到廣告就想順便賣了,也是想著和舊日的一切再無瓜葛,斷個幹幹淨淨的。本來賣刻板就是隨意之舉,雖說事先想到給對方看我手裏這塊刻板的地點是在天津國際展覽中心的展銷會上,以自己的身手和機智,一遇不妙,立馬抽身應該沒問題,但誰知對方展台守候的人叫來了這個自稱叫蘇起起的蘇小姐,經不住她看了自己帶來詢價的楊柳青年畫刻板後又捧又激的幾句話,也是自己這浮萍遊子,漂泊已久,早已生疏了多變的社會,久未涉足市井江湖,急於求成,放鬆了應有的警惕,聽說隻是去楊柳青鎮石家大院後邊的大宅院給她董事長看一下貨就能馬上定下來成交與否,竟是臨時決定跟她到天津西青區楊柳青鎮去,現在想來,真是太不謹慎了。

“楊柳青鎮和現在已經更名為中北鎮的中北斜鄉雖然在以前來說有些距離,但以如今的交通條件根本就是咫尺之間,更何況兩處同屬天津市西青區的一個行政區劃,萬一節外生枝,冤家路窄,遇見鍾秋月那女人,或更可怕的是,登廣告要天價尋收楊柳青年畫刻板就是她設下的圈套的話,以她對我當年攜寶潛逃的怨恨之深......”

想著,我的心一寒,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不由悄悄地伸到身邊包裏,摸了一下那塊堅硬光滑,厚重沉實,用樹齡百年以上的杜梨木經藥泡油浸後再由巧奪天工之手精雕細刻而成,出自明代的楊柳青年畫刻板,眼前倐地浮現出那晚鍾秋月一手執著鋒利的刻刀,一手拿著這塊刻板,柔聲但卻堅定地和我說話時的情景:“我奶奶的祖上是武林世家,我外曾祖父肖鵬舉是八極拳的宗師,清朝末年在京城開著一家北道上聲譽卓著的大鏢局。我奶奶是他的獨生女兒,也是鏢局的大小姐,二當家。這是我家祖傳的一塊明代的年畫刻板,也是當年鏢局押鏢的信物,還有我手裏的這把刻刀,都是我奶奶正式開始教我武功時傳給我的,是我‘壓箱底’的一對兒寶物。今天就把這塊刻板送給你,算是我給你的定情物了,以後我也傳你我們肖家八極拳的真功夫,你執刻板我拿刻刀,劉海砍樵,董永仙女,男耕女織,你文我武,文武兼備,咱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我知道你是吃商品糧的市裏人,是大學剛畢業的才子,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好人,可咱倆今天有緣分走到一塊兒,我的一切交給了你,就不提這些,我就跟定你了。人家都說小白臉兒沒有好心眼兒,我也不知道,江湖兒女,一諾千金,反正你以後要是變心了,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拿刻刀在這塊刻板上把你閹了。”接著又嘻嘻變臉一笑:“還抹辣椒水。”

一陣手機音樂聲讓我豎起了耳朵,蘇小姐接了電話,“喂”了一聲,隨後腔調一轉,竟忽然用純正的楊柳青話說了起來:“我是起起,哈哈,剛才叫您董事長我都肉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這不是成戲精了嗎?您放心,黃昏先生就在我身邊,瞧把您急的,一聽老相好的來了,這一會兒都等不了了?哈哈,您怎麽這麽沒禮貌啊?還罵上了,人家現在叫醒來已經是黃昏,一本正經地跟我說是北京人,在北京東城區的東四一帶出生長大,海外漂泊多年,從沒來過咱小地方楊柳青。哈哈,老姨,再耐心點兒,這三十幾年您都等了,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您先磨著那把刻刀,我起起辦事兒是偶爾掉鏈子,可關鍵時刻從不含糊,保證全須全尾地把您的老情人,我的老姨夫,熱乎乎地送到您手裏,您是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還是要親要熱,要疼要愛的我們就不管了......”

我怵然一驚,隨即就聽“啪”的一聲輕響,卻是電動車門鎖被司機又鎖了一下,隨後這輛奔馳車一個加速從車流中脫出,右轉駛下了複康路,拐進了路旁第一中心醫院側麵的一條小路,奔馳起來了。

“不好。”我心裏念頭飛轉,想直起身子,卻忽然發覺渾身沒了力氣,再一用力,竟是頭暈目眩,中毒了一樣,隻是頭腦還仍然清楚,同時覺得蘇小姐身上那股怪異的香水氣息陣陣襲來,愈發腥臊,更加強烈了......

