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的創造主

主啊!讓我看到我周遭的人,賜我以你的眼光把他們看待, 讓我把智慧和力量付諸於行,使人看到你海洋般寬深的愛!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文章分類
正文

《浪子回頭》3、小兒子歸家

(2009-09-17 17:34:39) 下一個



 

當他把所有的都揮霍盡了以後,那地方正遇著大荒年,他便開始窮困起來。他去投靠一個當地的居民;那人打發他到自己的莊田上去放豬。他恨不能拿豬吃的豆莢來果腹,可是沒有人給他。他反躬自問:我父親有多少傭工,都口糧豐盛,我在這裏反要餓死!我要起身到我父親那裏去,並且要給他說:父親!我得罪了天,也得罪了你。我不配再稱作你的兒子,把我當作你的一個傭工罷!

他便起身到他父親那裏去了。 

(路加福音十五14-20

 

 

3、小兒子歸家

 

迷 失

 

父親擁抱、祝福的年輕人是個貧窮,極其貧窮的人。他滿載財富、趾高氣揚地離開,執意要遠離父親、遠離所屬社群,過自己的生活。然如今他空空回來:金錢、健康、榮譽、自尊、名聲……全揮霍光了。

倫勃郎對自己的光景一點不置疑。畫中,他的頭剃光,不再是煙花館裏滿頭卷發的浪子,不可一世。如今他的頭好象是囚犯的頭,名字為辨識囚犯的號碼所取代。不論在監獄或軍隊,在眩目的祭儀或集中營,一個人的頭發被剃,象征個人的記號被剝奪。

倫勃郎穿的是內衣,破舊幾不蔽他瘦弱的身軀。父親與在旁觀望的高個子身穿寬大的紅袍,表示他們的身份、尊貴。屈膝的兒子沒有外袍,那件棕黃、破舊的裏衣僅僅遮住疲憊、衰殘、毫無氣力的身體。腳上的水泡道出旅程的漫長、窘困。涼鞋滑脫的左腳,傷痕可見。右腳一半為破涼鞋遮住,也道出他遭受的艱難苦情。

這是個失去了一切的人……除了一樣:他的劍。掛在腰間的短劍——貴族的表征——是他身上僅存的尊貴記號。甚至在他潦倒之際,還牢記他仍是父親的兒子。不然,他一定會典賣這把值錢的劍,他的兒子位分的象征。由這把劍來看,即使他回來以乞丐、流浪漢的口吻說話,仍然沒有忘記自己還是父親的兒子。也是這常級心頭的寶貴兒子名分,使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回頭。

眼前這個人曾深入異地,喪失了一切。我看見的是空虛、低賤、挫敗。他以前跟父親一樣,如今的模樣卻連父親的仆人也不如,端是一介奴隸。

兒子在遠方出了什麽事?除了物質上的後果,兒子離家,內心會有什麽後果?事情演變不出所料。我離天主居住的地方越遠,遠難聽見稱我為愛子的聲音,而越聽不見那聲音,我就越糾纏於世界的勢力、擺布。

大致情況是這樣的,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個安穩的家,同時看見別人都已漸入佳境。我揣測他們升遷的原因,努力去討好人、獲取成就。我若失敗,就嫉妒、憎恨這些人;我若成功,又怕別人嫉妒、憎恨我。我變得猜忌、自衛,越來越怕自己不能如願以償,或失去一切擁有的。

糾結於這些索求,需要,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動機是什麽。我覺得周遭的環境有負於我,不能聽信任何人的一言一行。總是提防別人,失去了內心的自由,把世界二分為敵、我。

我不覺得還有誰關心我,我為自己的存疑找憑據。無論到哪裏,我都看得到,所以對自己說:“沒有一個可靠的人。”我也不覺得還有誰真心關愛我。周遭的世界變陰暗,心情漸趨沉重,身體滿載憂傷。生命失去意義,我成了迷失的靈魂。

