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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的時候趕上文革,沒有書。逮上什麽看什麽。
文革抄家把家裏的書抄走了,文革後期,舊書店又開了,父親又去舊書店買文革前出版的舊書。唐詩一百首,宋詞一百首就是那時背的。
一本郭化若的孫子今譯,我佩服的不得了,還拿來背過。父親看我讀孫子,隻說了一句,我和郭化若出過差。後來,南京軍區的人來做客,看見父親大罵郭化若,我才知道這人不僅不招林彪彭德懷待見,下級也不待見他。
那時唯獨不缺的就是魯迅,我就從父親的書架拿出來一本本讀,偽自由書,且介亭雜文,華蓋集,二閑集。當時我也就十歲出頭,怎麽可能讀懂,可過了三十年,書名我還記得。文革出版了一本魯迅全集沒收的魯迅軼文集,我也拿來一個字不拉地讀。
魯迅有時大量地剪接花邊,金聖歎似的加上幾句評語,就是一篇文章。估計是為掙稿費養家糊口。王朔寫了一篇文章談魯迅,說他當年專挑花邊看,那是他最早的性教育。我一看就樂,敢情我成不了文豪,可性教育和王朔是一個啟蒙老師。其實三十年代的花邊和現在文學城的花邊沒區別,都是扒灰,外遇,捉奸什麽的。可是,文革沒有啊,隻能看魯迅。
母親是醫生,書架裏放著軍醫護士培訓教材,老中醫診案,我也拿來看。多少年後,有一次和姐姐姐夫說起來狂犬病,我說狂犬病病人臨死會笑,我姐姐吃驚地說,你怎麽知道,我姐夫馬上給出個專業名詞,笑樣疼痛什麽的。看見沒有,大了學的知識就記不住了。
姐姐不知從哪搞到部基督山伯爵,不是正式出版的,而是出版社的校樣,每頁上麵都有編輯改過的錯別字,標點符號。我的朋友魯偉借去連夜讀,因為第二天要還。
文化沙漠真不是好東西。但是正因為有了文化沙漠,才有了在文化沙漠裏還在汲取一點點沙漠甘泉的孩子們。後來什麽書都有了,孩子們好像不把讀書特別享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