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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共產黨是否失敗了?(4)

(2012-04-08 08:58:23) 下一個


  一向作戰周密謹慎的粟裕,在部隊剛剛遭遇重大傷亡的情況下,決定再次發起攻堅戰鬥,這不僅具有相當大的冒險性,還顯示出一種難以克製的急躁。

  臨朐成為又一個南麻。

  “七月分兵”以來,山東戰場各部隊連續作戰失利,導致國民黨軍占領了膠濟線,作為共產黨軍隊重要的物資基地和數萬名傷員安置地的膠東地區也麵臨被占領的危險。特別嚴重的是,在持續近兩個月的戰鬥中,陳粟大軍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總計高達五萬人,是華東野戰軍組建以來前所未有的損失。

  八月四日,粟裕給起草了關於南麻、臨朐戰役的初步總結電報。電報詳細分析了“七月分兵”後,華東野戰軍在戰略戰術上的不足之處;同時強調,對整個反攻局勢和前途過分樂觀的估計是造成失利的重要原因。陳毅和譚震林看後,都有不同意見,認為在戰略上沒有問題,是“軍事部署上的錯誤與戰術上的不講究”。因為意見不一,粟裕起草的初步總結電報未能發出,他當即另行起草了一封短電發給中央軍委。作為戰役的主要指揮者,粟裕認為自己應對作戰失利負責:

  中央軍委並華東局:

  自五月下旬以來,時逾兩月無戰績可言,而南麻臨朐等役均未打好,且遭巨大之消耗,影響戰局甚大。言念如此,五內如焚。此外,除戰略指導及其他原因我應負責外,而戰役組織上當有不少缺點及錯誤,我應負全責,為此請求給予應得之處分。至整個作戰之檢討,俟取得一致意見後再作詳報。

  粟

  八月四日午時

  陳毅為粟裕的自責深感不安,認為作戰不利不能讓一人承擔責任,有必要和譚震林、粟裕坐在一起把這個問題談清楚。

  但是,譚震林要率第二、第七縱隊去膠東休整。臨走,譚震林給粟裕留下一封信,他在信中指出粟裕“在軍事上常常粗心大意,缺乏遠見”,同時認為“如果拿五仗未打好的主要原因放在樂觀這點上去檢討是不能把問題徹底弄清的,也說服不了下麵的同誌”。

  粟裕在給譚震林的回信中,承認軍事指揮和作戰部署上存在錯誤,但他堅持認為“過分樂觀”是作戰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

  野戰軍指揮部轉移到郭店之後,陳毅與粟裕做了徹夜長談。

  陳毅隻有一個目的:領導爬起來。

  八月三十日,毛澤東給陳毅、粟裕發來了一封絕密電報。電報措辭嚴厲地批評陳粟大軍“在惠民留駐時間太久”,“二十多天毫無積極行動”。而當前國民黨軍各部“均向劉鄧壓迫甚緊,劉鄧有不能在大別山立腳之勢,務望嚴令陳(陳士榘)唐(唐亮)積極殲敵,你們立即渡河並以全力貫注配合劉鄧”。

  毛澤東的電報令陳毅和粟裕清晰地理解了此刻關係到戰爭全局的作戰意圖:除留下內線部隊堅持與國民黨軍糾纏之外,華東野戰軍主力要和劉鄧大軍一樣直插中原,攪亂國民黨控製區,完成戰爭的戰略轉變。

  華東野戰軍立即於魯西南發動了沙土集戰役。

  沙土集一戰,殲滅國民黨軍整編五十七師師部和兩個旅共九千五百餘人,其中俘虜七千五百餘人。華東野戰軍攻擊部隊傷亡和失蹤兩千三百人。

  沙土集一戰改變了陳毅、粟裕部的被動局麵,迫使國民黨軍從山東內線戰場和劉鄧大軍周圍抽調回四個整編師。此後,在中國遼闊的中原地帶,一個影響到整個戰爭進程的新局麵產生了。





  “共軍北渡黃河公算最大”

  羊山集戰鬥之後,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南下,準備進行休整。

  然而,戰場形勢突變。

  國民黨軍各路部隊開始向魯西南戰場移動而來。國民黨軍大兵力快速推進,於魯西南的一角,對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形成鉗形攻擊態勢。