當周圍的人對他不再有點兒興趣,小兒子才徹悟自己有多迷失。這些人隻在他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注意他。等他沒有錢揮霍,沒有禮物可送,這些人心目中早已沒了他。我很難體會完全為異鄉客,無人相識的心境。當我們失去共通點,就是真正的孤單了。小兒子落得連喂豬的飼料也沒有人願意給他,才恍然別人視他禽獸也不如。

我不是完全理解自己倚賴別人的程度有多少。共通的背景、曆史、理念、信仰、教育;共同相識的人、生活方式、風俗習慣;共通的年齡與職業,這都是見容於人的基礎。每次遇見新朋友,我總要找出兩人有什麽相通之處,這似乎是正常反應。我說:“我是荷蘭來的。”對方的回答是:“哦,我去過那裏!”或是“我那裏有朋友!”或是“哦,風車、鬱金香、還有木鞋!”

不管是什麽反應,雙方總是要找個共通的關聯。相通處越少,就越難相交,越覺得別扭。我若不知對方的語言、習俗,不懂他們的生活方式、信仰、禮儀、藝術,不知他們的食物、用餐禮節……那麽我就益發覺得見外、迷失。

當小兒子身邊的人不再把他當人看,他孤立的感受就格外尖銳,是人類最刻骨的孤寂感。他是真的迷失了,也是這無比的迷失感令他醒悟過來,驚覺自己的孤獨絕望,也猛然了解,自己走在死亡的路上。他與生命的來源——家人、友人、社群、舊識,甚至連食物也在內——斷了線,下一步,即是死亡。他立刻看清自己選擇的路徑及其終點,了解自己做的致命抉擇,也知道朝那方向再走一步,就會毀了自己。

在那關鍵時刻,是什麽令他棄死從生?是發現了最深處的自我。

 

重拾童年

 

不管小兒子喪失的是金錢、朋友、名聲、自尊,或內心的喜樂與平安——失去其中一樣或全部——他還是父親的孩子。所以他對自己說:“我父親有多少傭工,都口糧豐盛,我在這裏反要餓死!我要起身到我父親那裏去,並且要給他說:父親!我得罪了天,也得罪了你。我不配再稱作你的兒子,把我當作你的一個傭工罷!”把這番話擱在心裏,他能夠回轉,離開異邦,回到家鄉。

小兒子回頭的意義,由他自己的話一針見血道出:“爸爸……我再也不配作你的兒子。”小兒子發現自己已經失去兒子名分的尊貴,同時因喪失了尊貴,使得他知道他真真確確是有尊嚴可失的兒子。

小兒子重尋兒子名分的那一刻,亦即回頭的開端,雖然他已失去名分的一切尊榮。其實,喪失一切才致使他思索自己的身份。他的兒子名分淪落至最低點;回首再思,浪子非要失去一切,才能落實於自己存在的立足地。當他發現自己寧願被人當隻豬,才驚覺自己不是豬而是人,是父親的兒子。

是這樣的覺醒,成為舍死亡就生命的定力。一旦他再想起自己的兒子名分,就聽得見——微弱地——稱他為愛子的聲音,也能感覺到——遙遠地——祝福的愛手輕觸。對父親的愛有這番體會與信心,容或模糊不清,卻給小兒子力量重申兒子名分,雖然這麽做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麽優點。

幾年前,我自己也麵臨同樣的選擇:回頭或不回頭。一段原先無可限量、滿有生機的友誼,後來卻拉我離家越來越遠,直到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蠱迷其中。屬靈上而言,父親給我所有維持友誼活絡的本錢已揮霍淨盡。我祈禱不下去,我對工作失去興趣,越來越難以集中精神關心別人的事。我知道自己的想法行為是自毀一途,但是我仍然受渴望愛的心牽製,求取虛假的自我價值。

