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生日, 竟能過得如此可愛 (圖)

 

今天做壽星的我，沒有任何生日的計劃，準備，操辦或打算，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需要要什麽物件做生日禮物，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隻需要要一聲“XX生日快樂！”就讓我今天能足夠感到快樂，因為那空格裏分別是“媽媽”，“女兒”，“太太”， 我的三個頭銜。有健在的父母稱我為女兒，有疼我的老公稱我為太太，有愛我的兒子稱我為媽媽，女人一生如此，複欲何求？

其實昨晚我看完一篇長文，到很晚才迷糊入睡，似乎剛睡著，手機鈴聲就把我吵醒了，感覺應該是從中國打來的，半睡未醒狀態下剛摸到電話，鈴聲就止住了，想必是父母打來祝我生日快樂的電話，估計他們沒有算到美國改冬令時了，還地以為掐算好在我起床後的第一時間打過來，給我一個驚喜，可此刻是紐約早晨六點半啊。小時候，最痛苦的事就是冬天早晨被媽媽叫起床，現在離開家二十多年，而且離開父母遠逃到了美國，還依然是她老人家在我生日這天，又一次叫醒我，好象是前世欠下的。去年的生日，我專程趕回中國，在父母身邊過的，因為自己已十多年沒和家人在一起過我的生日了。一切都好象還是昨天，今年的生日又追著打上門來。

放下電話，重縮回溫暖的被窩想再迷糊幾分鍾回籠覺，手機的音樂又討厭地唱起來，七點鍾，要拾掇孩子們上學啦。打著哈欠，走到了廚房，等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竟是滿池的髒碗。通常一般晚上是大兒子洗碗，但因為我臨時加班，他爸爸可能忘了督促，兒子就乘機偷懶。我吃過晚飯很累，也懶得洗了，大家晚上偷懶的結果是早上留下這生日禮物。還好水池邊上有一雙膠手套，讓我的不快心情好轉一點。我擰開熱水，倒上洗滌液，心中就慢慢溫暖起來，想起小時候在冬天裏沒有手套，沒有洗潔精，全靠媽媽燒壺熱水給我洗碗的情形。她雖然自己舍不得用熱水洗衣服，兩隻手凍的通紅，還要在刺骨的冷風中涼曬被單，卻總是讓我用熱水洗碗。後來雇了保姆，再後來買了洗衣機，我長這麽大，竟沒有在冷水中洗過東西，我的雙手被母親的愛滋潤得溫馨柔嫩，它們以後又成為我的孩子和愛人尋求愛意的地方。

以前過生日沒有蛋糕，但我家每一年的這個冬晨，媽媽都會一早哈著寒氣，披衣起床捅開煤爐，為我煮生日雞蛋。記得有一個生日，媽媽給我煮了雞蛋，老爸好心幫我剝掉蛋殼晾著，我一看雞蛋沒有殼了，再不能體驗享受熱雞蛋捂在手裏，揣在媽媽做的花棉襖口袋好長時間都不會涼的溫暖，又不敢要求重新煮一個，就失望地大哭起來，家人都不明白我為什麽哭，認為是我無理取鬧，就不理睬我。其實小小的我哭的不是雞蛋，而是一年才盼到一次的手裏攥著母親用煮雞蛋溫暖我生日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被疼愛著的特殊感覺，如果知道每年一次伴我走過寒冷上學路的那隻熱雞蛋，會成為溫暖我一生的記憶，爸爸也絕對不會多餘剝了那惹我大哭的生日雞蛋。因為我深深地記得爸爸說過：孩子的生日，是母親產難的日子。我的生日在十二月份，想象著自己出生的那個寒冷的冬夜，媽媽是怎樣在雪地裏忍著產痛，步行到醫院生出我來。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如今我又該如何學習疼愛別人？

今天上班時，我沒有跟美國同事提起過生日的事，因為怕怕美國人對生日禮物的鄭重和唱生日歌的誇張，我今天隻想悄悄地單獨享受並紀念母親數十年前給我生命和溫暖的這個特殊的日子。但下班時，經理送給我一小袋沉香熏料，說是美國老奶奶們冬天節日期間熬來熏香屋子用的。我一看，此香料竟都是桂皮，胡椒，桔皮，茴香，丁香等中國人做五香粉用的原料。謝過他帶回家，裝在佐料球裏，開始香熏屋子，熟悉的五香氣味，讓我忍不住就放了幾枚生雞蛋進去，我沒有為自己煮過生日雞蛋，今天在美國，不期然間竟接續了母親煮蛋過生日的家風。

我一個人的生日午餐是泡飯，雪菜毛豆炒幹子和肉鬆，突然發現每樣竟都是媽媽一輩子愛吃的小菜。血液承傳，讓人不禁眼角潮濕。小時候記得每到冬天，媽媽都會醃一壇雪裏葒，積一壇酸白菜，在秋冬的寒風，涼水裏買，洗，晾這些菜是異常辛苦的，尤其是每年都做同樣的功課，就更不容易。但為了冬天酸菜火鍋和餃子溫馨，夏天毛豆炒幹子的清爽，媽媽無怨無悔地在一年又一年平凡的日子重複勞作。還記得，每次在我患感冒的日子，媽媽會體貼地買來梳打餅幹，蘋果和裝在棕色紙袋裏的肉鬆，熬一碗白米粥讓我拌起來一塊吃，說如此病就好了。肉鬆不能治感冒，但我相信母親的愛，能夠醫治孩子的百病！就是這一點一滴的溫柔，化作女兒海外寒冷季節的記憶。今天我明白了，不要再抱怨每天生活裏的瑣碎小事，不知道哪一件，將來就會在我孩子最寒冷的時候，成為溫暖他心靈的一豆燭火。

在這生日之時，忘掉鬧哄哄的生日派對，貴而無用的生日禮物，有酒菜沒胃口的大餐，隻用美麗安靜的回憶，寫下對母親的給予生命，生日的感恩，是一道怎樣特殊美麗的風景，何況，這頌文是寫在母親還健在，能在彼岸的網上看我博客，感受到女兒用筆傳遞的感激，不等到母親過世後才寫紀念文章的孝敬，又是何等的纏綿暖人，看到這裏，母親們會流淚的。我生日這天，思念著母愛度過，竟是格外溫暖兼可愛！

PS：老公今天悄悄在網上為我生日訂購一個PDS，在可愛處加了個意外 :}

PPS：發稿時，一隻怒放的花藍擺在我的桌上，是同事第二天一致要為我補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