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又重讀《北方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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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緊緊地攥住拳頭，臉上現出幸福的笑容。知道自己已經啟程了，感到力量正在每一塊肌肉和每一根骨骼中蓄集。聽到一些新鮮的詩句正踏著浪濤的節奏遠遠傳來。朦朧地讀到了一首真正的詩篇。明白.....在黑龍江和北方的條條大江長河上，那首詩就要誕生了 …… 那姑娘正輕蔑地踩著河岸上叢生荊棘，筆直地正對著他大步走來 …… 最後的這個夜晚正在悄悄地流逝著。熾熱的愛情和不安寧的生命等待的一天正在降臨。

 

在那個理想激情的年代，許多男人是在讀完《北方的河》之後，熊熊燃燒著撲向了人生的不歸之路。“我來了，我懷著對你的愛情，我點燃了自己的生命，我高舉著自己的詩篇來找你了！” 記得第一次讀它，撲麵而來的黃河之浪讓我窒息，渾身在燃燒，靈魂在顫抖，仿佛一生的渴望都在沸騰，那是踏上人生旅途前的一次洗禮！“ 他舉起自己的詩稿，在粗厲的風嘯聲中朗讀起來。他讀著，激動地揮著手臂。狂風卷起雪霧，把他的詩句遠遠拋向河心。他讀著，覺得自己幼稚的詩句正在胸膛裏升華，在朗誦中完美，像一支支烈焰熊熊的火箭鏃，猛烈地朝著那凍河射去。”
　　　　　　　　　　　　　　　　

我來了，我和他一樣喃喃自語：“我的黃河，我的父親” ……

“一個半裸著的寬肩膀男人張開雙臂朝那莽莽巨川奔去！”

 

……

 

今天的我們已屆不惑之年，曆經多年滄桑風雨，還有多少人仍然保持著燃燒的熱度？仍然用不安寧的生命、舉著滾燙的詩稿、踏著黃河的節奏？

  

重讀《北方的河》，我有一種時空錯覺 —— 那種被意象化的中國傳統文化與民族精神中的剛健奮發的陽剛文化特質與精神意蘊，那種中國傳統文化中生生不息的文化精神的展示，那種充滿了進取精神的儒家人文精神理念的形象表達，那種文化理想主義信念訴求的呈示 ——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跨越了20年時空，都是在為今天這個時代呐喊！

 

重讀《北方的河》，我們隻能滿懷同樣的激情與虔誠，滿懷一種難言的希望與悲憫，讓那些滾燙的文字炙熱我們的心，讓那種火焰般的激情重新點燃漸漸死去的青春，讓那種粗獷的豪放與雄奇繼續照亮我們艱難的生命旅程 …… 所有的奮鬥、思索、烙印和選擇，所有的幼稚、錯誤和局限，都無需總結和後悔！我們仍擁有青春的俊臉，我們正將世界攥在手中，我們從沉重的銳利中日漸感受生命的真諦、從緊張的興奮中走向從容，我們即將跨過生命之坎，邁進人生的另一個春天 ……

轉載於—— 思者如歌 / 博客新浪

張承誌《北方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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