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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3月12日 星期一(Monday) 晴
 
沿著十八軍進藏的路
  
  
  在折多山以西,是地球上最大的犛牛,
  我的聲音在這裏沉默,我的視覺像一頭藏狗,
  在曠古吹來的風中,我隻能用魂去接近這天的第八重。
  
  
  
  雀兒山下的卓瑪花

  瑪尼幹戈的雪還沒有融化,五月在這片藏地依然寒冷,喇嘛鄔金曲紮告訴我,這裏的春天要等到六月中旬,那時,一個用鮮花、藍天和歌唱裝點的世界就會鋪滿整個草原。鄔金曲紮還說,翻過雀兒山就是藏族英雄格薩爾王的家鄉德格,那裏除了有藏傳佛教最大的印經寺廟以外,還有剛直剽悍的康巴漢子,他們長著神鷹一樣的眼睛,虎豹般的身軀和可以與天對話的喉嚨。
  其實,在鄔金曲紮講述這些的時候,我更感興趣的是一位名叫卓瑪的藏族姑娘。她就出生在德格,從山那邊到山的這邊,卓瑪一共付出了生命的16個年頭,她是2005年春天到瑪尼幹戈的玉龍神海飯店做服務員的,她說自己很向往內地的生活,每當看見一撥一撥的旅遊者開著越野車向雀兒山衝去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充滿了遐想。卓瑪是在前一天我進晚餐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已近午夜,我們的越野車隊在經過長達15個小時艱苦跋涉之後,陸續抵達了極限穿越賽的第一站——瑪尼幹戈。車手螞蟻是北師大的碩士導師,他的湖北口音聽起來有點像一隻叫春的山貓,細膩而柔情。我們有許多共同點,比如喜歡極限穿越和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冒險精神,螞蟻曾這樣描述自己,說如果這個世界是一輛方程式賽車,那麽他就要做特大號的舒馬赫。我們在一盞昏暗的日光燈下喝著熱騰騰的犛牛肉湯,那時卓瑪正在收拾餐廳準備打烊,她的沉默引起了我和螞蟻的注意,我們小聲議論著眼前這位美麗而憂鬱的藏族姑娘,並不時轉過頭仔細打量。也就是在這反複地打量過程中,卓瑪對我們說出了第一句話:“少見多怪。”
  我和螞蟻有些尷尬,畢竟兩個大男人的目光在人家少女身上掃來掃去是不禮貌的。有一陣餐廳裏顯得很沉悶,我們嚼著嘴裏的飯菜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你們還需要加湯嗎?”
  當卓瑪擦著一把銅壺站在螞蟻身後問話的時候,的確讓我們都吃了一驚,也許是夜已經深了,也許是高原的空曠本來就讓人感到無比的悠遠,卓瑪的聲音在那一刻像是來自天上,她的目光矜持而柔和,一雙眼睛就像我幼年時代喜歡玩耍的桂圓胡胡。
  “你能在這裏坐一會兒嗎?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我盡力表達著一種友好。
  卓瑪很大方地坐到了螞蟻的身邊並忍不住咬著嘴唇笑了笑,那時我們感到的輕鬆就如同從頭頂澆下的一股溫泉。餐廳裏頓時變得熱鬧起來,首先是螞蟻問她有沒有談戀愛?卓瑪的回答是談了但又吹了。後來我又問她願不願意嫁到內地的大城市?她想了想沒有回答。她隻是放慢了手裏的活兒,眼睛盯著我湧出一抹羨慕的表情。後來她的老板告訴我,這一帶像卓瑪這樣從沒有去過大城市的藏族姑娘有很多,她們隻能通過電視或者聽去過那些地方的大人們講述,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個夜晚我沿著317國道,穿過瑪尼幹戈小鎮來到了雀兒山下的廣闊草原,天依然呈現著藍,隻是比起白天的燦爛顯得更深沉、更隱秘、更加的含蓄。這是我第一次在川西北高原的夜空下行走,打耳旁吹過的風散發著雪山的寒氣,四周的草依然幹枯,在明亮的月光下露出她的蒼白,我望著不遠處銀色的雪峰,心裏突然對這片貧瘠的土地有了一種留念,我知道這是由兩種文化的差距導致的,就像溫暖永遠都為痛苦牽掛一樣,我那時所感到的是普天之下的人之常情。
  我是在第二天早上車隊即將出發前再次見到卓瑪的,她還是那麽的矜持而憂鬱,那時,一輛送水的拖拉機正停在餐廳的門前,她往來的身影在明晃晃的陽光裏閃動著,猶如一支跳躍的小鳥。那一刻我很想再叫住她,問她想不想去內地的大城市?但我的內心卻是一陣的空,我知道我無力給予她幸福,我頂多隻能讓她看到都市的繁喧以及在繁喧中生活的複雜。
  