(二)          

“陰溝翻船了。”我心裏懊悔不已。千小心萬小心,事先考慮了前來交易時會出現的各種情況,沒想到最後還是著了“道兒”,轉眼間陷入了別人設下的圈套。

“起起,趕緊製住他的穴道,剛才怕他發覺,我給你身上灑的迷魂散不多,藥勁兒一會兒就過去,可別讓他跑了。”車猛地停在了一處僻靜的路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司機說道,竟也是一口純正的楊柳青方言:“我吃了迷魂散的解藥,還是怕不管用,你快點兒動手,我也好開窗戶喘喘氣兒。”

“馬哥別擔心,我老姨說了,他不會武功,最多就會一點兒三腳貓的花拳繡腿,咱倆任何一個收拾他都綽綽有餘,為了萬無一失,怕在市裏鬧出動靜才用上我家這祖傳迷魂散的。你開窗戶吧,這藥味兒也快熏死我了。”說著,蘇小姐左手猝伸,一把掐住了我的肩窩,看似臃肥柔軟的胖手卻是剛猛有力,直如鐵鉗一般鎖住了我已軟在座椅上的身子,隨後,右手在我後背上似扶實抓地一緊,我隻覺一股大力直衝經脈,七竅百骸一陣酸麻,知道已被重手點中了後心穴道。

蘇小姐這套點穴動作迅疾帶風,準狠連貫,一氣嗬成。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原來,這個色形味俱似怪味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蘇起起蘇小姐,竟是身負武功,而且武功不俗的江湖女子!

看蘇小姐點了我的後心大穴,那個蘇小姐稱作馬哥的司機隨即打開了車窗,又回頭說道:“起起,這些天還真沒白等。那天你老姨讓咱們在國際展覽中心弄個展台辦這事兒,我當時想,這不守株待兔嗎?就沒想到真會有人來。對了,你看看他的那個年畫刻板是咱們要的嗎?別回來費了半天勁兒咱們下錯了手。”

“錯不了,在國際展覽中心大廳他拿給我看時,我已經確定了,就是我媽媽的娘家,我們鍾家祖傳的老物件。”蘇起起伸手從我身邊的黑布包裏抽出那塊油布包裹著的杜梨木材質,油光烏亮的年畫刻板,仔細端詳著說道。

陣陣冷風吹了進來,車裏汙濁的空氣一掃而去。剛才蘇起起側身從我身邊拿年畫刻板時,豐滿的身子粗魯地靠近並擠蹭了我一下,我發覺她身上那種說不出的複雜氣味似已所餘無幾,同時我也感覺剛才的頭暈目眩漸漸不那麽厲害了。但我仍倚靠在後排車座上一動不動,虛閉著眼睛,傾聽,觀察周遭的動靜;同時腦子急速飛轉,仔細回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盤算著如何在眼前的處境下脫身。

“起起,給我看看那塊年畫刻板。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兒。”

蘇起起把刻板遞給馬哥,歎了口氣:“別說你,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我老姨雖然是我師父,可平時和我就像朋友,高興時也親姐親妹一樣地玩笑,但畢竟長幼有別,她對自己過去的事兒從來沒和我詳細說過。我有幾次借著玩笑和她提起,說聽我媽媽說,我曾經有一個老姨夫,在和我老姨倆人私下確定關係後跑了,她沒說什麽,隻說早晚找到那個叫黃昏的小子閹了他。這其間種種,我也是從我媽媽那裏聽了一鱗半爪。”說著,蘇起起回頭看了我一眼,劈手把我戴著的墨鏡摘下,扔在一邊,軟糯迷人的聲音依舊,臉上表情卻已變成獰厲:“別給我裝死。哼!你小子今天是地獄無門自來投,隻能怨你命苦了。”

借著蘇起起摘我墨鏡的動作,我順勢悄悄地活動了一下四肢,同時暗中一試,發現除了被點中的後心穴道仍然酸麻,全身發力受製於此外,已經沒有什麽不適,腦袋也徹底不暈了,說明他倆說的所謂“迷魂散”的藥勁兒已過,可我不敢大意,仍舊裝作全身無力的樣子,一言不發,繼續聽著他倆的說話。

“這年畫刻板好重啊。我家是楊柳青版畫世家,我也懂一些文玩,算是一個小半仙。”馬哥說道。“咱們楊柳青明朝時期年畫就已經盛行了,那時家家會點染,戶戶善丹青,這塊年畫刻板雕有圖案,黝亮沉實,一看就是老物件,寫著楊柳青三個字,可是又不像是用來印製楊柳青年畫的刻板,這圖案仔細看是一隻飛翔的鳳,周圍彩雲繚繞,楊柳青年畫好像沒有這種造型,其中一側還有一個凹槽,肯定有來曆。你剛才說這是你媽媽娘家那一脈鍾家的傳家寶,可怎麽到了這小子手裏?咦?起起,這刻板上還刻著你老姨鍾秋月的名字啊?”

