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正文

《作家文苑》總第六十期

(2009-11-25 15:19:03) 下一個

 

                    台灣遊記(一)

新創(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今年早些時候,溫家寶總理在一次講到台灣時,非常感慨地說,他很想到台灣寶島去看看,他說,盡管他年紀大了,老了,但隻要有可能,就是爬也要爬過去(大意如此)。 身為中國大陸政府的領導,在當今兩岸形勢大好之際,卻也不能隨意去對岸賞心暢遊,這是身為政治人物的無奈,沒法子的事。總理老兄是搞地質勘察出身的,當年爬山蹚水應是強項,他又是性情中人,上述一段話,相信是他的真情表白,他雖還沒去成,可他的這段話,撓得筆者心裏老是癢癢的,想想咱比溫老兄還大一歲呢,年紀更大,也更老了,但還沒到要爬的地步。得!和老伴商量之後,不客氣了,咱們跑在溫總理前頭,先去台灣寶島逛逛吧!於是,找大溫地區某旅行社,索取了去台灣旅遊的資料。

         本想四月初就動身的,因事稍耽擱了一下,等到要報名時,突然又來了個A(H1N1)流感爆發,電視、報紙天天都有A流感的轟動消息報道,從發生的個案看,似乎坐飛機的危險度極高,即使幸免未被傳染上,但隻要機上有人患了A流感,坐在患者近旁前後幾排的乘客都會‘有幸’被送去隔離,最輕也要有七日‘失去自由’。按筆者夫婦的計劃,遊完台灣後,還要繼續去香港和中國大陸探親訪友去旅遊的,一旦被隔離,全盤計劃要被打亂,行程、機票日期(已定)以及和親友的相約等等,都要受影響,為此,猶猶豫豫,總也定不下來。

         過些時,聽一些專家分析,A流感在秋末初冬時,會有第二波的爆發潮,且更為厲害,再加上時間將近六月,所去各處都快開始酷熱季節,想起那炎炎夏日,那令人頭昏腦脹的熱浪,那整日的大汗淋漓,對咱們這號生活在大溫地區的‘享福人’,可真是怕怕,終於下了決心,報名參加五月中旬末的台灣環島六日遊。原先是訂好五月十八日出發的,到正式刷卡交款時,旅行社職員說台灣那兒因‘組團’的關係,要求延後一天,改為十九日淩晨出發,且行程計劃也做了修改調整,把第一天的台北自由行挪到最後一天。對此改變,雖說心裏有些疑惑,但人家也隻是延遲一天而已,不能說不行吧,隻是把台北自由行改到最後一天,倒是個不小的問題,因為,溫哥華去台北的飛機是淩晨1:30起飛,到台北是早上5:40,飛行時間不是四小時十分,而是整整要十二小時以上。這晨飛晨到,有個時差關係。本來,第一天如是台北自由行,那早上到了台北旅館後,先小睡一會,再去遊台北市,問題不大的。但改了行程後,一到台灣,即驅車去遊日月潭了,對在飛機上無法睡眠的筆者,考驗的結果是:第一天十分困頓!

 

未知死,焉知生?                    

——由《入殮師》隨想到的日式影像“死亡” (二)

 

                                                    /楊香女/美國 

 

記得有位朋友說過:我們現在已經把每一天過得好像可以永生一般。其言樸素,其意雋永。 

孔老夫子不是有句教導門徒子貢的名言:未知生,焉知死? 大概就是如此這般儒家思想一貫的默化,我們從小就開始被教育如何為“生”而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為“生”而填塞知識遵守規則,繼而為了更堂皇更豔麗的“生”而忘掉自我摸爬滾打,於是我們學會了太多的生存厚黑與進階技巧,但卻在疲憊慣性且忘情的過活遊戲中忘記了 “死”其實與“生”如影隨形,它的力量強大無關乎你拿一千個身強體壯來充當擋箭牌,它的執拗深沉無關乎你用一萬個熱鬧空虛的白日夢就可以拒它於千裏之外。 

雖然同樣為東方文化價值體係,較之中國人對待死亡的晦避如深,日本這個民族好像更熱衷死亡。與其說是熱衷,倒不如說是具有自覺體味死亡與嚴肅預演死亡的文化心理與國民性格。放眼它的文學藝術寶庫,無不透露出死亡將至的兩種極端情緒呈現:陰柔感與爆發力。日本的國花櫻花或許是日本國民性格與生命態度的完美詮釋。櫻花素有“櫻花七日”之稱,一瞬間滿樹皆花,一瞬間又盡數墜落,花期不過一周,還在完美時刻就凋零無餘。此種“轟轟烈烈而生,從從容容而去的生命態度或許是對日本人親近死亡甚至玩味死亡的民族性格的經典演繹。 

同樣,表現在影像世界裏,除了最近的這部《入殮師》,在日本電影中不乏直接或間接描述死亡的經典佳作。與中國電影中“死亡”更多地牽扯意識形態、曆史民族的大義凜然,或者個人情愁、欲說還休的拖泥帶水相比,日本影片中的“死”卻往往被演繹得猶如盛具儀式感的宗教典禮或頗費精心雕琢感的藝術上品,它們讓你在這樣的冗長緩慢的儀式或欣賞中逐漸消解了對死亡的懼恐,甚至憑添了一絲潛意識的向往與追尋。 

