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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曆程》與基督徒人生

(2009-05-07 19:12:25) 下一個



■ 康來昌

我們從介紹約翰.班揚(John Bunyan,1628-1688)的《天路曆程》(The Pilgrim's Progress),來了解基督徒的人生。

基督徒的人生是長途旅行,是一個丟掉過去一切,包括丟掉過去的理想、目標、執著、重擔等,而改走另外一條路的旅行:“無論什麽人,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跟從我),就不能作我的門徒”(路14:33)。這趟旅行難走、險阻多、而且到死方休。但這趟旅行又精彩極了,走的人會在重重失敗和煎熬中,因著信心而滿有驚喜、祝福、更新,逐漸脫胎換骨、指(不是“止”,因會不斷的進步)於至善、臻於美境(天堂)。

許多聖經學者主張,舊約入世,新約出世,這主張不合聖經。離棄世界跟隨神的觀念從創世記就有:“耶和華對亞伯蘭說:‘你要離開本地、本族、父家,往我所要指示你的地去。’”(創12:1)神要以色列人離開居住430年的埃及,跟隨神仆摩西到流奶與蜜之地。而在流奶與蜜之地已經作王的大衛,及後來神的兒女,仍有這觀念,“我們在你麵前是客旅,是寄居的,與我們列祖一樣”(代上29:15);“你們離開吧!離開吧!從巴比倫出來。不要沾不潔淨的物;要從其中出來”(賽52:11)。“他們(門徒)立刻舍了船,別了父親,跟從了耶穌”(太4:22)。“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說這樣話的人是表明自己要找一個家鄉”(來11:13-14)。 他們的家鄉不在世界,而是“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的”(來 11:16)。

現在的教會和神學家常常忘記這個重要的教訓,他們強調人隻有一個家,就是這個世界。我們不能跟著他們世俗化。基督徒要榮耀主,在這個世界上作鹽作光。越要盡這個責任,就越要棄絕這個世界。願我們在認識、欣賞《天路曆程》的文學優美時,更能學習、效法其中棄絕世界、向往天家的神學真理。

《天路曆程》卷一的主角原名無恩(Graceless),信主後稱為基督徒,兩個原因使他非離開老家不可,一是他被罪惡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而聖經及傳道者(Evangelist)告訴他隻有到耶穌的十架下,重擔才可脫落。二是他所住的城是將亡城,要被毀滅,像所多瑪一樣;所以,他應該“從那城出來,免得與她一同有罪,受她所受的災殃”(啟18:4)。基督徒多次懇求家人同行無效(參創19:14,他們以為他說的是戲言),隻好自己背著重擔、塞著雙耳、邊跑邊吶喊:“生命、生命、永遠的生命!”塞耳是不要聽任何牽絆的聲音而回頭,吶喊是告訴人,他離開的原因,是要到耶穌那裏得生命(約6:40)。

離開將亡城很難,那是進窄門走小路:“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太 7:13-14)。人生在罪中,活在罪中,雖然受盡罪的折磨,卻舍不得罪中之樂。羅得“遲延不走……耶和華憐恤羅得……拉著他的手”才出來(創 19:16),妻子出來了還回頭,成為鹽柱。若不是十災,法老就不準以色列人走。走了,還派兵追。以色列人更是念念不忘埃及的魚肉蔬果,動輒想回去重作奴隸。耶穌的門徒不僅有手扶犁向後看的,甚至有臨難苟免、賣主求榮的。不信耶穌或半途而廢的基督徒以為,將來的榮耀,比起現在的苦楚,是不足介意的(參羅 8:18)。他們不肯輕看今世的榮辱,不要永恒的福樂,不願忍受十字架的苦難(參來12:2),被世界的神弄瞎了眼,不知道生命的寶貴:“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麽益處呢﹖”(太16:26)《天路曆程》中恥信(Shame以信為恥)譏笑盡忠(Faithful),說信耶穌的人,聽講道感動流淚,動不動認罪自責,這都是可恥的。盡忠乍聽麵紅耳赤,也以信為恥,後醒悟,知道世人以為榮,我當以為恥:“人都說你們好的時候,你們就有禍了,因為他們的祖宗待假先知也是這樣”(路6:26)。而“人所尊貴的,是神看為可憎惡的”(路 16:15)。