  關於十八軍進藏

  居住在西藏昌都地區丁青縣尺牘鎮的澤仁老人原是一名藏兵,1950年10月昌都戰役打響時他剛滿十八歲。他說那場戰役開始之前,是解放軍先吃了虧。當時擔任左路先遣部隊的十八軍偵察營,在金沙江以西遭到藏軍的伏擊,至少有一個排被吃掉,約十人被俘。老人在說到被俘的解放軍戰士時,我看見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恐懼。他隨後告訴我,那些被俘的小夥子們被當時的藏軍第三代本(相當於團長)牟霞下令開膛剖肚時,個個都麵無懼色,在刑場上大罵著直到最後死去。那天,澤仁老人還將珍藏了五十多年的一枚“解放西藏紀念章”拿出來給我看,並深情的說:“今天的幸福生活的確是來之不易的。”
發生於五十五年前進軍西藏的這一曆史史實,無疑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取得的又一個重大勝利。這個勝利不僅結束了以往西藏地區有邊無防的尷尬局麵,而且向世界展示了中國政府有能力處理好自己內部事物的堅強信心和實力。昌都作為西藏的東部重鎮,是從四川入藏的咽喉要道。昌都地區按原國民黨政府的行政區劃歸西康省管轄,但實際上仍在西藏地方政府的統轄之中。西藏地方政府在昌都設“都麥基巧”,派其最高等級官員一位噶倫擔任軍政總管,加強對昌都及包括金沙江在內的周圍的防禦。因此要取得西藏的和平解放,就必須拔掉昌都這個釘子,消滅昌都及其周圍的藏軍。
據原十八軍52師副政委陰法唐將軍回憶,把守昌都地區的藏軍,以昌都為核心,向西、向北和向東麵金沙江的西岸布防,一支腿向南伸向靠雲南的寧靜(現芒康縣)等地。如把昌都及周圍視為頭,寧靜視為腳,則很像是平放著南伸的一個葫蘆。它的重點很明確,在葫蘆頭放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兵力。所以,當時十八軍把作戰地區劃分為了南北兩線,把部隊分為兩個集團,並以北線為重點。
北集團有五十二師全部,軍偵察營、工兵營、炮兵營,五十四師炮兵連及青海騎兵支隊,由五十二師師長吳忠指揮,擬攻取昌都,消滅昌都及其周圍的藏軍。北集團部隊又分左中右三路;左路是軍偵察營、工兵營及五十四師炮兵營,由偵察營長蘇桐卿、軍直屬機關政治部主任王達選指揮,從正麵佯攻鉗製藏軍;中路是一五五團、一五六團及軍炮兵營,由吳忠和副師長陳子植、政治部主任周家鼎指揮,從側麵主攻;右路迂回部隊是一五四團,師炮兵營、騎兵偵察連及青海騎支,由副政委陰法唐和師參謀長李明指揮。迂回部隊的路線跨三個省區(四川、青海、西藏),行進在海拔4000米以上、1400多華裏的青藏高原的三角地段上。一五四團等部分隊伍首先於1950年10月6日從四川鄧柯渡過金沙江,拉開了昌都戰役的序幕。渡江後,北上青海玉樹,與青海騎支(配屬五十二師偵察連)匯合,步騎兵分內外兩路,經囊謙巧奪西藏的類烏齊,然後騎支飛兵南下,奇襲恩達成功。一五四團接著趕到,堵死了藏軍西逃拉薩之路。
10月7日,迂回部隊渡江的第二天,左路向扼守甘孜至昌都的咽喉崗托的藏軍發起攻擊,突擊排渡江後受挫。後續部隊於8日晨強渡成功,殲藏軍一部後實施追擊,於16日晚急追至覺雍西將西逃藏軍殲滅。同一天,中路的一五五、一五六團開始渡江。渡江後,一五五團在右,一五六團和炮兵營在左,展開鉗形攻勢,分別殲滅或驅逐沿途守卡和逃竄的藏軍後,直奔昌都。
而南集團則主要消滅寧靜附近及以西地區的藏軍。一五七團在五十三師副政委苗丕一率領下,也在北線主力渡江的同一天,即10月7日分別以偷渡和強渡的方式,渡過金沙江,殲藏軍一個甲本(連),進抵寧靜附近。藏軍九代本主官德格格桑旺堆經我方事先的爭取工作,於10月12日,率領其官兵350人起義,寧靜遂告解放。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劉伯承致電慰勉,表彰他們的義舉,給以優待。雲南十四軍一二六團、一二五團各一部,於7日至12日,先後攻占門工、碧土、鹽井,從而堵住了藏軍沿南線西撤之路,策應了昌都方向的作戰。
