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六十三期

(2009-12-20 11:14:40) 下一個

麻雀                                                            

李秀清(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鳥是自然界的靈物,是人類的近鄰和朋友,是安詳和平的化身。我從小就愛鳥,在我童年時,頗通文墨的爺爺給我講了許多麻雀的趣事:

         唐朝薛禮東征至巖州城(今遼寧遼陽)時,一連攻打多次,未能攻下。正值冬季,便採取「雀撒火種」之計,捕捉大量麻雀,關在籠裡餓著,把事先趕製的硫磺和火藥裝在小紙袋裡,把小紙袋係在麻雀的爪子上,點燃了香火頭,將餓了兩三天的成千上萬隻麻雀放了出去,麻雀急於覓食,都向城裡的草垛飛去,用爪子使勁地在草垛上猛刨,城裡草垛燃起大火,整個巖州火光沖天,城內秩序大亂,薛禮率軍猛攻,一舉破了巖州,大獲全勝。

          明朝大奸臣嚴嵩的兒子巖世番,生活奢侈,他的菜單有一味「百鳥朝鳳」,用一百隻麻雀和一隻肥鴿同煮,燉爛之後鴿腹中填滿了麻雀的腦髓,耗費驚人。

清代戲曲理論家巧吟麻雀詩罵人。李調元在兩江主考公畢回京。起程時,大小官員、秀才舉人都來送行設宴十長亭。一些考場上敗將,有心要試考官詩詞,便手指空中一群麻雀飛過,要李調元以此為題作句,李略為思考,吟道:“一窩兩窩三四窩” 眾人一聽無不掩口。李又吟出第二句:五窩六窩七八窩”,眾秀才忍不住笑出了聲。有人竟高聲質問:“請問主考這也是詩?”李調元接吟下兩句:“食盡皇家千鐘粟,鳳凰何少爾何多。” 兩句一出,似奇峰突起,如晴天霹靂,名寫麻雀,實罵眾人,多妙!隨後,他又贈一詩,吟道:

            一個一個又一個,個個毛淺嘴又尖,

           毛淺欲飛飛不遠,嘴尖欲唱唱不圓,

            莫笑大鵬聲寂寂,展翅長鳴上九天。

           這首更是罵得兇,罵得絕,在場者個個臉紅耳赤,低頭不語。

          爺爺講的麻雀故事,在小腦袋瓜裡留下深刻印象。大些時,我與麻雀為嬉的事多:我曾爬上老家屋簷下堵麻雀窩,把不會飛的雛鳥捧下來玩;用彈弓去射麻雀;織網到稻田去捕捉。有幾次還因為捉、玩麻雀,跟孩子打起架來。

          一九五八年,大陸開展消滅四害(蚊子、蒼蠅、老鼠、麻雀)運動,而我當時正在商業主管部門工作,所屬供銷社收購麻雀。麻雀頭圓尾短,腦部特大,有說多吃了可腦益智,書上也記載孔夫子總是趕在禾香稻熟的季節吃麻雀。“近水樓臺先得月”幾位同事便經常以收購價(低價)買回,炸、煮麻雀的珍肴,吃起來更是鮮美。

          隨著年歲的增長,讀書多了,得知一八六零年前,美國沒有一隻麻雀,為了保持生態平衡,利用麻雀消滅害蟲,從歐洲引入麻雀,並在美國波士頓建立了一座麻雀紀念碑。

          讀了巴金譯的(俄)屠格涅夫的《麻雀》故事:一個頭生柔毛的小麻雀,從巢裡跌落下來,一隻狗跑去想捕捉咬牠,老麻雀撲下來救護幼雀,用身體掩護著自己的幼兒,狗見狀站住,後退,離開了。老麻雀的英勇行為,一直銘刻在我腦際。

         後來,滅麻雀的冤案,得到平反,雖吃糧食,但主要是吃害蟲,認定是功大於過,因此,對過去認識片麵,用殘酷的方法捕捉麻雀而感到十分難過。

移民來溫哥華後,居家屋前空地,房後菜地麻雀總是一群一群的,吱吱喳喳,起起落落地嬉鬧著,互相追逐跳飛撲騰,油潤的羽毛光彩奪目,兩個三四歲的外孫總是看得入迷。一次,婆婆忽然聽到“撲哧”一聲,一隻麻雀在慌亂中飛進屋裡,從客廳飛進廚房,又從廚房飛到客廳,就是找不到出去的門,最後我捕捉到,用繩子縛住麻雀的腳,把捆在家門口的樹上,我和兩個外孫在屋角躲起來,麻雀媽媽來搭救,用嘴去啄小麻雀腳上的繩子,這時我們大聲嚷著沖過去,麻雀媽媽嚇得箭也似地飛逃,拚命地叫,一陣麻雀媽媽又飛回來,我們又大聲嚇跑,如此反復,我們興奮地嬉笑著,躍動著。

