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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6 14:45:49) 下一個
轉貼:電影《南征北戰》誕生記
《黨史縱橫》2006年11期 作者:袁成亮

電影《南征北戰》(黑白片)是新中國成立以後拍攝的第一部軍事題材故事片。這部影片以其恢宏的氣勢,眾多的人物群像在新中國電影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被列為“老三戰”之首(南征北戰、地道戰、地雷戰)。由於《南征北戰》是在特殊環境下完成拍攝的,因此經曆了許多的磨難。

一波三折的開拍
1951年春,當時的“電影指導委員會”、中央電影局及上海電影製片廠決定拍攝一部反映毛澤東軍事思想的戰爭片,作為次年“八一”建軍節獻禮片。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的粟裕,作為軍隊方麵的領導也參與了該片的指導。成蔭由於此前成功拍攝《鋼鐵戰士》而被點將擔任該片導演。當時正值全國文藝整風運動,各電影廠原先準備的片子全部停拍。上影廠要拍攝的這部戰爭片也因此成為當年唯一部準拍片。

成蔭領命後很快組建一支創作班子,沈西蒙、沈默君、顧寶璋三位部隊作家負責電影文學劇本的創作。為保證影片的真實性,電影廠還專門組成了以軍事學院戰役戰術教授會教員組組長王曉為團長的軍事顧問團。根據上級指示:《南征北戰》要“以華東戰場上一次大殲滅戰為背景,著力表現毛澤東運動戰思想,在大踏步前進、大踏步後退中殲滅敵人有生力量。”這一指示也奠定了《南征北戰》準史詩片的地位。如何既能從宏觀角度把握與展現重大事件的全局,又能使能劇中人物在觀眾中“立”起來,對《南征北戰》劇組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一為了寫好適合拍攝的劇本,沈西蒙率創作組深入當年參戰部隊進行采訪,收集了大量第一手資料,經反複打磨,終於寫出了劇本第一稿。成蔭看過劇本十分滿意,本以為上級審查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不曾想,劇本交到電影局當時的負責人江青手裏後,江青卻很不滿意,認為劇本裏高營長和區長的愛情描寫損壞了人物形象,必須要刪去。盡管劇中愛情描寫的分量並不多,但它卻涉及全劇的總體結構,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成蔭和沈西蒙改來改去,總是難以圓滿,急得團團轉。《南征北戰》開拍之時,正值毛澤東親自發動批判《武訓傳》,劇組因此也顯得格外小心謹慎,沒有保險的劇本,誰也不敢冒然開機。半年時間很快過去了,上影廠領導情急之下找到曾拍攝軍事片《耿海林回家》的導演湯曉丹來“救火”。這樣,就出現了兩個攝製組同拍一部片子的奇特現象。當然,兩套班子也有各自的分工。成蔭重點拍解放軍方麵的戲,湯曉丹重點拍國民黨方麵的戲。

《南征北戰》遲遲開不了機,曾指揮過華東戰場的粟裕將軍對此也很關注,他親自將成蔭和湯曉丹召到北京,向他們詳細講解了當年華東戰場軍政態勢及戰鬥情形.粟裕生動的講解對劇組掌握全局起了很好的幫助作用。很快,沈西蒙、沈默君、顧寶璋在原來劇本基礎上改寫了新的劇本,並得到了陳毅等軍隊上層領導的認可。林彪還對其中我軍軍長念的一大段台詞進行了修改,陳毅也改過劇本的幾段對話。

《南征北戰》描寫了敵我雙方一批高級將領,人物多達十幾個,而且戲份相當。由於當時全國影片拍攝都停頓下來,這倒為《南征北戰》“遣將調兵”提供了極好的便利。演員陣營很快就排定了。陳戈飾演我軍軍長,馮喆飾演高營長,劉沛然飾演我軍連長,張瑞芳飾演女遊擊隊長。項方演敵軍張軍長,白穆飾演敵參謀長,楊華飾演敵李軍長,穆宏飾演敵軍總司令,真可謂“大腕”雲集,群星璀璨。

《南征北戰》拍攝距新中國成立不到兩年,各方麵經濟還比較吃緊,粟裕要求劇組節約每一分錢,要愛護部隊和群眾,盡量減少參拍部隊和群眾數量,以免影響生產和部隊正常工作。他還建議將劇本中我方炸彌河橋改成炸彌河大壩,這樣既能保證質量又可減少投資。劇組遂根據粟裕的建議對劇本場景作了修改。為節省開支,劇組大量采用實地拍攝,並將殘破的青州火車站作為日夜都能拍攝的重點場景。對於拍攝用具和道具,能自己做的盡量自己做。為了拍攝戰場全景,攝製組還製作了一架左右能搖擺,上下能升降的木製升降機。戰爭場麵自然少不了煙火,成蔭為此專門購置器材,組織了一支特技煙火隊,這支煙火隊對於創造藝術氣氛和保證拍攝安全起了很好的作用。