在虛榮市(浮華世界,Vanity Fair,耶穌在這裏受到萬國的榮華的試探)裏,基督徒和盡忠被視為傻瓜、瘋子、野蠻人,因為他們不媚俗:“求你叫我轉眼不看虛假,又叫我在你的道中生活 ” (詩119:37)。他們隻要智慧(側耳聽智慧,專心求聰明,尋找它,如尋找銀子,搜求它,如搜求隱藏的珍寶。箴2:2-4)、真理(不喜歡不義,隻喜歡真理。林前13:6)和生命,這都是虛榮市沒有的。班揚稱隻顧眼前蠅頭小利,忽略永恒的恩典的人為扒糞者(The Muckraker),他們被垃圾、糞土吸引,而不要神賜的天上冠冕(celestial crown)。(班揚創用此字時,隻有負麵的意思,指不識貨、因小失大,現在指揭發醜聞隱私的記者,有些正麵的意思)。

盡忠在虛榮市被燒死,希望(Hopeful)從他的灰燼裏起來,希望看到基督徒和盡忠的見證而成為基督徒的伴侶,殉道者的血是福音的種子,虛榮市裏有人被改變了。

《西遊記》和荷馬(Homer)的《奧德修斯返鄉記》(Odyssey)有類似但負麵得多的情節:妖魔鬼怪會想盡辦法攔阻人到達目的—威迫利誘、溫柔鄉、無法避免又不能克服的艱難。豬八戒遇難就退、遇誘就從,孫悟空堅定得多,然而師父師弟太昏庸下流,或敵手太強無法勝過時,他也會要回水濂洞。

奧德修斯從來不動搖,但仍碰到“六軍不發無奈何”的情形。有一次他們經過一個美麗豐饒的海島。他知道登岸必遭大禍,想快快劃過,但連最忠心的部下也抗議:“你是鐵打的不會疲倦嗎?我們已經快累死了,讓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吧!”奧德修斯拗不過他們而上岸,結果除他以外,全體喪命。

艱難叫人走不下去,貪睡可能產生同樣的惡果;可安歇的水邊很好:“得救在乎歸回安息”(賽30:15),“要休息”(詩46:10),但神也使我們的靈魂蘇醒,不沉睡至死:“睡著的人當醒過來”(弗5:14) 。《天路曆程》中的休息涼亭,常產生負麵的作用。

環境太壞而想退,肉體太累而想停,這似乎情有可原:“百姓因這路難行,心中甚是煩燥,就怨讟神”(民21:4-5)。但對已經蒙恩的人,隻能義無反顧、堅定地走下去:不要發怨言,神是信實的,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忍受得住(林前10:10-13)。榮耀的目的地,使我們“把下垂的手、發酸的腿挺起來”(來12:12)。

基督徒第一個同伴叫迎合(Pliable),他如同耶穌所說,撒在淺土石頭地上的種子一樣,“聽了道,當下歡喜領受……及至為道遭了患難,或是受了逼迫,立刻就跌倒了”(太13:20-21)。迎合掉入絕望沼(The Slough of Despond)後憤而離去。

基督徒也掉入絕望沼,“當罪人認識自己無藥可救的狀況時,在靈魂深處產生恐懼、疑惑、灰心。”約翰.班揚好幾年無法擺脫絕望,他懷疑自己有沒有得救。

神給班揚豐富的想象力,因此寫出《天路曆程》這樣的巨著。但想象力也可以被魔鬼利用,他常想出各種罪狀來控告我們自己。在自傳《約翰.班揚的信仰生活》(Grace Abounding to the Chief of Sinners)中,他“有時想,為何上帝使我生而為人?萬物中最不幸的是我,我不如飛禽走獸,它們不像我會惹神的怒,不會墜入地獄受烈火焚燒。”

