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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社會角色充滿人文關懷

(2009-11-02 23:04:21) 下一個

∷ 心靈勵誌 · 情暖寒冬 ∷
  前言
  日常生活中,我們和99%的人打交道時都戴著麵具,都不是以真實的“臉”出現的。所謂“角色”在戲劇中的本意是“麵具”,在社會學中稱之為“角色的扮演”。社會角色就是社會麵具,那麽這個社會角色與人有何關係?與人文關懷又有何聯係?其實,“以人為本”的要求在日常生活中所體現出來的就是“社會角色”的人性化。而這正是今天所提出的建立和諧社會的一個很重要的宗旨。
  麵具下,不是真實的自己
  現實生活中的每個人都戴著麵具生活。我是老師,跟學生打交道的時候,我得戴一張麵具,這張麵具就是教師這個角色。學生很少看到我麵具背後的那張臉,但這沒關係,我們隻是師生關係。同樣,學生也是戴著“學生”這張麵具與老師打交道的,麵具背後的臉是什麽樣?老師也不知道。
  同樣,去商店買東西,我隻是顧客。我不會說,“我是教授,我買包煙。”買煙就買煙,跟教授沒有關係;營業員也隻是營業員,別看她對著你笑,這是營業員的角色要求,你要以為她衝你笑是“愛你”,你就弄錯了。
  所以,我和營業員之間隻是角色關係,如果我超越了這種關係,跟她交往不戴麵具,來個“人際互動”,那可能得出問題了。比方說,我向營業員買東西,一邊掏錢,一邊問“你結婚了嗎?”那你腦子就有問題了。在人際交往中,人跟人是允許這樣交往的,但角色與角色的交往就不行。所以,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絕大多數的交往都是角色在交往,這個交往實際上都是戴著麵具,這個麵具並不是我們真實的自己。
  人,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那麽,社會角色跟我們所說的人究竟是什麽關係?角色不允許你完全作為一個人去交往。在任何一種社會關係當中,我們隻知道,在這一刻,我們扮演的是什麽角色,但我們很少會去想,這個角色是由一個“人”去扮演的。這也就是我們所講的“人文關懷”或者“以人為本”中的“人”到底是什麽。
  一個角色就是一種社會關係。馬克思說,“人在本質上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這句話最簡單的解釋是:當一個人要說明他是誰時,一定要涉及他各種各樣的社會關係。比如說,我馮鋼是浙江大學的一名教師,這就是涉及到一個社會關係——師生關係;又比如,馮鋼是某某的兒子,這又是一個社會關係——父子關係;或者說,馮鋼是某本書的作者,這是讀者與作者的關係。設想一下,我們想介紹一個人,不涉及到任何社會關係,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說一個人是誰時,總是把跟他有關的這樣那樣的社會關係拎出來。從這個意義上說,你要完整地去把握一個人,就像馬克思說的那樣,就要把這個人的一切社會關係都找出來,這樣,這個人才確確實實地定位了。
  家庭,最初級的社會關係
  人在社會化過程中,學會了扮演各種各樣的社會角色,這是由各種社會關係決定的。我們看一個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孩子,除了獲得父母的生物遺傳以外,他(她)和父親的父子關係,和母親的母子關係,也一樣反映在身上,這就是孩子的性格、脾氣、愛好、舉止。最明顯的就是語言,孩子跟誰關係最近,語言上就像誰。
  我小時候的奶媽是東陽人,我到12歲時,說話也帶東陽口音,就是改不過來,這就是社會關係。你和什麽樣的人深入交往,在這個交往的過程中,你會把你所交往的這個人身上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融入到你自己身上來。通常16歲以前,一個人最主要的社會關係都是以家庭為中心的,這些社會關係對於孩子的生理發展、心理發展起決定作用。
每一層社會關係都產生一種社會角色。作為兒子,在父親麵前扮演的角色,和在母親麵前是不一樣的,這是父母不同的行為給你規定的。例如兒子在媽媽麵前撒嬌,媽媽很高興。但在爸爸麵前假如也撒嬌,爸爸可能不喜歡,於是你學會了。在父親和母親身上學到的東西匯總到你身上,就像兩個人的生物遺傳匯總成你的臉一樣,形成了你獨特的行為方式。