昌都戰役發起後,我各路部隊,邊打邊走,所向無敵,藏軍與我部隊一經接觸,稍事抵抗即行潰逃。特別是九代本起義及我軍追殲覺雍之藏軍和襲占類烏齊後,敵人已成驚弓之鳥,昌都山城一片混亂。西藏新任昌都總管阿沛阿旺晉美率殘部撤離昌都。一五六團先頭部隊三營,於19日20時進入昌都市區,俘昌都軍政人員 200餘人。隨後,軍偵察營、工兵營、一五五團相繼入城。19日至20日,擔負迂回任務的部隊,五十二師騎偵連在前,青海騎支緊隨,一五四團一部在後,從西往東包圍昌都,堵擊從昌都撤出的藏軍。進入宗驛山地區,先頭分隊騎偵連同撤至昌都西南竹閣寺的阿沛阿旺晉美派出的聯絡人員相遇、經雙方協商,阿沛阿旺晉美下令昌都總管署及藏軍第三、八、十代本和其他代本,以及民兵一部,共2700餘人放下武器。
昌都戰役自1950年10月6日開始,至24日勝利結束,聚殲了金沙江以西、類烏齊、恩達以東地區之藏軍和民兵,計有藏軍五個代本總部、三個代本大部、一個代本起義,加上一些民兵。共計5700餘人。其中代本以上高級官員20餘名,在藏軍中服務的英國人和印度人2名。繳獲山炮3門、重機槍9挺、輕機槍48 挺、其他長短槍3200餘支、子彈58700餘發、電台2部、戰馬約2000匹。我軍傷亡114人(包括渡江淹溺死亡人員)。
昌都戰役的勝利被喻為“解放西藏的淮海戰役”。這次戰役消滅了藏軍主力,給西藏上層統治集團以嚴重軍事打擊,粉碎了他們勾結帝國主義妄圖阻止人民解放軍進藏的陰謀,促使其迅速分化,上層中的親帝分裂主義分子遭到慘敗,其頭子攝政達紮不體麵地迅速下台,西藏和平解放的可能性陡然增大。原十八軍參謀長陳明義將軍曾說:“解放西藏的政治意義大於軍事意義。當年十八軍進藏走過的路,即是一條艱難困苦的路,同時也是一條造福於後人的路。”
我是在2006年4月28日的上午,隨一支“川藏北線極限穿越”車隊從成都出發去追尋當年十八軍進藏之路的。我們的路線是經雅安過二郎山直抵康定,然後翻越海拔4298米(山口處)的折多山和海拔5050米(山口處)的雀兒山進入格薩爾王的故鄉德格,再渡過金沙江沿當年十八軍進藏的路進入昌都。而從昌都到拉薩,我們則選擇了目前路況條件極差的丁青至那曲段,然後上青藏線到達終點。因此,這段長達1800公裏的十八軍進藏之路,我是在返回時逆向走完的。那個初夏的五月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是縈繞在連綿群山之中的川藏公路如同一條沉睡的蟒蛇。我知道這條全長2412公裏(川藏北線)的生命線,不僅是當年十八軍進藏的後勤補給線,也是西藏地區解放五十年來一條不可替代的經濟命脈。在這條奇險的天路上,幾乎每一公裏路段都凝結著一個年輕戰士的生命。幫達兵站的一位退伍老戰士告訴我:“川藏公路的路標全是由我們當兵的白骨做成的。”我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為居住在沿線的許多漢藏老人,也在我後來的采訪中證明了解放軍廣大官兵,在這條路上曾有過的悲壯。那天,我長久地佇立在川藏、青藏公路匯合處的紀念碑前,仰望拉薩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雲,冥想著一段輝煌曆史的背後,究竟什麽才是最讓我們刻骨銘心的?
十八軍進軍西藏的曆史已經過去整整五十五年了,當年指揮十幾萬大軍西進的將軍們大多離開了人世。“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讓我們記住他們的名字吧:軍長張國華;政委譚冠三;副軍長昌炳桂;副政委王其梅;第一參謀長陳明義;第二參謀長李覺;政治部主任劉振國……
  
