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享受足浴

在美國，我早就聽說過，在國內的大大小小城市裏，有許多不同規模的足浴中心可供國人休閑享受。據說，有一些足浴中心，是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放的。這樣的營業時間，很容易讓人們把那裏想像成是有色情交易的場所。坦白的講，回國以前，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不久前，回國時，我對足浴中心，依然懷有這樣的偏見。鑒於我根深蒂固的偏見，已經不可救藥了，國內的親友，善意地向我建議道“走，去足浴看看，親自體會一下，不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對呀，何不去看看呢。就這樣，在一個夏日的夜晚，我和幾位親友，有幸光臨了北京崇文區附近的一家足浴中心。據說，那是一家比較有名氣的全國聯鎖店之一。

走進足浴中心，迎接我們的是一位款款動人的漂亮女子。聽口音，這位前台小姐並不是北京當地人。如今，在北京的大小餐館和歌廳商店裏，人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外來妹。許多從外地來京城打工的青年男男女女，正在慢慢融入這個生機潑潑的都市。北京，越來越像一座容納天下客的移民城市了。

這家足浴中心，內部裝璜雅致，牆上的壁畫和飄來的輕音樂，讓我們感受到了一些日本風情。過了幾道門，左走右拐，前台小姐終於把我們一行五人帶進了一間光線柔和，大小適中的包房。在那裏，除了有供顧客享受足浴時需要的舒適沙發躺椅以外，還有可供選台的有線電視。偶爾，服務小姐還會及時地送些冰水上來，供我們飲用。

以前，我總覺得讓別人給自己洗腳丫子，那是剝削階級們享受的東西吧。出於這種心態，那天，當我坐在那裏靜等洗腳工時，心裏還真有點兒不自在。

不一會兒，一陣敲門聲，走進來五位個頭和年齡都差不多的洗腳工。

“先生，你好” ，“小姐，你好” 。

聽到他們輕柔的稱呼，頓時讓我覺得很親切，人也變得不是那麽拘謹了。

那天，我們前來享受足浴服務的五人當中，有男有女，都是自己家的親屬。

進來的這幾位洗腳工，也是有男有女。在這個店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女顧客的腳要男洗腳工打理。給男顧客洗腳的，當然就是女洗腳工啦。不知這是不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這個潛規則在這家店的活學活用。

給我洗腳的是一位來自河南小城的男孩。他和他的夥伴，大約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我在和他閑聊時得知，他們是要經過半年左右時間的培訓，通過考試後才能上崗的。

和我簡單地打聲招呼後，男孩便開始工作了。隻見他先把一包養腳的中藥，加到一個裝滿熱水的木製洗腳盆裏。把藥物攪勻後，按照他的吩咐，我把腳放入這個滾燙的洗腳盆裏。然後，他便開始揉我的雙腳。

 

男孩的手力很到位，時輕時重。偶爾，他會停下來輕聲地征求我的意見，看看有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嘿嘿，讓專業洗腳工來侍候這雙腳丫子，還是很舒服的。

趁著享受足浴時，我悄悄觀察了一下這五位洗腳工。看上去，他們在工作時，一點兒都沒有自卑或異樣的麵部表情，全都是專心致誌地擺弄著顧客的那兩隻腳。而享受這項服務的我們，心裏也沒有任何不健康的想法。

大約泡洗半個多小時左右，洗腳工完成了他們的第一道工序。

下一步，該是修腳工上崗了。記得許多年前，我聽說過，修腳工是個沒人願意幹的職業。他們見到熟人時，恨不得都想躲著走，總像是低人一等似的。可是，那天為我們五人修腳的那位男士，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隻見他從一個小木箱裏，拿出了幾個大大小小的修腳工具，並用一個微型的手電筒，照著需要修理的腳部。他那專注的神情，很像是一位外科醫生在給病人做手術。

實際上，足浴加修腳的整個過程並不是很長，大約一個多小時左右，就能完成。洗完腳後，還有按摩頭部，頸部和背部的服務項目。這些服務，也全部由這五位洗腳工提供。

給我洗腳的那個男孩，手力十足。他在給我做頭部按摩時，有時候，我會覺得痛得不能忍受。按摩讓血脈通暢，總體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在給我按摩頭部時，他居然能感覺得到我頭皮較緊。據他說，頭皮緊的原因是由於我每天上網超過了兩小時。 “嘿，真神！ 你簡直就是個算命先生”。我這樣鼓勵男孩道。其實，我知道，頭皮緊的原因多了去了，哪能隻和上網有關呢。

頭部按摩過後，他們便開始給我們捶背。這時，這間屋子裏顯得就更熱鬧了。這五位服務生，幾乎同時開始給各自的客人捶背。一齊響起來的有節奏的“啪啪啪” 聲，就像是統一他們捶背速度的定時器，整齊而嘹亮。

不知不覺中，一切服務都已經完成。我們離開足浴中心時，已經是夜半歌聲時。遠處，是公路上的滾滾車流；近看，依然有三三兩兩的新顧客在走進足浴中心。

 

北京，很像是座不夜城。

回美國以前，國內的親友和我們開玩笑“下次回國時，是不是還喜歡來做足浴？”。我毫不猶豫地笑道：“當然當然。”。有些東西，見識過了，就不再覺得神秘；享受過了，才會覺得美好。足浴對我來說，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