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自己家門口上的大學,不料大學畢業後竟被分往外地。那時候,都是所謂國家分配,不去不行啊!長到 21 歲,第一次徹底離開家,心裏是很無奈,也有點害怕。因為要去的地方是北方,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肯定和自己的家鄉有區別。盡管思想上已經有一些準備,但是當我下火車,到學校報完到後,領我熟悉環境的新同事帶我去食堂吃午餐時,看到人人手上舉著兩個又大又白的饅頭時,我還是驚訝的要暈過去。在我們那兒,午餐晚餐都是米飯為主啊!當時就暗下決心:兩年之內一定考研究生走人。
說句公道話,我去的那所大學也是很好的重點大學,當年公派出國名額很多。象我們科室的人都太年輕(必須工作滿兩年),不合格,所以每次輪到我們的名額不是轉給其他科室,就是讓那些語言不過關的半老頭老太們出國玩玩,混個幾大件回來。我們室主任就是這麽開導我的:“JJ啊,好好在這兒幹,以後的好機會不都是你們的嗎?年輕人出國去見見世麵多好啊!” 然而我心裏想的是,離開家都這麽難受,還出國呐,下輩子吧。
兩年後,我果然如願考回到自己的母校讀研究生。這個時候,出國的熱風開始在研究生中刮起。當我把自己單位裏出國之易告訴我的同學時,多少人笑我是個傻瓜。哎,傻就傻,我這樣舒服,幹嗎非得出國啊!所以,盡管周圍一片托福,雞阿姨的熱浪,但對我影響都不大,好不容易考回家,還折騰啥呢?特別是畢業後,在工作中遇到先生結婚,出國的念頭越發淡泊。到是先生說過幾次,你不出國,可惜了你的英語。(在國內,能看懂英文原版電影,就算還行吧。)可能我在英文上的這點兒gift,也會讓我國內國外的朋友認為我一定是要出國的,所以,在我懷老大的時候,在美國的一個朋友知道有人需要幫手,就問我想不想出去看看,這樣不費勁出次國也不錯啊。可是我懷著兩個月的孩子呢!有朋友開始“罵”我:“嗨,你現在去簽證誰知道啊,到美國生個美國孩子,不知省多少事!”可是人的良心過不去,此事隻得作罷。
真正讓我下決心一定要出國,是家裏發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我妹妹婚後跟婆婆住一起,頭幾年的磨合期雙方都不愉快,所以,妹妹一直想著要出去單獨住。正好父親單位有一間簡易房空出,原房主和我家還沾親帶故,就讓妹妹搬去他那空房暫住,等妹妹買的商品房建成後,他們再退房。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半路殺出程咬金。單位裏另一個女職工也看上這房了,給她弟弟結婚。所以他們也找房主去說,房主告訴他們,已經給我妹妹,她都搬進去一兩個星期了,也是間接拒絕他們。沒想到這女人非要這房不可,(後來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曆害)他們趁妹妹上班,破門而入,把妹妹的東西扔出,自己強行而住。
天啊,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陣勢。更何況老爸家不是在鄉下小鎮,而是堂堂的省政府機關所在地啊!怎麽也要到派出所報個案,討個公道吧。可老爸是一個極保守和小心謹慎的人,他認為這是家醜,不想再外揚了。讓弟弟和我先生趕快把妹妹的東西搬回家,忍口氣就算了。事情要是這樣也算了。然而當弟弟和先生去拿妹妹的東西時,那家人在旁邊不斷嘲諷挑釁,一下把憋了一肚子氣的兩大男人給惹火了,跟那家人就有了肢體接觸。
我們一直在機關大院和大學校園裏生活,真不知道象牙塔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與我們搶房子的這家人居然是黑社會的人。很快他們聚集了20多個手持木棍大刀的小混混們,(現在報紙新聞裏常有這樣的場麵哈)把我老爸家樓道堵了個水泄不通,眼看要出人命。還是我老爸,不魁軍人出身,見多識廣,對他們的頭頭(就是那家人的爸爸)說,願陪他們找個酒樓去聊一聊,以免大家在這影響左右鄰居,反正我也在你們手裏。話到這份兒,對方也隻好下台階了。
老爸帶這群人走後,弟弟立刻電話他的哥們商量對策,就那麽巧,他一個哥們跟我爸家所在地的一個黑社會老大是從小的玩伴,關係很鐵。弟弟說,我想現在見見你這位朋友。到底是好哥們,十多分鍾後,弟弟的朋友到了,讓我弟弟跟他到小區大門口去等等那位黑社會的大哥。我和妹妹一來掂著在外的父親,二來也想看看生活中的黑社會老大是啥樣子,所以就跟弟弟一起來到小區門前。(多年以後才明白,黑老大選擇在小區門前碰頭,就是給對方一個暗示,讓對方不要太過分。聰明哈,還是要在這兒謝謝他。)
不一會兒,弟弟的朋友說,他來了。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隻見一穿白衣黑褲,手拿當時最時髦手提電話的30歲左右的年輕人向我們這邊走來。要不是事先知道他的來曆,打死我都不相信這是黑老大,因為他看起來很俊秀文雅,更象一個標準的職場白領。然而一開口,就知道很“職業”。
問明情況後,他看著我和妹妹(我當時已是7個月的大肚婆了),對我們說,我一看你們就是想正經過日子的人家,若是我今天在這裏為你們出了氣,你們以後就再也不會有安寧日子過了,你們要想清楚啊!我和妹妹頭搖的象撥浪鼓,說我們不想再鬧,隻想過我們的日子,可是我們到派出所去報個案總可以吧,政府總要保彰公民人生安全吧?黑大哥聽了我們的話,哈哈大笑:“兩個月前,這個地方有兩個幫派鬧事,派出所所長給我打電話,才把他們擺平的。”我們姐弟仨瞪大眼睛,說不出一句話。
妹妹最後說:“我老爸不知被他們帶到哪兒了?我們很擔心。”他很爽快的說,這個我馬上可以查到,他很快打完幾個電話,就告知我們爸爸所去的酒樓,並安慰我們道,你爸不會有事,他們就是要點兒錢而已,去財消災吧。臨走前,他說:“要是他們鬧的太過分,你們不能忍耐,再來找我。那個時候你們是要他們的胳膊還是腿,隨便挑。”一句話嚇得我和妹妹再也不想見到他。
幾個小時後,老爸疲憊不勘回到家,我們不知道他受了怎樣的侮辱,也不知他花了多少錢。事到如今也從沒人提起過,因為那是我們心底的痛,是真正的家醜。這件事讓我對政府和國家徹底喪失信心,終於下決心出國。與其在自己的國家生活生命沒有保障,不如去別人國家做“二等公民”吧。兩年後,當我乘飛機離開中國來美國的時候,不誇張的說,是一路哭過來的。有對暫別的先生孩子及老爸老媽的牽掛,更多的是對自己國家的愛恨交織和無奈, 哭自己真真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
謝謝你!那件事對我們下一輩來講,隨時間都還過得去。隻是父母很難恢複,這也是讓我心痛之處。
大帥哥,你在發密電碼?: ) 問好!
20005;格35828;26469;,中22269;不能居住了。
過客,你說的很對,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這些事。最安全的地方還是在神那裏,當初不信主,要是那個時候信了主,可能就不會出現那樣的情形了。
不過,北美也有黑社會,象咱這樣的平頭老百姓,還是得躲嗬。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這些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