  藏北的孩子們

  我是從一位年輕誌願者那裏了解到藏北孩子們苦難而迷茫的童年生活的。這位誌願者名叫周鵬,湖北仙桃人,今年19歲,他執教的上依中心學校位於昌都地區丁青縣的尺牘鎮。我路過的那個下午,周鵬和他的同事們正在組織六年級的學生拍畢業照,山風吹拂著空蕩蕩的教室不時發出吱吱啞啞的聲響,孩子們在山坡上嬉戲著,猶如一頭頭歡樂的小犛牛。周鵬告訴我,這些孩子都是牧民的後代,他們從沒有離開過這塊貧瘠的土地,有的還連漢語都不會說。我拿出相機為孩子們拍了他們的第一張畢業合影,那時,一位女學生怯生生地走過來問我:“叔叔,我們能看到照片嗎?”
  我看著眼前這位身材矮小的姑娘,有些難過的說:“叔叔一定用最快的方式寄給你們。”
  告別周鵬和他那群孩子們後,我和螞蟻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我們各自想著心事,讓無盡的思緒在藍天下馳騁。後來螞蟻回到北京在電話裏告訴我,說他準備發動周圍的人捐款支助這些孩子。
  在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的藏北,我看到的貧窮是一幅幅悲壯的圖畫,這些圖畫色彩鮮豔地展示著作為土地的主人千百年來落後的麵貌,尤其是那些長著一雙雙明亮眼睛的孩子們,他們的身影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如同一支支夢想著飛翔的鳥兒,但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他們的內心在想什麽,他們真的像歡快的腿腳一樣,活得無憂無慮嗎?24歲的索朗告訴我,沒有讀書那會兒是不知道什麽叫落後和艱苦的,反正每天能填飽肚子就行了,草原上除了放牛放羊,其他的事很少,有時一轉換草場連個人影都很難看到,時間就像是長了翅膀,不知不覺就帶著自己長大成人了。索朗還說,像他這樣能夠堅持把高中讀畢業的孩子在藏北地區也不多,其原因有二,一個是能夠招收高中生的學校太少,不夠普及,還有就是牧民家裏為了減少經濟負擔,不願讓孩子繼續升學。那天中午我和索朗在丁青縣城的川味餐館裏呆了很久,我們一邊喝啤酒,一邊擺談著彼此感興趣的事情,索朗指著我們停靠在門前的越野車說:“這家夥我還是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才見到的。”
  離開丁青去索縣的路上,我們還看到了許多跟著大人一起磕長頭西行的孩子,他們表情嚴肅,心無旁騖地做著同一個動作,仿佛大千世界中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起一拜中化作了朵朵吉祥的雲彩。螞蟻很認真地問我這漫長的伏拜到底管不管用?說要是真能保佑自己的來世,他也想像他們一樣拜一回拉薩,讓內心的虔誠直抵大昭寺前那兩根纏滿了經幡的柱子。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這是不能用語言去評說的,它是人們心靈深處的一口氣,隻要活著,它就會支撐起生命的全部意義。
  我還記得車隊在那曲飯店門前集結的那個中午,有許多的孩子站在遠處用驚奇的目光看著我們,當時,央視記者韓敬鋒正在采訪陸續到來的車手,我看見一個10歲左右的孩子突然跑到攝象機的鏡頭前豎起了右手的食指,並飛快地晃動了幾下。第二天韓敬鋒告訴我,那個鏡頭很漂亮,完全不遜於巴西球星羅拉爾多進球後伸出的那根食指。我沒有認為韓敬鋒是在說笑,因為食指豎起的那一刻也同樣留在了我的記憶中,他讓我看到了一個孩子需要表達的強烈願望,也使我更加相信隻有孩子才是天真無邪的。
  
