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好時光---大永和小楚（上）

《過去的好時光》序

我有一個大學同學，他跟我反複提到的一個話題，就是他懷念過去20年前的青春歲月。他說：“那個不能遺忘，也是人生最美好的歲月裏。。。。。。那個年齡的人們對異性的追求標準和心中的那份忠誠度，比任何其他年齡段都要來得更高。。。。。。。。”多多少少，我都受到了他那份情緒的感染，於是，就有了以下的故事。

過去的好時光---大永和小楚（上）

研究生畢業的那一年，小楚隱隱約約在大學同學中聽到大永意外去世的消息，小楚是極其不願去證實消息的可靠，從內心裏也拒絕再接受有關這方麵的任何信息。直到兩年以後，小楚到南京出差，去看她的一個老同學。他劈裏啪啦說了半天，小楚才反應過來他在說誰，但她不甘心的加了句：“你是說大永嗎？”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說：“你真不知道？！他都死了好幾年了！”當那個刺耳的“死”字傳到小楚耳中時，在那一刻，小楚的心真的碎了！
 
大永和小楚是大學同班同學，因為他們倆同姓，加上小楚是家裏的長女，一直幻想上頭要是有個哥哥罩著，一定很神氣吧。於是，你廂我願，大永成了小楚在大學裏“結拜”的大哥。其實，當時“結拜”的有三人，除了大永和小楚，中間還有一人，本應是小楚的二哥，但二哥早已被他們班上的一位南方美女相中，怕他們這"同姓結拜”中會有貓膩，一定要摻合進來，與小楚的二哥結為“異姓”兄妹。（當然，最後，南方美女成功將“兄妹”關係轉變成了“夫妻”關係，成就了一段校園佳話。）所以因著這個插曲，小楚對二哥不得不敬而遠之，而和大永的關係親密起來。

除了有“結拜”這層“兄妹關係”外，大永想多接近小楚，其實也沒有多少機會。因為，小楚的家住在本市，一到周末她就回家去了。平時，醫學院的課程本來就多，大家都忙於功課，小楚又是那種乖乖好學生，看到她基本就是教室-宿舍-食堂三條線來回轉，偶而有空閑想跟小楚搭個話，無奈小楚身邊永遠都有一個和她形影不離的好朋友阿蘿跟著，阿蘿那雙犀利的大眼睛好像把所用“用心不良”的男孩子的心都可看透似的，讓人望而卻步。不過，既使這樣，小楚的一言一笑，都讓大永快樂向往。對於小楚來說，大永是她的開心大哥，他的妙語橫飛，永遠都有辦法把你逗的前仰後合。就是阿蘿，也沒有辦法再故意虎著一張臉嚇人了。

轉眼到了大學最後一年的臨床實習，小楚和阿蘿留在市裏的一家醫院，而大永的小組分到下麵的一個縣醫院裏去實習。而那個縣城正好是小楚父母的老家，小楚還有幾個舅舅在那裏。不久，阿蘿和在一起實習的一個軍校學生戀愛了，無暇顧及小楚。於是小楚就想去那個家鄉的縣城走走，一是看看舅舅，二是看看在那兒實習的大永和同學們。

小楚來到實習醫院的時候，還沒有看到大永，就從同學們那兒知道了大永和醫院的一個漂亮小護士愛的火熱。不過，以大永的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同學們都以為大永不過是玩一玩，解解悶。所以，小楚也不以為然，隻等見到大永，好好開開他的玩笑。晚飯時間，也沒有見到大永。直到同學們帶小楚去參加醫院的周末舞會，才看到大永一個人悄悄的出現在舞廳。大永眼光一落在小楚身上，就笑眯眯的走過來，把正要請小楚跳舞的男同學推開，拉起小楚就旋轉起來。

大永的舞跳的很好，是他們年級有名的“三步王”。小楚也喜歡跳舞，但因為好朋友阿蘿不喜歡跳，小楚隻好“為友棄舞”，所以小楚在學校去參加舞會的機會也不多。今天，當大永帶著小楚旋轉的時候，小楚真是快樂的要飛起來。休息的時候，小楚問大永：“你的女朋友在哪兒？我可不可以認識她？”大永哈哈一笑，說：“根本就沒有，你去認識誰？”小楚不信：“同學們都告訴我了，你還騙人！”大永依然微笑：“那你是相信我，還是他們？”小楚糊塗了。不過這也不關小楚的事，不是嗎？

那一年的寒假，小楚準備考研究生，就和一些準備考研究生的同學留在學校複習。奇怪的是，大永也沒回家。大永一直是“60分萬歲”的好同學，絕不會去考研的。大永要幹嗎呢？大永在校園裏遊遊蕩蕩，碰到背著大書包，忙進忙出的小楚，也是笑一笑就過去了。寒假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天，吃過晚飯，小楚正要收拾書包上教室，大永敲門進來，在他後麵跟著一個漂亮大方的女孩子。一見那個女孩兒，同宿舍的同學叫起來：“嗨，慰慰！”小楚才明白過來，這女孩子是大永喜歡的那個小護士。