  你,就是一個“角色叢”
  走出家庭後,我們還會碰到另外的各種各樣的社會關係,警察、老師、同事……這些被稱作次級社會關係。你跟什麽樣的人交往,就決定了你有什麽樣的交往方式,不同的交往方式,就可能形成你個性當中的各個不同的部分,你在交往過程中累積起來的各種交往方式,最後就形成一個總和,這就是“人”。
  從這個意義上講,人是一個“角色叢”。它是由各種各樣的角色互相交織、互相交往而形成的一個獨特的個體。這個綜合體不同於單獨扮演的每一個角色。人,既不是教師,也不是兒子,它是特殊的個體,這樣的個體,是我們講人文關懷、以人為本的那個人。
  如何來理解角色與“以人為本”的關係?舉個例子。我畢業後到浙江大學第一天報到時,剛進校門就碰到一個當時的學校領導,他看到我一頭長發,就說:“那麽長的頭發,像個教師嗎?回去給我剪了。”我聽了非常不高興,說:“你看我頭發長不高興,叫我剪了,可我女朋友喜歡,我媽也喜歡,我要剪了,我女朋友要跟我吹了,怎麽辦?”領導愣了。我知道他把我當成了一個角色,以教師這個角色來要求我,可他沒把我當成“人”這個角色。我不光是一個教師,還是媽媽的兒子,女朋友的男朋友,還有各種各樣的關係。他假如從我各種社會關係的總和來看我,就不會讓我把頭發剪了。這就是以人為本。
  角色,讓社會有“秩序”
  現代社會是分工社會,市場經濟的發展更是靠大量的社會分工和互動來完成的,也就是說,社會角色的大量出現,是經濟發展和社會分工帶來的。
  我越來越多地意識到,我們每個人身上都重疊著各種各樣的角色(有社會學家說,如果每個角色像一件衣服,那麽人就像是一個掛滿衣服的衣架)。
  我們忙於處理各種角色關係,漸漸淡忘了把自己當作一個人,也忘記了把對方當作一個人,當我們與別人交往時,都希望他按一個角色行動,而不是像一個“人”一樣來行動。這是很致命的。
  比如說,我今天在這裏講演,我就得這樣“裝模作樣”,一本正經。我如果按照自己平常的樣子放肆地罵人,這裏的人可能都跑了。你們反而覺得我現在這樣裝模作樣戴著麵具,是很正常的。反過來講,你們正襟危坐在下麵,扮演的也是一個聽眾的角色,不然,你們下麵肯定做什麽的都有。這是我們“合作共謀”演的一出戲,我在上麵演一個老師,你們在下麵演聽眾,然後合作把這出戲演完,大家都覺得很正常。
  事實上,角色要求的正是這種社會秩序。也就是說,每個人按照自己的角色要求去做,社會是正常的:老師像個老師、學生像個學生、警察像個警察,這個社會就有條不紊。如果警察不像警察、老師不像老師,這個社會就亂套了。而你會發現,這個社會都是個體的“人”,但雜亂無章,你不知道該怎麽做。雖然每個人在遵守秩序的時候都是不情願的,但規則要求人的交往按角色進行,因為角色中包含著秩序。
  角色,預期他人行為
  當有了規定的角色行為時,我們就能對別人的行為有預期。盡管行為還沒發生,但我們會知道,這個角色會發生怎樣的行為。社會秩序就在於每個人對他人的行為有預期。如果每個人對別人的行為沒有預期,那就會大亂,那就誰也不知道世界將會發生什麽事。
  比如我在馬路上遇到一個熟人,我把手伸出去,我之所以敢把手伸出去是因為我預期他也會把手伸出來跟我握手,否則我就會很尷尬。如果你無法判斷別人會產生怎樣的行為,你就沒辦法決定自己的行為。
  如果一天早上,你和別人打招呼說“你好”,別人卻用仇視的眼光看著你,沒有像你預期的那樣行動,你就會覺得奇怪。如果一個早上連續遇到三個沒有行為預期的人,你不是去懷疑他人,而是懷疑自己是否有問題,或者懷疑這個社會怎麽了。
  隻要是確定的角色,它就是有規範的,這種規範要求扮演者一定要按規範做事。如果角色不確定,人們就不敢做事了。比如,一個男同學喜歡一個女同學,他想求愛,男同學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因為他不知道預期是什麽,不知道對方是否愛他。所以說,人的行為必須是可預期的。隻有有了行為預期,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才有規則。可預期的角色行為是一種理性行為。
  感情一來,利益計算就出錯
  角色規範的行為是一種理性行為,它是可以“計算”的。這種計算是指目的、手段、結果之間的邏輯關係是可計算的,可以按照邏輯關係推斷。對於一個確定的目的,怎樣用成本最低的手段來達到,這就是理性。
  為什麽人會越來越理性呢?同樣是因為社會分工。分工不僅產生了社會角色,而且要求角色之間的關係是相互依賴、不可替代的。
