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皮膚癌的中年白人男子

一對白人夫婦走了進來，笑微微的。女的是一位來複診的病人，男的是她先生。女的今年50多歲，身材豐腴，自訴自己精神疲倦，新陳代謝慢，容易增肥長膘。這種情況在很多中年婦女身上都出現過，有的還被診斷為甲狀腺低下。不過在我中醫眼裏看來，這些都是簡單陰盛陽衰，一用補氣提氣的藥馬上就立竿見影，手到擒來，所以來了幾次後，這中年婦女就帶了她先生從賓州趕過來。

 

她先生長得五大三粗，十分強壯的樣子，據說是有皮膚癌。我說，讓我看看，這男子脫了衣服，果然看見整個背脊好幾個大小不等的傷口，有的在結痂，有的在流血流膿。更特別的是左邊肩胛骨那裏長了一個大大的包，饅頭大小，摸上去中等偏硬。沒有吃藥，沒有化療，也沒有手術。

 

我說，那你怎麽知道這是皮膚癌？這白人男子笑著指著他太太說，她呀，她就是我的醫生。原來這中年婦女自從一次進醫院被割了膽囊後，就產生了醫生白大褂恐懼症。以後都盡量避免看西醫。她先生平時也沒什麽大病痛，不需要看醫生，他這個皮膚長瘡的問題雖然很麻煩，常年累月的流血流膿，但也沒讓他緊張得要去看醫生。因為我們中醫不是那些老是要動刀子割這割那的醫生，所以他們來看中醫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

 

先把脈，發現很弱，偏沉，左右都是。再看舌頭，胖大，顏色正常，舌苔不多。問他病情，自訴大便溏，腳冷，胃口好。想了想，腦子裏一直圍著那個皮膚癌三個字打轉，於是先開了個化痰祛濕，和胃消滯的方，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後複診，問他情況如何，他說，挺好的，背上的傷口似乎開始愈合，左肩胛骨的那個大包也好像消退了少少。於是效不更方，又開了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後再複診，問他情況如何，他說，挺好的，再細問下去具體症狀，他似乎表現出一點猶豫。我馬上意識到這次的效果不太好，他開始說的“挺好的”是不太作得數的。我再想了想，之前兩次基本上都是以消為主，第一次還可以，第二次就效果一般，恐怕要重新辯證才行，不能想當然，以為是皮膚癌就一味攻伐。

 

再把脈，還是弱和沉，舌頭也看不出有什麽實證。想來想去，於是決心改變策略，轉攻為補。大致上如補中益氣或者十全大補之類的方，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後再複診，情況大好，這男子說得繪聲繪色，但凡隨便說說“挺好的”來應酬醫生的都是說的很簡單很隨便的，但如果真的是很好的話，各種症狀就會被病人形容的細致入微，這白人男子這次的情況正是這樣，比如說，精神很好啊，大便正常不稀爛啊，腳也沒那麽冷啊之類的。再看看那背上的瘡口，收縮了很大部分了。

 

火神派的祖師鄭欽安說過，做醫生的，難就難在辨陰陽。或者說，從醫難就難在辨虛實。一般人總有虛實夾雜的情況，很少會出現純粹的虛證或實證，而且隨這治療的進行，虛實也隨時會發生變化。這個病例的情況正是如此，開始的時候因為受“皮膚癌”這幾個字的幹擾和這男人壯實外表的迷惑，盡管脈象和舌診表現虛像，我還是認定這是實證而采取了消法，結果兩次之後就效果不佳。第三次及時改變思路，重新辯證，從而取得良好效果。

 

之後的治療基本上就從虛證的方向著手，補中益氣，十全大補，黃芪，當歸，附子，熟地，乳香， 沒藥，等等，效果都十分令人滿意。

 

時間長了後，這男子有一次問我，為什麽我的身體會這麽虛呢？我以前一直是身體比較壯實，一點毛病都沒有的 -- 這男子是從事木工裝修工程之類的工作的。我沉吟了一下，就反問他，你皮膚這毛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說，大概五六年前吧。我說，那你想想五六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吧。那男子一臉疑惑，說，好像也沒什麽事情發生啊。說完他就跑到對麵去做按摩去了。

 

一個小時後，這男子做完按摩後，滿臉紅光地對我說，我想起來了，五六年前正是我開始愛上潛水運動的時候！這有關係嗎？我一想，正是如此！怪不得在治療期間，每次他們兩夫婦去潛水旅遊後，身體症狀都有所退步的原因。潛水真的是對身體體能要求很大的運動，這主要和水下的壓力有關，心肺功能差的人的反應尤其明顯。這男子的眼睛心髒區就有一團很明顯的血管，顯示心髒有問題。再引申聯想一下，他左肩胛骨上麵的那個軟軟的大包塊其實也正是心包區的積水。用什麽藥方呢？真武湯即可。

 

最近他們兩夫婦三月初剛剛從波多黎各潛水回來後又準備下個月去旅遊潛水，這男子說，我太太跟我說，是否應該考慮一下暫時放棄潛水。我也在想是不是要這樣。不過，你會在我身上賺很多的錢，因為我決定還是要去潛水，哈哈。

[金色希望]

醫者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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