他曾懷疑聖經是不是和可蘭經同等?耶穌真的是獨一的真神嗎?自己經曆了神的恩典,又懷疑是不是真的,就害怕不能得救,怕犯了褻瀆聖靈的罪,不得赦免。

班揚覺得他是猶大,出賣了耶穌,又是以掃,悔改也沒有用,他比三次不認主的彼得,和犯奸淫欺騙謀殺的大衛更壞。他有時會因為“我塗抹了你的過犯,像厚雲消散;我塗抹了你的罪惡,如薄雲滅沒。你當歸向我,因我救贖了你。”(賽44:22)這樣的話得安慰,有時又被“落在永生神的手裏,真是可怕的!”(來 10:31)這樣的話嚇壞;有時想到“凡父所賜給我的人必到我這裏來;到我這裏來的,我總不丟棄他”(約6:37),有時又以為自己並沒有到主那裏。耶穌的赦免、寶血、應許和安慰隻會帶給他更大的痛苦,他每懷疑一次、就更覺得自己無藥可救,覺得自己像格拉森被鬼附的人,不斷地自虐自殘。

班揚的自責在許多聖徒身上都有。奧古斯丁、馬丁路德、愛德華滋都說過:他們是最壞的罪人,應該下到最深的地獄裏受刑。然而,這些對罪敏感的神的兒女,不但被拯救,而且活得更好,被主用得更美。除了聖經聖靈直接的安慰,路德因信稱義的作品也幫助班揚走出陰影,路德強調,我們的內疚不一定都是罪,有時是撒但的攪擾,有時是律法攻擊軟弱的良心,盡忠就曾被摩西律法痛打。反省罪惡時,不要忘了神豐富的恩典,不要上了基督徒的第二個同伴世智的當。

世智建議庸俗人吃喝玩樂(Carnal Policy),對嚴謹的人(Civility),則勸他們行律法主義(Legality)、道德主義(Morality)。兩個建議殊途同歸,都是叫人棄絕十字架的救恩,跟著感覺走或遵著實踐理性而行。基督徒在曉示(Interpreter)家看到,想靠律法清潔我們的心,隻會越來越髒亂,“因律法而生的惡欲,就在我們肢體中發動,以致結成死亡的果子”(羅7:5)。“凡以行律法為本的,都是被咒詛的”(加3:10)。

神用想不到的辦法,拯救班揚脫離這樣的控告:當他因傳道被下到監裏時,外在的逼迫消除了內疚。“主使我成為祂的肢體(參弗5:30),我相信基督是我的義,祂的好處就是我的好處,祂的勝利就是我的勝利,靠著祂起死回生,靠著祂勝過罪孽、死亡、撒但和地獄,‘死人要複活,屍首要興起’(賽26:19 )。”(《約翰.班揚的信仰生活》,橄欖,77頁)

基於自己的慘痛經驗,《天路曆程》三次講到憂鬱與灰心,一次是在絕望沼裏,一次是一個背道者被自己的絕望關在鐡籠(Iron Cage, Weber用這個詞形容資本主義)裏,還有一次是基督徒與希望(Hopeful)二人被關在懷疑堡裏,堡主是一對巨人夫妻(絕望和怯懦,Despair and Diffidence。絕望和怯懦是巨人?有沒有搞錯、搞反?沒有,我們領教過這兩種巨大、恐怖、難以克服的情緒),常常痛打、淩虐、折磨、挫傷他們,要他們自殺。基督徒和希望在傷痛中彼此勉勵、互相勸告而沒有上當。走天路時,多麽需要好同伴、好同工、好的教會生活:“天天彼此相勸。”(來3:13)

最後基督徒拿出上帝恩惠的道打開牢門、逃出了山寨。要走出沼澤的沉淪、鐡籠的束縛、城堡的鎖鏈,唯有靠恩惠的道。

基督徒終於在十字架那裏重擔脫落,換上新衣。他高興地唱了一首歌:

罪孽深重,如影隨行,
無法可想,無藥可救,
唯靠十架,苦盡甘來,
除主以外,別無幸福,
除主以外,別無拯救,
除主以外,別無自由,
榮耀十架,榮耀空墳,
榮耀基督,為我受罪。

