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缸寨

信靠耶和華的必不至於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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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聖召 (圖)

(2009-06-11 16:51:56) 下一個

一生的聖召

 

2005113

 

布列鬆論攝影的名言決定性瞬間在我拍照的那些日子裏私心並不以為然。前數碼時代,在一票器材發燒友中間,我以數碼的方式隨意撳動一架老相機的快門,蓄意謀殺了不少菲林。其實我那種懶於斤斤計較光影的作風,不僅是對布列鬆的反動,而且是對自以為以藝術為宗教的我的諷刺,因為缺乏起碼的虔誠,隻是我執意以之為我的方式。挎著相機尋尋覓覓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滿世界找些什麽。曾經在黃土滿天的沙塵暴天氣跑上街頭,也曾在午後的陽光下捕捉濃重的影子。那個時候工作帶來很多的旅行,在那些陌生城市裏,我對商務活動心猿意馬,卻迷戀於心頭的紛繁感受,享受那一分隨意和生澀。我試探著以目光觸摸每一個城市,然後取回一個鏡頭剪裁過的記憶。

在我所有的照片當中這張卻是個例外。那的確是一個“決定性的瞬間”,從形式到內容。第一次看到衝洗出來的照片,我覺出它有點異樣。這個瞬間,我被定格在自己捕捉的畫麵裏。五年之後我給它一個標題,一生的聖召。我終於明白,在拍攝的那個時刻很久之前,我已經命定有這樣一個瞬間。攝影的魅力就在於凝固那些稍縱即逝。短暫與永恒,局部與全體,光與影,動與靜,時間與空間,象詩歌一樣簡潔,與生活一樣濃烈。布列鬆是對的,不是所有的瞬間都是決定性的。他的,是一個男孩抱回一瓶紅酒,一個人跨過積水的街衢;我的這個瞬間呢?——它是顛覆性的。

這張照片拍的是故鄉蕪湖的基督教堂,攝於200010月一個星期天。教堂外麵是一個集貿市場,嘈雜淩亂,所以這張照片所呈現的靜穆是奇特的。那天是陰天,我用我的長焦鏡頭鎖定新翻修過的歐式屋頂後高聳的十字架,橫行的電線顯示出故鄉特殊的生活氣息——過去人們用竹竿晾曬洗好的衣服,從窗口伸出去,這就是公用的晾衣支架。那時每逢長假我必回南京,也必抽出一兩天回到蕪湖去看望外婆。外婆年近九十,足不出戶,言語簡少,但滿有智慧。我隨身帶著一本小開本的聖經。外婆看見就問,你怎麽會看聖經呢,又說,她少年時就是在拍攝的那個教堂受洗的,後來因為真誠地相信基督教是帝國主義奴化中國人的工具而放棄了信仰;但是她對我說,聖經很好,我一生做人的根本,都在聖經裏麵。我支持你!”她在學校曾聽過一篇講道印象深刻,一粒麥子落在土裏麵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所以做人應該舍己。我沉默了,外婆的一生的確如此。

兩年後外婆走了,此時我已經是基督徒了——在她床前,我為她禱告了十五天。我對外婆的靈魂有極大的負擔:如果沒有永恒,今生的一切美德,一切苦難,又有什麽意義呢。神垂聽了我的禱告,接外婆回了天家。看著她離開這個世界,我心裏的平安沒有言語可以表達。外婆走後的第二天是星期日,我又來到這個早年西教士留下的教堂做禮拜。父啊久在創世之前你選我們愛難述,這愛深厚激勵甘甜吸引我們歸耶穌。還用恩典,還用恩典,保守我們永穩固,保守我們永穩固。”在熟悉而陌生的鄉音裏,讚美歌聲把我的心帶向天國,帶向永恒,帶向親愛的外婆。我心裏充滿感激,麵對人生,我有了全新的盼望——十字架永是我的榮耀,我的生命注定要去傳揚主的福音。肉體生命的延續與靈魂生命的蘇醒,家族,時代,曆史,血脈——我將為那神聖的呼召而度過一生。從中國到加拿大,這張照片跟隨我到每一張書桌,每當凝望著它,就仿佛重溫那決定性的瞬間,再次聽見那一生的聖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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