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乏

從十年前起，每年入秋，我都會感受劇烈不適。類似感冒，鼻塞耳癢痛。晨起頭劇痛，一杯咖啡後稍好。一直想釣幾條秋魚，亦疲憊無興致。所謂春困秋乏，不虛也。

網上機器人解釋有各種原因。我自覺，不是氣溫遽降就是過敏。如果看醫生，不是讓你吃藥就是回家歇著，那我還不如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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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不會係統讀書，但是偶爾讀到的，會代入。比如昨天讀到薑夔這首詩。他朋友邀其爬梯，薑夔不願去，就寫了首詩推辭。老了，也不想唱歌，病了也不便喝酒，難得一場秋雨，就想睡個好覺。所謂詩的意境都是扯，大白話就這點事。我讀到人生難得秋前雨時，外麵正在下陣雨，一下心情大好，沒那麽糟糕。心想，再不舒服，晚上可以早早上床，虛堂自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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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無心聽管弦，病來杯酒不相便。
人生難得秋前雨，乞我虛堂自在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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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歲數，睡眠不好，前兩天翻人間詞話讀到王國維的詞。寫夜裏睡不著，醒來煮茶，就是瀹龍團。然後對雪烹肥羜，這個羜字，不難寫，極生僻，意思是五月羊。我想，我這裏這麽冷，寒夜難眠，不是正好弄個涮鍋，對雪烹肥羜？所以要退休，沒退休夜裏涮肉，明日上班，老板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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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維這人，一糟老頭子，寫的詞腐朽到唐宋宮女的歎息。這首涮羊肉真有點生活情趣，他吃完涮羊肉，感歎生活多麽美好，然後就去昆明湖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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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當地微信群討論什麽是幸福。我心想，幸福這二字最相對，吃不飽時是紅燒肉，吃飽撐的是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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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終於可以吃飽飯，又沒撐得，要烹受虛堂自在眠，睡不著對雪涮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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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幙輕寒無著處，好夢初回，枕上惺忪語。

殘夜小樓渾欲曙，四山積雪明如許。

莫遣良辰閑過去，起瀹龍團，對雪烹肥羜。

此景人間殊不負，簷前凍雀還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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