神兒女喜歡唱歌。以色列人在紅海邊(出15:1-3),在曠野井邊唱歌(民21:17),摩西死前教以色列唱歌(申32),大衛善唱,希望“全地都要向耶和華歌唱!天天傳揚祂的救恩”(代上16:23),他派人晝夜歌唱(代上6:31;9:33)。約沙法用唱歌克敵(代下20:21),耶穌赴死前與門徒歌唱(太26:30),保羅和西拉被枉打後唱詩讚美神(徒16:25),教會口唱心和的讚美主(弗5:19)。下麵是一位牧童唱的:

謙卑不容易犯罪,
弱小比較難驕傲;
虛心受教主指引,
祂的安排都最好。
但願我能更謙卑,
好使主心更喜悅;
行走天路要輕省,
多而無當是累贅,
靈裏富足真有福,
永永遠遠主同在。

奧古斯丁告訴我們,在逼迫中,教會為幫助信徒,不因長期的傷痛而退後,就用唱詩來激勵人(《懺悔錄》,Confessions,9卷7章)。更正教特別是清教徒,把會眾同唱,而非單由詩班唱的傳統建立起來。1645年俄國大使抵英國,當時倫敦受清教徒影響已經有4年,令大使印象最深的是,教堂的鍾聲及唱詩(Christopher Hill, A Tinker and A Poor Man, Knopf, 1989, P.265)。這符合路德和路易斯(C. S. Lewis)的觀點:音樂是神給人的恩典。魔鬼的陣營裏沒有快樂,也沒有音樂。班揚喜歡音樂,從小以敲教堂之鍾為樂,他說人領受恩典,特別用信心克服艱難後,心靈會有屬天韻律的激動,用歌聲來頌讚上帝,像基督徒勝過魔王亞玻倫的那幕:

魔王控告基督徒五次對上帝不忠:走入絕望沼、靠律法除罪、沉睡忘記主、見獅子想逃、誇大和驕傲。

控告句句真實,幸好基督徒像保羅和路德一樣,憑信心、靠真理恩典反擊:“我是犯了這些罪,還有許多別的,這些罪惡來自你,使我在重壓下呻吟,為此我懊悔不已,但現在我終於明白,我事奉的上帝是慈悲的,祂都赦免了。”

魔王弄巧成拙,惱羞成怒,要殺基督徒,基督徒原本害怕,但想到自己所穿戴的全副軍裝,隻在前麵有盔甲,背後沒有保護的裝備,如果轉身逃,必死無疑,要保全性命,隻有前往迎敵。

激戰中基督徒受重傷,但他用聖靈的寶劍反敗為勝:“我的仇敵啊,不要向我誇耀;我雖跌倒,卻要起來”(彌7:8)。“靠著愛我們的主,在這一切的事上,已經得勝有餘了”(羅8:37)。這兩句話使魔王落荒而逃,基督徒高唱凱歌。

基督徒趕鬼勝魔和孫悟空不同,後者得靠外力直接介入,而聖經、《天路曆程》、和教會曆史顯示,神很少直接除去外在的艱難,而往往是借著聖靈在人心中的工作,使我們有智力、體力、毅力作戰。以色列人進迦南,除了耶利哥城是神使它倒塌,其餘都是以色列人一個一個打下來的,就算耶利哥城,也是以色列人遵命繞城後才倒的。全能神巨細靡遺的治理下,基督徒不是純然被動的木偶。

天路上充滿了假基督徒。有位利徒(By-ends,直譯“藉─結果,看─好處”,意思是,這位先生是機會主義者,他不考慮是非真假,凡事隻看結果有無好處或利益),從花言巧語(Fair-Speech)市來,他的親戚朋友包括:識時務((Time-server)爵士、兩麵人(Looking one way and rowing another)船夫、鄉願(Smooth-man)、投機(Facing-both-ways)、滑頭(Anything)先生、饒舌(Two- tongues)牧師、虛偽(Feigning)夫人。

利徒︰“我們的信仰跟嚴格的人不同,第一,我們從不反抗潮流,第二,宗教流行的時候,我們才熱心宗教。”