艱苦而危險的拍攝
1952年春節剛過,成蔭和湯曉丹便率攝製組來到了第一個實地拍攝現場——山東青州。參加電影拍攝的步兵、騎兵、裝甲兵、汽車兵、工兵、炮兵紛紛在小城安營紮寨,好不熱鬧。攝製組和軍隊的到來也吸引了許多前來看熱鬧的人。大概是剛解放不久,看到這些和從前沒什麽兩樣的軍隊,大家感到非常親切。然而,當一隊戴著鋼盔,背著卡賓槍,穿著美式皮靴的“國軍”從大家麵前走過時,許多人禁不住驚叫起來:“怎麽國民黨軍也來了?”一位拄著棍子的老太太,踮著小腳氣乎乎地跑上去,拿起棍子朝一個戴鋼盔的“國軍”頭上,嘣嘣嘣就是三下,嘴裏還不住地罵著:“怎麽回事?這些兔崽子們怎麽又回來了……”還有人朝這些“國軍”扔起了石頭。軍事組一位參謀見狀忙叫道:“這不是真的,這是拍電影!”大家聽了這才恍然大悟,人群裏爆發出陣陣笑聲。
看熱鬧的人興奮不已,但導演們卻急得冒火。當時參加拍片的一個團是剛從朝鮮戰場拉回來的,別看在朝鮮戰場上戰士們個個神龍活現的,但演起“國軍”來卻個個哭喪著臉、垂著頭,任憑當官的喊破嗓子也走不整齊。一了解才知道原來是戰士們不願演“國軍”正鬧著情緒呢。一位姓王的營長見狀立即將全營一百多位戰士集合起來,大聲說:“(演國軍)這是政治任務,有咱們的份,咱們不幹誰幹?就算是讓國民黨又抓了一次壯丁。咱們今天來拍電影揭露控訴他。這不用演,都熟悉,咱不抬舉他,也不糟蹋他,真的什麽樣就怎麽演。導演在這兒,你給我們掌著舵,演得不像、演得不好你撤我的職!演得好了說不定還當電影明星呢!”演“國軍”的解放軍戰士們聽了這位營長的話,頓時來了精神,導演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過《南征北戰》的人對片中那些民工支前的恢宏場麵一定會記憶猶新。當初在拍這些戲時,導演還真是捏著一把汗呢。因為劇中的這些群眾演員都是從分散的各村邀請來的,他們能準時到達現場麽?然而,開拍那天時間還沒到,鄉間小道上便長龍似的湧動著一隊隊人馬,有推著小車的,有抬著擔架的,有挑著鋪蓋的,還有扛著門板的;青年人扶著老人,領著孩子,背著病號……他們身上穿的,手上拿的都是戰爭年代裏的衣物和用具,個個臉上凝重而嚴肅。攝製組被老區人民那動情的“投入”深深地感動了。用不著說戲,攝製組便立即投入了拍攝,幾台機器整天轉個不停,竟然沒有一個老鄉“開小差”。
青州戲剛收鏡,另一個外景地的地方幹部又急衝衝地趕來找到成蔭說:“俺們那兒好幾年沒見隊伍啦!大夥兒都想啊,你們就快去吧!”地方幹部著急,攝製組又何嚐不著急呢。由於場麵大,拍起來也較費力,夏天快到了,許多冬天的戲還沒拍。眼瞅著綠油油的田野,花團錦簇的果樹,導演急得直跳腳。想到山區夏天可能來得晚一些,成蔭於是連忙召集大隊人馬向大山奔去。可到現場一看,大家都傻了眼:山區的夏天雖不及平原來得早,但此時也是桑樹吐綠,楊樹枝頭上也吊起了一片毛毛蟲似的毛絮,哪裏還有一點冬天的影子?現在大部隊都開來了,再換外景地不僅費力費時,拍攝進度也因此要受到很大影響。這該如何是好?成蔭和湯曉丹兩位大導演真是萬火攻心,一籌莫展。一位姓董的團長見狀對成蔭說:“成導演,你能不能用那家夥(指取景框)看看能帶出多少樹,能帶上的就把樹葉全捋了!”成蔭聽了猶豫不決地說:“這樣行麽,這些樹可是老鄉的經濟林,他們靠這生活呢。”話音還沒落,一位拎著水罐的老大爺便過來說:“這些樹都是俺們家的。為了拍電影我們捐出來了,哪棵樹礙事就除哪棵,您們不用犯難!”