“馬哥,我老姨是我師父,可她也算是咱們五月花武館的師父,咱們五個人的這個武館,你馬封田,楊霞,郭小毛,何金火,哪個沒得到過她的點撥調教?尤其是你,你師父賀同友因修練以撥弦發出音律傷人的古箏功,致氣血逆行,民間俗稱‘彈了弦子’,最後哆嗦著金盆洗手,把銅盆都哆嗦地上了,靠著八極拳同氣連枝的麵子把你托付給我老姨,你當時隻有那一身金鍾罩鐵布衫的硬功夫拿得出手,楊霞,郭小毛,何金火任誰都能欺負你,我記得一次郭小毛在你睡覺時惡作劇,唱著一首什麽歌,忽然加進了獅吼功,差一點就震聾了你。我老姨知道後給咱們五月花立規矩,又花費心血教你八極拳的小架招式,現在你的功夫和當初已非同日而語,你怎麽背後和我還稱呼‘你老姨’?叫一句師父就這麽難嗎?要說你也是有知識有文化,還是楊柳青版畫世家的後代,可就是這麽沒心沒肺,想想大家根據你馬封田的這個名字平時都叫你馬瘋癲倒也是滿符合你這人的。”

看到馬哥要張嘴辯解,蘇起起伸手從他手裏拿過那塊刻板,截住他要說的話:“車裏沒迷魂散的藥味兒了,關上車窗,馬上走。現在路上還是堵車,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家,我老姨還在家等著了。”

車往前開了一段,在天津市立傳染病醫院前右拐上了中環線紅旗路。路上仍然是車輛如織,沿路蜿蜒,魚貫蠕動,看不到車流的首尾,堵車還是很厲害;兩邊的自行車道也擠滿了自行車流。

“今天怎麽了?看這車堵的,估計倆仨小時也不一定到家。”剛從蘇起起嘴裏知道真名叫馬封田的馬哥從車裏的反光鏡看了看我,說:“起起,關著車窗裏麵的聲音外麵聽不到,外麵也看不到裏麵,不過你還是看好了這小子,事關重大,咱倆別出岔子。”

“放心。殺雞用牛刀,我給這小子來了一個高端搭配,絕對對得起他,用的是重手分筋封穴。哈哈,我們家傳的獨門點穴手法別說他這微末道行,放眼天下也沒有人能破解得了,黃飛鴻,葉問來了也不好使,比鋼絲繩捆著他都保險。這還是我老姨那年在我生日時傳給我的,連我媽媽都不會,隻會一般的運指戳穴。”說著,蘇起起歪著頭看著我,又露出了那種獰厲的表情:“你小子要出妖蛾子,隻能是自找苦吃。”

“你們想怎樣?”我作勢要起來,又假裝似乎發覺後心穴道受製,終於無力倚回座椅的樣子,虛張聲勢地對著蘇起起說道:“你們這是綁架!我是美國公民,持美國護照,我有任何傷害,美國領事館知道了,鬧出來外交事件,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哈哈。”馬封田雙手把握著方向盤,竟是仰天長笑了起來:“落到我們楊柳青五月花的手裏,你小子還嘴硬,還美國公民?笑話,一會兒就給你拿拿龍,先讓你知道知道鍋是鐵打的,什麽是吃不了兜著走。”

“楊柳青五月花是什麽組織?是黑社會?現在公安機關正打擊涉黑涉惡,,,”

“閉上你的嘴!”蘇起起看著我,拿著那塊公文夾大小的杜梨木刻板,圓圓的兩隻眼睛忽然射出了銳利的光芒:“你似乎有恃無恐啊。哼!還‘涉黑涉惡’,你小子就是我們鍾家遇到的最大的黑,最大的惡!我老姨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冰晶玉潔,聰明美麗,是我們鍾家的驕傲,沒成想竟然著了你的道兒,折在了你的手裏!多少年來,我們全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起來也是氣憤難平,現在看你手無縛雞之力的窩囊樣,我都替我老姨感到丟臉!今天終於抓到了你小子,現在你拿個破美國護照就想嚇唬我們,真是癡心妄想了。你給我老實待著,再亂說亂動,休怪我挑斷你的大筋,掐碎你的下巴,提前廢了你!”

