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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加利利海到瓦爾登湖ZT

(2009-07-15 13:14:31) 下一個




從加利利海到瓦爾登湖

任不寐

 

如果你曾露營在加拿大的森林和曠野,就知道瓦爾登湖並不是北美最多情的湖泊。不過因為梭羅的愛情,瓦爾登湖成為城市的大眾情人;那裏,開放著一片野花,抵抗著現代一切的失戀和最後的孤單。基督教並不是一種自然宗教。“約翰身穿駱駝毛的衣服,腰束皮帶,吃的是蝗蟲野蜜”(馬太福音3 4)。施洗約翰在曠野裏不是寄情山水,湖畔是門徒見證之路的起點,永遠不是終點。信徒在地上沒有世外桃源,所以拔摩島之於使徒約翰,永遠不同於德令哈之於海子。瓦爾登湖,或者說大自然,是一個十字路口,她可以通往不同的方向。神“在水麵的周圍劃出界限,直到光明黑暗的交界”(約伯記26:10)。

正因為如此,海子在山海關的鐵軌旁留下了一本《瓦爾登湖》,和未打開的聖經;他“詩性”地飄去了。梭羅的溫柔鄉治愈了一次流感,但那裏卻成了中國詩人的墓地。海子比梭羅更誠實,他麵對了瓦爾登湖的一無所有,並報以死亡。在寂靜的春天裏,死亡是對死亡的唯一勝利。我對海子的敬畏至於沉默,直到仰望於十字架下。方濟各(San Francesco1182-1226)從那裏歸來,那一回轉對海子和梭羅都有救贖性質。他帶著心愛的“貧窮女士”,四處呼籲世界要悔改。方濟各住在阿西西旁曲河的痳瘋病院裏的時間,他和同伴住在翁布裏亞山區間傳教的時間,比他與“鳥姐妹”獨處的時間,要長得多。不過在方濟各和梭羅之間,存在一種遠東文化上的承接。梭羅的哲學是“公民的不順從”,是挑戰式的歸隱或走向荒野;方濟各的信條在馬太福音10 9;神說:“你們去”,但“腰袋裏,不要帶金銀銅錢”。

無論如何,作為人生的一個起點,瓦爾登湖是基督徒重要的驛站,如同以琳之於曠野中的以色列人。湖畔是祈禱的聖殿,是洗滌世間灰土、支取援助的高台。梭羅用很哲學的方式說,湖泊是人反省自己本質之處;不過對我來說,那裏是與神相遇的宴席。最初,“加利利海”或“提比哩亞海”是門徒蒙召之地,最後,複活的耶穌在那水邊為門徒預備早餐。正如起初,“神的靈運行在水麵上”(創世記1:2);後來,耶穌在湖麵上平靜風和海,又走在眾水之上。我在湖邊去仰望神,我從世界裏帶來的一切“風和海”,一切痛悔、風暴和饑渴、疲憊,都在我的加利利海平靜在耶穌裏麵,平靜在道或耶和華的話語裏麵。不是瓦爾登湖安慰了我。我在那裏說:“主,如果是你,請叫我從水麵上走到你那裏去”(馬太福音14:28)。

瓦爾登湖是神呼喚我走向祂的橋梁。不過瓦爾登湖並不沉默,她和我一起讚美上帝;或者說,我作為她的管家,用她來讚美神;用我在湖邊一切最好的出產或思想獻以為祭。梭羅把湖泊比喻為大地的眼睛,他在那裏必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那目光與世界的審視不同。我的湖泊卻是樂園的碎片,從那裏我可以看見起初和末了裏的天堂。因此湖泊也是耶穌的眼淚,唯有在那裏,我在世界的眼淚可以得到充充滿滿的回應。我們哭泣,因為我們相信有神,我們希望神的擦拭——這是人間所有流淚的宗教本質:淚向神流,每一滴。“耶穌哭了”( 約翰福音  11:35),因為上帝聽見了我們的禱告,因為上帝看見了我們的眼淚。於是湖泊因基督的緣故,也成了世界進入天國的入口,當天光雲影和湖光山色連為一體,當水天一色,我看見神的使者,在那裏上上下下。

也是在加拿大的湖邊,我與很多童年失散的朋友久別重逢;我在那裏遇到了自己,遇見了童年和初戀。這的確是我夢寐難求的。但我知道,我在這裏棲居隻能是寄居,因為“可安歇的水邊”(詩23)之後,有一條穿越幽穀的道路已經擺在麵前。在羅騰樹下,我已經充滿了力量。有一個更完整的樂園在遠方,那裏是我唯一的歸宿。我們的心靈從城市移居湖泊,但要從那裏出來。若湖波曾煽起佛教的虛無和禪宗的韜晦,我更盼望一葉方舟,快快送我進入天路曆程。讓海子把瓦爾登湖還給梭羅,我們與聖經同行。“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海子)。

2009713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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