  在拉薩

  大昭寺前的廣場上有許多老外在那裏比畫,他們的敬畏之情溢於言表,一位漢名叫隋思莉的德國女人對我說,她已經是第五次到拉薩了。隋思莉在上海的東湖路上開著一家商務谘詢有限公司,專門從事旅遊谘詢,她對布達拉宮的好感超過了對印度佛教聖河的興趣。隋思莉在那個天空中掛滿了白雲的上午告訴我,不是隻有她被西藏迷住了,在歐洲有許多的人都向往著這片神秘的土地。她說完還指了指走在前麵的一個法國大胖子男人,說他連做麵包的時候都沒有忘記把六字真言烙上去,我那天就是跟在那位體重超過120公斤的法國大胖子男人後麵看完大昭寺的。
  當然,有趣的事在拉薩可以說到處都能見到,比如一個不會說漢話的藏族老鄉突然被問路的內地遊客攔住,他會熱心地為你喊住另一個當地人並說上一大堆本該由遊客致謝的話。我在布達拉宮廣場第一次坐人力三輪車去八角街時,蹬車的師傅就像導遊似的給我把八角街講了個透。其實,他並不是本地人,但那一口地道的拉薩普通話以及對當地熟悉的程度,又有誰會懷疑他說的不是真的呢?
  應該說位於布達拉宮廣場東南側的八角街是當代拉薩經濟生活的晴雨表,這裏每天都有數萬人光顧,有的是來朝聖觀光的,有的購物玩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派繁榮的景象。據西街大昭寺左側西藏藏秘瑰寶珠寶店的次仁說,拉薩的旅遊旺季通常是在每年的五月至九月,布達拉宮和大昭寺都實行限票進入,許多遊客在珠寶店購物時還委托他幫忙訂購去布達拉宮參觀的門票。次仁還介紹,在拉薩的外地人大約有 20多萬,他們從事各種行業的勞動,就大的分工而言比較明確,一般做餐飲以四川人為主,開出租蹬三輪的除四川人以外,還有湖北人和甘肅人,而當地人則大多經營百貨和旅遊產品的銷售。次仁說他的珠寶店平均每月的銷售額都能達到六位數,前些年競爭沒有現在激烈時生意還要火,店裏主要是賣尼泊爾首飾和綠鬆石並附帶做一些古玩。我很驚訝那些手工製作的飾品所具有的想象力,在花800元買下一串綠鬆石和瑪瑙組合的手鏈後,我的心情似乎也變得鮮亮了起來。
  我是臨近關門的時候來到羅布林卡的,當時正在演出的藏戲已近尾聲,許多觀看的人也開始陸續退場。我走在空曠的過道上,體味著這座至尊行宮的霸氣,耳朵裏不時傳來陣陣鑼鼓聲和模糊不清的唱腔,那時,一位背著孩子的藏族婦女打我身前走過,她的身形在厚重的宮牆下顯得很單薄,就像一片被風吹掉的唐卡,正隨著將要偃息的樂曲飄向黃昏,飄向遠方。那天晚上,這一幕在我的腦海裏保持了很久,許多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跳出來,把我的思緒拉到很遠,比如進藏的文成公主和公元七世紀號角不斷的吐蕃王國。
  其實,那些想象的東西比起拉薩夜空的明淨和神秘,都顯得微不足道。有一位名叫丹貝加措的活佛說,西藏的夜空裏有許多神的眼睛看著大地。那天我坐在哲蚌寺外的山崖邊,長時間地望著夜空,尋找活佛所說的那些神的眼睛。那時我仿佛是在與黑夜交談,我看見一顆顆明亮的星星時而組合成各種表情的臉,時而又消失在湛藍色的天幕後麵。晚風吹拂著我,把我的靈魂一次次地送到天上。
  我沒有像大多數來到拉薩的人那樣去觀看那木措湖,我敢對天保證是為了留駐那份近乎完美的想象。記得在成都第一次聽朋友說起那木措時,我竟差一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因為他比喻那湖水是化開的玉,而我對玉的珍愛隻僅次於對自己生命的留戀。那些天,我常常望著羊八井方向白雲繚繞的雪山,想著那木措春意蕩漾的湖水,心裏充滿了無限的思念和幸福。也許我會在下一次親近那木措,也許不會,但我知道不管怎樣,她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一個夢,我將帶著她一起離開拉薩,離開我已經來過的西藏。
  