日本電影大師今村昌平的經典名作《酋山節考》中對死亡儀式與赴死尊嚴的精心描畫另人動容、動情。影片通篇講述的便是居住在偏遠山村中的阿玲婆有條不紊地準備著一切身後事,平靜地等待著兒子在不久的一天把她送到後山上送死的故事。我們無從考證日本是否存在如此一個被千百年來沿襲下來的古老傳統,我們也暫且不去堆砌如此習俗是否符合現代人道等等冠冕堂皇的學院批判詞匯,我們隻是仿佛永遠無法忘記,在影片結尾,在一個漫天大雪的日子,阿玲婆平靜地趴在兒子的後背上,通往赴死途中時臉上所透露出的發自肺腑的從容與諒解,仿佛從此就要開始另一種重生,妖嬈雪野中阿玲婆與自然山川溶為一體的形象超脫了現實世界的一切紛繁蕪雜,仿佛頃刻間已經立地成佛。 

 

        那一曲西皮二六 (八)

                     (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


安妮看了看婆婆,什麽也沒有說。這是因為在她懷著思思的時候,丈夫蕭可也就關照過她,“我爸
66年文革開始後挨批鬥,被關進‘牛棚’,67年初單位武鬥,爸從此失蹤,三十來年了,怎麽找,也沒有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媽的心總是吊著,放不下來。將來孩子出生後,肯定是媽媽的命根子,如果她要帶,就由她帶,她要怎樣教育孩子,也由著她。讓她精神上有個寄托。”當時安妮也曾說,假如媽慣孩子了,怎麽辦?可也朝她看了看,詭秘地笑笑,說:“怕什麽! 我被你看中,不就是因為我是被媽慣出來的優質產品嗎?”

    這時,琴之聽了思思的話以後,撫著思思的長發,輕柔地說:

  “思思說得對呀。我們都是靠著自己的人生經驗,來體會音樂的。思思現在就能這樣來體會,很不錯了。再過幾年,思思長大了,經驗更多了,體會就會更細膩,更深刻。”頓了頓,又說:“思思,現在你先彈一遍第一樂章,讓我聽聽,好不好?下午,奶奶帶你一起讀白居易的《長恨歌》,這對理解裴老師的鋼琴二重奏一定有益處。全詩一百二十句,八百四十個字,我們分四天讀完,好不好?”        “好!謝謝奶奶。”

        “小東西,彈琴吧。”

        “好嘞!”思思拿了琴譜,雀躍著坐上琴凳。安妮也跟婆婆打了個招呼,就去廚房準備午餐

    鏗鏘的琴音在客廳裏回響起來,有雍容華麗,有婉轉歡快,有無盡纏綿,也微有絲絲愁怨。

    琴之很快就發現鋼琴曲裏汲取了梅派戲《貴妃醉酒》“四平調”的幾個樂段來表現楊貴妃。她隨著音調,輕輕地唱了出來:

   “海島冰輪初轉晴,

            ………

     皓月當空,恰便似(呃)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

    “奶奶,唱什麽呢?這麽好聽,又怎麽耳熟呢?。”思思停下琴來,問琴之。

    “是京劇《貴妃醉酒》裏的一個唱段。你彈的第一樂章裏,老師采用了這個戲裏的幾個樂段,我就隨口唱了出來。”

    “這個‘貴妃’是楊貴妃吧,她喝醉了酒?奶奶您不是說,喝醉酒不好,女人喝醉酒更不好,幹嗎還要演她喝醉了酒的戲呢?”

     琴之走到鋼琴邊,俯下身來,親了親思思,愛憐地說:

     小東西,肯動腦筋。好乖乖!第一個樂章,你彈好了嗎?”

    “彈好了,奶奶。”

    “那好,你坐下,聽奶奶說。”待思思在身邊坐下了,琴之接著說:“思思,你先看,為什麽叫貴妃‘醉酒’而不叫‘酒醉’呢?平常聽到的是‘這個人酒醉了’。或者叫‘酒喝醉’了。”

   “嗯,”思思的眉頭愣了起來:“我想想。貴妃——醉酒,‘貴妃’是‘醉’的主語,那麽,是貴妃自己讓自己喝酒喝醉了。一定是這樣的!奶奶,對吧?”

    話音還沒有完,琴之已經摟住了思思,喜笑顏開地說:“對,思思說得對。是貴妃自己讓自己喝酒喝醉了。那麽,貴妃她為什麽要讓自己喝醉呢?”

    思思想了想,說:“是不是像成語說的,‘借酒澆愁‘。可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她還有什麽愁呢?”