  比如說,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溫州幾乎家家戶戶都做皮鞋,這時相鄰的兩家做皮鞋的相互之間沒有依賴關係,各做各的。但分工以後就不一樣了。一家專門做鞋麵,另一家專門做鞋底,做鞋麵的要依賴做鞋底的,同樣,做鞋底的也要依賴做鞋麵的,否則都成不了“鞋”。他們互相之間不可替代,這就是理性計算的基礎。分工造成了不可替代性,所以雙方之間就需要計算。我做鞋底,你做鞋麵,做鞋底的眼睛要盯著做鞋麵的,如果我做了10個鞋麵,對方隻做了8個鞋底,那我那2個鞋麵就白做了,反之亦然,相互之間形成計算的要求。這種計算要求使得人與人之間逐漸變成了利益的關係,而且這種利益的計算是不能摻雜情感的。因為情感一旦摻雜進來,計算就容易出錯。
  情感、情緒是靠理性來控製的,反過來,理性也靠控製情感來維護。要維持清醒的頭腦,就要控製情感。於是當人際關係變成角色關係時,人與人之間不斷地在算計,我們會不斷地控製壓抑自己的情感,不讓它表露出來。慢慢地就造成了一種狀態,即我們今天所說的主題:人文關懷的缺失。
  過度“角色化”危及人性
  當利益開始主宰一切,就出現了人文關懷的缺失。社會角色都按照組織化(或利益最大化)來安排,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階層製。階層體製中的人不能感情用事,也不需要自主判斷,要的隻是你去執行命令。並且這時候每人手頭所做的事情都隻是整體的一部分,是體會不到意義的,因為他看不到整體。
  比如一個企業,大致分進原料、生產、找市場三個部門。即使每一部門都能保證把自己這個環節的事情做好,但都無法保證另外兩個環節也同樣能按時完成。但隻要三個環節中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其餘兩個環節即使做好了也沒有意義。於是看不到意義的人對事件的整體就不承擔責任,事實上他們按照角色要求去做是沒得選擇的,即意義中立的,也可以說是“沒道德的”。為什麽這麽說?因為道德是選擇的結果,如果一個人隻能這樣做而不能那樣做,那麽即使是“對的”也不叫道德。道德應該是自由意誌選擇的結果。
  比如現在對學生的教育問題,有人說責任在教師,因為是教師在執行一些不太好的體製。可也有人說,對大部分教師來說,這樣做是沒有選擇的,他們不這麽做就沒有飯吃,不用承擔道德責任。
  但極端角色化是不人性的。我曾親眼目睹過這樣一件事:一名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帶著很多學生在門診教學。當他摸到一個病人的脖子時,突然非常激動,把所有學生都叫過來說:“你們一個個過來摸一摸,這就是淋巴癌,非常典型的淋巴癌。”在病人痛苦的神情中,他激動地指揮學生“學習知識”。這就是極端角色化。當角色進行到這樣一個程度時,它和人性是有衝突的。今天的醫院,如果角色化到這種地步,明確醫生就是靠治病賺錢,那麽每一位醫生必然期望生病的人越多越好;如果醫院明確為企業,那麽它所謂的開拓市場,就是讓沒病的變成有病的,讓小病變成大病。可我們知道,醫生這個職業不能變成這樣。他們必須以失業為自己的最高目標(即沒有人生病)。教師也是如此。一個好的教師必然期望學生盡快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果教書隻是一種謀生的手段,那教師隻會藏著掖著,或者讓聰明的孩子變傻,好讓他不斷地向教師“學習”。
  角色化必須把握分寸
  其實所有的職業都麵臨這樣的問題。角色化到一定程度,看上去很有秩序,卻已經沒有道德,沒有人性,“人會變成沒心沒肺的技術專家”。我們今天的教育正麵臨這樣的問題:很多學校首先強調教學生成為“人才”,而忽視了“做人”。
  在現代社會中,人們學習怎樣處理角色關係遠遠多於怎樣處理人際關係。比如從戀愛到結婚,戀愛是隨時可以“替換”的,但夫妻角色就不可隨意替換,除非離婚。當可替代的戀人關係變成不可替代的配偶關係時,人們就開始對對方提出要求,開始算計,這就是角色化了。這種角色關係中含有太多的理性成分、計算成分,必然危及到人性、道德,因此角色化必須把握分寸。
  社會角色終究是由人扮演的。我們必須明白,人是這個社會的基本所在,以人為本是社會角色化的基礎。如果對角色的要求壓倒了對人的社會道德的要求,那是十分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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