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一百三十期

(2011-10-20 16:06:19) 下一個

歡慶聲中的懷念 

- --記我趔趄學步的經曆並憶石主任         

  (大華筆會會員)/ 溫哥華         

                       
(五)
 

    石主任是關內來的抗戰幹部。聽說他原來是奉天鐵道學院的學生,後來為理想和民族使命驅使,跑到關內參加了八路軍。他有很濃厚的知識份子氣息,說話總是文縐縐的。比如在電話會議上講話的時候,他分析問題時常常說,某個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不妨認為是什麽;某事就其實質來講如何如何。他懂鐵路業務,精於技術,所以常常見解獨到,分析透辟,令人折服。尤其當時常開的鐵路電話會議上,分析事故原因和改進措施時,他的講話無論技術上或思想上,明顯高於別人的言不及義的套話。但他這類字斟句酌、比較精確透辟的說法,常常使得一些文化比較低的人有反感,覺得他說話繞圈子。因為我和工人相處久了,知道工人們喜歡直來直去,哪管不準確點都沒關係。相比,他說話確實不夠大眾化,雖然每句都含義豐富,但得費力消化才懂得,使人聽起來有點吃力。

 

    他雖然長了幾隻淺淺的麻子,長相還是很端莊的。可是不知為什麽,和他接觸過的人都覺得,他對別人特別冷漠,甚至懷有某種敵意,心存挑剔。這固然和他尖利的言詞有關,而他銳利刺骨、力透肺腑的目光,也令人感到灼痛,不寒而栗。老幹部大都是工農出身,土裏泥裏滾過來的,比較隨和、容易接近;但是他卻總是令人敬而遠之。聽說他是地主家庭出身的,許多人就結合自己和他相處的印象,加上那時很流行、但往往流於膚淺的“階級分析”,給他的表現套上個“地主階級的影響”的帽子。總之,他給人以異己感。聽說,不僅下級和他疏遠,他和同級之間的關係也頗為緊張。異己感是個不容小視的問題。後來我讀有關蘇共大清洗的曆史得知,當年共產國際派來和孫中山發表共同宣言的約飛(猶太人),就因給人以異己感而招忌,終於在大清洗中被殺。從“異己感”到“異己份子”,雖然質上絕然不同,然而群眾運動大盛行的年代,將兩者等同卻是輕而易舉的。我們這裏何嚐不如此呢?平時大家感到某人不合群,大不了認為非無產階級意識影響,而運動一來,在這個框架裏填充些東西,就可以上升成敵我問題了。


   

青年工作也是工會的一個部門,在工會會上我們經常聽到,石主任揚揚灑灑地批評下屬。那時新來的一位賈副科長負責辦的一張小報,就經常成了他批評的方便題材。而賈科長也經常為此弄得灰頭土臉,神情沮喪。那報是164頁,印在當地造的未經漂白的黃色稻草紙上。充滿稻草和火堿混合的氣味的報紙,拿到手還可以在字裏行間找到稻子殼和比較完整的稻秸,可見紙張之粗劣。後來我有機會到南方農村生活,鄉下用的手紙,也是稻草製的,說來還真比我們那時印報的紙張好了許多。也許因此,讀者和編者大都未把這報太當回事。另外,剛從工人崗位提起來、拿起榔頭遠比拿筆杆順手得多的編輯,大概也很有些力不從心。但石主任卻非常認真,每期都會用紅筆圈出一大堆毛病來,密密麻麻,標點也不放過,直至那黃紙都快變得滿麵紅光了。有一次,他發現了一篇報導,隻有最後一句話才有一個句號,此前的句子都是逗號。於是他就用了整個開會的時間,批評這被他揶揄為“一逗到底”的文章,並解析了我們都似懂又不真懂的各類標點的用法。他還常引用當時東北鐵路最高領導人、在延安時當過“解放日報”編輯的餘光生自己常講的例子,來教育大家。據說,有次餘替報社起草一篇重要時局社論,被毛主席給改得一個字也沒有剩下。這個美國留學生的洋洋灑灑的長文,被改得全篇隻有一個逗號還是原來的。看來,石主任也是主張這麽嚴格要求的。他這麽分析是很有幫助的,但這卻使得當事人滿臉通紅、混身流汗,就像剛才從浴室出來一樣。旁聽的人也個個神經緊張。
       
