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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辜鴻銘對現代中國極有意義的卓見

(2009-11-04 04:53:02) 下一個
瘋子辜鴻銘對現代中國極有意義的卓見作者:夏雙刃辜鴻銘是晚清最大的異類!當中國人首次形成崇洋媚外民族性格的時候,辜鴻銘以他獨特的洋出身,成為這個“三千年未有之時代”裏的大明星。他號稱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婚在東洋、仕在北洋,一身囊括四洋不算,還號稱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臘、葡萄牙、馬來亞等9種語言,得了13個博士學位,何止前無古人,差不多要後無來者了。很多人說他是瘋子,但一個人能做這樣的瘋子,此生也不枉了。不聞當年來北京的洋人,口口相傳著一句話:“到北京寧可不看三大殿,也不能不看辜鴻銘。”辜鴻銘的價值,在於他的見識。晚清朝野,沉沉暮氣,雖然也有一些朝氣,但暮氣的固然行屍走肉一般,朝氣的也大多南轅北轍之輩。真正有見識的鳳毛麟角,如郭嵩燾,一個見過世麵、有思想、說真話的士大夫,本應是湖南人的驕傲,卻被湖南人肆意侮辱為漢奸國賊,狼狽而死。當年郭嵩燾作為外交官,飽覽歐洲文明之後,不由感慨:“孔孟欺我也。”這句話雖然不太有名,但較之後來陳獨秀、胡適、魯迅的那些名言,隻怕更有分量————因為這是從一個標準士大夫而不是小憤青的口中說出來的!我看到這句話,是在辜鴻銘的《張文襄幕府紀聞》。辜鴻銘作為張之洞的幕僚客卿,客隨主便,結識了大量高級官員和上流人士,如端方、文祥、張謇、袁世凱、盛宣懷等,甚至外國政要,如伊藤博文。辜鴻銘都從自己獨特的角度,對他們進行了輕鬆而入骨的評價,有的評價甚至是當麵指出的。中國傳統的士大夫有現代官員所不具備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尊重士人。像辜鴻銘和張之洞為例,張是封疆大吏,辜是幕僚,吃穿用度皆仰賴張氏,但二人絕非主仆之份,而是亦師亦友。幕僚是師爺,是軍師,是良師益友,在官場中有很高的地位。作為張的幕僚,辜鴻銘當麵指摘這些朝廷大員的缺點,對方即使不快,也隻能付之一笑,這並非看張的臉色,而是當時的官場文化使然。我們今天的官員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他們絕大多數不會聽取反麵意見,除非對方是上司,或者勢均力敵的同僚。中國原先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的宦官政治,現在已經全麵化、完全化、正式化。現代中國,既不會有寇準、海瑞,也不會有李鴻章、張之洞。但是,晚清官場和現代官場,還是有很多相通之處的;晚清社會和現代社會,也有很多“似曾相識燕歸來”的地方。有人拈出“後清”這個概念,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我們且看辜鴻銘是怎麽說的吧:辜鴻銘對他的衣食父母張之洞,有很多毫不客氣的評價。我認為,其中最有價值的一條,莫過於批評張之洞“夙夜在公”了。張之洞天天辦公務到深夜,譽之者說“夙夜在公”,非之者說“起居無節”。辜鴻銘指出,《論語》說“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使民以時”,這便是“半部《論語》治天下”的精髓所在。可惜的是,能把這一條箴言貫徹好的,不是張之洞等熟讀《論語》的中國官員,卻是西方政府。張“夙夜在公”,這誠然是“敬事”;但張“起居無節”,卻是“無信”,更做不到使人“以時”。辜鴻銘認為:如果官場上下都能做到敬事而信,則大家根本就沒有必要夙夜在公。(按,這個“夙夜在公”出自《詩經》,是一個小吏在疲於奔命時的不平之鳴。)我沒有接觸過現代西方官場,卻對香港政府略知一二。香港政府是一個高效的政府,卻不會出現“夙夜在公”的情況。每年7、8月份,是香港公務員休假的高峰期,因此港府安排重要事項皆回避這個時期。在香港,“使民以時”貫徹得很好,香港公民包括政府公務人員,都享有充分的私權。實際上,很難想象,一個自身私權經常得不到保障的人,會去尊重別人的私權。對於中國這種唯領導馬首是瞻的特殊官場,領導的一言一行都是金科玉律,根本不存在對私權的尊重,根本不存在公信力。