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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中美選評東籬把酒香盈袖詩詞

(2009-05-13 20:38:44) 下一個


羅中美選評東籬把酒香盈袖詩詞:

七律】 《無題》

梨笑含羞杏隱顰,兒時小院接芳鄰。
差池雙翼剪紅字,花雨重簾隔玉人。
二十五弦一半曲,一千餘裏二三春。
橫雲盟鏡長懸夢,吟紙離魂寄雁鱗。

      此無題,應該是寫一段傷心、一段遺恨。
     
李商隱繼承杜甫之一麵,而又有所開拓。如金聖歎所言,杜甫是最講究製題藝術的。至於李商隱而出無題,實有題者。李之無題,當是寫愛情的。之前雖有愛情入詩,而至李商隱達到藝術最高峰,後無人出其右。今亦有人作無題,其情味趣旨多顛覆。東籬君此一無題尚有真味,值得一品。
    
“梨笑含羞杏隱顰,兒時小院接芳鄰。”首聯起筆,直入回憶。美人者,萬般皆宜。詩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反觀佳人也如此。白居易有詩“梨花一枝春帶雨”,幽怨婉轉,無限的惹人憐愛。“梨笑含羞杏隱顰”,這又是一個多麽陽光的小姑娘啊,宜笑宜顰,無限風致。而有幸與其為鄰,亦是兒時一段無比快樂時光。不由人不想起李白的詩句來“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那小姑娘也自然有無窮快樂了。
   
“差池雙翼剪紅字,花雨重簾隔玉人。”兩小無猜的密友,也許有一段外人難以知曉的期許吧。然而,造化弄人非淺。雖“心有靈犀一點通”,終於“身無彩鳳雙飛翼”。由於種種原因,紅字未剪,“花雨重簾”隔斷了玉人。頷聯與首聯形成巨大反差,傷心之重、遺憾之深,於此可窺一斑。
    
“二十五弦一半曲,一千餘裏二三春。”頸聯創造性地化用“錦瑟無端五十弦”句,進一步寫離恨。也許,主人公在二十五歲的時候與佳人長久的分別了。一曲難成,相隔千裏萬裏,兩三年才得一見、難得一見,竟至於不得一見了。而在大好春天尤其是春夜相思之濃、揪心之痛,自非旁人可以體會了。
    
 
“橫雲盟鏡長懸夢,吟紙離魂寄雁鱗。”有什麽辦法呢!自古以來,人們都用夢境來慰藉受傷的心。而又不知道夢裏可曾多見伊人否?若見,淚中也許有笑?一旦醒來,其情何堪!其痛何深!無以相見,欲寄雁鱗。而離魂渺渺,又能寄往何處啊!


【七絕】 《書》

三杯醉後是張顛,一紙龍蛇狂草纏。
出鞘公孫娘子劍,氣衝太華入雲間。

  東籬善書,抑精草書否?從此七絕看,應該是醉心於草書的。也許是觀賞張旭草書作品後有感而作。
       
張顛,即張旭,唐代大書法家,蘇州吳人。嗜酒,善草書,每醉後號呼狂走,乃下筆。或以頭濡墨而書,既醒,自視以為神,世呼為張顛。為草書之聖。《唐書》本傳言:“文宗詔以李白歌詩、裴旻劍舞、張旭草書為‘三絕’”後世的草書家大都受過他的影響。杜甫《飲中八仙歌》雲:“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杜甫筆下的張旭,活脫脫的展現在我們眼前,他的神采一直為世人所傾倒。“三杯醉後是張顛,一紙龍蛇狂草纏。”一二句,作者大書張旭其人之概、其書之形;亦寓作者仰慕之忱。
      
公孫大娘,公孫大娘是唐代最傑出的舞蹈家之一,籍貫、身世不詳,擅舞「劍器」,舞藝超群,常在民間獻藝,極負盛名。又多次被召入官,表演劍舞技藝。是唐代見於記載中,既活躍於民閑,又聞名於宮廷的少數著名舞蹈家。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並序 》讚其舞技舞藝“昔有佳人公孫氏, 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 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 罷如江海凝清光。”東籬詩後二句,以公孫大娘劍器舞之神氣讚張旭草書之神韻。蓋因張旭曾學書於公孫大娘的劍器舞。杜甫詩序中說:“昔者吳人張旭善草書書帖,數嚐於鄴縣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自此草書長進,豪蕩感激。”又有雲:張旭初仕為常熟尉,自言始見公主擔夫爭道,又聞鼓吹而得筆法意。觀公孫大娘舞劍器,乃盡其神。
     
