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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 --- 我在嘉信銀行目睹之怪現狀 4

(2004-11-21 20:05:06) 下一個
周譯文來接我去一個飯局,說討論裝修的事情,我才意識到我是快要結婚的人了。 “我們黃總看上了你們信貸部的尤遊。”路上他跟我說。 “不會吧,那麽老?”我很是不屑,他們黃總可是出了名的老色狼,娶了個小他20歲的妻子踩花都還不肯罷手。 周譯文笑道:“不是那回事,是覺得尤遊辦事能力強,想挖過來做副總呢。”我很吃驚地看著譯文:“不會是你的主意吧?這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譯文向來對三十來歲的少婦很上心,我說他有戀母情結,因為他母親在他15歲上去世了。 “我倒沒說什麽,黃總自己看上的,我覺得這女的還比較耿直。” “哼,你知道個鬼!她要真去了,你可當心自己的位子罷。”尤遊是個研究生,專業能力很強,勾兌能力更是一流,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譯文新買的別墅要裝成純歐式風格,主人就得有點歐洲風範,學不了古典西班牙,至少也得向英法靠攏。以免被人笑話。學就學吧,裝吧,反正大家都在裝!邯鄲學步,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當天穿的維多利亞式蓬蓬裙受到譯文的表揚,也給前來參觀房子的設計師張先生留下深刻印象,那天張先生回家後磨刀霍霍地告訴他太太說,終於找到一個真正懂得欣賞歐式風格的人,這下子可以好好的大展拳腳,做出一個經典模版,在本市推廣一下。這是我後來才得知的情況,我很確定張先生說的“真正懂得”的人一定是指我自己而不是譯文。雖然實際在歐洲呆過的人是譯文而不是我。 世界本無公平可言。 其實當時我也沒有說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語,隻是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對那些法國英國西班牙電影中屋子的感覺,不過我想張先生多半在誇張地吹捧我。 吃飯的時候來了很多人,有海關的一個處長,中行的一個副行長,一個廣告公司和一個外貿公司的總經理,還有一個做服裝的老板。我實在不明白這些人都是來做什麽的,譯文說都是和裝修房子有關係的人。於是我更加不明白了,海關?外貿?服裝?總之是莫名其妙的。 大家按照慣例互相吹捧了一番,又研究了一下本市各級官員的升遷狀況,然後交流了幾個名人的花邊新聞,被冷落下來的竟然是主角張先生,我找準這個機會逃離了飯桌上的話題,又向張先生討教了一下純歐洲式的裝修和美式有什麽區別,如何擇其優棄其劣。然後一再叮囑他不要著急,慢慢地來,哪怕拖到明年都沒關係。和張先生聊得很高興,我隱約感覺到他這個人倒還老實,不怎麽善於說假話的那種。 那天的晚宴吃了將近6000元,我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卻隻感覺肚子裏空空蕩蕩的。 一樓物管處的保安給了我一個密封的小袋子,打開來發現是一把車鑰匙,鑰匙上印了一個HONDA的小標誌。我的心由不得沉重起來。剛到家接到譯文的電話:“你的車駕駛員已經停在你家樓下了,你不去看看?” “我累得都爬不起來了……”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明天早上一定去看。” 其實我的決定是明天也不去看,後天同樣不會去,直到不得不去麵對的時候才被迫去看。 我的生活裏沒有季節,一年四季都在恒溫裏,從有空調的屋子進入有空調的車子,再進入有空調的另外一間屋子。沒有新鮮的空氣,沒有變化,我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甚至已經死了,像掛在牆上的一架金碧輝煌、壞掉的鍾。 我沒有經曆過什麽青春年少,記得自己總是時間錯位,總是身份倒置。念大學的時候,端著冷傲的淑女形象嚇退了很多同齡的男孩子,倒是讓一群離開學校多年的人趨之若騖。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是走仕途的,現在已經進中組部去了北京。第二個搞點體育經濟,現在人在廣州一家足球俱樂部。後來就來了周譯文。 是這些人,把我的青春過早地,無情地,掐斷了。 我現在好象也沒什麽朋友,因為我周圍的人周譯文都看不上眼,無非是些同學,同事,都還年輕,還在奮鬥,沒有顯赫的產業驚人的事。周譯文不喜歡這樣的人,認為和他差距太遠,簡直有天壤之別,和這樣的人交朋友學不到任何東西,是極大的浪費時間,空耗生命。他非常忙碌,一周隻能陪我一次。但他喜歡帶我出去炫耀,所以他要求我保持單純。 在周譯文麵前,我是一個隨時待命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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