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成績單後

周五是女兒小學三年級的最後一天。

晚上給她打電話，聊了幾句便問到了學年成績。

女兒說: “媽媽，我的成績跟以前一樣。”

我挺高興：“是不是隻有一個不是4分的？”

女兒開始期期艾艾：“差不多吧。”

我心頭一下子疑雲密布：“別跟我說差不多，幾個不是4分的？”

女兒說：“3個。”

我說：“哪3個？”

女兒開始數：“運動，花體字，還有一個我忘了。”

我一下子急了：“自己的成績單不去好好看，連自己哪些地方需要提高都不知道。”

女兒聲調也高了：“媽媽，你就這樣，什麽東西總是讓我做到完美。”

我說：“你的運動不好，我什麽時候說過你？你不喜歡繪畫，媽媽也沒怎麽強求。那麽多小孩要學鋼琴小提琴，我知道你沒什麽天賦，就選了簡單的樂器讓你學。對你已經要求不高了。”

女兒說：“我說的是功課。”

我說：“還好意思說這個。你這幾年年年暑假回中國，也看到中國孩子的功課量和難度，你覺得我用那個標準要求你了麽？我這個當媽的真是舍不得你受罪。美國小學的教育就是掃盲班。這點東西再搞不定，說得過去嗎？你現在還是練寫字的時候。一手漂亮的字體，就跟女孩子穿衣打扮一樣重要。開始寫不好，以後寫快了，字也容易走形。”

聽到女兒明顯地不高興了。她嘟著嘴巴說: “你又來了。總是在說我。”

我說：“你老師肯定說你做的不錯。但隻說明你做到了平均之上。那個遠遠不夠。你得有做得盡善盡美的心。你如果沒有精益求精的精神，將來怎麽做專業工作。專業工作是說明，你做的，要比絕大多數人做得好。沒有這個精神，你大了怎麽找工作，說服雇主你比其他的求職者強。”

女兒小聲說：“我還小呢。”

我厲聲：“九歲不小了。按照美國法律，你十八歲成人。你隻有九年的時間要完成基礎教育的培訓。你現在這個基礎不打好，以後的路多少會受影響。你可知道，如果你上不了大學，按照美國的法律，18歲以後的非全職學生，不能再使用父母的醫療保險。你必須自己工作。你說你能找到什麽樣的工作，過什麽樣的生活呢。”

女兒不吭氣了。加州這幾年工作市場狀況不好。她又住在留學生區。那裏的大人們之間經常交流找工作的問題。包括其中的艱難。估計她也是多多少少聽了一些。

我定下規矩: “ 放暑假了。你每天彈完琴，寫完一篇花體字，才能出去玩，看電視。“

放下電話，我難忍心頭的焦慮和痛楚。過去的幾個月，家庭的變故讓這麽小的孩子承受了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對她也是過於嚴厲了。可是我在職場這麽多年，知道承受壓力也是必須的訓練。

周六給女兒打電話，孩子第一句話就是: “媽媽，我彈完琴了。“

周日給孩子打電話時，她特意告訴我，重新拾起了中文。我說，等我們母女在一起後，我會對她的中文親力親為。

掛斷電話前，小丫頭說：“媽媽我愛你。”我說：“寶貝，我也愛你。”

是的，寶貝女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