  回鄉的路是那麽漫長

  和洛桑紮西一起離開拉薩的那個早晨,氣溫隻有攝氏6度,而央視新聞頻道半小時前播出的天氣預告則說成都的最高溫度是攝氏32度,我坐在豐田越野車的副駕位上,將防寒服緊緊地裹住自己。天空中飄著細雨,空曠的馬路上不時有出租車急馳而過,我看了看表,正好是早晨8點,生活在拉薩的人們還有一個半小時才離家上班。
  洛桑紮西是前一天從日喀則趕回拉薩的,我們預計的線路是從川藏南線返回,第一天住波密,第二天歇左貢,第三天住理塘,第四天到成都,沿途須翻越海拔4000米以上的米拉山、色季拉山、業拉山、東達拉山、海子山、卡子拉山、剪子彎山、高爾寺山和折多山。
  汽車越過拉薩河大橋沿著湍急的尼羊河向海拔不到3000米的林芝進發,洛桑紮西告訴我,他在十多年前第一次跑川藏線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林芝,這片被稱為西藏江南的秀麗山河,如今已是最紅火的旅遊地了,據說現在林芝地區的人平均收入已經躍居為西藏第二了。紮西還談到了在林芝的愛情,一位19歲門巴族少女與自己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留下的美好回憶,那時,他幸福的表情被車窗外移動的綠色山水襯托著,猶如一朵盛開的黑牡丹。
  認識廖紅是在離林芝地區八一鎮約90公裏的魯朗,由於通麥天險路段正在施工,車輛放行時間要等到晚上8點,我們決定在魯朗鎮小息並吃晚飯。魯朗是一個人口不足1萬的小鎮,318國道打鎮子穿過,這裏海拔較低,氣候濕潤,河穀兩側擁有典型的高原山地草甸,綿延的青山由低向高依次長滿了灌木、雲杉和鬆樹,構成攝影愛好者們熟悉的魯朗林海。廖紅是重慶合川縣人,來魯朗做餐飲已有10年,她開朗的性格就像餐館石鍋裏翻滾著的湯。廖紅說自己有兩年沒有回家了,老公因照顧孩子讀書,隻能呆在合川,這裏離家也確實太遠,又沒有火車,跑一趟要花去一個月的時間,好在可以通電話,減少了不少的相思之苦。廖紅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睛有些發紅,也許是她的情緒感染了在一邊幹活的那個小姑娘,那時我看見她正用衣袖擦著自己的眼角。其實,在西藏有很多像廖紅這樣的背井離鄉者,他們有的甚至已經在高原生活了近 20年。一位在拉薩蹬三輪的四川遂寧小夥子告訴我,今年7月1日青藏鐵路通車後回家就方便了,過去乘飛機回去,經濟上實在是承受不起,拉薩到成都的單邊機票是1500元,再加上稅費等附加費,就是1700元了,這一來一往回一趟家起碼得準備10000元,而在拉薩蹬一年的三輪也隻能掙個一萬多,所以回家對在西藏的打工族來說,的確是一件令人傷感的事。
  我們在告別廖紅準備繼續東行的時候,這位30歲的少婦眼裏充滿了羨慕,她反複說著“好想搭你們的車回去喲!”那一刻,我能感到她對家的向往和依戀,就像這些日子我在走遍半壁西藏的同時,也時常念叨著我年事已高的父母。
  到達芒康縣日榮溫泉度假村時,已經是我們離開拉薩第三天的午夜了,那天的夜色分外幽藍,明亮的星星就像是掛在我們頭頂的一盞盞燈。洛桑紮西說他每次從川藏線返回,都要來泡泡溫泉,用這裏的水洗盡身上的塵埃。我望著這位敦實且不知疲倦的中年男人,心裏不禁想到,人的一生究竟要經曆多少漂泊?而漂泊又會給人帶來什麽?是漂泊的人幸福?還是成天呆在家裏令人羨慕?那天晚上,溫暖的泉水在我們的身邊汩汩流著,就像我們心底隱藏著的一份份思念,我不時把濕漉漉的頭抬起來看著遠方黑黢黢起伏不絕的山巒,企望能從那裏看到我思念的盡頭。但山依然是山,我隻能想象在山那邊日夜惦記著我的親人,他們此時也許早已入睡,也許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著我和他們歡聚在一起的日子。
  

#日誌日期:2007-3-12 星期一(Monday) 晴 複製鏈接 舉報



評論人:rebod 評論日期:2007-3-17 16:14

  我曾經驅車從邦達一直到了拉薩,感覺到藏族人民對解放軍的深情厚意!50年代他們沒有見過汽車,把解放軍的汽車成為“共產黨的犛牛”!在90年代初,兵站的戰士們發牢騷罵黨,被一個40多歲的藏族朋友撲倒在地,雙方扭打起來,最後連長來了才勸開。藏族人民和漢族人民有共同的佛教文化,溝通起來沒有問題,我愛他們!
評論人:頂到天亮 評論日期:2007-3-17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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