看著老大爺那誠懇的目光,成蔭和在場的人們都被深深地感動了。董團長隨後便將各連幹部招來下達捋樹葉的命令:“一個班一棵樹,電影帶著的就捋幹淨,帶不著的一個葉也不準動,這是群眾紀律!”董團長一聲令下,戰士們便捋起袖子紛紛摘起了樹葉。“冬景”問題解決了,戰士們很快投入了緊張的拍攝之中。時間過得飛快,拍著拍著,真正的夏天便來到了。夏天拍冬天戲,其艱苦可想而知。原本不願演“國軍”的戰士此時倒顯得比“解放軍”輕鬆許多。因為在影片中敵軍服裝是夾衣,或是套著棉襖的單衣,而我軍卻仍舊穿著大棉褲、大棉襖,而且還要頂著驕陽,跑步攻山頭,一場戲下來,大家都是汗流浹背的。直到現在,當年在片中承擔一個小角色的演員仲星火每每想起當年拍攝情景還是感慨不已:“我們每天天一亮就掛幾個水壺,找著道具,穿著棉軍裝,戴著棉帽子,夏天四十多度,山上一棵樹都沒有,一直拍到晚上,又是煙又是火,機槍爆炸,一天就吃這麽幾壺水,拍一個鏡頭就把衣服脫下來,裏麵已濕透。一天都沒有小便,所有的水都變成汗跑光了。”



《南征北戰》不僅拍得艱苦,而且險情叢生。當時拍片時用的炸藥都是真的,而且威力巨大無比。雷管也都是用紫銅做的,崩到眼睛是很危險的。拍攝時為防意外,相關人員都要在埋炸藥的地方畫上保險圈。結果拍攝時,戰士們毫發無損,倒是當過多年兵的導演成蔭掛了彩,腿上被彈出的雷管崩了兩個小窟窿。


高超的拍攝水準
與一般戰爭片相比,影片《南征北戰》的一個鮮明特色就是片中勾勒了一批浮雕般的我軍英雄群像。一般來說,在一部影片中塑造人物越多,人物的形象就會越單薄。然而,《南征北戰》卻很好地處理了這個難題,避免了概念化和臉譜化的描繪方式。指揮有方、瀟灑睿智的我軍軍長;文武雙全、“又進步了”的高營長;善戰但不善於領會上級作戰意圖的我軍連長;樸實、勇敢的女遊擊隊長;驕橫霸道、不可一世的敵軍張軍長;老奸巨滑、愛叫“拉兄弟一把”的敵李軍長;還有模棱兩可、左右逢源的敵軍總司令。片中從下級的軍官、戰士一直到兩軍的高級將領,都有著較為鮮明的個性。這一方麵得益於劇本,另一方麵與演員對角色把握到位是分不開的。在拍攝之前,根據規定,演員們無論扮演角色大小,都要到下麵體驗生活,演解放軍的下連隊當兵,演農民的則住到了農戶家裏,演敵軍的除了找解放軍戰士座談,還要找高一級的戰俘訪問。事實上,這段體驗生活時間雖然不長,但卻使演員們對自己所飾演的角色有了深刻的理解。在片中飾演高營長的馮喆在拍攝之前剛從香港回來,為了演好自己的角色,他來到一個準備渡海作戰的連隊體驗生活,每天除了上操場練刺殺,還要在大冷天下水遊泳,身上、嘴上都起了水泡,副導演問他行不行,他說:“不行怎麽當營長呀!”張瑞芳扮演的女村長雖然隻是個配角,戲份不多,但為了演好這個角色,她在山東臨沂農村體驗生活一個月,隨後又跟著攝製組在農村拍攝整整八個月。直到今天,每每回憶起當初拍攝的情景,她還是感慨地說:“那時我們每個成員都把拍好《南征北戰》當成一項神聖的任務,那個較勁、認真,我以後拍戲再也沒有碰到過。”
《南征北戰》人物演得到位,戰爭場麵拍得更精彩。尤其是敵我雙方搶占摩天嶺戰和將軍廟爭奪戰這兩場戲,不僅戰爭氣氛營造得真實而濃烈,而且戰爭規模之大,在當時戰爭片中也是空前的。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場戲在當時技術條件很差的情況下,空間縱深鏡頭運用得相當成功。在拍攝中,導演不僅成功地運用了平行蒙太奇手法生動地體現了雙方從兩側分頭搶占摩天嶺的緊張場麵,而且在解放軍搶先一步登上製高點後,采用了跟移拍攝的長鏡頭,將鏡頭不斷地移到將衝上來的國民黨軍隊那裏,完整地表現了兩軍短兵相接、爭分奪秒的緊張場麵。在表現將軍廟車站爭奪戰的大場麵戰鬥時,除了采用分切手法外,也大量地運用了移動鏡頭,真實完整地再現了整個戰鬥的激烈情景。此外,在電影音樂方麵,《南征北戰》也很有特色,作曲家葛炎在創作中很善於把握畫麵背景,使音樂與畫麵渾然天成,營造出一種出神入化的意境。其中攻占鳳凰嶺一段音樂,十分生動形象地描繪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與國民黨軍隊激烈戰鬥場麵,堪稱中國電影音樂作品中音樂與畫麵同步的經典段落。