然後,當這段友誼完全觸礁,我麵臨抉擇:毀了自己,或是相信我所尋求的愛。其實……就在家裏!有一聲音(雖然微弱)對我輕聲說:沒有任何人能給我想望的愛,沒有任何友誼、任何親密關係、或任何群體能滿足我流離的心最深處的需要。那溫柔卻堅決的聲音向我講到我的使命、我早年的矢誌,以及在父家所得的許多禮物恩賜,那聲音稱我為“兒子”。

被棄的痛苦,使得我幾乎信不過那聲音。但是身旁的友人看到我的絕望,不住力勸我跨越憂傷,相信家中正有人等待我。最後,我終於覺得克製,不更加流放自己。我去了可以獨處的地方,在孤獨裏,我緩緩、猶豫地走回家,更清晰地聽見那聲音說:“你是我的愛子,我喜悅你。”

這痛苦卻有盼望的經曆,直指選擇正路的屬靈奮戰之真髓。天主說:“我將生死、福禍陳明在你麵前,所以你要揀選生命……且愛上主你的天主,聽從祂的話,專心依靠祂。”這的確是生死攸關的問題,我們願意囚禁我們的世界,還是求得天主兒女的自由?我們一定得做一取舍。

茹達斯出賣耶穌,伯多祿不認祂,兩人都是迷失的子女。茹達斯卻沒有把握,自己還是天主的子女,於是上吊自盡。從浪子的角度而言,他買了兒子名分的佩劍。伯多祿雖然深感絕望,卻含淚而返,重尋兒子的名分。茹達斯選擇了死亡,伯多祿選擇了生命。

我也常麵臨這抉擇,我總是不自主地在沉淪中打轉,與自己起初的美善、主賜的人性,還有基本的福祉斷了聯係。這種情況會一再上演,隻要我自己說:“我不好,我沒用,我一點價值沒,我不值得愛,我什麽也不是。”我能指出無數的情況、事件,使得我還有其他人深信,我的生命不值得活下去:我隻是個累贅、麻煩、爭端,或霸占別人時間、精力的人。

很多人,內心都抱著這種自我的陰暗感受。相對於浪子,他們任憑這陰暗完全滲透,不留一絲光芒引領他們回頭。這些人或許不會實際地了斷自己,但屬靈上,他們已經不算是活人。他們氣餒,不再相信生命中會有美善,因此也就不相信賜他一切的天主。

然而,天主照祂的形象造男造女,祂“看了認為好”。而且,僅管黑暗的聲音喧囂,沒有任何人能塗改這件事實。

但是,我選擇兒子的名分並不容易。黑暗的聲音在周遭世界企圖叫我認為自己不好,隻有爬上成功階梯“有門路”,我才夠稱得上好。這些聲音牽著我速速忘了稱呼我愛子的聲音,也忘了這聲音提醒我說:祂愛我不是出於我有什麽嘉言美行。

黑暗的聲音淹沒了溫文、輕柔、賜光明的聲音;淹沒了這不住地說:“我喜悅你”的聲音。黑暗的聲音,也把我拖到生命的荒郊,讓我懷疑在我生命的中心,是否真有一位慈愛的天父在等待我。

然而離開異邦隻是開端,歸家的路漫長又艱辛。回去找父親的路上,你做什麽?浪子做什麽則甚清楚,他準備好一份台詞。他覺醒過來,想起自己的兒子名分,就對自己說:“我得罪了天,也得罪了你。我不配再稱作你的兒子,把我當作你的一個傭工罷!”讀這段話,我心知肚明,自己的內在生命也裝滿這種說詞。

其實,我腦中常常盤旋這假想的對質:解釋、誇大、道歉、聲明、辯解,引來稱讚或可憐。我總是與一些無形的同伴長談,等他們質問,我則準備回應。這些內心的喃喃自語所耗費的心神令我吃驚。沒錯,我正要離開異地。沒錯,我正要回家……可是為什麽要準備永不會出口的說詞呢?