  更嚴重的是黃河南岸老堤即將決口的傳聞。連日的大雨使黃河水位猛漲,灤口附近的水位已經由平時的兩米猛增到三十米以上,每秒流量已達到兩千零三十四立方米。

  所以,躍進大別山必須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劉伯承催促參謀人員迅速了解黃河水情,確切了解隴海路以南、淮河以北、津浦路徐州、蚌埠段以西、平漢路鄭州、信陽段以東地區的地形、河流、交通和道路情況,並在地圖上準確地標示出來。

  大雨還在下,劉伯承指揮部的院子裏漲滿了水。已經來不及與陳毅、粟裕詳細溝通了,劉伯承隻與他們通了一次電話:

  “我們上馬了。”

  “牌怎麽打法?”

  “一張鵝牌。”

  “鵝牌”,牌九中的一張牌,一邊一點,一邊三點。劉伯承的意思是:以少數兵力牽製敵人,掩護野戰軍主力出發。

  為了掩護劉鄧大軍躍進大別山,南下作戰,毛澤東命華東野戰軍第一、第三、第四、第八、第十共五個縱隊,暫由劉伯承、鄧小平指揮。華東野戰軍的任務是:在劉鄧大軍躍進的反方向,堅持內線作戰,以牽製國民黨軍。

  一九四七年八月七日黃昏,劉鄧大軍兵分三路,開始了中國革命戰爭史上一次著名的軍事行動——千裏躍進大別山。

  為了保密,野戰軍各縱隊都更換了代號,代號以縱隊參謀長的姓加上村莊地名組成。

  蔣介石接到劉鄧部大規模南移的情報之後,命令各路部隊迅速南追。但是,在徐州的陸軍總司令顧祝同的判斷卻是:劉鄧部要渡黃河北退。於是,命令各部隊立即向北阻截。顧祝同的判斷來自空軍的情報:“黃河邊有共軍甚多,正紛紛北渡黃河。”——空軍的情報無大失誤,因為劉伯承特別命令第十一縱隊和冀魯豫軍區部隊在黃河邊架設浮橋,佯作大規模渡河之勢。蔣介石和顧祝同一南一北的作戰命令,讓國民黨軍各路部隊不知所措。八日,當顧祝同終於明白劉鄧部北渡黃河是虛晃一槍的時候,急令部隊掉頭南下追擊。但是,此時蔣介石又判斷劉鄧部主力南下必是佯動,隱藏著“北渡黃河北竄”的目的,因此下令各部隊立即掉頭向北,趕在共產黨軍隊之前到達黃河岸邊。

  八月十二日,劉鄧大軍各路部隊全部越過了隴海鐵路。十六日十一時,劉鄧大軍開始向黃泛區前進。

  此刻,蔣介石依舊認為“共軍北渡黃河之公算最大”,而劉鄧部越過隴海路不過是“北渡不成向南流竄”,下一步劉伯承的企圖必是“越過平漢路西竄”。

  造成蔣介石與顧祝同判斷失誤的根本是,國民黨方麵知道共產黨人往往不按常規出牌。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鄧大軍的十萬人馬會不要後方,孤軍從黃河邊直下國民黨統治區的腹地。國民黨方麵認為共產黨軍隊還沒有這個膽量與實力,況且這種類似自殺的舉動也違背基本的軍事常識。

  劉鄧大軍陷入了黃泛區散發著腐爛氣息的泥沼中。在豫東鹿邑至項城之間,出現了寬約四十裏的沼澤地域,沼澤內,積水淺處沒膝、深處齊腰,如逢雨季寸步難行。




  夜晚,步兵、騎兵、炮兵、輜重、擔架、大車一齊踏入泥漿裏,官兵們在齊膝深的泥沼中艱難地移動,炮兵、輜重和擔架隊很快陷入困境。平日,野炮都是由大車拉的,最重的榴彈炮得用十輪卡車拉,現在官兵們隻能把那些炮卸下拆散,再用人力扛著或抬著通過泥沼,但仍有十分沉重的部分無法移動。馬匹嘶鳴,掙紮著往下沉,眼看著就沒了蹤跡。大隊人馬整整走了一夜,天亮時,發現僅僅前進不足十公裏。在薄明的天色下,逐漸清晰起來的大沼澤讓官兵們心驚肉跳:一眼望去,茫茫一片,除了泡在泥水中的三四棵枯樹或一兩個房屋的屋頂外,四野荒涼,空氣中彌漫著從汙泥裏冒出的腐腥味。