偏偏領導隻有在單位才是領導,在單位大包大攬,下班不願意回家,由此形成了無休止的惡性循環。這樣的政府,隻有無休止的會議、無休止的加班、無休止的虛文縟節、無休止的阿諛逢迎,看似忙忙碌碌,實則效率低下,體製呆滯,比士大夫主政的晚清官場猶有不及也。其次一條。辜鴻銘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下,加了一個“官官商商”,實為灼見。他說自古以來,士大夫都不愛理財,對王安石這種“言利”之徒嗤之以鼻。但是天下之財,卻又不可不理。他轉而卻拋開這個正論,去批評當時的“理財”,說明為“理財”,實際上是“爭財”,而“爭財”的要點,在於官商勾結,即所謂“官而劣則商,商而劣則官”。他因此提出將“官官商商”置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後,為士大夫共戒。所謂“官官商商”,就是要封閉官商苟且的渠道,讓官好好地作官,商好好地經商。而如此一來,商富而官貧,總是不公。他認為“中飽則傷廉,中餓則傷仁”,雖然到不得已時,要“寧可傷廉,不可傷仁”,但是“中飽”、“中餓”都是弊病,最好都不要出現。因此,他對張之洞的清廉很不以為然。張之洞本就起居無常,常連夜辦公,還要讓下僚自己備飯,長年累月如此,自然是侵犯私權的。現代官場的官商勾結,與晚清沒有本質區別。晚清官場尚有大量清流士大夫,鄙薄商人,雖難免與商人發生利益往來,卻不會讓子女親族去經商。但如今不同,因為商人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而現在的官員大多以經濟為尚,兩者發生關係如魚水交融。雖然有法令禁止領導幹部直係親屬經商,但實際上如同一紙空文。因為天下不是皇帝的,也不是人民的,而是“大家的”,一來見者有份,二來上行下效,誰也別看不起誰!看來,如果真的要“為生民立心”、“為人民服務”的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還則罷了,這個“官官商商”卻真是一條金科玉律了。第三條.辜鴻銘在武昌見端方時,端方說他準備創辦一所厘金學堂。辜鴻銘毫不客氣地加以反駁,問端方:“是不是也得辦一所封疆大吏學堂?”他進而說:“學問之道,有大人之學,有小人之學,小人之學講藝,大人之學明道。”我覺得這句話,足以寫入《論語》去魚目混珠了。辜鴻銘見解如此,也許是出於他對自身教育經曆的矜持。他先後就讀於愛丁堡大學、伯明翰大學、萊比錫大學、巴黎大學,都是綜合類名校,所學又是拉丁文、希臘文、英國文學等曲高和寡的學問。因此對於那種培植“百藝”的專業院校,隻覺汗臭熏天。這一點貌似過分,但僅就他這句話而言,卻蘊含著巨大的真理價值。我國現行的大學教育製度,發端於清末,但清末的大學堂,傳統經典教育仍處於非常重要的地位。到五四運動後,傳統經典逐次被取締,僅有極少偏什殘留在國文課中,整個大學教育向專業化演進。到50年代院係調整後,黨委進駐高效,係科拆並,院校重組,大學教育迅速蘇聯化。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清華大學由綜合類學府變成工科院校。由此,清華開始培養高級產業工人。毋庸置疑,大學教育專業化有巨大好處,尤其對中國近三十年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的智力支持。但同時也必須指出,現行的大學教育製度存在巨大的弊端,那便是不能為中國提供文化傳承的力量,而且單就對經濟發展的支持來說,也一定會後繼乏力。就像黃埔軍校如果隻教打仗,是不可能培養出那麽多名將的;而牛津之所以是長盛不衰的世界名校,難道與那句拉丁文校訓毫無關係?清華呢?自從“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獨立精神,自由思想”被腰斬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後,你認為清華還可以培養出真正的大師麽?“大師何在”,這可是上至總理、下到草民,都在探索的難題啊。也許與美國的大學教育相比,可以清醒幾分。美國在上個世紀初,也與我國現在一樣,大學教育高度專業化。但是上世紀中葉以來,有感於兩次世界大戰的教訓,芝加哥、哈佛、哥倫比亞等名校紛紛改變教學思路,尤其是本科的教學思路。在全社會的激烈論戰中,美國高校完成了迄今為止最重要的改革,即在本科大量引入通識教育。