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二舅走了
(2009-09-11 13: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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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的突然去逝是我心裏麵不敢碰的一個痛。一直都想寫文記念他,可是每次一開頭就淚水不止,沒有辦法寫下去。今天還是這樣,但還是希望我能咬咬牙,寫下去。
兩個月前,突然接到弟弟的email,得知二舅去逝的消息。我楞在機算機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在上班,我也不敢太感情用事。不知道我呆了多久,才想起給先生打個電話通報一聲,我說:“我鄉下二舅去世了,我好難受。”然後我的心就一直被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著,揣不過氣來。
我一共有三個舅舅,三個舅舅都很愛我們,但我們家姐弟妹三人都最喜歡二舅,包括後來嫁到我們家的弟媳也是最喜歡他。喜歡他聰明,善良,心胸豁達,意識超前。說起來,二舅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普通的就象野地裏的小草一樣。然而因著他是我們的舅舅,那個平凡的小草在我們的心中就不再平凡。
聽我媽說,二舅是他們家三個男孩中最聰明的一個,要是送他去讀書一定比你大舅更有出息。我的猜想是,外公有不同的想法,說大舅太笨,不讀書在家做農民會更糟,而二舅聰明過人,放在哪兒都好養活。對我這個猜想,媽媽沒承認也沒否認, 隻是一笑帶過。於是,這個不是很富裕的家庭隻把大舅一人供到大學畢業,二舅三舅都在鄉下混了個初中就回家務農了。有意思的是,幾個舅舅中抱怨最多的不是二舅三舅,竟然是我那吃“皇糧”的大舅。現在看來,當年的安排不是沒有道理啊!
從我記事起,我所見到的二舅永遠都是一臉的笑容,滿肚子的妙語聯篇。沒有讀過什麽書,但他吹拉彈唱卻都樣樣拿得起,每縫過年過節,二舅帶著一幫子人方圓幾裏的各個村子舞龍燈,跑花船,踩高蹺,給當時那個灰暗的年代下的鄉親們送去多少歡樂!這次在二舅的葬禮上,方圓多少裏地的鄉親們都來了,在外打工的小一輩們也都跑回去。讓我那“見多識廣”的老爸提起來都不自覺的嘖嘖稱奇。
然而二舅並沒有靠他的文藝天賦來混飯吃,而是老老實實在家務農,娶妻生子。真正那種“父母在,兒不遠遊”的大孝子。在農村那個多子多福的觀念下。二舅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他說我們農民本來就窮,生的越多隻會越來越窮,所以,二舅一生隻生了我表弟,他唯一的孩子。並且把這兒子教的很好。不僅如此,還幫兒女多的親戚們代養他們的女兒。所以這次二舅的葬禮上,他的四個侄女,姨侄女作為女兒為他帶孝送終。
我的大舅和三舅都長的魁武壯實,唯有二舅一直瘦弱。除了基因的原因,還有一個其他因素,這是在我19歲生日,瞞著爸媽在學校參加獻血後,媽媽告訴我二舅的故事。原來在二舅18歲那年,村裏的一個產婦產後大出血,需要人獻血,農村人都把血看成命似的,誰會把血往外抽呢?連產婦的家人也不願意,結果是年輕氣盛的二舅看不過去,也是瞞著爹媽獻了300cc的血,救活了那個產婦。然而那個時候農村的營養條件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正在長身體的二舅就一直沒有象大舅和三舅那樣壯實起來。這也是我的爸爸媽媽一直反對我去獻血的主要原因。
二舅去世後,媽媽在電話中告訴我,家裏哭的最傷心的是二舅的唯一的10歲小孫子,他說他爺爺一輩子都在辛苦做事,替別人著想,自己卻從沒有好好享受過。這真的就是我的二舅啊!二舅除了經營著幾畝薄田外,他很早就開始在家門口擺了個雜貨鋪,既方便了村民,也可以補貼家用。所以,他隔三差五的都會到我爸媽所在的城市進貨。每次來都是早早進好貨,寄存好,然後就來我家看我爸媽,從不把貨物帶到我家,怕給爸媽添麻煩。有一次,他被街上的小流氓搶劫,身上的錢被搶的分文不剩。二舅忍著羞辱,走了很遠,到他常進貨的那一家,借錢回家,在我父母麵前吭都沒吭一聲(幾年以後爸媽才知道。)
去年我帶著3歲的小女兒回國,二舅無意間得知了,就一定要專門來看看我們(我出國後就沒有見過舅舅們了)。可又怕太隆重給我父母壓力,聰明的二舅就派憨厚的三舅打前陣,讓我爸爸媽媽無法拒絕他們的到來。無需多講,看到我的白發蒼蒼的舅舅們,我是多開心啊!無論他們是找了什麽樣的理由來。聽著那親切淳樸的鄉音,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舅舅們的到來讓我對那遙遠的鄉村格外思念起來。於是和舅舅們約好,今年春節我回國,就帶孩子去鄉下給舅舅們拜年。
可是春節還沒來,我的二舅已經不在了,今年春節來的時候,我到哪裏去給你拜年呢?二舅啊,外甥女心痛的不僅僅是你的突然離世,心痛的是我沒有把我所知道的一個最好的寶貝介紹你認識,去年那唯一的一次機會竟然讓我錯失了,我的後悔在你身上永遠沒有辦法補救!我愛我的舅舅,卻沒有把我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傳給他,我的心傷何以能愈?盡管我知道我所認識的神是那個最善,最全能,最公義的神,他在我二舅身上必有他的美意,但我對自己錯失的那個機會,卻沒有辦法原涼自己。
本來在網上開博克,傳福音很猶豫,一來很忙,不知有沒有時間寫下去;二來在網上看到,不論到哪兒,隻要一提到神都會招來罵聲一片。誰願意老是成為別人的靶子,被動受氣呢?然而二舅的離世,堅定了我寫這個博客的決心。無論怎樣,能傳就盡量傳,不想讓我在二舅身上的心痛再出現。也許有人會說這個基督徒又在“高調傳福音”,但有何妨呢?麵對親人沒有聽到福音就離世而去,我還能低調下去嗎?
僅以此文奠祭親愛的二舅,願你靈魂安息。
抱抱玫瑰!謝謝你的代禱。
嗨,宏揚兄好!對舅舅的事,我開始不能釋懷的是,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所以自責難過。但我後來在一次牧師的講道中明白點兒了。他說,不信主的人常常用“上帝會不會造一塊他自己背不動的石頭?”這樣的問題來挑戰信主的人,牧師的回答是:連人都知道這是很愚蠢的事,神還不不知道嗎?神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讓我聯想到:我們都這麽愛我們的親人朋友同胞,神會比我們愛的少嗎?不會的,隻會更多。所以,就好多了。當然這並不能當作我們不傳福音的借口,神交給我們的那一份是不可以埋在地下藏著的。希望你能在奶奶的事上好受些。謝謝你的鼓勵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