理由很明顯。我已經申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是天主的兒女,可是從我的表象看,我要重尋的天主似乎要求我們解釋過往的行經。我還是認為祂的愛附帶條件,還不完全認定要回的家。在回家的路上,我左猜右疑:他們真的歡喜我回去嗎?看自己的屬靈旅程,漫長疲憊的歸家路,滿了為過往的罪疚與對未來的擔憂。我明白自己的失敗,失去了兒子尊貴身份,可是我還不能完全相信:過犯雖多,“恩典就更顯多了”。

我依然抱守自己沒有價值的想法,給自己的定位遠低於屬於兒子的位分。相信完全、絕對的赦免並非一蹴即成。從人的經驗來說,饒恕追根究底是對方不計前仇,對我發慈心。

 

漫漫歸家路

 

浪子的歸途,滿了不清不楚的地方。他走的方向固然正確,可是卻亂七八糟!承認靠自己不行,在父親家作奴隸的待遇也勝於在異地作浪人,至於信賴父親的愛,他還差得遠。知道自己還是個兒子,卻告訴自己已經失去了兒子的尊位,準備好承受“雇工”的地位,如此至少還能生存下去。他雖有悔意,卻不是赦免的天主其大愛光照下發出的悔意。這是為自己設想,求生存的悔改。

對這種心態我最清楚不過了,這好象是說:“靠我自己辦不到嘛,隻有認天主是我唯一的方法嘍。我會去求天主赦免,希望祂能從輕發落,而且準我努力工作生存。”天主還是個嚴厲、審判的天主。是這種觀念的天主讓我歉疚、擔憂,並且找出一大堆為自己設想的致歉詞。臣服於這種觀念的天主,並不能開創真正的內心自由,隻能滋生苦毒與怨恨。

屬靈生命的一大堆難題就是接受天主的赦免。人不知為什麽總是眷戀自己的罪,不容天主塗抹我們的過去,賜我們嶄新的開始。有時似乎要做給天主看:我的黑暗過往是天主勝不了的,我隻要做個雇工就好!

我真的想重獲兒子的全部責任嗎?我真的願意完全被赦免,以能開始全新的生活嗎?我信得過自己,信得過怎麽徹底的身份轉換嗎?我想切斷對天主根深蒂固的背逆,絕對降伏於天主的愛,作一新造的人嗎?接受赦免要全心願意容天主做祂要做的事工:醫治、重建、更新。隻要我想自己揮手做任何一部分,所得的就是些殘缺的方法,諸如作個雇工。

身為雇工,我還是可以保持距離,身為愛子,我隻能接受一切尊貴,而且預備有朝一日作父親。

很明顯,由回轉到抵家的路程需要智慧與操練,操練是成為天主子女的操練。耶穌清楚說過,天主的道路是再尋童年的道路。“你們若不變成如同小孩一樣,你們決不能進天國。”(瑪十八3)天主不是要我長不大,祂是要我變成小孩子,變成小孩子是再次活出純真。不是新生兒的純真,而是認真選擇的純真境地。

這些回返第二次童年的人,這第二次的純真年歲又當如何描述呢?耶穌在“八福”中說得很清楚。之前,祂才聽過祂愛子的聲音,又棄絕了撒殫的聲音,要祂向世界證明,自己值得受愛戴,祂的公開傳道生涯於此開始。第一步是呼召門徒跟從祂,加入傳道行列。然後祂上了山,召聚門徒在身旁,就說:“神貧的、哀慟的、溫良的、饑渴慕義的、憐憫人的、心裏潔淨的、締造和平的、為義受迫害的是福的”。

這段話勾勒出天主兒女的畫像,是耶穌,天主的愛子的自畫像,也是我的畫像。“八福”指給我最簡單的歸家旅程路線,回到我父家中。等我回到家,感受父親的擁抱,就會明白我不僅歸屬天上,地也將成為我繼承的產業,那是我不蠱迷、不擠迫,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