大永介紹小楚和慰慰認識後，小楚就和宿舍裏的女同學跟大永嘻嘻哈哈開起玩笑來。慰慰坐在大永邊上，微笑著，不怎麽說話，很安靜。突然，宿舍一個女同學問：“慰慰是不是今晚在我們這兒借宿？”慰慰還沒說話，大永搶先回到：“謝謝，不用。我們晚上睡一起。”小楚和另外一個同學被大永的話逗的哈哈大笑，他們怎麽可能把大永的話當真呢？你就知道，那個年代人們的戀愛真的好純潔。可問話的同學紅著臉出去了。（過後很久，小楚才知道，那位女同學一直暗暗喜歡大永。）看到小楚她們的大書包，大永隻好拉起慰慰告退。那一夜，慰慰真的沒來借宿，不過小楚天真地想，要是他們真心相愛，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很快，畢業分配了，大永分回了他家鄉的省會城市，與慰慰天各一方。鬼使神差的是，小楚考上研究生後，聽說要麵對的導師不過是“金玉其表”的花架子，小楚權衡再三，放棄了上研究生，參加當年的畢業分配。結果，小楚也按國家分配，來到了大永所在的城市，在一個醫學院當老師。因為小楚的報道證上，是把別人的名字劃掉，填上小楚的名字，而那個別人就留在小楚的母校。氣憤的是，校方居然都不換一張報道證，就那麽赤裸裸的。為這個，小楚鬧了兩個月別扭，才去新單位報道。盡管這個北方城市和小楚的家鄉在氣候和生活上都有許多差距，但還有個永遠快樂的大永和班上另外幾位同學，所以，日子也過得不覺孤單。

有一次周末，在大永的單位，幾個老同學聚在一起，胡吃海侃了一通，時間就要過午夜。大永負責送小楚回她學校的宿舍。深秋的夜晚，大永推著自行車，對小楚說：“要是你不急著回去，陪我走走好嗎？”尊敬不如從命，小楚點點頭，就跟在他邊上，慢慢走著。過了好久，大永歎了口氣，說：“她過不來，我不知道怎麽辦，我好孤單！”小楚這才明白，大永在說他遠方的戀人，那個慰慰。可歎小楚長這麽大，還誰也沒戀過，完全不知大永是怎樣的心情。但不知道的事，小楚就閉嘴，所以多是聽大永在說。

突然大永話題一轉，問小楚：“你為什麽不找男朋友？”
小楚一楞，答非所問地說：“不行，我現在不能找，我爸爸媽媽還等著我回家去呢！”
大永說：“難道你要守你爸媽一輩子？”
小楚說：“不知道，反正我現在想回去。”

大永把車推到路邊支好，坐到路邊的花壇沿上，掏出一支煙點著，不聲不響的抽起來。認識大永這麽久，從沒見大永這麽嚴肅沉悶過，小楚有點不知所措的站在大永跟前，靜靜地看著他。大永狠狠的抽了幾口，把煙頭甩在地上，用腳踩滅，抬起頭，一字一句地對小楚說：“你為什麽不在家好好呆著，為什麽不去讀你的研究生？要跑到我們這裏來？”

小楚正不知如何回答，大永一下站起來，雙手握著小楚的兩個胳膊搖著，喘著粗氣說：“我以為我都沒有希望了，我都放棄了！可是你卻孤零零的一個人來到我的眼皮底下！再也不用眼睜睜的看著你周末回家，再也看不到阿蘿在你旁邊虎視眈眈，再也不用看著你背著書包忙進忙出！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現在才來？！”

大永的幾句話，加上他的氣勢，一下把小楚嚇的花容失色，身體不由得抖動起來。大永就勢把顫抖的小楚拉入懷中，緊緊摟住。好半天，大永輕輕的說：“你身上的這件大衣，我知道你哪一年買的；你頭上的這頂帽子，我也知道你什麽時候織的。小楚，你就一點也不明白我嗎？”這個時候的小楚千絲萬緒，早已滿臉淚水。唯一的一點理智使她在大永懷裏邊掙紮，邊讓大永放手。

大永不鬆手，這時小楚大聲喊了句：“大永，別忘了，你還有個慰慰在等你！” 大永把手鬆開，轉過身，恨恨地說：“我就知道，你會提她！”
小楚委曲的把眼淚擦幹，整理好衣服，對大永說：“對不起，大永，我，我真的不知道。”
大永回過頭來，努力笑了一下，說：“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說我們怎麽辦？”
小楚的眼淚一下又上來了，帶著哭腔說：“我不知道，你送我回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