基督徒︰“你如要跟我們同路,就得反抗潮流,信耶穌得堅定,不論衣衫襤褸、榮華富貴、作階下囚或座上賓,可是我看你不肯這樣。”

後來利徒對他的朋友愛錢說︰“基督徒和希望太嚴厲、思想頑固,不尊重別人的意見。”

另一個朋友吝嗇說︰“他們行義過份,愛論斷,像法利賽人。”

利徒︰“不論什麽天氣,他們都拚命趕路,我是見風轉舵;他們願意為上帝冒一切危險,我要利用一切機會保住生命和財產;他們堅持信仰,盡管受人蔑視,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們;我隻在時勢安全,衣冠楚楚,受人喝采的時候才堅持信仰。”

第三個朋友戀世說︰“我們要靈巧像蛇,你看蜜蜂在冬天伏著不動,隻在能得好處和娛樂的時候,才出來。上帝有時賜雨水,有時賜陽光,若是基督徒這樣地傻瓜要在雨裏走路,我們就在晴天走。我喜歡使人得到好處的宗教,就像亞伯拉罕和所羅門在信仰中發了財。”

他們後來討論:牧師可不可為得較高的薪水而遷動?答案:“當然可以,甚至應當,因為敬虔是得利的門路。”(參提前6:5)

基督徒看法相反:“不可以,如果一個人為利而信,他也會為利而不信。”

關於這點,筆者有些補充:

孟子和康德的義務論(Deontology),強調人必須盡責任,不論利益如何,考慮利益就錯了,因為是“他律”。這話有正確的一麵,任何人包括基督徒,不應勢利眼、牆頭草,見利思遷。另一方麵,亞裏斯多徳的快樂論(Eudemonism)認為,人一切活動朝著幸福而行,也有合理之處。我們找工作、結婚、交友或信主,“有利可圖”、要得好處未必錯,工作當然是為了要使生活過得更好,結婚當然是要使生命更快樂,信主當然是因為會得永恒的福樂。但墮落使一切的好,包括律法、理性、道德、理想(美夢)、美麗、美食、美物、和美名都可能帶來大惡,隻有全心信主,才能盡義務又享快樂。有信心,就能在高薪、低薪、豐富、卑賤中自處自由(參腓4:12)。

基督徒與一位來自自滿(Conceit)鄉的無知談話,此人乍看不無知,而是滿有知識和道德,可是沒有聖靈的光照,對自己的罪惡和神的恩典一無所知。這樣的人,是使徒行傳和加拉太書中的猶太律法主義者,與第四世紀以來,不信人有原罪,不信神是全能的伯拉糾主義(Pelagianism)者是一脈相傳的,更陰魂不散地附在今天新保羅觀(The New Perspective)的提倡者身上,他們“靠律法稱義,是與基督隔絕,從恩典中墜落。”(加5:4)

無知想得永生,但不相信自己是罪人,基督徒問:“你憑什麽進入天城呢?”

無知:“主的命令我都遵行,我總是做好人,禁食、禱告、什一奉獻、賙濟窮人,不犯法不欠錢,甚至背井離鄉走天路,這樣還不能進天城嗎?”

基督徒:“但你沒有進十架窄門、不走信心恩典的路,審判的主會把你當成強盜。”(參約10:1)

無知:“你信你的、我信我的,互相尊重,為什麽要這樣批評我呢?窄門離我的自滿鄉太遠了,何況我走的道德路風光明媚、賞心悅目。”

基督徒想到經上說:“你見自以為有智慧的人嗎?愚昧人比他更有指望。”(箴26:12)

無知下麵的話,簡直是新保羅觀的翻版︰“我相信基督為罪人死,並且由於我遵守律法,祂接納我,我可免受刑罰。由於祂的功勞,基督使天父滿意我的虔誠修行,因此我將蒙恩得以赦罪。”