成為小孩子就是活出“八福”,找到天國的窄門。倫勃郎知道嗎?我已分不清是比喻指引我看出畫中的新境界,還是畫指引我發現比喻的新境界。從歸家男孩的頭,我則看到第二個童年的描繪。

我依然清楚記得,有一次拿倫勃郎的這幅作品給朋友看,問他們看到了什麽。其中有個少婦站起來,走到巨大的《浪子回頭》複製畫前,手放在畫中小兒子的頭上,說到:“這是剛從母腹出世的嬰兒頭。你們看,還濕濕的,而且臉部畫得象胎兒一樣。”當時在場的人,驀然看懂她說的。莫非倫勃郎描繪的不隻是回到父親那裏,也是回到為父亦為母的天主的肚腹中?

之前,我認為男孩剃光頭意味他是個囚犯,住在集中營,我也把他的臉看成是受惡待的人質瘦削的臉,倫勃郎想要表達的也很可能止於此。但是自從那次與朋友相聚,每次看這浮畫,就不自主地看到畫中依稀有個嬰孩重新進入母腹。藉此,我更看清自己的歸家路。

小孩子豈不是虛心、溫柔、清心的人嗎?小孩子豈不會為每一小小的痛苦流淚?小孩子豈不是饑渴慕義、謀求和平,也是最後受逼迫的犧牲者嗎?而耶穌自己呢?道成了肉身,在瑪利亞腹中九個月,以嬰孩的樣式來到世上,受附近的牧人與遠方的博士敬拜。永恒的天主子成為小孩子,所以我也能再次成為小孩子,與祂重新進入父的國度。

“我實實在在告訴你,”耶穌對尼苛德摩說:“人除非由上而生,不能見到天主的國。”(若三3)

 

真浪子

 

此處我涉及了一宗奧秘:耶穌為了我們的緣故,成為浪子。祂離開天父的家,來到異鄉,放棄了原先的一切,然後藉著十字架又回到父家。祂做這一切,不是出於叛逆,而是出於順服。受差出外,把所有迷失的天主的子女帶回來。

耶穌對著一批責難祂與罪人來往的聽眾講了這個故事,祂自己則親身經曆了自己描述的漫長、痛苦的旅程。

當我默想這則比喻,以及倫勃郎的畫作,我從未把疲憊、麵孔如新生兒的年輕人比擬我耶穌。如今,經過長時間的深密靜思,我覺得深受這幅景象恩澤。跪在父親前麵那心碎的年輕人,豈不是“天主的羔羊,除免世罪者”(若一29)?豈不是“使那不認識罪的,替我們成了罪”(格後五21)?祂豈不是那“並沒有以自己與天主同等”(斐二6),反倒“取了奴仆的形體,與人相似”(斐二7)?祂豈不是清白的天主子,在十字架上呼喊著:“我的天主,我的天主,禰為什麽舍棄了我?”(瑪二十七46)耶穌是流浪父親的流浪子,放棄了父親賜給祂的一切,為了叫我能像祂一樣,並且與祂一同回到天父的家中。

視耶穌為浪子遠超乎這則比喻的傳統解釋,然而,這個意象持有極大的奧秘。我逐漸知道,我的兒子名分與耶穌的兒子名分為一是什麽意思;我的歸路與耶穌的歸路為一是什麽意思;我的家與耶穌的家為一是什麽意思。講述浪子故事的是天主的“聖言”,“萬物是藉著祂而造的”,“聖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們中間,”(若一3,14)讓我們於祂的豐盛有份。

我一旦以信心的眼光看浪子的故事,浪子的“回頭”就成了天主子的回頭,吸引萬人歸向祂,並且帶他們到天父的家裏。正如保祿所說:“因為天主樂意叫真個的圓滿居在祂內,藉著祂使萬有,無論是地上的,是天上的,都與自己重歸於好。”(哥一19-20)

“耶路撒冷兄弟會”,是在耶路撒冷城中的修士團體。創始人皮耶馬裏(Fere Pierre Marie),以詩的豐采,聖經的觀點省思耶穌何以為浪子。他寫道:

