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中

我是一本打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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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江飯店

(2013-06-11 05:41:37) 下一個
上海最老的西式旅館要算靠近外灘的浦江飯店 Astor House Hotel)。曆史上這家飯店接待過愛因斯坦、格蘭特總統、卓別林以及英國哲學家羅素等人。為此,飯店老板整整傲慢了一個半世紀。

沒想到,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上海有大量現代化五星級飯店落成,所以在評級過程中,浦江飯店名落孫山,連三星級都岌岌可危。浦江飯店一氣之下,拒絕參加任何評級或“被評級”。其後多年,浦江飯店一直作為“青年旅館
(Hostel) 名列在冊。

浦江飯店雖然在國內默默無聞,
但在海外眾多旅遊者中享有不小的聲譽。據我所知,就有人萬裏迢迢從大洋彼岸趕來,在愛因斯坦的房間裏住上一晚。看來,麵向世界、讓老外發思古之幽情,是浦江的主打方向, 也很成功。

談起上海的老飯店,我最喜歡的還是錦江飯店。寬敞的浴室,高過人頭的深色雕花護牆板。寬寬的窗沿,
可以讓你披著睡衣,在那裏呆呆地坐上一個鍾頭,俯瞰鬧中取靜的茂名路、拐角上的蘭心劇院,想象著昔日大上海的繁華, 好象在看一張泛黃的照片, 讓思緒把你帶入“老辰光”。值得一提的是,每間客房靠近大門一側最下方,都有一個小小的、硬木裝飾的門洞裝置,客人頭天晚上將皮鞋放進去,第二天一早,一雙鋥光敞亮的皮鞋就在裏麵了。雖然這種功能已逐漸退化,但還是讓你感到很歐洲、很貴族。樓下的餐廳,全套三十年代老式布置,黑膠唱片柔柔地、細若遊絲般地放著“何日君再來”。一展那個時代奢靡頹廢的風采。有一種時光穿越的感覺。

很多年以前還去過錦江飯店西側的那一排商務小樓,走廊低矮,光線昏黃。當時,上海市衛生局外事處在那裏包了一個房間作為辦公室,我有時會去公幹。印象最深的是在那裏洗熱水澡,至今都有溫馨的感覺。那個年代,上海家庭普遍沒有熱水澡設備,大單位即便如市級醫院也隻讓職工每周洗澡一次。等到那天,浴室門口黑頭小護士、白頭老醫生、人頭濟濟,大排長龍,
巍巍壯觀。碰到停電停水、鍋爐房檢修,會在不遠的牆上,赫然貼上白紙黑字的大字報, 上麵歪歪斜斜地寫著“停洗一周”之類的話,真是很煞風景。不過現在想來,也是那個年代一道獨特的風景。

我等既得“錦江辦公室”之便,
當然不會放過。即使當時的局長,也會每每假公濟私去那裏“蹭澡”一番。

至於浦江飯店,雖然沒有住過,倒是特意去瞅了一眼,以了卻心頭之癢。前廳看上去不大,深色係列,一排老式掛鍾,一絲不苟地顯示著世界主要城市的時間。整個基調讓人感到像一個舊時的歐洲紳士,彬彬有禮、不卑不亢。看來飯店當局還是有些舊日情懷的。

這一瞅,倒讓我想起意大利巴勒莫一家小旅館。二十多年前
本人隻身闖到西西裏巴勒莫大學醫學院,導師喬丹娜、格魯左教授夫婦隨即將我帶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館,把我朝那裏一丟,臨走時扔下一句話, “我們要外出開會十天左右,在此期間你必須完成開題報告。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那家小旅館的大廳和浦江飯店頗為相似,我在那裏度過了人生最最漫長的十天。

一切都不確定。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裏,在一個黑手黨殺人如麻的城市裏。大至能否如願拿到獎學金,小至旅館、餐費誰來結帳。窮學生一個,隨身隻有四十美金,從未和導師講過話,更別說見過麵。隻是靠了過去的碩士論文和一些“瞎掰”的課題設想,僥幸拿到了邀請信和獎學金的許諾。當然,此前的通信來往倒是很多,也很客氣,用當時研究生的行話來說,叫“談戀愛“。

後來一切都很順利,不然今天也許不會有興致來寫這篇“打屁”文章。

記得那時正值足球世界杯,旅館裏空蕩蕩的,服務生都圍在電視機旁。我每天走去學校圖書館,頓頓以硬麵包、自來水充饑,以節省開銷。香煙倒是好牌子,十天抽了一條,出國前朋友送的。

現在想來,曆曆在目,恍如昨天。

歐洲的小旅館和周圍的街區往往各有特色,仔細打聽又有很多曆史沉澱。有一次,到過巴黎聖日耳曼區的一家小旅館,據說弗洛伊德曾經在那裏住過。當晚做了個怪夢,第二天費了半天勁也沒解析出來。顯然是悟性不夠。還有一次,竟然住進了紅燈區,周圍大呼小叫的。那一晚,通宵未眠。準確地說,應該是難以入眠。

好了,越扯越遠了。還是回到浦江吧。

浦江飯店以前叫理查飯店。在老上海一直領風氣之先,象是上海第一盞電燈、上海第一條電話線等等。當時,上海第一就是中國第一,這是當然的。但畢竟隻是中國紀錄。

且慢!

“上世紀20年代,一個醋壇子打翻的男人為了報複紅杏出牆的俄國情婦,在她入住的房間裏裝滿了各種動物,其中包括一頭活蹦亂竄的大袋鼠”。CNN談到浦江飯店時如是說。

這一條大概能讓浦江飯店打破世界紀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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