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女人的故事-二 （上）

她是和我一起度過花季的鄰居， 她比我大5歲，我們在國內最後一次見麵的那年她19歲，我14歲，那是她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寒假，我驚豔於她的美貌和靈氣，這青春洋溢的美麗是我以前從未見過的。

那個時候我們固高家屬院的老師們都沒有自己家裏的衛生間，大家都要去公共廁所。她的家最靠近女廁所，路過他們家是去廁所的必經之路。晚上沒有路燈，黑乎乎的，他們家經常傳出淒厲的哀號，讓我毛骨悚然。

她的父母都是固高的老師，他們家有3個孩子-景新、景言、景中，老大老二是女兒，老三是兒子。三個孩子都是五官端正，品學兼優的。尤其老大，成績優異，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這些都是聽父母說的。因為我見到的景新已經病入膏肓，她不能口齒清楚地說話，雙手不停地顫抖，讓我非常害怕。

景新的故事讓人唏噓不已。她長相甜美，成績優異，不幸小小年紀得了肝炎，連續2年的高考都是肝炎發作，劇痛不止。第一年她的爸爸沒有讓她參加高考，直接送她去醫院。第二年在她苦苦哀求之下，送她去考場，她堅持了2天，最後一場考試，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父親怎麽也不肯送她去。最後她以2分之差，沒有到達錄取分數線。固高的老師都說，如果堅持考完，肯定能達重點分數線。

景新的父母為她安排了工作，不讓她再複讀了，怕她肝炎因為高考複發。可是總務主任給這位可憐的少女安排的工作非常不體麵，她被分配去廚房炸油條，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太大，這位美少女精神崩潰了。

父母說景新的父母太愛麵子，女兒精神失常之後，他們為了快速治好她的精神病，給她服用了副作用很大的藥物，導致她肝硬化，現在已經是晚期，快要死了。

我聽了景新的事就非常同情她，憎恨她的父母和那個總務主任。在廁所裏經常碰到她，害怕看她的樣子，又忍不住看她，想象她沒有生病之前的模樣。有一次她企圖和我說些什麽，卻吐字不清，我倉皇逃走。

有一天晚上，我去廁所的路上，聽到景新和景中的淒厲叫聲，讓人不寒而栗。第二天聽說她弟弟景中也瘋了。景中比我大2歲，如果他不生病，我們不會成為同學。 因為精神失常休學，在初二那年，他成了我同班同學。他因為服藥，臉都是浮腫的，走路一顛一顛的，很可怕的樣子。媽媽說他和他的姐姐一樣-肝炎加精神分裂。這一家人真是倒黴啊！

景新在我上初二那年的春節之後去世的。我記得她還和我們一幫孩子們湊熱鬧到固高會議室裏看春節聯歡會。9英寸的黑白電視，雪花點比演員的臉出現的頻率要高，個子高點的孩子經常需要輪流站在電視機邊上當天線，不然就沒有信號。看完春晚，我們開始回家放鞭炮，守歲。似乎就是那個時候，他們家裏傳來了淒涼的哭聲。

景言因為姐姐和弟弟都身患重病，她特別懂事勤勞，姐姐去世後的第二年，她考上了南陽師範學院。 離開了家半年再見到她，她美麗動人，明豔不可方物，我覺得我若果是男孩子，一定要為伊消得人憔悴。媽媽說這個可憐的孩子離開她們家的陰影就如花綻放了。

此後她的父母從固始調到鄭州，我們就失去了聯係。偶爾聽人說她畢業後考進了鄭州電視台，已經成了當紅主持人。我也不覺得奇怪。再後來聽說她結婚了，很快又離婚了。我還想哪個男人這麽混蛋！

有一次和父親通電話，他說景言也移民加拿大了，問我要不要和她聯係。當時我在魁省，她在安省，我自顧不暇，隻是記下她的電話卻並沒有聯係她。

又過了幾年，她的媽媽來加拿大探親，我也從魁省搬到安省，2個人離得很近了。不記得她先聯係的我，還是我先聯係的她，我們決定盡快見麵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