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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時光]不能淡忘的歲月

(2006-11-03 21:18:22) 下一個
][過去的時光]不能淡忘的歲月

出了南京中山門,左手邊就是著名的東郊風景區。這區域有梅花山、明孝陵、美玲宮、四方城、中山陵、音樂台、靈穀寺等。還能從中山陵西側麵,沿山腳的小路登山,這裏路過廖仲愷的墓地,直到紫金山天文台。
  
  
中山門外附近,有許多企業和院校。我踏足社會被分配工作的第一個單位是工廠,就和梅花山、明孝陵隔條公路,春暖花開時,中午我們一個半小時休息時間,都可以夾上飯盒,騎上自行車幾分種就飛車到了梅花山,在草坪上邊吃邊聊邊曬太陽。聞著淡淡的梅花香味,陶醉。
  
  
在廠裏,給我影響最大的是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兩個大姐。一個叫紅。我被分配在她管的鍍鉻車間工作。(同一批招進廠裏的,像我這樣由政策照顧留城分配的有幾百個小青年。而分到她手下的有二十幾個,男男女女打亂分成三班倒)。紅姐,是當時廠裏數一數二的優秀青年標兵,在她那撥青年裏也是鳳毛麟角的女黨員。她是八卦洲一個農民的孩子,身上帶著樸實潑辣的勁。
  
  
人真的是講緣份的。她眼裏的我,似乎就像她的小妹妹。學習討論侃侃而談,下來工作時間卻不愛張家長李家短。於是,她有意指定我當一個帶班班長,並親自教授我怎麽進行鍍液配比,哪種零件下鍍液糟時需多高溫度合適。鍍液的配比,直接關係產品的質量。別小看這溫度,高一點或低一點,出來的零件光彩度就大不一樣,厚薄度也不一樣。
  
  
長方型的鐵絲網狀筐,一般零件要碼850件,木製擱板一般小零件要碼2000件。每天帶班長最後要把所有產品填單計數抬入烘箱,等早上庫房的檢驗員來驗收。我的個子並不高,抬起零件其實很費勁的,可當班長的不能、也不好意思叫苦叫累。三年學徒期,我沒少被廠長在全廠大會表揚。因為,紅姐會不斷把我的點滴進步,在廠長麵前提起,說我雖出身知識分子家庭,卻沒嬌驕二氣。哈哈她沒注意到,其實我身上還流淌著軍人不服輸的血性。
  
  
第二個我敬重的是華姐。她是省委幹部子弟,那時知青不是上山就是下鄉。她被分到山裏的一個鐵礦工作,後來政策照顧回城分配到了這個廠。她主管團的工作,我們這撥青年進廠,團委工作量一下增加了不少。於是,團委改組擴編。因為,我工作不錯時常受到表揚,華姐遠遠注意到了我。
  
  
一天找我談話,問我有哪些愛好。其實她都看過我在學校的檔案,說如果讓我管團的宣傳怎麽樣?我害羞的一笑說,如果您覺我合適的話,我會好好幹。我從此又兼負了一份團的工作--宣傳委。直到我調離廠的那天,我都沒離開團組織管理崗位。而我和華姐,從此也就成了姐妹一樣。生活上受到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她是我們十幾個玩得要好的男女同事中的大姐大。回南京隻要我能抽出身,都要去她家拜訪的,她老公像大哥哥一樣,總會做好吃的飯菜招待我們這幫小朋友。在另一篇文章中,我提到過從太原調回南京的手續,就是華姐托人幫我辦的。我離開廠後,她也調離了廠,去某個銀行當中層管理幹部了。
  
  
在這個廠,我還該感謝一個改變我工作環境的好男人。他叫東。一個和紅姐,華姐年齡相仿的青年。我剛進廠時,他是鍍銅車間主任,兼團宣傳委。他管的這道工序正好是我們鍍鉻產品的上道工序。無論從生產工作的角度,還是基層團小組長提交文稿的角度,我和他都會時常接觸。給他留下的印響不錯。
  
  
後來,因為拋光車間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青年,一般人壓不住陣腳,一百多號小青年成群結隊,常起哄鬧事,跑到廠長辦公室鬧罷工,要求增加勞動保護和衛生保鍵福利。上、下班交接時間,他們打著長長口哨,都擠在樓上欄杆邊,大聲給在他們樓下廠區路上行走的我們這批青年女工起外號。什麽小白兔、什麽野玫瑰、什麽黑牡丹、什麽金魚眼、什麽長頸鹿等等,竟然在年青人嘴裏傳開叫響了。看看這場景,法不責眾。上麵再三考慮後,就把東調過去當獅子王。哈哈這個稱呼我剛寫到這時突然想到的。
  