祂,非生於人群、人的情欲,或人的意誌,而是出於天主自己。有一日收取了祂座下的一切,帶著這些產業、獨生子的名分,以及所有的贖價,到了遠方……域外之境……倒空自己,成了凡人。

祂自己人並不接納祂,而祂睡的第一張床竟是一堆禾草!像根出於幹地,在我們麵前生長。被藐視、被人厭棄,好像被人掩麵不看的一樣。旋即又體會了放逐、敵視、孤獨……又散盡從豐饒之地帶來的一切:祂的尊貴、祂的平安、祂的明光、祂的真理、祂的生命……還有知識與智慧的寶藏,以及生生世世隱藏的奧秘。

在以色列家迷失的子民中,祂失去了自己,與病人(不是與富人),與窮人(不是與正義之士),甚至與娼妓相處,且應許他們得進天父的國度。

別人當祂是老饕、酒鬼、稅吏與罪人的朋友,是個撒瑪利亞人、被鬼附的、褻瀆天主的。祂獻上所有,甚至祂的身體、祂的鮮血;深深感受到哀傷、心靈的煩憂,落入無底的覺悟,因祂甘願受遙遠的父親、活水的源頭差遣,以受唾棄的自居,從被釘的十字架上呼喊說:“我渴了。”

祂憩息於塵土、死亡的黑影中;擔著我們所有人的過犯、罪孽、承受我們的哀傷,落入地獄,第三天從那裏複活。祂昂然屹立,呼喊說:“是的,我要升到我的父,也是你們的父那裏去。祂是我的天主,也是你的天主。”然後,升到了天上。

父親望著祂的這個兒子,還有其他所有的子女。由於這兒子曆經滄桑,就對仆人說:“把那上好的袍子快拿出來給他穿,把戒指戴在他的指頭上,把鞋穿在他腳上。我們來吃喝慶祝!我的子女是死而複活、失而複得的!我的‘浪子’把他們全帶回家了。”他們就穿起用羔羊的血洗得潔白的長袍,大開宴席。

再看倫勃郎的“浪子回頭”,我以新的角度看他:那個浪子是耶穌,回到祂的天父,也是我的天父身邊;是祂的天主,也是我的天主。

倫勃郎本人恐怕不會以這種方式看浪子,這不是他的時代傳講、寫作的固有習慣。但是從這疲憊、心碎的年輕人身上看到耶穌自己,給我很大的安慰。被父親擁抱的年輕人不僅代表悔改的罪人,更代表了全人類歸向天主。浪子的受創身體是全人類的受創身體,而歸人如嬰兒的麵孔成了所有受苦者的麵孔,渴盼重入失去的樂園。但是,倫勃郎的畫作不單描繪感人的比喻而已,這是我們的救贖經曆之精撮。環繞父親與兒子的光芒,如今似是述說為天主的子女準備的榮耀,令人想起若望的金言:“……現在我們是天主的子女,但我們將來如何,還沒有顯明;可是我們知道,一顯明了,我們必要相似祂,因為要看見祂實在怎樣。”(若壹三2)

但無論是倫勃郎的作品,或其描繪的比喻,都不足以令我們欣喜若狂。當我在德蓮的辦公室看到這張複製畫,所看到的景物中心是父親擁抱著回頭的兒子,我尚未注意圍觀的四個人物。如今,我認識了圍著“回頭”場麵的那些麵容。這幾個人神秘兮兮的就不消說了,特別是站在右邊的高個子。沒有錯,畫中有美、有榮光、有救贖……可是也有袖手旁觀的批判目光,給作品平添一種阻礙的意味,不容人對靈裏的複合幻想出任何草率、不切實際的解釋。

在浪子回頭的比喻裏,小兒子的曆程與大兒子的密不可分。現在,我也就冒幾分鹵莽,把注意焦點轉向大兒子。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