         猛然,一陣可怕的罵聲沖來:“他媽的,膽子這麼大,加拿大禁止殺生,觸犯動物保護法要罰款、監禁的,你知道嗎?”一個經過這裡的東北大漢來到我的跟前,繼續說:“麻雀是一位捕害蟲能手,已被許多國家列入受保護的動物名錄。”此時,我頓生“犯罪感”,趕忙解開了繩,放飛了

         也許是麻雀受到我們捕捉,擔心害怕,往後很少在這裡聚集,顯得寂寞多了,而兩個外孫也嚷著要看麻雀,於是,我在後院的一顆濃密的矮樹上掛上兩個口玻璃瓶,一個放些米,一個放滿水,麻雀飛來嘰嘰喳喳,貪婪地叮著米,喝著水,似接受我們的好意,嬉戲歡鬧,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個外孫更是又跳又叫。繼而,想到移民來這愛鳥的國度是一種慶幸,增添樂趣,情緒升溫,悠悠然進入超然忘我的境界。

台灣遊記(4

新創(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在日月潭邊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去台南市觀光。早期,台南曾是台灣最大的都市,以文化古城著稱,城市的馬路都很窄小,沿街的房子大都有騎樓,居民騎摩托車的多。17世紀初,西方殖民者湧來亞洲,荷蘭人以軍商結合的隊伍,於1624年進占今台南市的西部——安平,建造了‘熱蘭遮城’作為防衛要寨,以後,鄭成功驅走荷蘭人後,以此為‘王城’,又稱‘安平城’或‘台灣城’,日據時期重建,光複後稱為‘安平古堡’。

         荷蘭人侵占台灣後,在今台南市的中部,於1653年興建了‘普羅民遮城’,是荷蘭殖民者的行政、商業中心,總督在此辦公,漢人稱此城為‘赤嵌樓’,或叫‘番仔樓’、‘紅毛樓’,此樓有明、清時代宮殿式的風格,前後層次豐富,庭園中有各式碑碣、石馬、石駝等,據說當年,荷蘭人隻用了五匹布向當地的原住民,換下了這塊地皮,建造時,是用糯米加糖,再拌水泥作主要材料來建築的。據介紹,荷蘭人初來這兒時,問當地的原住民,這兒是什麽地方?原住民答曰:“大員!” 荷蘭人聽後,記住了這個音,後來,明末時,福建人按這個音,起名為‘台灣’,當時,還是指台南安平這一帶,清朝時,曾隸屬福建省,至於外人稱的‘福摩薩’,意思為‘美麗的島’。

         荷蘭人在這兒並沒站穩腳,1661年,鄭成功率領幾萬將士,從廈門出發,經澎湖,在今台南境一帶登陸,並圍攻荷蘭總督所在的赤嵌城樓,經八個月的戰鬥後,荷蘭總督揆一於1662年2月1日投降。赤嵌樓的庭園,有鄭成功逼降荷蘭人後,與之議和的塑象,鄭成功手握佩劍,荷蘭人手持降書,旁立兩個士兵,從此,台灣重回祖國懷抱。鄭成功是中華民族抗擊歐洲殖民統治且是成功的第一人,可惜,他在收複台灣五個月後,就病逝了,在世僅三十八歲。

         台灣人民為感念他驅荷複台之功勳,特立廟奉祀,紀念他。後清朝名臣沈葆楨奏請為鄭氏立祠,於1875年竣工,當時是一座福州式的建築,光複後,國民政府將原福州式建築拆除,按中國宮殿式樣,把舊廟新建,此為延平郡王祠。2008年2月17日又把奉祀於民間的鄭成功神塑金身象迎到延平郡王祠正殿安座。

         鄭成功的父親名鄭芝龍,是福建南安人,在明末已做到都督的職位了,明亡時,他參與擁立唐王在福州建立南明皇朝,但清兵入閩時,他不聽其子鄭成功的勸告,不戰而降清,後在北方仍為清廷所殺。這次看了鄭成功的文物展覽,才知鄭成功的生母是日本人,見到她的畫像,不清楚是當年畫的還是後世憑憶想所畫,不過,鄭成功雖是中日混血兒,他卻是堅貞地忠於中國本土,其父降清後,他卻起兵抗清,始終不屈,他曾帶兵北上,圍攻南京,隻是誤信了清總督的詐降奸計,才戰敗撤退。南明的隆武帝賜他朱姓,和皇帝同姓,被稱為‘國姓爺’,到南明永曆帝時,又封鄭成功為延平郡王,永曆皇朝1661年就讓清朝滅了,但鄭成功的子孫在台灣把永曆年號一直延用到1683年,鄭成功不愧為英雄也!

