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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中的英雄(下)

(2006-09-19 17:23:52) 下一個





也許有人會說,就算你可以把偶然講成恩典好了──時勢造英雄,沒什麽好反對的──但若沒有他們本身的堅持,也就沒有最後的故事。這難道沒有意誌的因素在裏麵嗎?

是的,從個人必須參與其中的角度來講,我們當然同意,個人意誌的參與也是重要的。(否則我們前麵關於品質的討論就沒有意義了)。我們否定的,是個人自我決定、自主式的意誌,即否定的是“我偏要如此"的意誌。我們可以以弗羅多為例:

一是在電影《魔戒遠征隊》的結尾部分。當弗羅多掙紮著是否要選擇離開眾人、單獨前行時,他回憶起甘道夫的話,於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個選擇顯然是英雄式的。第二個場景發生在電影第三部《國王歸來》的下半段。當弗羅多暫時擊退了索倫和咕嚕,精疲力竭,又因發現自己冤枉了山姆,身心交困地摔在地上的時候,精靈女王的話再次讓他站了起來。這當然也是英雄式的。然而,如果把這兩個場景,單單理解為小學作文中類似“想起了雷鋒叔叔的話",就忽略了非常關鍵的東西──我們在這裏要關注的不是回憶這種形式,事實上這種形式是傑克森的大眾化版本,托爾金在小說中的處理要複雜和細膩得多──我們要關注的是所回憶的內容。更具體地說,甘道夫和精靈女王各自對弗羅多所說的一句話。

甘道夫說的是:“所有那些活著看到這種時刻的人,都這麽期望。但這不由他們來決定。你所能決定的隻是,如何來處理這段賜予你的時間。"精靈女王說的是:“這任務是被指定給你的,夏爾的弗羅多。如果你不能辦到,就沒有人能了。"

這裏表現出來的是一個經典基督教神學問題,即上帝的主權預定與人的自由選擇之間的關係問題。而托爾金給我們的答案是:人的選擇不僅不因上帝的預定而消失,而且恰恰相反,人之所以能選擇,正是由於上帝主權的預定(正因為上帝定了你所處的時間,所以你需要對它做出正確的選擇)。更進一步,正因為上帝主權的預定,人的選擇變得有價值和意義,甚至成為英雄式的(正因為上帝指定了你,所以你要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且你的正確選擇價值非常)。

換句話說,這裏表達的是一種使命,這使命乃來自神聖。而弗羅多的忠誠,無非就是對這來自上麵的使命的順服。而他對上麵的順服和忠誠,當體現在他與別人的關係上,就變成守諾、誠信。換句話說,弗羅多像基督徒一樣,當把支點放在那位至高者那裏的時候,在垂直層麵的順服,就成為在水平層麵的忠誠和誠信。

進一步地說,正因為弗羅多的使命來自上麵,就與人們平時所說的使命有根本的不同,具有一種超越的本質;或者說,弗羅多的使命感來自神聖的預定而非擅自的攫取,因而本質上拒絕自主式的自我認定。

最後,正因為這種使命來自上麵,來自神聖的預定而非擅自的攫取,它本質上就是一種恩典,而非意誌(特別是“我偏要如此"的意誌)的決定。歸根結底,弗羅多是被“召",而非毛遂自薦式地出來完成一項特殊使命。而他的堅持,無非是對這“恩召"的正確回應而已。

同時,這種來自上麵的“召",自然就給對“更美之事"或更高之事的愛和望,提供了基礎。在這裏可以順便指出,傑克森對弗羅多跌到,然而又被精靈女王喚醒這一過程的處理非常精采。透過完全重疊的鏡頭,傑克森把弗羅多“對更美之事的愛、望",和“透過精靈女王而傳遞的召",完美地揉在了一起。

按照這樣的思路,我們回過頭來再看山姆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即使他之“被召"也是一項恩典。他參與弗羅多的旅程,原非自願。按他原本所做的(偷聽甘道夫與弗羅多的談話),他本應受到“滅口"的懲罰。然而他的性命不僅得到存留,反而還被賦予了一項神聖的使命,甚至這使命的重要性,是他那簡單的頭腦,一開始根本不可能理解的。所以他的忠誠,不過是對這“蒙召"恩典的一種無意識的、但卻“幸運"的回應而已。

相對而言,弗羅多的回應更有意識──透過甘道夫、精靈女王等,他意識到了臨到他身上的“呼召"。他掙紮過、甚至疲倦絕望過,但最終對這“呼召"作出了正確的回應和選擇。

總結上麵,我們於是可以說,“低效仿式的英雄"和“高效仿式的英雄"的差別,可以歸結為對神聖之事在意識上的差別:他們對從上麵來的使命的意識(弗羅多比山姆更清楚地認識到臨到身上的“呼召"),和對“更美之事"(即更高之事)的認知(弗羅多比山姆的“幻想"更深刻),是不同的。