基督徒︰“第一,你的信仰聖經從沒提過。第二,你的信仰錯誤,因不靠基督的義而靠自己的義。第三,你以為基督使你有可稱義的行為,其實我們的行為總不能叫人稱義。第四,正確的信仰,不是希望基督賜恩典,使我們行為順服律法,而是完全放棄藉行為守律法的想法,因為隻有耶穌為我們成全了律法,隻有借著相信耶穌為我們行的義,我們才能稱義,才能使我們逃脫全能上帝的憤怒。隻有披上基督的義袍,靈魂才能平安喜悅、純潔無疵地在上帝麵前,蒙上帝的悅納,免於定罪。”

無知︰“什麽,完全不依靠行為而完全依靠基督?這種妄想會使我們放肆縱欲。”

基督徒︰“你不明白,當人知道自己汙穢透了,無力、無望、無助,卻因基督的死而被拯救、被更新,這使人愛基督,愛祂的名,愛聖經,愛祂的律法和祂的子民,而不像你以為的會自甘墮落。”

基督徒談到敬畏(懼怕)的益處:認識自己的罪而懼怕是正確的懼怕,因懼怕而不敢得罪神、不離開神的道也是對的。很多人以為不當有任何的懼怕,其實懼怕神的人是認識神的。

正確的懼怕是:一、與使人得救的悔改相連。二、使人緊緊抓住基督。三、使人高舉神、神的路和聖經,使人謙卑溫柔,使人不離開上帝,不作羞辱神和會失去平安的事。

與悔改相連的懼怕是好的,後麵要談到的憂懼先生,就有這個優點。愚昧人不知道,他們認為那種懼怕來自魔鬼(其實是上帝的作為),因此硬著心,排斥懼怕而變成傲慢自信的人。

快過死河時,基督徒與希望談到為什麽無知會離開信仰?

基督徒︰“他們像法官麵前的罪犯,渾身發抖,好像真心悔改,實際上隻是怕刑罰,而不是痛恨罪惡本身。”

這話既正確又重要,如果保證不被揭發不被逮住不被處罰,人會主動積極樂意地縱欲、欺騙、貪汙、舞弊等。這不是侮蔑人,而是事實,是主張人性本善者不肯麵對的事實。真正神的兒女,就算沒有地獄的處罰(當然有),也不想犯罪;就算沒有天堂的賞賜(當然有),也喜歡行善。對他而言,犯罪離開神,就像地獄;信靠順服神,就像天堂。這不是一蹴可及的,這是信靠順服神的天路客,必然必經之途。

無知等人墮落的步驟是︰

一、否定有關神的震怒、審判和永刑的教義。

二、拋開屬靈操練,如禱告、悔改、攻克己身等。

三、躲避活潑、熱心的基督徒。

四、對聽道、讀經冷淡。

五、在虔誠人身上挑剔找錯,把自己的不信,歸咎於別人。

六、跟世人為伍。

七、放肆批評信仰。

八、公開地犯小罪。

九、在自欺中滅亡。

《天路曆程》卷二

卷二中較多是女人、小孩及弱者,他們更謙卑地依靠神,也有較多的強者來幫助他們,結果更能克服困難,應驗了經上的話:“我更喜歡誇自己的軟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林後12:9)。心慈就有這樣的經驗。

心慈:“你們都進了窄門,我獨在外,想到‘兩個女人推磨,取去一個撇下一個’(太24:41),我以為被撇下了,便哭號,‘完了!完了!’也不敢再敲門,後來看到門上有歡迎的字,於是又大膽起來,想不如再敲一下吧,不敲就更沒有希望。所以我又敲,那時我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

女基督徒:“你知道你敲門的聲音有多大嗎?可見你多迫切,天國是努力進入的(太11:12),你是努力的人!”

心慈:“如果你是我,也會這樣拚命!門關得這麽緊,又有一隻惡犬在附近狂吠,令人毛骨悚然!我不能不拚死命敲門!但是我敲門敲得這麽用力,實在沒有禮貌,不知道管門的人會不會覺得我很冒失呢?”

女基督徒:“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可見他很歡迎你呢!”

後來管門的對心慈說:“如果堅決要行天路,緃然有狗咬,也不會奔逃。乞丐沿門求乞時都不怕狗咬,走天路的人意誌豈不應當比乞丐更堅強呢?”