  十八日夜,劉鄧大軍走出了黃泛區,在河南東部渡過了南下途中的第一條大河——沙河。

  劉鄧的部隊已經渡過沙河,蔣介石從地圖上順著河南、湖北一路看過去,他終於醒悟到:劉鄧部並非在向南逃竄,而是有目的地在向湖北的某個地方奔襲,這個目標隻能是大別山,因為那裏是共產黨武裝的老巢。蔣介石立即部署各路部隊火速趕往河南南部,以阻止劉鄧大軍渡過汝河。

  劉伯承和鄧小平率野戰軍指揮部跟隨六縱抵達汝河北岸的黃劉營。

  二十四日上午,河岸四野一片寂靜。中午時分,汝河南岸突然煙塵滾滾,在西側的公路上,黑壓壓的國民黨軍蜂擁而至。十八旅的官兵冒著敵機的轟炸在汝河上架起了浮橋。

  國民黨軍把汝河南岸一線的村莊都點燃了,大火將夜空照得黑裏透紅。十八旅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對岸敵情不明,不敢貿然打過去;可如果繼續等待,一旦敵人在南岸布防完畢,後續部隊渡河將麵臨巨大危險。深夜,劉伯承和鄧小平來了,他們對十八旅整整一天沒有采取有效行動感到十分不滿。野戰軍參謀長李達說:現在,我們的前麵有整編十五師和整編八十五師,後麵追擊的是整編第七師和整編四十八、五十八師,敵人追擊部隊的前鋒已經與我們的後衛部隊四十六團接上火了。

  劉伯承說:“如果讓後麵敵人趕到,把我們夾在中間,不但影響戰略躍進,而且還有全軍覆滅的危險。自古狹路相逢勇者勝!從現在開始,不管白天黑夜,不管敵人的飛機大炮,我們要以進攻的手段對付進攻的敵人,從敵人陣地上殺出一條血路衝過去!”

  鄧小平說:“現在除了堅決打過去以外,沒有別的出路。橋斷了,再修!敵人不讓路,就打!今天過不去汝河,後麵敵人明天就趕到了。我們決不給敵人以時間……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和犧牲,堅決打過去!”

  子夜二時,十八旅的衝擊開始了。炮火衝天,彈雨橫飛。腹背受敵,決死一戰。十八旅官兵攻下一個村莊,接著又向前麵的村莊撲過去。一條長約五公裏、寬約三公裏的通路被打開了。

  當十八旅不顧一切衝擊的時候,在河邊擔負掩護渡河任務的十六旅承受著巨大的作戰壓力。

  此時的汝河渡口一片混亂。機關人員、炮兵部隊、後勤部隊和大量輜重擁擠在狹窄的浮橋上。搶渡的隊伍中還有野戰軍文工團的隊伍。出發前,文工團員們每人發了一張麵餅,並通知他們渡河後的集結地是彭店。指揮部怕他們把這個地名忘了或是失散後需要尋找部隊,特別要求文工團員們把地名寫在手背上。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十六點,劉鄧大軍後續部隊四萬多人和兩百多輛大車渡過了汝河。然後,浮橋被後衛部隊四十六團的工兵炸毀。



  追擊到汝河邊的國民黨軍看見河邊躺著不少共產黨軍隊的傷員。

  在前有阻擊後有追兵的情況下,付出巨大犧牲的十六旅隻帶走了部分輕傷員。這裏不是解放區,沒有百姓跟隨在部隊的後麵轉運傷員,而部隊還要長途奔襲作戰,重傷員隻能被遺留在戰場上。——“部隊要走了,帶不上你們,隻能靠自己,能回家的先回家,回不去的將來再去找部隊。”那些身負槍傷、彈傷的重傷員躺在依然繚繞著硝煙的汝河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隊伍迅速遠去;而那些因鮮血即將流盡而奄奄一息的官兵,很快就長眠在了這條大河的岸邊。