“我,,,”我咽回了嘴裏要說的話,又半閉了雙眼,倚在座椅和車後門的角落,做出被震懾住的可憐相,不再說話了。

但是,我在暗中卻沒有閑著,一邊全神貫注地傾聽觀察著他倆的一舉一動,一邊不動聲色地調息運功,不斷運氣衝撞後背正中被封住的穴道。

其實,別說是今天剛剛遇到的他倆,就是他倆的師父,和我交往一段時日,武功高強,盡得八極拳真傳的鍾秋月,當年也是看走了眼,以為我最多會一些三腳貓的粗淺招式,竟然不知道用求學武功的理由與之接近,貌似文弱的書生卻是身手不俗,後來更以陰陽雙架的名號撼動北道,其後又突然神隱江湖,正宗霍氏八極拳宗師的傳人,身負一流武功的練家子呢。

車還在路上緩慢行駛,此刻,我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蘇起起這手獨門分筋封穴手法確如其言,霸道異常,非同小可。以我數十年的深湛內力,幾次運功衝穴,竟全是無功而返,特別是衝擊穴道時,鎖穴處會有反震之力,真氣衝擊越大,對應的反震力也越強,還伴有劇痛,而我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著實艱難。

“我太姥姥,就是我媽媽和我老姨的奶奶,從小就喜歡我老姨這個寶貝孫女,我太姥爺早沒了,太姥姥就把她帶在身邊。本來,我們家的八極拳傳子不傳女,可我太姥姥不聽那套,說我自己還不是我爸爸不遵守這陳規陋習,讓我有了這一身功夫?就一直教我老姨武功,把一身所學都傾囊傳授給了我老姨。後來我太姥姥去世,我姥爺也過世了,我老姨在我們家族裏武功最高。”別看這個蘇起起其貌不揚,聲音卻是真好聽,倒是當得起那句軟糯迷人的形容詞。我半睜半閉著眼睛,聽著他倆的對話,暗中喘息,準備歇一會兒後再次運功解穴。同時慶幸外麵的堵車幫我爭取到了時間。

“剛才你說這塊刻板是你們鍾家祖傳的物件,是不是鍾家八極拳門派的信物呢?那你們鍾家武功的傳人就是你老姨了?”馬封田開著車問道。

“家族裏我老姨的武功最高,是我太姥姥的衣缽傳人,也是我們這派八極拳的掌門人不假。不過聽我老姨說,這塊刻板原是太姥姥家的物件,因為嫁給我太姥爺,就帶過來算我太姥爺鍾家的了。我太姥姥家是北京城裏的武林世家,我們現在的八極拳功夫是源自我太姥姥家,京城聞名遐邇的肖家八極拳。所以準確地說,我老姨是肖家八極拳的掌門人。你看到這塊刻板上刻著我老姨鍾秋月的名字,這是我太姥姥很早就請名家雕刻上後傳給她的,也是想讓我老姨繼承她的衣缽,光大門楣。其實說起來現在這個時代,武學一途早成末路,以武光大門楣的時候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江湖已不是那個江湖,世道也不是那個世道了,早沒了那些規矩,也沒了什麽傳人不傳人的,就說這個八極拳,現在又有多少門派,哪個又是正宗?

我太姥姥大概就是因為最愛我老姨這個孫女,才在這塊刻板上刻了字,送給她的。不過好像聽我老姨隱約說過,這塊刻板背後其實還藏著一段血海深仇,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恨,太姥姥隻交代給了我老姨,我老姨沒有透露,我們後輩的誰也不知道,其實,現在也沒興趣知道。隻是,”蘇起起停了一下,回頭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老姨怎麽把這塊刻板給了這小子,還讓他拿著跑了。”

餘光感覺到了蘇起起看過來的凶惡眼神,但我依舊做出呆若木雞的樣子看著車窗外麵。此刻,想起剛才蘇起起伸手在我身邊拿走刻板時,肥大的胸部擠蹭到我的情景,我突然頭腦靈光一現,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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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茶館 回複 悄悄話 哈哈,這天津話的歌,聽樂了,太有才了黃昏哥,聽起來毫無瑕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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