         離開台南市,又去東南方向的奇美博物館參觀。該館是由奇美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奇美文化基金會創辦的,公司董事長是許文龍。博物館位於公司廠區前奇美事業大樓第五到第八層樓。在大樓前的大草坪上,陳列了多個歐洲文藝複興時期及古時的著名雕塑的複製品,如大衛像、勝利女神象、維納斯象等。博物館展品有繪畫、雕像、樂器、兵器、古文物、歐洲家具及自然生物標本等。六樓的樂器展覽,由世界名琴起,還收集了各國古樂器和一些自動演奏樂器,專門定時有自動演奏樂器的表演,這些以機動方式運轉的自動演奏樂器,構思之巧妙真令人歎為觀止。參觀奇美博物館,似乎有點像在參觀巴黎羅浮宮那樣的感覺,隻不過規模小點,作為一個企業,辦這麽一個博物館,讓民眾免費欣賞及提供一個學習機會,以這樣的方式回饋社會,其精神確也難能可貴了。

 

那一曲西皮二六

齊奕(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十一)

        於是,立即行動,第二天,周琴之的轉學立馬三刻由蕭梧去學校代為辦妥了。

        女兒要換學習環境,而且,個頭也長高長豐腴了,所以,周媽媽帶了女兒來四大公司為她添置幾件衣衫。

        到了約定的時刻,她們走出公司大門,等候在那裏的司機阿福接過她們手中的衣包,領著她們走到停在橫街口的一輛汽車旁邊。

        這是一輛黑色Buick轎車,是滬新一廠年初買的。廠裏不用車時,可以接送幾個學校離家屬宿舍較遠的職員孩子,包括蕭梧和周琴之。

        今天所接的孩子裏,最後一個是蕭梧。當車子從西摩路轉彎到新閘路上時,像往常一樣,琴之就看見蕭梧已經站在校門旁的梧桐樹下了。不過,今天看過去,似乎蕭梧長高了些,眼睛更亮些,肩膀更寬些,腰板更加挺拔。她高興地向蕭梧招手。蕭梧也看到了擋風玻璃後麵向他招手的周琴之,麵現笑容,向她揚了揚手。

        車子停下,周琴之開了前車門,蕭梧鑽進車子,看見後座上坐著向他微笑的琴之媽媽,趕緊低了低頭,叫聲“伯母”,再跟另外二位小朋友打了招呼,然後擠進了琴之給他騰出的半個座位。

        “總算考完了。” 蕭梧一坐下,就低聲向琴之誇張地歎苦經:   “這個禮拜苦煞了,就沒有睡過囫圇覺。”        琴之笑笑,說:“又瞎講了。昨天我還聽見蕭伯伯說你從來不開夜車,照常,頭一著枕頭,沒半分鍾,就已經呼呼大睡了。“說完,沒聽到蕭梧的反應,奇怪起來,轉臉看去,蕭梧竟然真的睡過去了,還發出微微的呼嚕。這時,汽車已過了大光明電影院,琴之感到蕭梧的頭漸漸地壓到了自己的右肩上。

        “看來是吃力煞了。讓他歇一會吧。”

        車子到了宿舍區的大門外,琴之把蕭梧推醒了:“喂,蕭梧,瞌睡蟲,醒醒,到家了。”

        蕭梧睜開眼來。“到家了?”看到頭枕在琴之的肩上,不禁窘得臉紅耳赤,手足無措。琴之見他這副樣子,倒好笑起來:

        “下車吧。”

        蕭梧跨下車來,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麽來,轉回身,追上向右 麵小洋房走去的琴之和周媽媽:“伯母,琴姐姐,我考慮了一個暑假計劃,琴姐姐,最近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商量一下,好不好?”

        琴之望望母親,周媽媽說:“今天累了,明天上午吧,9點半,在我們家,好不好?把京胡也帶來,你琴姐姐有好幾天沒有吊嗓子了。跟你媽媽講一聲,你中午飯在我家吃。”

        第二天,他們倆在周正華的書房中討論蕭梧的暑期計劃。對計劃中的寫兩篇作文、預習下學期的英文課本——簡寫本《魯賓孫漂流記》、每天早晨在宿舍區裏跑步15分鍾以及幫助媽媽做家務,這些,琴之都讚同。但是,對於學會程派戲《春閨夢》三個主要唱段,還要能唱能拉能彈,琴之有了疑問:

        “我學的是梅派戲,你梅派戲也拉得蠻好,為什麽要改學程派戲呢?”

        “琴姐姐,我怎麽會訂這一條的呢?有這麽一件事。大概是半個月前吧,我們班裏幾個喜歡京戲的同學,聚了次會,有個同學唱了一段程硯秋《荒山淚》裏的西皮慢板,引起了我強烈的共鳴,我差點掉下淚來。”他看了看琴之:“真不好意思,不像個男孩子。”

        琴之溫柔地說:“你往下說,我聽著呢。”

        “我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那唱詞,那唱腔,使我感到仿佛置身在一個極其悲苦的環境中,我眼前浮現出來的是日軍占領上海時,我家所遭遇到的一些辛酸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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