  劉鄧大軍進入大別山之後所麵臨的生存困境比事先預想得要嚴重得多。

  大別山一直是桂係的地盤。蔣介石一生除了無法戰勝共產黨人外,另一個心腹大患便是桂係。桂係經營大別山區的時間長達二十多年,建立了周密完善的保甲聯防製度,並培植起大量的地主民團武裝組織。昔日共產黨人在這一帶創建根據地時建立起來的群眾基礎,隨著歲月的流逝已損失殆盡。

  大軍所至,必需糧草,自古同理。如果沒有群眾的支持,數萬官兵的吃穿將成為最緊迫的問題。因為共產黨武裝曾經四進四出大別山,這裏的百姓不再相信共產黨軍隊進來就不走了,所以劉鄧大軍每到一村,村中百姓皆躲避一空。不要說征糧,即使拿錢買都買不到。而如果進入敵占區買糧,官兵們的北方口音隻要一說話就會暴露。更為嚴重的是,追擊劉鄧大軍的國民黨軍也隨即進入大別山。國共雙方的軍隊在大山裏來回周旋,當地百姓無以供給如此眾多的部隊,他們要活命就必須保護自己的糧食,唯一的辦法就是“堅壁清野”。

  麵對部隊在困境中出現的動蕩,鄧小平說:“我們必打幾個大的勝仗,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大別山站住腳,群眾才能真正發動起來。不然,你再說決不再走了,他也會懷疑的。”

  十月初,三縱盯上了追蹤他們的國民黨軍整編八十八師六十二旅,並經過七晝夜地急行軍把敵人圍住了。戰鬥打響之後,美式裝備的六十二旅拚命突圍,共產黨官兵拚死阻擊,戰鬥從早上打到晚上。三縱打六十二旅的時候,桂係的整編四十六師前來增援,三縱七旅二十一團拚死阻擊。攻擊六十二旅的九旅和八旅加緊攻擊,最後突進對方陣地,六十二旅副旅長唐家楫被俘。

  接著發生的高山鋪戰鬥戰果巨大。共殲滅國民黨軍一萬三千多人,其中俘虜了九千五百餘人。

  冬天到了,劉鄧大軍的十萬官兵還沒有棉衣。中央軍委為他們籌措了十五萬套棉衣、一百萬銀元和大量的藥品物資,但是無法運進敵軍圍困的大別山。大別山區不種植棉花,部隊就地籌措布時,不惜違反紀律向店鋪“借布”。好容易有了布,但是顏色不一,就用稻草灰、黑鍋煙或是黃泥水做染料,把布放在大鍋裏用染料煮。染出灰黑色的軍裝布,隊伍中卻沒有人會裁縫。劉伯承要求官兵自己動手,並親自給大家做示範,他用個碗扣在布上,畫出個大圓圈,然後說:“這就是領口!”於是上上下下都照著裁,但還是有人把領口開在了胸口或者後背。

  一九四八年新年,晉冀魯豫野戰軍官兵穿著自己做的各式各樣的棉衣,在寒冷的晨霧中列隊站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晨曦初露的時候,他們看見了身材高大的司令員劉伯承和個子矮矮的政治委員鄧小平。鄧小平麵容消瘦,走路很快,穿著一件肥大的軍棉襖,他對全體官兵們喊道:“緊緊把敵人拖住!堅持到最後勝利!給大家拜年了!”
  劉鄧大軍千裏躍進大別山,吸引了國民黨軍近九十個旅的兵力,打亂了國民黨軍向山東和陝北進攻的計劃。與此同時,陳謝大軍挺進豫皖鄂邊區,並向伏牛山完成展開;陳粟大軍挺進豫皖蘇邊區,直接威脅著隴海路沿線。至此,解放戰爭中“三軍鼎立,經營中原”的局麵已經形成。

  解放戰爭剛剛進入第二年,無數共產黨官兵為了戰爭的轉折付出了生命。劉鄧大軍進入大別山時約十二萬四千人,轉出的時候僅剩下五萬八千多人。但是,即使在最艱難困苦的時候,中國共產黨人依舊堅定這樣一個信念:“建立一個愛國、民主、不貪汙的政府”和“一個獨立的、自由的、富強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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