  
東師傅,他真的很有王者風範。當時佩服他,愛慕他的青年女青年還真不少。不單是他長得很帥氣,看似文質彬彬。他的口才和機敏過人的頭腦,還有他的管理手腕都相當高。他一到拋光車間,就把幾個刺頭喊到一桌大家結拜兄弟,然後把刺頭分別安排為各工序領班。要求他們必須嚴於律己,獎金不是大鍋飯,按職務加係數,記件按比例提成。如果當頭的被員工投訴查證後,立即撤職換人。並把他們的合理要求直接向廠長提出,得到妥善落實。
  
  
後來我們行業成立集團公司,重新整合兼並各大中小企業。成立分廠時,東,是由下選舉由上考核確立廠長職權。我也在這次調整中,被他抽調進管理部門任統計。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工作中我每一點的付出,都得到了相應的領導、社會環境的認可。其實,人隻要能找到心裏的平衡支點,能正麵理解吃小虧,占大便宜的含義。想想如果萬事斤斤計較的人,到頭來勞命傷財、不被人關心的還是自己。
  
  
有一件事讓我記憶猶新。我們手裏的產品最後一道工序出來,是要用盆接自來水、再用熱氣衝成熱水再過一遍,去掉水槽內沒清洗幹淨的稀流酸,然後裝入鐵絲筐裏進烘箱的。所以我們工區的水池上總有一個自來水水管和熱氣管。一天熱氣管羅口老化爆裂,水蒸氣一下噴出把半邊車間彌漫,我們聽到巨響都衝出了操作間,我是班長,第一個反應是拿起木製裝零件的擱版擋住身體,準備衝過去關總閥,身後被人使勁拉住了胳膊。回頭一看是家喜師傅,大胡子哥哥。他急得對我瞪眼大喊大叫,你不想嫁人了啊?這麽燙的氣流上去不把臉燙傷才怪。趕緊去鍋爐房,把我們這邊的熱氣關了,我才反應過來跑去通知。
  
  
有一個姑娘叫萍,她家是醫學院的。這丫頭平時刁鑽古怪。冬天上夜班時,我們先還是一起幹通宵。可到後半夜總找不見她人影,換衣室和別的車間休息室也找不到,害我圾角旮垃的都找過,原來她看哪個車間烘零件的烘箱裏空著,就鋪上木擱板墊上小毯子,躲著睡大覺。沒法,我就隻好分成上半夜班和下半夜半,大家輪流倒班幹。誰要是招惹了她,哈哈那你就慘了,工作服和工作鞋,甚至洗澡換下洗曬的內衣褲,都會連衣架不翼而飛,紅杏出牆。在我被抽調上去任統計員時,領導讓我找好接班人才能離任,於是,我選這調皮丫頭接我班,班裏人想不通都怪我,但領導聽我的意圖是以邪治邪,就采納我的建議了。結果,她幹得真的很出色。
  
  
還有個調皮男孩叫強,一頭長發燙過披肩,那時穿喇叭褲很時髦。他就穿上一條鐵鏽紅的長喇叭褲,上身一件碎花襯衣,十指那個纖纖修長,女孩也沒比的,小指還留指甲。書記找他談話讓改變打扮,他說什麽也不肯。說絕不會影響工作。他是半成品車間檢驗,常沒事聊逗身邊女孩說段子開心。他嘴皮子一個油啊,花花腸子也不少。夏天幾根冰糕,冬天幾包瓜子,他的活兒就都被女孩包攬了。哈哈他以為我們車間的女孩也好哄,幾次來聊逗開玩笑,沒想到我們這邊有幾個會惡作劇的女孩,一天她們悄悄商量把他引逗來,好好治治。幾個人高馬大的女孩和他邊說笑邊靠近他,一起動手把他抬起使勁按在了鐵絲筐裏,然後這幾個人按住他,另外的人又拿來了一個鐵絲筐扣在上麵。這下那些女孩一個個使勁抓住鐵絲筐,想再找鐵絲來把兩筐串連起來,開心的大喊大叫,嚇唬他說抬著他在廠區遊街。他這會老實了,大姐大媽大娘的叫著求饒。我在遠處邊上看得直笑,怕大家玩笑開過頭他翻臉,可他不,出來後仍然和她們拍拍打打笑笑了事。
  