         
也許因為我們做青年工作的年紀還小,被他網開一麵,暗中愛護,從來未被他這麽恨地批評過。但隻是“陪聽”,眼見亂箭在耳邊紛飛,就已經搞得我們神經兮兮,坐立不安了。雖然,事後我們靜下來,都承認還是受益匪淺的。

 

下鄉瑣事  過年                               

錢明華 / 溫哥華

 

明華要寫過年,可是印象空白一片。怎麽辦?想象吧。

下鄉三年,明華隻在集體戶過過一個年。過年前後,雪臥狂野,北風呼嘯,村裏村外,不見人影。

  不知朝鮮族不大注重漢族的過年,還是那個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和貧困,這個隻有二十戶人家的小山村裏,沒有大紅燈籠,沒有迎春門聯,沒有殺豬宰牛,沒有一點新氣象。

  年三十晚上,集體戶也許特地做了大黃米飯,它比平日裏的小米飯要柔軟些,可是菜式,照例一菜一湯,白菜、蘿卜和土豆 ,別無它選。十二個插兄插妹日日貓冬,天天團圓,這晚的團圓飯該不會多出別樣味來?

  明華會早早鑽進被窩,那裏比哪兒都好。一年又過去了,有什麽收獲?學會了種田,自立了生活,堅持就會勝利,虛歲又長一歲。不想那麽多了,慢慢地合上眼睛。眼睛合上了,清晰地見到兒時的自己,年三十時,媽媽切著熱氣騰騰的肉片,孩兒抬頭盯著,媽媽拽過兩片,塞到他的嘴裏……

  睜眼醒來,玻璃窗上的冰淩和牆上的霜花照舊。大年初一了!

  明華起得早,入到廚房,抄起水瓢往水缸裏伸,聽得哢嚓一聲,捅破了水麵上的薄冰,掏出冰茬子和水,倒入鍋中,接著點火燒水。

  鼓風機咕嚕咕嚕,打破了集體戶的寧靜。世豪也起早慣了,到廚房一看,又回寢室戴上皮帽和手套,擔起鐵皮水桶,用扁擔撞開大門,挑水去了。陸勇也來充當夥頭軍,點著另一側灶頭,燒起泡飯。

  一會兒人多起來。馬美玲一蹦一跳進了廚房,說了聲新年好;駱駝在她身後假咳嗽一聲,問道為啥沒穿新衣服;外婆(朱洵)挺身保護,斥道不要欺負小朋友;老蟲問一句,外婆心好,為啥不給壓歲錢。正說著,哐當一聲,大門掀開,桶先進,人隨後,世豪一臉凍得通紅,帽簷上一層白霜。大家齊稱辛苦了辛苦了。

  忽然傳來大話的京腔京調:朔分吹,林濤吼……”他手端臉盆,腳踩碎步,搖晃著從走廊進到廚房,舀上熱乎乎的洗臉水,擠上牙膏,待到牙刷提到嘴前時,那個拖腔還沒嗡完。

  眾人大笑,大話卻毫無反應。帶魚倒是興奮起來,隨後半唱半念到:北風那個吹,雪花兒那個飄,雪花兒那個飄,年來到,奧奧奧。

  “給帶魚紮紅頭繩嘍。有人起哄……

  一群知青,一時豪情萬丈,遠赴他鄉異族,戰天鬥地,任勞任怨,循規蹈矩,不喝酒,不抽煙,不談情說愛,不吵架鬥毆,不見餃子湯圓,不沾半點腥味,大年初一起早,一陣熱鬧以後,各自退回寢室。寢室裏畢竟比廚房暖和點。

  盡管一通嘻嘻哈哈,終有一種莫言的蒼涼。這一天不好過,是心頭的一個年關。

 

元宵節



伊尹
/ 美國(加州)