然而,雖然他們的認知在程度上不同,但他們的反應在根本點上是一致的。而他們的英雄性就正體現在他們對這些認知的恰當反應或抉擇上。

英雄的抉擇仍是對“蒙召"恩典的回應,而神聖預定的恩典和神聖護理的恩典是並行的。因此當英雄們按照神聖的呼召而走向死亡的時候,神聖護理的“機緣"、“巧合"、“偶然",也就是“恩典",將保證故事的正確走向。

地地道道的“神曲"

在費瑞“光譜"中更高端的“浪漫英雄"和“神話英雄",在這兩方麵的表現更明顯。

比如亞拉岡,評論家早就注意到,他的原形是“中世紀的好基督徒國王"。而“神聖使命感"和“對更美之事的向往和熱愛",都是“中世紀的好基督徒國王"的典型特點。可惜的是傑克森在這一點的處理上,太過迎合現代觀眾“自我覺醒式的英雄"(換句話說,傑克森把亞拉岡“山姆化"了),使得亞拉岡的形像在主要人物中受到的傷害最大。因為篇幅的原因,這裏不再作詳細分析。

不過可以順便指出的一點是,在傑克森的電影第三部《國王歸來》中,當最後之戰勝利後,影片有很長的篇幅交代亞拉岡的加冕,哈比人回鄉等。很多人以為這隻是通常的“圓滿大結局",但事實上這些都是為了表現托爾金“更美之事"的觀念,因此至關重要(雖然托爾金確實也包含了“圓滿大結局"的意思。

不過傑克森對甘道夫的處理,因為大量運用實時鏡頭,比小說中的人物顯得更豐滿和有生命力,算是將功補過吧。顯然,甘道夫的神聖使命感再也清楚不過,而他對更美之事則不單隻有望,更是有因“眼見"而產生的愛。當甘道夫複活以後,在林中第一次遇見亞拉岡一行三人時,他對他們稱呼他為“甘道夫"似乎有點迷惑,好像鬧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甘道夫還是薩魯曼。

原因其實很簡單,用“甘道夫"自己的話說,他乃“被送回來,直到完成他的使命"。換句話說,他不過是一個受差遣的神聖使者,一個“服役的靈,奉差遣為那將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希伯來書》1:14)。

另外,在弗羅多對咕嚕的憐憫上,甘道夫的勸告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甘道夫的勸告,用基督教的話來說,正符合對神聖護理恩典的期盼,以及對生命的尊重。

最後如果我們再算上精靈王愛隆對亞拉岡先祖埃西鐸事件的評論,“邪惡被允許再存留一段時間",那麽《魔戒》就是一部地地道道的“神曲"了。

回到我們對英雄主義的關注,總結上麵的我們可以發現,若把《魔戒》中的英雄人物,按費瑞的分類作一梳理,那麽我們可以看到構成英雄主義的要素,最後都集中在關鍵的兩點:神聖呼召的恩典和神聖護理的恩典。

神聖呼召的恩典把英雄們送上征途,賜予他們對“更美之事"的異象;而他們對這呼召的順服或正確的回應,使他們在征途上繼續走下去(咕嚕正好作了相反的選擇,因而成為“反英雄")。但當這正確的選擇似乎正帶領他們走向滅亡的時候,神聖護理的恩典不僅使他們的偉績得以完成,他們自己也得到拯救和升華。

更有意思的是,若我們按費瑞的“光譜",作一從低到高的排列的話,我們會發現英雄們地位的高低,正與他們對這兩個恩典的意識程度的深淺相對應。因此我們不能不同意,在托爾金的觀念中,英雄的確“不是意誌的結果,乃是恩典的產物"。

需要指出的是,我們在這篇文章中探討的是費瑞的分析理論,最後得出的結論,比較偏重在神聖恩典。但基督教信仰從來不因為神聖預定的主權,而否定或抹殺個人抉擇和經驗的重要性。關於這一點,我們需要用坎培(Campbell)的“單一神話"(Monomyth)理論才能作更清楚的解釋。這就留待後話了。

所以最後回到本文開頭的評論,基於托爾金如此的基督教信仰,當評論家們把《魔戒》作恰當的文學神話分析以後,發掘出其深層的基督教涵義不過是自然的結果。

而在電影中,當甘道夫說完了那句關於“所賜給的時間"的高論之後,他繼續補充、加強他的“宿命論":“比爾博注定要發現這枚戒指。在這種情況下,你也就注定要背負它。"傑克森把鏡頭在弗羅多和甘道夫兩人之間轉換了幾次之後(注意二者的不對稱性),最後把鏡頭定格在甘道夫的臉上,來了一個特大號的特寫,然後我們聽見甘道夫說出了一句最“荒謬的"話:“而這是一種令人鼓舞的想法。"你說我們這是在上神學課呢,還是在看電影呢?□

作者來自中國,加州大學物理博士,現居美國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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