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女人的故事-二（中）

電話裏得知景言住在離我家2個小時車程的另一個大多地區的城鎮， 由於我開不了高速，隻能她來看我。提前一個星期，我就開始興奮，想象她現在的樣子，以及我心裏的很多問題。

周六的上午大概11點左右，門鈴響了，我打開門，景言就在門口。我們不約而同地說：‘你沒怎麽變，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她那時候應該46歲左右，風韻猶存，徐老半娘，但完全沒有了19歲的那種明豔和靈動。

我們都聊了些什麽，我記不得了， 隻知道我們兩個都非常的直截了當。我當時問她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爸爸為什麽不讓景新考完最後一門課？如果她考完了，肯定就上大學了，也不會精神分裂，也不會死。”

她迫不及待地解釋給我聽：“爸爸不讓她考完是因為她每場考試都在考場疼得昏過去，監考的老師都責備爸爸。”她還說：“我爸爸家族裏有遺傳病史，如果是顯性基因，肝髒就不能排出銅，銅積累在肝髒裏久了，就會引起肝髒中毒和死亡。我姐姐和弟弟都是顯性基因，我僥幸是隱性。”

我問的第二個問題是：“你弟弟為什麽好端端的突然瘋了？”她說那天他們全家剛剛從武漢回來，就是在武漢醫院，她的姐姐和弟弟被查出了病根。他們的眼睛瞳孔周圍有綠色的圈。專家斷定姐姐已經病入膏肓了，弟弟要終身服藥，不能生育。回來之後，弟弟精神崩潰。

我問的第三個問題是：“你為什麽移民加拿大？你不是電視台的主持人嗎？”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她歎息著說：“我離婚了，不想留在那個傷心地。”

接下來的問題當然是：“你為什麽離婚了呢？”她說了整整一個下午，她離婚的前因後果，我沒有時間在這裏贅述，總結如下：

她爸爸的一頓毒打把她推進了婚姻的殿堂：那年她剛剛21歲，成為當紅的電視台主持人，很多的追求者，很多的選擇。她爸爸卻不允許她談戀愛，希望她考研究生，將來在大學裏當教授。 可是單位領導給她介紹了一位條件非常好的，那人是高幹子弟，本人是眼科醫生，貌似潘安，身健貌端，和她正是金童玉女的絕配。如果他們談戀愛，會增加她的知名度。

她不好推辭領導，就和領導口裏的“全民女婿”去看電影了，那男子果然玉樹臨風，知書達理。 她覺得可以交往看看。然而她那脾氣暴躁的爸爸，有一次在電影院撞見了他們，居然扯著她的頭發把她揪回家，暴打了一頓，命令她分手。

她和父親關係本來就不好，這頓打讓她決定馬上結婚，離開這個家裏的暴君。她見過公公婆婆，他們都很喜歡她。雖然兩個人交往才3個多月，美女要嫁，帥哥也願意迎娶。

就這樣她21歲就結了婚，很快又懷了孕。 婆婆心疼她，從鄉下請了個小保姆，給他們做飯、打掃衛生。小保姆隻有15歲。“我把她當成孩子，沒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細節此處略去，總而言之她在孩子還沒有生下來的時候，就因為先生和小保姆好上了而離婚！

離婚之後，公公婆婆完全站在她這一邊，一方麵她的條件比那個農村的小保姆好太多啦，另一方麵她肚子裏懷著男孩子。小保姆當然立刻被辭退，經過多方勸說，他們在離婚1個半月之後又複婚。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健康漂亮，似乎為這個新家庭增添了穩定的力量。

然而好景不長，孩子9個月大的時候，有人告訴景言，她的先生金屋藏嬌把小保姆包養起來，2個人從來沒有真正分開過。景言跟蹤先生，坐實了這個殘酷的事實。第二次離婚！那一年她初為人母，一年之內離了2次婚，成為電視台裏的焦點人物-一個可憐的女人，被保姆踢出局的女人。

離婚對景言打擊很大，對任何女人打擊都會很大。在她敘述之中，最讓她覺得受傷害的是為什麽她21歲的當紅電視台主持人，文藝女青年會輸給一個15歲的農村小保姆？她的美貌和氣質是得到群眾認可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趕緊安慰她：“你前夫就是個渣男！他有念童癖！那小保姆也不會有好下場！”她緩緩低下頭，淡淡地說：“他們現在結婚了，孩子已經五六歲了。”“你前夫沒有再出軌嗎？”“沒有”他的父母在第二個孫子出生之後，才勉強接受了這個小保姆兒媳婦。

我看她傷心，便岔開了話題，和她說了我事業、家庭中的各種不如意。當然也談起了我和養父母貌合神離的關係。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痛苦-我們都想再生一個孩子，體會一下當母親的滋味。雖然我們都有一個兒子，可那時候太年輕，太多的事情，沒有好好和孩子相處，沒有體會到為人母的個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