東籬此絕句也昭示我們一個藝術原理:藝術是相通的。舞如此,書如此,詩歌亦如此。學詩者絕不能僅僅就詩學詩,應該有更廣泛的藝術修養。說“功夫在詩外”大概也有這個意思吧。


詠懷二十二韻 

落日漸西沈,芳歲去駸駸。少時有一夢,雲端青龍擒。
苦讀不遺力,誌欲通古今。枕書二紀後,荷鋤力不任。
曾共素娥舞,高處寒不禁。枯荷空聽久,秋來憶夏霖。
青山變瘦野,華發奈差參。冠劍終棄置,煮石倚琴心。
歸廬繞曲徑,扶頭向山陰。雲深不知處,鬆海獨我尋。
溪澈堪濯足,流響隱知音。崖氣充肺腑,奇岩供登臨。
心遠四圍闊,極目盡遙岑。節物應四運,野味抵千金。
沿坡采青蕨,提籃覓白參。竿釣魚幾尾,桑弓射飛禽。
條風扶枝影,花間為我斟。香蘭嬌啼眼,鮫珠淚涔涔。
餘酲識茶道,粗繒合薄衾。山空鬆子落,照晚遠隔林。
閉扉燒柴火,暮何敵蕭森?青燈對二毛,幽素抱一襟。

    “東籬”君此名也許暗示慕陶公意?此古風可比而解吧?
   
“落日漸西沈,芳歲去駸駸。” 以自然日暮起筆,已暗含“芳歲”遠去韶華久逝之意。興而比也。為以下諸多詩句張本。
   
“少時有一夢,雲端青龍擒。苦讀不遺力,誌欲通古今。” 若無誌者,空少年。有誌擒青龍,意在萬裏雲霄也。陶公自謂少時“猛誌逸四海”。千古有誌者,意氣相通也。夢者,誌向。苦讀而通古今,豪氣,亦圓夢之一途。然亦為誤人之一途。
   
“枕書二紀後,荷鋤力不任。”古人寒窗十年,求一舉成名。而今“枕書二紀”,工夫尤比古人深。究何如也?不說也罷。直說“荷鋤力不任”,似歎書生無用,意興蕭索然。
  
 
“曾共素娥舞,高處寒不禁。”有深意,情感複雜,際遇曲折。不知作者之生平,亦不得窺其詳細。觀其感慨可也足也,不可亦不敢妄加揣測。
  
 
“枯荷空聽久,秋來憶夏霖。” 古人詩“留得殘荷聽雨聲”。聽荷,雅事也;久聽,雅人也。然著一“空”字,不堪回首,而又難舍其情,故“秋來憶夏霖”,懷想其雨露恩澤,亦無奈也。以季節之秋與首句遙相呼應。
   
“青山變瘦野,華發奈差參。”並上句與篇首照應。意興闌珊,亦無奈。
    
“冠劍終棄置,煮石倚琴心。”人生浮華壯誌雄心漸消,似欲與紅塵作別,以“煮石倚琴心”為念為慰藉。陶公自歎“誤入塵網中,一去十三年。”於是棄絕官場,決意歸隱。
   
 
“歸廬繞曲徑,扶頭向山陰。”終明心跡了。
   
“雲深不知處,鬆海獨我尋。溪澈堪濯足,流響隱知音。
        
崖氣充肺腑,奇岩供登臨。心遠四圍闊,極目盡遙岑。
        
節物應四運,野味抵千金。沿坡采綠蕨,提籃覓白參。
        
竿釣魚幾尾,桑弓射飛禽。條風扶枝影,花間為我斟。
        
香蘭嬌啼眼,鮫珠淚涔涔。餘酲識茶道,粗繒合薄衾。
        
山空鬆子落,照晚遠隔林。閉扉燒柴火,暮何敵蕭森?”
——此為古風之主體,亦實亦虛,敘寫“歸隱”之生活之樂趣,欲效陶公等。然與陶公又不同處多。“野味抵千金”“竿釣魚幾尾,桑弓射飛禽”,有殺生之嫌,韻味不諧和;如柔弦中有殺伐意。也許因為心中塵念未盡,時想紅塵吧。彈琴者心念不純,音聲透出;詩歌者心誌不一,詩句可窺。“鮫珠淚涔涔”有悲意。“暮何敵蕭森?”有懼意有疑惑。就是說,今人即使有歸隱意,也難有歸隱之行,亦少歸隱之處。慕古人意可,效古人行難。
 
“青燈對二毛,幽素抱一襟。” 黑頭發裏長了白發,“二毛”也。然古人多指四十歲左右吧?東籬怎麽就愛“青燈”了?難不成真有出塵之意?抑或別有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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