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朝朝暮暮的愛情(暫用名)七

(2009-06-02 01:40:46) 下一個
揮霍在熱帶的青春(二)

行吟語錄“兩情若要長久時,就不能朝朝暮暮!”


     房間裏的光線依然明亮的刺眼,我的腦子裏卻一片混沌,許許多多的支離破碎的鏡頭像電影裏的蒙太奇一樣在腦子裏閃過來,又飄過去。行吟站了起來,說:對不起吳桐,我得抽支煙平靜一下,腦子太亂了。我把他支進衛生間,並打開排氣扇,讓他一個人在吞雲吐霧的同時好好安靜一下吧,我也順便平息一下心裏的波濤滾滾。
 
      過了一會兒,他從衛生間出來,身上的味道一下子喚起了我的記憶,果然還是辛明遠,他居然還是抽的駱駝牌香煙。真的很納悶,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連同他這個人,幾乎早已被我這個馬馬虎虎的女人完全徹底的忘掉了,可是一旦他重新出現,而且帶著這種遙遠而熟悉的味道時,卻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仿佛一切都存在我大腦深處的一張優質硬盤上一樣,所有的原始數據一下就被讀了出來。

     我有點吃驚地問:“還抽煙很多?而且還在抽駱駝牌?”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啊,不是告訴過你,曾經也戒了幾次,卻不是很有毅力的人,總戒不成功。”

     “一直是抽駱駝?”

     “是啊,前幾年在武漢買不到駱駝煙了,換別的牌子抽了一陣兒,總不是那種感覺,現在這煙還是從重慶帶回去的。”

     當他提到武漢,困惑我的疑問一下子脫口而出,

     “你怎麽會一直在武漢呢,你不是哈爾濱人嗎?而且我們聊了這麽久,你也沒告訴過我呀?

     “是啊,沒聊過這個話題,好像是因為你從來沒問過。”
 
     是的,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喜歡打聽隱私,所以很少問諸如此類的東西。現在看來這也許並不是優點,如果我對他的個人信息早點刨根問底,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辛明遠了嗎?還至於搞得如此驚喜連連或者說驚詫連連,頭暈目眩,讓心髒的負荷超載。不過如果太早知道,也許就不會再產生後來這許許多多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思念和纏綿悱惻的相思之情了。
 
     端詳著他臉上略顯複雜的表情,他的眼睛依然還是有一絲淡淡的憂鬱,隻是眼角多了些細小的皺紋,鼻子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挺直,依然是稍顯豐滿的嘴唇和稍尖的下巴,臉色依然白皙卻明顯的帶上了歲月的痕跡。身材還好,沒有長出像大多數中年男人那樣的啤酒肚腩。在我盯著他目不轉睛地看時,他很帶些疑惑地問,吳桐,你變化太大了,以前不是胖乎乎的圓臉嗎,還戴一副眼鏡,怎麽現在這麽瘦,莫非真的是女大十八變?
 
     是啊,他的問話和他這種熟悉的眼神一下又把我帶回遙遠的從前。三角池的傍晚,辛明遠和一個不認識的男孩子在椰子樹下一起彈著吉他,在場的人都跟著齊聲狂吼,隻因為那是崔健的《一無所有》。當年崔健那沙啞然而震撼的歌聲不僅一舉征服了大多數先是聽慣了革命歌曲後來又聽多了抒情類歌曲的國人,而且成了所有南下人才的最愛。

     因為崔健,在不經意間,喊出了他們的心聲,他們的確是一無所有,除了太多的青春。我真的一無所有,你嫌棄我嗎,你會不會跟我走呢,走到天涯海角,走到無論哪裏,這在當時是實實在在說出了他們的心裏話,所以會一呼百應,所以我們在海口的傍晚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它的旋律。