再介紹憂懼。

憂懼總擔心自己意誌不夠堅定,聽到任何異議都叫他害怕,一失敗就沮喪,但憂懼絕不走回頭路,說寧可死也要往天城去。他曾在絕望沼呻吟一個多月,很多路過者願意伸出援手,他都不敢接受,問題是他腦子裏有個絕望沼!某個晴朗的早上,他竟然壯膽走出泥沼,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當他到窄門口,半天不敢敲,讓別人先進去,再三說自己不配。他在門口哆嗦,畏首畏尾的,十分可憐,終於鼓起勇氣,非常輕地敲了敲,門一開,他又退縮,竟發抖、癱軟、昏厥在地。

這個膽小如鼠的人,雖然受到神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是常常羞愧、徘徊、膽怯、氣餒,直到走到十字架和空墳墓前才高興起來。他的問題是,怕自己最後不被主接納,倒不怕獅子、艱難山這些外在的難處。

憂懼的缺點,就是太自卑。然而一旦認識救恩,缺點可以成為最大的優點,就是謙卑。他聖潔善良又極柔和,以致就算合法的事,隻要可能叫弟兄跌到,他都不作(參羅14:21)。在屈辱穀時,他如魚得水,因為不在乎自己多麽卑賤。在死蔭穀、虛榮市、蠱惑境這些其他天路客容易失敗的地方,他都安然度過,但到了生死河邊時,憂懼的心又沉重起來,連說“完了,一定會淹死,千辛萬苦會功虧一簣”。然而,稀奇的事發生了,河水從來沒有如此淺緩過,因此他極順當地涉水而過。走近天門時,他也前所未有地堅信,自己必會得到最好的接待。“I shall, I shall(會的,會的)”。這是《天路曆程》中,最感動筆者的句子之一。

與憂懼相反的是任性,任性是前麵提的伯拉糾主義的必然結果,伯拉糾主義以嚴謹的道德和責任自豪,可是因為它不信人有原罪,結果很自然地演變成,它不信罪惡的真實:既然什麽都不是罪惡,那麽什麽都應當包容,多元主義、後現代、巴特神學都是這樣。任性認為,人當率性而行。大衛侵占人妻,所羅門多妻,亞伯拉罕、收生婆和喇合都說謊,雅各用狡詐的手段騙得遺產,他為何不可呢?任性還會為自己的惡行辯駁,說他言行一致,比起心口不一的人更誠實。

任性和他的同僚美化、強化、合理化罪惡,天厭之。“他們應許人得以自由,自己卻作敗壞的奴仆,因為人被誰製伏就是誰的奴仆”(彼後2:19)。但天路上也有不少像憂懼那樣令人愛憐的人物,如弱智(Feeble mind),他承認自己又笨又弱,但總是心存感恩,謙卑受教受助,他知道患難極多極大,但柔和堅定的立誌:能跑的時候就拚命的跑;跑不動的時候,要勉力地走;走不動的時候,就算爬也要爬下去!

班揚為在天路上英武勇敢的英勇(Valiant)作了一首歌,但此歌適用於路上所有堅持到底的小人物:

壯哉勇士,風雨無阻;
永不喪誌,矯世勵俗;
踏上征途,有進無退。
噩耗謠傳,不為所動;
眾人皆惑,唯他心堅;
魑魅魍魎,沉著應戰。
持守真道,激濁揚清;
撥雲見日,正大光明;
勤奮忠心,必得冠冕。

這是因為神會“使軟弱的手堅壯,無力的膝穩固……瞎子的眼必睜開,聾子的耳必開通。那時,瘸子必跳躍像鹿,啞巴的舌頭必能歌唱……耶和華救贖的民必歸回,歌唱來到錫安,永樂必歸到他們的頭上,他們必得著歡喜快樂,憂愁歎息盡都逃避。”(賽35:3-10)



康來昌 台北信友堂牧師,中華福音神學院兼任教授。


生命季刊雜誌
第十卷 第一期 03/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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