現在的美國名校,無論什麽專業,本科生有一半時間都在學西方曆史、文學經典、藝術、哲學等“看似無用”的東西,而且課程又多又密,且大多是必修課。有了這些學分,才能畢業,才能繼續攻讀,才能走向專業。需要指出的是,美國高校的通識教育內容中也有“非西方文化”內容,而其中中國諸子哲學占很多篇幅。美國社會已經認同,隻有如此培養出來的人才,才具備“大學文化水平”,才夠資格為社會服務。而反觀我國,雖然近年來,“通識教育”的概念也被引入,但我們的通識教育存在著諸多弊病,如大多為選修課,如以西方文化為主,等等。即使有中國古代經典閱讀課,對於普通學生來說,文言文本來就很無趣,既然是選修課,自然樂得不上。那麽,這樣的“通識教育”有什麽用呢?所以,我們很有必要再來端詳一下辜鴻銘的這句話——“學問之道,有大人之學,有小人之學,小人之學講藝,大人之學明道。”他本來也舉了個例子,意思是培養人才就像磨刀,隻要刀子磨好了,不論牛肉羊肉都可以割,而不必為牛肉製一刀,為羊肉又製一刀。我覺得這個例子不大恰當,不過現在的大學教育確實太像職業教育了。對於當時甚囂塵上的立憲學說,辜鴻銘輕描淡寫地指出,實際上諸葛亮《前出師表》裏已經有很精確的立憲思想了。“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治。”如果能做到這些,那麽就“雖不立憲,亦是立憲。(尤其“宮中”、“府中”的區分,與總統府與國務院的關係趨同,諸葛亮真超前。)不如此,雖立憲亦非立憲。”而“宜開張聖聽”一句,則是請開國會的意思。因此,《出師表》就是一篇立憲請願書。他此說自有揶揄之嫌,不過諸葛亮這幾句話,卻是中國千百年來誰都沒有做好過的。便是諸葛亮當時,蜀漢隻怕也做不到這一點。因此,若能做到這一點,也將一定是個“和諧社會”了。而辜鴻銘還提出了立憲政體必須注意的一條,即不能姑息百姓之奸。當時地方官員辦事,很怕學生和群眾鬧意見,和今天的情況如出一轍。對此,辜鴻銘用《尚書》裏的一句話來回答:“罔違道以幹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意為既不要違反道義去取悅百姓以博取時譽,也不要損害百姓的利益去滿足自己的私欲。在公民意識高企,而公民素質不符的時代,如果事事都要遷就民眾,則將一事無成。官員雖可以博取暫時的名聲,卻必將有害於更多更大的群體。辜鴻銘用了一個有趣的比喻,說處處遷就民眾的立憲政體,可以說是“馬拉馬夫政體”。這算得上一條卓見。此外,辜鴻銘還有許多精辟的論斷。如他將官場的溜須拍馬,比作“生祭文”,因為古人隻有在諛墓時才會如此下作。如他說當今官員有“三待”,以匪徒待百姓,以罪犯待學生,以奴才待下屬。如嫖娼現象應該由教化來改變,而不應該由刑法來管理。如《天演論》的思想實在沒什麽了不起的,因為在《中庸》裏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等等。辜鴻銘在世時已擁有世界聲譽,也為西方所接受。他本人也是中西混血兒,又接受了高尚正規的西方高等教育,有足夠的條件融入西方。但他一生崇尚中國文化,尤其崇拜儒家聖賢,並甘願在道德的懷感中清貧而快樂地生活。他在充分了解西方之後才做出這樣的選擇,與20世紀早期西方出現的重新審視中國文化的思潮同步,但更為深刻。而他之所以能提出很多卓見,正是因為他有一段“石在他山”的經曆,因此眼光眼界都很不尋常。他既然常被人稱作“瘋子”,那麽我們就不妨拿晚清的另一位“瘋子”章太炎來與他作一簡單比較。“章瘋子”最大的成就在於樸學,今天杭州西湖他的紀念館中,正是掛了一幅黎元洪親書的“東南樸學”字幅。章太炎的社會思想,一直不夠穩定,雖然他是革命派,但忽孫忽黃忽黎,可見其思想的起伏很大。據說他在日本寫排滿革命文章時,觀念經常是朝令夕改,可見其“瘋子”的綽號確有其來有自。他最出色弟子的黃侃,果然是一個考據大家,而不是社會思想家。而若論對中國近代社會的研判,他遠不如康有為。辜鴻銘的缺點,在於沒有建立自己的體係,也沒有帶出偉大的學生,但他有限的貢獻是一針見血的,雖然隻是一個針眼,卻很深刻,能給人啟發。他們幾個的道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非要為他們劃分個派別的話,我認為章太炎是清儒,辜鴻銘是宋儒,康有為是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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