  
我們也常組織團活動。比如,到明孝陵的石人石馬禦道上進行接力賽跑。有次我跑著跑著口袋裏蹦出了一隻小鬆鼠,其實是機加工車間,我一個認識的朋友用鐵毛胚做的,用來起瓶蓋的小鬆鼠,長長的尾巴上用刀雕出了鬆果花瓣細紋,小眼睛都調刻出來了,很可愛的。被拋光車間的一個眼鏡撿起來了,眼睛好象出於書鄉門第。等我跑完回頭找他要,這小子說除非我跑步能追上他,才還我。我在學校是田徑隊短跑運動員,就和他劃出道道來,準備比賽。這時另一個拋光車間的,家是標營軍區大院叫軍的男青年過來說,他幫我追,我說那好,追上你幫我把小鬆鼠拋光、鍍銅、再鍍鉻、再拋了光給我。他逗我說,那你拿什麽謝我,我說給他四副厚橡膠手套。(這手套他們拋光車間沒有,可以戴著冬天洗服,打掃衛生。)這時眼鏡說,得了吧,你也別追我了,還是我幫她把小鬆鼠加工完吧。後來還是軍幫我完工的。
  
  
這次跑完步,我們十幾個人,又跑到明孝陵裏麵轉了轉。那時還有殘垣斷壁,在一座殿宇的短牆頭上,眼鏡說把我們的名字寫到一張紙上,然後折疊成千紙鶴,塞到高高的屋瓦裏,說等若幹年後,我們再去拿,看還能不能看清字了。現在明孝陵已經翻修了,我們的千紙鶴估計早隨風飛走了哈哈。
  
  
集團公司一次組織文藝匯演。我們團委和工會負責抽人排練。我是宣傳委當然逃不了幹係,旻是在工會負責宣傳工作的。就由我兩一起商量準備女生是小合唱,男生是罡獨唱。女生有八位。在選曲上我和旻發生了分歧,大多數人提議唱一曲布穀鳥的,說是這首歌可以進行領唱、輪唱、分聲部唱、合唱。旻當時很固執己見,皓當時是新任團委書記,他也偏重旻的觀點,相持不下,我就隻好甩手出門不管了。把皓氣壞了,跟著我屁股後頭追下工會大樓,站在馬路上和我就爭執起來,他絕沒想到別人都稱他鐵嘴鋼牙,第一次和我打交道,竟然講不過我。我像連珠炮似的說他,不尊重大多數人意見,偏聽偏信,旻隻參與組織活動,並不參與唱歌,她怎麽知道哪首歌適不適合小合唱不啊?他冷靜下來後想想說,那好,你給我保證能獲獎,不管幾等獎,我負責說服旻。我心裏知道他是故意為難我,哼不蒸饅頭,我還非蒸這口氣了。心裏有那幾個平時歌唱得聽好的台柱子撐腰,我還就不信拿不回來個獎。就瞪了他一眼說:你等著瞧。他說那你回排練場,別再生氣了行吧。我說就你剛那態度,我今天還就不管事了。他笑起來說,你們兩個咋都這麽個性啊,哪邊都惹不起。我笑了,想想算了,不和你計較。
  
  
我們排練時讓梅領唱,然後最後是高低音分聲部輪唱。由高到低由近及遠的布穀。。。布穀。。。飛走了似的。演出我們全化濃裝,穿的是采茶舞的綢鍛服裝。獲得了二等獎。皓當時就和旻到台等著我們祝賀。這個皓後來就成了死黨,也是我們玩得好圈裏人。我們幾個女生都喊他白告。
  
  
可惜,冥冥之中天作怪嗎?唱布穀鳥的八個女生中,有五個婚姻破裂。我每次回家和姐妹們見了麵,看著或著聽著她們的不愉快心情,心裏都不是滋味。所以,我上次寫了小說了“布穀鳥”。
  
  
我離開感情最深的那些同伴,要來到遙遠的城市,在送別酒席上我收到了很多禮物,和心語心願。特別是和我結了金蘭幾個姐妹,千叮萬囑付我老公,不許欺負我,不然不許他回南京。老公聽說了我那些離婚夥伴的遭遇後,和我認真談過一次話。他說別人給他算命,說他婚姻難到頭。他說不信。說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堅持走到底。有問題解決問題,有矛盾別激化矛盾。他錯了時請我別和認真,原諒他。其實,任何一對夫妻都會出現婚姻危機的,我有時也會閃過離開的念頭,後來想想,夫妻間的爭吵,真沒輸贏可講的。退一步海闊天空。起馬得為兒子負責.
  
  
總的來說,這八年的工廠生活,青春無悔。過得無憂無慮快快樂樂。雖然累點,但這是我人生中一個很好的曆煉過程。這段歲月不該忘記,也不會忘記。
  
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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