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大大一場文藝座談, 旗幟鮮明地給藝術家們的創作方向定了調調。
好在被邀的一行人馬中沒有新聞屆人士,這個還算是守住了人類常識的底線。藝術家麽, 本質上要幹的事都是創作, 創作在學術上也可以稱為虛構,用老百姓白話講也可叫瞎掰或扯淡, 總之所謂創作, 就是有可以自由發揮的空間;所謂空間,就是有不同方向的緯度; 所謂不同方向,就是有前後左右東西南北可供選擇。 人一旦有了選擇,事情就會變得複雜, 所以習總及時地講了話,給有可能複雜的事情簡化一下, 讓本來還是瞻前顧後,左顧右盼的藝人們都一齊向左轉;讓本來還是東南西北, 不著邊際的藝人們都一齊麵向東方。 既讓藝人們朝左又讓藝人們麵東,這個雖然不吻合自然科學原理,但好在文藝不是科學,文藝可以瞎掰,科學不能。
話一扯就遠,想說的隻是一個命題:藝術是可以左右的。所以藝人們尚可閉起眼睛,堵上耳朵,捏了鼻子創作, 但新聞屆人士不能。咱不是說為人民服務麽?人民要新聞幹啥? 人們要視覺藝術是為了滿足眼睛的需求,人民要聽覺藝術是為了滿足耳朵的需求,人民要黃片毛片是為了滿足井井條條的需求。這些需求要麽是享受, 要麽是刺激, 要麽是撫慰,總之都和“真”或“實”沒有直接的瓜葛。但人民要新聞幹啥? 無非是為了滿足知情的需要,人民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所以,新聞要為人民服務,最重要的就是要真實。
習大大可以要求藝術家謳歌祖國謳歌黨, 但萬萬不能要求新聞隻謳歌祖國謳歌黨,因為真正的新聞的和真實的世界一樣,它們隻能這樣或那樣了,但不能被要求要這樣或那樣-習大大也不是上帝, 說“要有光”, 於是就有了光。倘若真的沒有光,新聞說有光,那就不是新聞,而僅僅是宣傳了。新聞報道了某某事件如何如何, “有關部門”隻有調查和揭露新聞是否如實報導的權力, 但不能有要求新聞蒙蔽或改寫的權力。新聞要最大程度地成全重現事實的功能,如果這個功能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功能, 領導人可以取消新聞部, 隻立宣傳部 , 但不能讓新聞既命名為新聞(-最新發生的事), 又不讓新聞如實反映事件真相。再退一萬步說, 即便黨和國家領導人心裏希望新聞隻說它們想聽的話, 也不能開個座談會直截了當地把這個願望告訴給全國老百姓,因為那樣也實在太跌破常識底線了。都說海外反華勢力如何如何黑中國,咱們的領導人如果連這個最基本的常識都無視, 那還用人家來黑你嗎? 你自己就把自己話語權的有效性給取消了。
習大大召開的藝人效忠大會沒有召集新聞人士,在我看來是這場輿論導航運動中唯一還能感到慶幸的地方。所以在新聞界人士還沒有被召集去開效忠大會之前,我趕快把這點心得寫出來,以便萬一有一天大大們連常識的底線也不要了, 我就連表達這一點慶幸的機會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