元宵佳節晚上

月亮渾圓

月色卻朦朧

掛在街對麵的那棵椰樹上

無一點熱鬧可言

 

就讓我騎一匹快馬

趕到大唐長安城

借一盞宮燈

裝飾一下這裡的清冷

 

可惜歸途中

月已沉

燈已熄滅

而我     已無法尋找來時路

提著燈

隻好等待夜歸人前來點亮

 

作者簡介:伊尹,出生於越南,現居美國加州,就讀於帕薩迪納市立學院,主修酒店管理。2010年四月參加洛衫磯首屆《中華杯》徵文比賽,以一首《歷史長詩》獲得青年組二等姡煌?臧嗽攏?髕貳短m台幽夢》獲得首屆“梁祝杯”全球華語愛情詩文大賽銅姡皇?攏?髕貳稄V陵散》獲得台灣《九十九年海外華文著述姟吩姼桀惣炎鮳。作品發表於海內外文學雜誌,報章

 

在童稚的心靈和清澈的目光裏尋覓靈感發現畫意

                ----------評畫家麽順利的國畫特色和繪畫語言

                                        齊鳳池(大華筆會會員)/ 唐山


(一)

 

  近千年來,中國的國畫家在寫意山水花鳥人物繪畫創作上,始終還在傳統和師承的圈子裏逗留,總不敢跳出這個規定好的禁錮圈子。這幾年,道是中國工筆畫的創作出現了很多新鮮的題材和新畫家的可愛麵孔。繼何家英之後,中國畫壇出現了一位年輕的工筆天才畫家王冠軍。王冠軍的現代人物工筆畫,確實給中國傳統的工筆人物畫帶來了新氣象。就連我這個不懂畫的看了都覺得好。

  而中國油畫,在寫實繪畫創作上始終在不斷進步和創新,出現了一大批像魏景山、羅中立、陳逸飛、陳丹青、楊飛雲、程叢林、陳堅、艾軒,何多苓,高小華,忻東旺,冷軍等實力派畫家。每次全國美展都有震撼畫壇的大畫。隻有傳統的中國國畫,還始終保持著傳統的基調,就像鐵壁銅牆鑄就的一樣,既不向外滲透,也不向裏融入。參展的作品基本上還是大同小異,耳目一新的畫作確實少見。畫家們隻是在技法上施展手藝絕活耍耍把戲。有的作品類似加工和製作,個性化的作品更是少見。甚至說,有個性,有創意,邊緣、另類的作品根本就入不了圈子。

  業內人士認為,但不敢直言不諱的說,在中國國畫的百花園裏,隻能允許生存傳統的繪畫苗子,其他門類的,就是再新鮮的苗子也要全部根除。我記得詩人劉春曾經說,當詩人們到了一定水平,比拚的不是詩歌,而是詩歌之外的東西。這話用在中國的畫家身上也非常合適。其實,中國的國畫家參展作品的水平基本不分上下,作品是大同小異,比拚的同樣是畫家畫外的功夫。同時。還要看畫家是師承哪個名家,這也是很關鍵的評判標準。

  我一直把中國的畫家稱呼為文人和知識分子,從古至今,能琴棋書畫的就是中國最本質的文人和知識分子。齊白石老人那是當之無愧的大師,業內人士評價他時,說他的畫不如他的字,他的字不如他的金石,他的金石不如他的戲。再次證明了,功夫在畫外的道理。

  而當今的國畫家們,很多是殘缺走路,會畫畫不會題款。關鍵是文學功底差。能夠把畫和字融合在一起的畫家,真正達到古人稱之為琴棋書畫全才的畫家實在太少了。

  這些年我接觸認識了很多畫家,也和畫家們交了朋友,我發現他們普遍存在的問題就是文化底蘊差的缺陷。從前我給他們撥過幾堆,一撥是民間藝人,一撥是工匠,最後一撥才是畫家。但畫家還分三個層次。一流畫家極少,二流畫家成車的拉,三流畫家隻能自我陶醉。但是,真正有個性,在畫中彰顯自我的畫家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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