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

臨回美國的前一天晚上,幾經周折我終於聯係到她,時隔二十年,我們再次相見.

後海一個叫'老地方'的酒吧,燈光昏暗,啤酒,幹果,再有就是曾經經常在對方夢中出現的我和她.
坐定之後再次仔細審核了一下----嗯,是她,雖說時隔二十年,但如果真在馬路上撞個滿懷,我還是能認出她來...
她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看什麽看,沒見過這麽成熟的老女人?'
我趕緊貧:'你不老,正好兒.還有當年摧手辣花的風采.'
她笑了:'不行嘍,當年嫩得一掐都出水兒,如花似玉的,現在一掐全他媽是油...'
我回笑:'花和玉怎麽跟你比啊,你是羞花有敗,氣玉無香.'
'你小子比上學的時候貧多了,當初你可是個不愛說話的主兒,比大姑娘還大姑娘.'
'那都是裝的.你可沒怎麽變,當初我們都私下稱你豪哥.'
'咳,別提了,我這輩子就毀這性子上了.'
'不是吧,據說你現在很不錯啦,人都說你現在的身價用微積分都整不清楚.'
'誰說的?'
'人...啊.'
'聽他們的...再說,有錢頂個屁啊.'
'是啊,那要沒錢就連個屁都不頂了.'
'哎,說說你在美國混得怎麽樣?'
'瞎混唄,有車有房可都還欠著貸款呢,生一兒一女還都不算是中國人...'
'你媳婦挺好嗒?你們出國前我隻見過她一次.'
'還那樣兒,就是比你見的那時候老了二十歲.'
'德性,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也老了二十歲?'
她隔著桌子踹了我一腳,震得我心髒一顫,趕緊喝口酒壓壓.
'那什麽...你也挺好嗒?聽說你嫁了個大款.'
'離了...他給了我一筆錢,這幾年越滾越多,滾出了個你說的微積分.'
'哦...挺好...'
她瞄了我一眼:'什麽挺好?嫁個大款還是離了挺好?'
'啊...微積分挺好...'
'微積分頂個屁...我現在是無聊得就剩掙錢了,到頭來窮得也就剩錢了...'
'既然錢都掙到這份兒上了,就歇了唄,幹嘛還忙得要死要活的?'
'你不知道,閑不住.一停下來就覺得特空----身邊兒空,腦子空,心裏空,最後覺得全世界都是空的...我算知道什麽叫四大皆空了...所以呀,我就逼著自己忙,一忙起來就好了..我跟你白話這些幹嘛呀,喝酒...'
借著一口酒,我關心地說:
'那你也找個人陪陪你唄.'
'哪兒那麽好找啊.湊到跟前兒的入不了老娘的法眼,老娘眼裏的人又遠在天邊...'
她又瞟了我一眼,勾魂攝魄...
我趕緊轉移:'要不要唱唱卡啦OK?'
她不屑地說:'不唱不唱,還是聊天兒吧,你說得比我唱得好聽...'
我又喝了口酒:'記得小羅嗎?他也在美國,去年聖誕節的時候還到我那兒去了呢,帶著老婆孩子,據說又生了個兒子...'
'小羅?是不是狂追梅子又被小貓狂追的那小子?'
'啊?隻聽他說小貓追他,沒聽說他追梅子啊...'
'咳,他們那點兒事兒我門兒清,有一次他把梅子堵樓道裏了,還是我給梅子解的圍呢.'
我挑起拇指:'豪哥!'
'那是...'她笑了,彎彎的眼裏幾乎滴下水來...

出了酒吧,她縮了縮脖子:'天兒還真涼.'
我抬起胳膊,猶豫了一下,右手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最終落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你沒開車來?'
'傻呀我?知道要喝酒還開車?'
'那我幫你打輛車?'
'走走吧...'
一路走,一路無話...
終於,她站住了,轉向我,抬起臉:'要不,你上我那兒坐坐?'
那一秒鍾的時間,我的腦用量相當於平時的N+1倍.
'那個...算了吧,這麽晚了...那句話怎麽說的,'有朋自遠方來,不宜熱乎'...再說,我和我老婆的關係不好,你別招我犯錯誤啊...'
她親昵地給了我一粉拳:'討厭...你到底去不去?'
'還是...不去了吧,以我現在的競技狀態,我怕你會失望...'
'要死呀你?就是想再跟你多聊會兒,東西半球的,見一次也不容易,你可別想歪了啊!'
'哦,那真去了該失望的就是我了...'
'懶得理你.'
又走了一會兒,她又停住了:'你真的不去?'
'真的不去了,回家還得收拾東西,明天的飛機.'
'那我打車走了.'
'好.'
站在出租車旁,她回過頭:'走啦,常聯係.'
'一定.'
她停了一下:'在美國混了二十年了,美國禮會不會?'
我張開雙手,把她擁進懷裏.
她在我耳邊輕輕地問:'你和你老婆的關係真的不好?'
她嘴裏的熱氣吹得我的耳朵癢癢的,一直癢到心裏.
我看著她眼裏的月亮說:'我瞎說的.'
這一次,她的眼裏真的滴下水來...

我轉到車後,彎腰看著車牌:'我得把車號記下來,如果明天你失蹤了我得知道找誰要人啊.'
她笑了:'放心,我丟不了,我是誰呀?'
我衝她豎起拇指:'豪哥.'

坐在出租車上,交通台裏傳出歌聲:
'女人花
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
隨風輕輕擺動
...'
的哥突然說:'要我說這女人啊,再怎麽NB她還是女人,你瞧瞧人梅家豔芳,夠光彩照人了吧,可到了是不是挺慘啊?我就覺得她還沒我媳婦兒活得滋潤呢...'

的哥再說什麽我沒留意,隻是覺得那晚的月亮真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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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設計回貼:
adada: 這嗓子,怎麽這麽好聽涅,就憑這嗓子就能當'嚎哥'了...
伊敏: 頂小資.真不是上海GG嗎?
algebera: 頂哼哼唧唧嘀嘀咕咕.N久沒嘀咕了,怎麽一嘀咕還就沒完了?
小-青: 嗯,好聽!頂小資!-伊敏
滿籠桂魚: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女人即使再強也沒什麽了不起,還得讓老爺們兒哄著...
一塵不到: 聽說女強人都挺累的,暫列好人吧,雖然我不想當女強人...
NOFREE: 不錯~,不過你早幹嘛去了?我孩子都打醬油了...不過話說回來,早了你也沒戲,你能做一百個俯臥撐嗎?
...
嘿嘿,玩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