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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祭》第五部份 “他試煉我之後,我必如精金” 四、短暫的東北監獄生活

(2009-11-02 18:16:19) 下一個




(1960年夏--1962年秋)


  一九六零年夏,因為北京監獄裏的犯人越來越多,所以政府就決定把重刑犯,即二十年徒刑以上的犯人,都送到黑龍江,在那裏勞動。六零年夏末,袁相忱就和其他犯人一起,被押送到東北黑龍江興凱湖監獄服刑。坐火車起程的時候,犯人坐在車廂裏,車廂前後都有人拿著機關槍看守著。車到沈陽的時候,正是夜間,感覺外麵天氣變冷了,等到了黑龍江,還沒下火車,看守就讓大家穿上分發的厚棉襖、棉褲,戴上大皮帽,穿上氈襪,冬天的裝備已全副武裝在身上。下了火車,已有十幾輛軍用汽車等著他們,他們被押上汽車,送往監獄。汽車走過大街,小孩子們就跑出來看,邊看汽車走過,邊拍著手喊:“你們都是反革命,你們都是反革命!”那個年代,稚氣未脫的小孩子還不會認字的時候,卻已知道什麽是反革命了,可見當時的社會氣氛是何等的緊張。

  興凱湖是在中蘇邊界,與蘇聯隻隔一條河。剛去的時候,帳篷就是他們的監獄。一座座的帳篷集中在一起,外邊又用鐵絲網圍著,又有持槍的人四處把守,這就是一座監獄了。由於在東北住帳篷根本無法過冬,所以犯人們到了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先燒磚蓋房子,要為監獄幹部和犯人蓋住的房間,也就是犯人要為自己蓋監獄。犯人中有一部份被派去燒磚,另一部份就用燒好的磚砌圍牆,砌完圍牆後又為幹部蓋住房,最後才是給自己蓋監舍。每個監含有五十米長,一條南北炕,當中有個用磚頭砌的火爐,火爐裏燒柴火或煤,用於冬天取暖。每個犯人睡覺的地方都很窄,有一定的寬度限製,一翻身就會碰到別人。在那裏,冬天差不多天天吃高梁米,幾乎沒有菜吃,吃豆腐就算是改善生活。每月有一個禮拜天吃饅頭,每人八兩,這就算是大餐了;每個禮拜有一次改善生活吃白麵,平時都是吃玉米麵或高粱米。主要的菜是土豆,並且是發黑的土豆,幾乎餐餐都是。所以袁相忱獲釋後,好多年都不想吃土豆。

  監獄的房子蓋好後,犯人們的任務就變為種莊稼了。秋天收完莊稼後又去打草。北大荒很多草,比人還高,袁相忱以前從未見過這麽高的草,一年的生火、燒爐子,都靠自己打的草來維持。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剛從北京上去時,梁惠珍為丈夫準備了毛襪子,讓袁相忱穿著覺得暖和;可到了東北後才知道,根本無法跟烏拉草比。把烏拉草卷一卷,放在鞋裏,真暖和,真是寶貝。他們常去與蘇聯搭界的興凱湖打烏拉草,作為過冬之用。神的創造真是奇妙,有多麽嚴寒的氣候,就有與氣候相適應的植物。在東北滴水成冰,說實際點就是拿臉盆去打水,回來都凍上了。有一次幹活時,氣溫大約零下三十多度,有人看到袁相忱的鼻子白了,馬上叫他上屋裏去。幸虧進去得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聽人說,有時耳朵一凍就能掰下來,真是那樣,一點都不誇張。凍死的人都是站著的,並且是笑著的。袁相忱雖沒親眼看過,但總聽人們說起。

  去了東北不久,剛好過中秋,當時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已開始,這就是一九五八年打麻雀的嚴重後果,所以即便是過中秋,監獄仍然是吃窩頭。一九六一年的春天,監獄的生活就更慘了,連窩頭都吃不飽,犯人們就在外邊找野菜,用野菜做菜窩頭吃。

  那時興凱湖共有六個勞政農場,袁相忱是在勞改隊第四分場。有的犯人常把窩頭扔過河的對岸去,那邊的蘇聯人就把麵包扔過來,以示友好。也有很多犯人忍受不了饑餓,就越境逃跑了;有些人遊過對岸,逃到蘇聯,結果蘇聯也不要他們,因為要一個普通犯人也沒用,憑空多了一張嘴,所以把逃過去的人又用麻袋裝起來,送回來。

  一九六二年,珍寶島事件後,中蘇關係破裂了,中國政府又覺得把重刑犯放在邊界不合適,就決定把他們調回來。有一天,勞政農場場長對他們說:“現在關裏需要你們,所以要把你們調回北京。”犯人們個個覺得莫名其妙:“一會兒說監獄裏放不下了,一會兒又說關裏需要我們。”但在困難時期,在北京總比在東北好。所以人們就又都歡天喜地的回來。一九六二年秋天,他們坐火車回北京,一切又都像來的時候一樣,用專列運送犯人,車廂兩頭有士兵持機關槍把守,隻不過去的路上是一件件地往上加衣服,而回來時則是一件件地往下脫衣服。

  能重回北京對袁相忱來說是件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喜事,出發前就忍不住給梁惠珍發了一張明信片,告訴她自己快要回北京服刑了。梁惠珍接到明信片後,又驚奇,又高興,覺得好像做夢一樣。

  這輛載有兩千多犯人的專列,到了天津茶澱,一個犯人勞改的地方,就停車,讓犯人下火車吃飯。吃過飯後,這兩千多犯人中的大多數,就要留在這裏勞改了。隻有極少一部份讓政府更不放心的犯人,才被押回到北京監獄。

  袁相忱一下車,卻意外地碰見一個老熟人--楊津廣。楊津廣也是廣東人,在北京讀大學時,在袁相忱的福音堂信主,以後很熱心,常去袁相忱的家裏。袁相忱當初被捕時,楊津廣還沒事,現在卻在這裏看見了他,袁相忱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他鄉遇故知,難過的是故知也同樣深陷囹圄。楊津廣當時正是作為“王明道反革命集團”的成員,在茶澱勞改。兩人看見了,卻不能說話,隻能點點頭。

  下車後開始吃飯,先端上來一碗菜湯。袁相忱以為監獄考慮到犯人坐車渴了,先上一碗飯前湯,讓大家解解渴。沒想到喝完湯好久,還不見端飯上來。原來當時正是饑荒時期,老百姓都吃不飽,所以對犯人,隻給每人一碗菜湯,沒有飯。袁相忱又饑腸轆轆地繼續上車回北京。雖然饑餓,但他心中卻是充滿喜樂,因為當時在茶澱,大部份犯人都留下了,隻有五十幾個政府認為能夠裏通外國的人,也就是危險份子,還得回到北京監獄裏。別人把袁相忱當作重刑犯中的重刑犯,所以要送回北京嚴加看管,而袁相忱卻知道這是神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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