   “她就是有愁,她擔心這個寵愛隻是暫時的,是靠不住的。雖然唐明皇答應了要到她宮裏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來,天都這麽晚了,大海一樣的天空中,從東麵升起了冰輪一樣的月亮,但是皇帝還沒有來。她看著月亮,想到了月宮裏的嫦娥,嫦娥孤孤零零,她自己,這個時候,也像孤零零的嫦娥一樣。”

   “噢——”思思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我總覺得樂曲在端莊之中有輕快,歡樂裏麵含那麽一點憂鬱。我還真怕我的感覺出錯了呢。原來如此。”

   “從第一樂章看,裴老師對白居易的原詩,理解得很深,很細膩,能把楊玉環內心深處的思想感情表現出來,很不容易!可惜你爺爺不在,否則,和裴老師合作,把京劇文場三大件加進去,這首樂曲的中國古典韻味就更濃了。”

   “文場三大件?”

   “對,就是京胡、京二胡和月琴。”

   “奶奶,那段《貴妃醉酒》您剛才聲音唱得太低,我沒聽清楚,再跟我唱一遍好嗎?”

   “好。應該的,不但要讓你聽清楚,還要教你,讓你會唱,還能邊唱邊舞,從唱腔和身段中體味貴妃情感前後的細微變化。”(待續)

  

病中手記之八  

落葉歸根

                                                          王振義/溫哥華

 

我得了絕症以後,對故鄉的思念如潮奔湧而至。門外雪花一直忽大忽小,時落時停,思念故鄉一如雪花紛紛揚揚,沒完沒了。

屋頂與陽台,前庭及後院,積滿厚厚的雪,一片白茫茫。前庭左下角那叢綠竹被雪壓彎了腰,貼在雪地上喘著粗氣;門前與右邊角的冬夏常青的鬆樹和柏樹上,掛滿雪球,沉沉下垂,有的承受不了,不時地簌簌地抖落下一團團雪塊,落在雪地上或別的枝椏上;右邊的楓樹,左邊的梨樹、櫻桃樹,那落光了葉子的層層枝條上,掛滿白絨絨的銀條,恰似一件件亦真亦幻的冰雕玉琢的藝術品,別樣風情。

積雪二、三尺厚,難以出門,又恰逢假日,全家每個人都包得嚴嚴實實的,在闊大的前庭雪地上,在飛舞飄揚的雪花中嬉戲。媳婦與小孫女堆雪人,小孫兒坐在雪撬上,爸爸拖著他在雪地裏跑,大人呼小孩叫,好不熱鬧。隻見二孫的臉蛋通紅通紅的,嘴裏直呼熱氣。

我化療已半年有餘,加上各種的輔助治療,身體恢複大有寸進,因而能參加全家人的雪地活動。我站立在鬆軟如棉絮的雪地上,用雙手接著紛飛的片片雪花,情不自禁地與孫的們齊聲朗誦:“一片一片又一片,二片三片四五片……”就在雪花紛紛揚揚之中,那縱橫馳騁的無盡的思緒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回了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大地,心裏澎湃奔騰,久久不能平靜:

難以忘懷故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奔流不息的晉江母親河,巍峨壯觀的清源山上漫山遍野的相思樹,飽經800多年蒼桑的五裏長橋;無法遺忘故鄉母親撫養我長大成人:無論在何時無論在何處,她總手把手領我前行:啟蒙求知,步入社會,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讓我行進在人生崎嶇的道路上,遭患難能經得起磨練,遇傷害學會堅強,受委屈知道寬恕,在最絕望的時候也不放棄;思念休戚與共的夥伴們:五華山上砍柴林地煉鐵,安海灣裏圍海築堤,在洪水中圍堵被衝垮的靈源大壩缺口;溫馨的記憶在心窩裏緩緩流淌:母親愛意盈盈的眼神,殷殷慈愛的叮嚀,行囊中母親自製的各種不同花樣的小點心芳香撲鼻;永遠忘不了故鄉的人文風情,故鄉的勤勞純樸的父老鄉親……雖然遠在天邊海角,生命臨近盡頭,但是,仍然沒有忘卻根在那裏,生命的泉源就在那裏。

雪花紛紛揚揚,落得我變成了雪人,積雪堆到小腿上,灰色的陰雲,低低地布滿天空。看到小孫女歡天喜地地玩雪,更讓我想起了在年初沒了爸爸的在故鄉的大孫女,在春寒料峭中會不會凍壞?大年夜,爺爺、奶奶與叔叔一家遠在異國他鄉,她與媽媽在一起過年,年夜飯,有沒有她爸爸愛吃的“潤餅菜”……

在病中,在大雪紛飛中迎來了故鄉的除夕,抑製不住對故鄉的思念劈頭蓋臉地彌漫開來,想到國內親朋好友們是否喜樂安康?也關注故國、家鄉的成敗興衰。當我知道親友們在過去的一年中大有起色,家鄉各方麵更上一層樓,知道中國人自己製造的“嫦娥一號”探月衛星成功進入月球軌道,GDP比增幅115%有望超越德國,這些喜訊讓我得到了深深的慰藉,安撫著我那顆在病中被思鄉燒痛的心……

在病中,在大雪紛飛中,不知道何時何日是歸鄉的日期?

如果我的病情得不到控製,安然長眠之後,就在溫哥華火化。讓愛妻把骨灰帶回故國家園,安葬於故鄉的鬱鬱蒼蒼的清源山麓。

魂歸故裏,落葉歸根,吾輩心之所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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