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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婆婆大人 -- 胸包太虛 (轉 宋丹丹)

(2012-11-17 14:58:17) 下一個

喜歡宋丹丹, 善良, 快樂, 聰明, 大嘴。 演技高超。 再加一條:文字太生動了。 找來一章, 留給自己。 嘿。


    婆婆是個特別可愛的老太太。“絕不讓孩子因為自己的存在感到不舒服”是她的教子哲學,她在哪裏,哪裏就有踏實和快樂。
    結婚前,先生帶我回家拜見未來的婆婆,指著我對她說:“媽,這是宋丹丹,我要和她結婚。”
    “什麽時候結啊?”老太太喜形於色,笑眯眯地打量我。
    “8月25號,那天是她的生日。”
    “好好好,我瞅瞅皇曆去,”說了一迭聲的“好”,老太太踱到皇曆跟前,“我這皇曆啊,特別準。8月25號……哦……這不準。”一扭身回來了。“行,就那天吧,生日好,雙喜臨門。”
    我一伸脖,瞅了一眼皇曆,8月25號旁邊一行三個小字:忌嫁娶。
    結婚以後,我做的任何一件值得表揚的事,婆婆都要誇上一通,誇得我兩腳離地,對自己的要求一日更比一日嚴格。
    有時候先生與她拌嘴,我就向著老人說話:“幹什麽幹什麽?媽都這麽大歲數了,不改缺點,我們沒缺點!這輩子就這樣了!”
    有一次,我請先生的弟弟、弟妹帶她一起去看我演出的話劇《萬家燈火》,我也送了票給先生的前妻黃濤。弟妹去洗手間的工夫恰好遇見了她,回來後,全家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弟妹說:“剛才我看見黃濤了,她也去看演出。”
    婆婆一激動,一時間忘了我的存在,趕忙說:“哎,那你怎麽不跟她說,我挺想她的,讓她來家玩兒啊……”正說著,突然想起我就在旁邊呢,馬上打住,轉向我“嘿嘿”地笑:“嗨,我這就是客氣客氣!”
    “媽,看您說的。我也歡迎她來家玩兒啊。”
    “丹丹,你真是胸包太虛。”婆婆是居士,時不時就要甩出點兒“專業術語”。
    “胸包太虛怎麽講?”我虛心請教。
    “意思就是,你的心胸,像大海一樣寬廣……”
    每天早上,婆婆要在佛像跟前磕許多頭,為兒孫求好運。有時我們約了朋友在家打麻將,第二天早上,她磕完頭就來悄悄問我:
    “哎,昨晚,輸了贏了?”
    但凡我說“贏了”,她就捂著嘴可勁兒樂,樂完趴我耳邊來一句:“告訴你,是我求的。”反之,我若說“輸了”,她一言不發扭臉就走,接著磕頭去。
    每個月我都會給父母一些零花錢,婆婆當然也一視同仁。那時候我們還沒把婆婆接過來,所以每次去看望她就是“發工資”的時候。
    有一次去看婆婆,把一件外套落在她家了,於是過幾天又去取。自然,不能拿上衣服就走,我又陪她邊聊天邊嗑瓜子,然後去包裏拿紙巾擦手。婆婆見我手伸進包裏,臉上樂開了花,“啪啪”地拍起了巴掌:“我兒媳婦又要給我零花錢嘍!”
    “給什麽零花錢,上周剛給過,瞧您這記性。”我嗔怪道。她對我沒有婆婆的威嚴,我對她也就沒了媳婦的客套。
    “嘿嘿,哦,剛過一個禮拜啊。”
    有一年我迷上了炒股。白天在大戶室,我一個人守著四台電腦。先生中午來給我送吃的,見此架勢一驚:我也管理挺大一個企業,你卻比我還像個大領導!回到家裏,我的電腦首頁永遠是股市行情。
    那天婆婆走進我們的房間觀摩“大領導”炒股。“丹丹,你這個東西它怎麽看呢?”
    我教她看屏幕:“您看這些個紅線綠線,它一奔上翹,兒媳婦就賺錢了,它一耷拉下來,兒媳婦就賠錢了。”說完我就出去了,留老太太自己在那兒琢磨。
    過會兒我回來,就聽房間裏傳來抑揚頓挫的念經聲,進門一看,好嘛——地上擺著一個念佛機,喇叭對著電腦,我婆婆正跪在電腦前麵磕頭呢!
    “嘿,您這是求啥呢?快起來快起來,您沒瞅那些線還都耷拉著呢?”我把婆婆從地上半攙半拽起來。她拍拍手上的灰,一臉神秘的笑:“你瞅著,一會兒就翹起來!”
    婆婆教我怎麽做母親,跟她在一起太舒服了。對我們的生活她永遠緘默不言,沒有意見,沒有評論,沒有任何指導,哪怕我們做錯了。
    那年我去拉斯維加斯賭錢,我媽快急瘋了,不停地給我淨化思想:“丹丹你不能賭錢,萬一賭輸了呢?萬一被人錄下來呢?”婆婆就在一旁輕輕按一下她的手,使個眼色,“她還玩兒了呢。”
    我和巴圖在家的時候,我一看見他大冬天光著腳在大理石地板上走來走去就起急:“巴圖,麻煩您把鞋穿上行不行?”每當我說完這話就會立刻想到我媽對我的點評:
    “丹丹,把胸挺起來!”
    “丹丹,不要穿露脖子的衣服,你會咳嗽。”
    如果等到我老了,將和孩子們一起生活,我要做一個像婆婆這樣的母親,閉上我的嘴。我一定不以為我有多少人生經驗他們應該借鑒或願意借鑒。
    婆婆一生結過3次婚。第一個丈夫20多歲就去世了,留下一個兒子。她帶著大兒子嫁給了第二個丈夫,是個總工程師,生了我先生和他的弟弟。第二個丈夫在“文革”中自盡,她獨自拉扯大3個孩子,又在60多歲時與她多年的老鄰居結了婚,沒過幾年,老鄰居也去世了。
    怕婆婆寂寞,這些年我經常給她張羅:“您身邊有沒有差不離的老頭兒啊?”
    “丹丹你快別提了。我這人啊,就好跳個舞,這些年學的都是男步,有的是老太太願意讓我帶著,我還找個老頭兒幹嗎呀?”
    看吧,這才是真正的“胸包太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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