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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血洗(四)獵殺“中航油”

(2022-03-13 21:01:52) 下一個

過去三十多年, 金融市場每一次大的金融風波歸根結底其實都是因為有一些所謂的天之驕子無視金融市場“寂靜深海”的生存原則而遭遇獵殺所形成的巨浪。

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 Long term capital management,由獲得諾貝爾獎金的學院派領銜, 最高時候管理超過1400億美元資產, 公司自有資本從當初的12.5億美元上升到超過48億美金, 但因為違反了“寂靜深海法則”, 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套利模型被漁夫們掌握, 在漁夫們的聯手阻擊下轟然倒塌並差點引發全球金融危機,社會大眾看到的報道是所謂的“小概率事件導致了美國長期資產管理公司”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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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400多年曆史, 1995會計年度全球銷售總額達到1468億美元的日本住友財團和在倫敦金屬期貨交易所被稱為“百分之五先生”的濱中泰男因為違反了“寂靜深海法則”遭到漁夫們的追殺和血洗, 住友財團虧損近50億美元, 社會大眾看到的報道是濱中泰男因偽造交易記錄, 操縱市場價格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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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建於1763年的巴林銀行, 1994年稅前利潤高達15億美元, 核心資本在全球1000家大型銀行中排名第489位, 但如此金融巨頭在1995年2月26日破產, 社會大眾看到的報道是Nick Leeson 整垮了巴林銀行,但真正的事實是Nick leeson 違反了“寂靜深海法則”, 他的交易被漁夫盯上, 他成為了漁夫們聯合絞殺的大魚, 陪葬的是“巴林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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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金屬公司(Metalllgeselishaft, MG)成立於1881年, 是德國最大的工業公司之一, 1993年, MG因投機石油期貨交易虧損達13億美元, 一時轟動全球, 事件發生後社會大眾看到的結論是MG巨額虧損與外部市場因素直接相關, 但其實更核心的同樣是違反了“寂靜深海法則”, MG的交易手法被漁夫們獲悉, 然後遭到共同圍獵。

 

 

 

摩根大通(J.PMorgan )在資本市場是一個多麽響亮的名字, 但在2012年同樣因為違反了金融市場的“寂靜深海法則”而在一個月中虧損20億美元。

 

中信泰富曾經是多麽牛掰的企業, 但因為違法“寂靜深海法則”而成為市場圍剿對象, 2008年合計虧損超過126億港幣, 榮智健辭去中信泰富集團主席。

 

 

中航油(新加坡)(簡稱“中航油”)公司成立於1993年,其總部和注冊地均位於新加坡,是中國航油集團公司的海外控股子公司,2001年在新加坡交易所主板上市,成為中國首家利用海外自有資產在國外上市的中資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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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總裁陳久霖的帶領下,中航油從一個瀕臨破產的貿易型企業發展成工貿結合的實體企業,業務從單一進口航油采購擴展到國際石油貿易,其淨資產從起步時的17.6萬美元增長至2003年的1.5億多美元,增幅852倍,市值超過11億美元,是原始投資的5022倍, 總資產近30億美元,一時成為資本市場的明星。在2002年被美國應用貿易係統(ATS)機構評選為亞太地區最具獨特性、成長最快和最有效率的石油公司,與殼牌、BP等國際能源巨頭同登榮譽榜。

 

 

 

2003年4月,中國航油集團公司成為第二批國家批準有資格進行境外期貨交易的國有企業。經有關部門批準後,中航油經中國航油集團公司授權,自2003年開始做油品期貨套期保值業務。起初公司開展的僅僅是背對背期權交易,2003年第二季度,中航油開始從事投機性石油期權交易, 此階段中航油預期石油價格將上漲,因此在第二季度買入到期日為第三季度的看漲期權(Call Option),同時賣出看跌期權(Put Option),結果油價如期上漲,中航油既依靠看漲期權降低了石油采購成本,又因為看跌期權的買方沒有行權而賺得了期權費,陳久霖覺得自己很厲害, 他開始把整個公司的業務重心向衍生品交易傾斜。

 

他不知道, 在不知不覺中間, 他已經慢慢成為被市場大玩家關注的獵物,公眾看到的報道是因為陳久霖判斷錯了價格, 但事實是不管你怎樣判斷,陳久霖和他的中航油集團必然會成為獵殺的對象。

 

隻是出乎市場獵手意料的是漁網裏麵的陳久霖竟然不甘心被圍捕,沒有選擇斷臂救生,而是希望增加養分衝破漁網, 而這種嚐試讓這個本來隻有5000萬美元的損失因為不斷掙紮而擴大到了超過5億美金。

 

在陳久霖進場以後, 市場大玩家立即組織市場價格向中航油期望方向相反運動, 但中航油沒有撤出市場,而是選擇更加激進的投機策略——挪盤,陳久霖選擇賣出更多執行價格更高的看漲期權來試圖擺脫困境,他的思路是利用獲得的權利金彌補保證金缺口, 同時指望價格反轉。從2004年4月至2004年10月期間,中航油陸續賣出大量石油看漲期權,有效合約盤口總計達5200萬桶,而中航油每年的進口量為1500萬桶, 但現實是陳久霖投入越大, 油價的上漲速度越快,而隨著油價價格的持續飛漲,中航油期權賬麵虧損持續以幾何倍數加大。

 

 

 

2004年第二季度,中航油進行了第二次挪盤,將新期權期限延後到2005年和2006年交割,陳久霖持有的頭寸也進一步放大;2004年6月,中航油收到追繳保證金的要求。2004年第三季度,中航油重複先前策略進行第三次挪盤。陳久霖不知道的是隨著中航油在看跌期權上累計的頭寸越多, 中航油的浮動虧損越大, 聞到血腥味而趕來圍獵的漁夫也越來越多, 為了讓中航油的浮動虧損徹底變成實際虧損,國際油價從原先的不到30美元一路漲到超過50多美元每桶。

 

至2004年10月,石油期貨價格每上漲1美元,中航油就必須追加5200萬美元的保證金,最後的時刻終於臨近,2004年10月10日中航油首次向集團公司呈交報告,說明交易情況及麵對的1.8億美元的賬麵損失和已接近用罄2600萬美元的營運資金、1.2億美元的銀團貸款及6800萬美元的應收貿易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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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日和28日,中航油的交易對手日本三井公司發出違約函催繳保證金,中航油被逼在油價高位斬倉,造成實際虧損1.32億美元。 

 

2004年11月8日起,公司的衍生品合約不斷遭到高盛、巴克萊資本、倫敦標準銀行等國際投行的逼倉,截至25日最後一批合約被平倉,實際虧損已達3.81億美元。 

 

2004年12月1日,在虧損5.5億美元後,中航油宣布向法庭申請破產保護令。

 

而在中航油申請破產保護令以後, 油價從高位迅速回落, 陳久霖在出庭時一直堅持如果母公司再給幾億美元資金的話, 中航油不僅不會麵臨虧損, 而且還會有巨額盈利, 他不知道隻要集團公司不停提供子彈, 油價就會持續上行, 你提供十億美元, 油價就可以從50美元漲到70美元, 你提供100億美元, 油價就可以從50億美元上漲到250億美元, 一直到你接受實際損失虧損出局為止。

 

陳久霖采用的是常識角度基本不為外人所知的場外交易,他可能隻有在新加坡獲刑的期間才意識到其實他的一舉一動都早已被市場了解得清清楚楚, 而出手的主力就是一開始給了陳久霖100萬美元期權獲利的美國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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