重拍彩色片電影《南征北戰》

經過全攝製組近一年的艱苦奮鬥,1952年“八一”節前夕,電影《南征北戰》終於與廣大觀眾見麵了。影片一經放映就好評如潮。盡管電影《南征北戰》受到了廣大觀眾的熱烈歡迎,但江青對這個片子仍感到不滿意,認為指戰員沒有掛紅領章和紅帽徽,有些潦草,有損我軍形象。由於《南征北戰》在當時所有影片中確有“鶴立雞群”之感,江青也總想找機會將該影片重拍一遍使其“更加圓滿”。1972年,毛澤東為改變革命樣板戲一統江山的局麵,要求恢複故事片的拍攝。江青於是決定重拍《南征北戰》,導演的重擔自然又落在了成蔭身上。


與拍攝黑白片的《南征北戰》相比,此次重拍彩色片,正值“文革”時期,因此遇到了很多困難和更大的壓力。一來由於“文革”階級鬥爭搞的很厲害,稍有偏差就會被扣上反革命的帽子,二來由於《南征北戰》也是“文革”中深受群眾喜愛並且未被批判的極少數幾部影片之一,如何重拍心裏很是沒底。為保險起見,成蔭將攝製組主創人員找來說:“凡是上頭說過老片不好的地方,不管哪方麵都一定要改正;肯定的或沒有說要改的,則按老片原樣一律不動。”為了保證新片拍攝“不走樣”,成蔭還要求有關人員沿老《南征北戰》拍攝地點和路線重走一趟。

按理老片新拍因有原來片子做基礎,在技術上拍起來應該順手得多。大家起初也是這麽認為的。然而,一旦真正進入拍攝後,大家才感到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首先是原來拍攝外景地的“鳳凰山”“摩天嶺”由於修築了水庫等工程早已改變了原先的模樣,老“將軍廟火車站”也沒有了,彌河沿岸都修了水壩,村莊也都建起了新的磚瓦房。好在部隊首長有經驗,建議利用修工事的兵力,改造治河要用的地形,使之盡量與老片地形相符,這才勉強解決了問題。其次,由於歲月的流失,群眾演員也失去了原來的“本色”,在拍片時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女同誌打扮得很時髦,根本就找不到當年的感覺。而演“國軍”的戰士大概是看慣了樣板戲中的反派人物,演起“國軍”來大部分歪戴著帽子,手夾煙卷,有的甚至把槍當拐棍使,一副弱不禁風的頹廢樣子。而扮演我軍的部隊又顯得過於嚴肅,臉上的表情呆板、僵化。一位任過“國軍”指揮官的政協委員看了後找到成蔭說:“看你把我們‘國軍’糟蹋成什麽樣子了,真那樣還用你們打呀?再說那些‘解放軍’也不大對頭,像紙糊的。”好在成蔭、湯曉丹再拍此片已是經驗十足,修改起來還算順利。隻是稍不注意常在政治上“觸雷”,有一次在拍攝戰鬥中的戰士時,為了增加點戰鬥氣氛,成蔭給兩個戰士臉上塗了點黑色油彩,結果被指責為“不聽話,肆意歪曲我軍英雄形象”。


盡管彩色版《南征北戰》在其拍攝過程中經曆了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但在全體演職人員的共同努力下,大家最終還是比較圓滿地完成了任務。1974年,彩色片《南征北戰》在全國上映,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



來源:百度粟裕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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