     圓圓臉戴眼鏡的我和纖細的小凡坐在一個水泥小花壇上,也在輕輕地跟著唱,有著一雙濃眉的楊光站在我們旁邊,不時地和小凡說著什麽。小凡時而和他搭訕兩句,我則一直盯著彈琴的兩個人,準確地說是盯著辛明遠,盯著他那沉醉於音樂的眼睛和表情。同住在藍天旅社,和辛,楊一夥的幾個人都混在人群中盡情舞著他們還不怎麽熟悉的迪斯科,其中有漂亮女孩陳星,長相一般的安徽來的李丹玉,白白淨淨但身材矮小的四川男孩羅宏。

     這種舞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隨意的跳,想怎麽跳就怎麽跳並且誰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跳,所以這種舞也非常符合當時在島上的這一批人茫茫然的心態。所以一時間大家對它也是趨之若鶩。
 
     我沒有加入的原因是扭傷的左腳沒好利落。到了海口的第二天,似乎已經成為海南通的辛明遠和楊光就帶我去了博愛南路上的一條狹窄而且曲曲彎彎的小巷子裏,東看西摸地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座帶騎樓的陰暗的房子,主人是一個留著花白山羊胡子的瘦老頭,老頭給我扭了扭腳腕,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明白“疼痛”二字的真正涵義,那一刻,疼的我是哭爹叫娘,感覺是左腳已經被他給擰掉了。但從這以後,腫痛居然一天天的漸漸好了。

     在此養病期間最不幸的是,每天在他們外出東遊西逛時,我不得不長時間的呆在地下室的房間裏,看書看雜誌。唯一的放風時間是晚飯後到睡覺前這幾個小時,好在每天大夥都睡得很晚很晚。但不幸中之大幸是,辛明遠會和小凡輪流給我帶飯。他不僅在許可的範圍內經常給我換些花樣,而且在我有滋沒味地吃飯時,他總是靜靜地坐在一邊,用他那純淨的此時此刻已不再憂鬱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

     有時他居然會帶一隻在路上就開始融化的雪糕來,讓我在咬著這涼絲絲,甜蜜蜜的半固體的東西時,心裏慢慢地滋生出一些更加甜蜜的東西出來。
 
     一天傍晚他推門進來時,一手端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麵,另一隻手裏還拿了一包涪陵榨菜,我剛起身準備開吃,他卻神秘兮兮地製止我:吳桐,你每天呆在這個房間裏,吃這些千篇一律的東西,煩不煩啊?我有點發愣,還行吧,你們不是有時間都陪我嗎?他打斷我:今天我要給你的大餐加點下飯的佐料,等我一分鍾!我隻好莫名其妙地傻等著他。

     他很快就回來了,隨身帶來的是他的那把形影不離的吉他。 他斜坐在床沿上,叮叮咚咚地撥了幾下琴弦,然後宣布:樂隊Ready,音樂晚餐開始!熟悉的音樂輕輕流淌出來了,是郭峰的《讓世界充滿愛》,我的最愛。我有點暈暈乎乎的坐下一口一口機械地吃飯,辛明遠輕柔的歌聲在小小的空間縈繞流轉。

     “輕輕地捧著你的臉,為你把眼淚擦幹,深深地握著你的手,告訴我不再孤單。。。”

     恍惚間,覺得正是他,用他那雙溫潤的手,用他那修長靈活的手指,溫柔無比地捧著我發燙的臉,用力而深情地緊握我緊張的雙手。一瞬間,歌者和唯一的聽眾都如夢如醒,如醉如癡。不知何時,歌聲已經停止,湯麵也被丟在一邊,昏暗的小屋裏,隻能聽見兩顆年輕的心髒在怦怦地急速跳動,隻能感到柔弱而滾燙的嘴唇們在互相尋找,很快就找到了它們正確而甜蜜的歸宿,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感到自己不停地上升,上升,飛過了大東海,飛過了亞龍灣,似乎又飛上了鹿回頭的山顛。
 
     就在這時,隻聽見一聲清脆的叫聲,把我們拉回現實的地麵,同時扭頭看去,門口進來的是有一雙黑黑眼睛的女孩陳星。

     未完待續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