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筆會

這是立足於加拿大溫哥華的文學社團“大華筆會”的文學創作園地,將定期發表來自加拿大本土、歐、美和中國大陸的會員及其他作者的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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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文苑》總第三十期 散文

(2009-04-05 10:56:21) 下一個

鞋套            
麗葉(大華筆會會員)

傍晚,正在準備晚餐。突然,電話鈴響了。話機裏傳出女兒局促的聲音:說她快到我家了,要我趕快下樓去接,她有件東西送給我。

我丟下話機,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大門一開,撲麵的大雪把我驚呆了。老公不放心,也穿上大衣、拔上鞋跟,扶著我慢慢地跨下梯階。

 這是溫哥華五十年未遇的大風雪,小區花園裏積雪已近齊膝。我們兩人也顧不得欣賞滿園的玉飾銀雕、鄰居孩子們堆砌的碩大無比咧嘴傻笑的雪娃娃;一步一個雪坑,相互攙扶著邁下樓去。大片大片的雪花,無情地鑽進我敞開的領口,一陣陣刺骨的冰涼,引起我憐惜的嗔怪:真是的,這麽大的雪,這麽遠的路,送什麽東西來呀?!

 女兒和女婿住在離我們有一小時車程的素裏。因為不是順道,平日上下班忙,也隻有周末才能和我們一聚。我們彼此都非常在意這每周一次的聚會:我和老公早一天就準備好做晚餐的材料,屆時烹製出她們喜愛的菜肴。女兒們每次總不聽話地給我們帶來些生活用品:什麽洗衣粉、清潔液、成箱的飲用水甚至包包大米、麵粉。好像我們兩老居住在荒山孤島一般。

 今天才星期二,她破例要送什麽來呢?我凝望著風雪迷茫的遠路,焦急地等待那在昏暗中逐漸駛近的兩道車燈。是女兒來了,靛藍色的車身全被雪花覆蓋,像座大雪堆似的擁過來了。在前窗掃刮出的扇形後麵,露出了女兒帶著一絲疲憊的笑臉。她搖下側窗玻璃,遞出一個塑料袋說:媽,對不起了,我趕到列治文商場,隻買到這最後的一副。你們先拿去用吧。我不上樓了,晚了怕雪更大,路更不好走。天冷雪大,你們盡量少出門,要注意安全。說完,深情地凝視我,擺擺手,搖上側窗開亮車燈,又逐漸消失在夜雪裏了。

 我們急急返回家門,嗬暖凍僵的手指,拆開包一看。一切疑慮嗔怪頓時雪融冰消:原來送來的是一幅設計新穎的鞋套!黑色橡膠帶,注塑成鞋船的模樣,可以緊緊地套在旅遊鞋上。鞋船的底部有四條呈菱形排列的鋼絲彈簧,踩在腳下猶如增添了利爪,就像汽車在雪地配置防滑鏈一樣。女兒一定是從報上看到廣告,從老遠專程趕來,就為了買到這副鞋套!這麽個大雪天,女兒知道倔強的老媽,一定還會出門。積雪泥濘的路,增加了她多少掛念和擔憂!這副鞋套,凝結著她千千萬萬個叮囑:媽媽,你要小心呀,千萬別摔跤。女兒遠離你,這鞋套就是我雙手,攙扶著你走過冰堅雪滑。這鞋套就是我的心,時時刻刻關懷你的安康。

 第二天一早雪霽放晴,我們兩個把鞋套分開來用:我套在右腳,老公套在左腳。兩人蹬蹬蹬地上路了。有了鞋套踩在腳下,氣壯膽大在雪地上行走不再畏懼了。我們不僅上菜場、超市采購,還到漁人碼頭去選購我們喜愛的魚蝦。一路上,許多行人都佇腳看著我們,欣賞兩個老人快樂的發瘋。每當有人羨慕地問我們,這鞋套是在哪裏買的?我和老公都高興地翹起腳板對他們說: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

 我不知道:是女兒長大了還是我變小了。如今每次分手時,女兒總是深情無言地望著我。就像昔日我送她和她分手時,我依依不舍地望著她那樣。三十年了,從幼兒園、小學到大學,最後出國上飛機——作為一個單身母親,咬碎牙,肩負重擔,步履踉蹌蹣跚。透過滿心辛酸、四肢疲憊,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無奈的別離,一道道無言的凝望。漫上心頭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誰能告訴我:那是欣喜、是失落、是思慮、是擔憂?兒是娘的心頭肉,也許隻有心髒被移植,才能體會這種心分兩地的感覺、浸潤在力不從心的迷茫。

 如今女兒也這樣望著我了,是眷戀還是擔憂?是我老耄得使她不安嗎?是我衰退得使她驚詫嗎?還是像我當年那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情,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呢?

 我和老公帶著這副鞋套從溫哥華到渥太華旅遊來了。在皚皚白雪、嚴寒零下三十度的雪地裏,我們踩著鞋套漫步,它們像兩隻滾燙的火輪,溫暖直上我們的心。

  寄自渥太華

                   
成都女人 

齊鳳池


到過四川的朋友都說,成都的女人漂亮。成都的女人究竟有多漂亮,在我見到幾位隻與我有過電話或書信往來的成都女詩人之前,我心裏還真一點譜也沒有。


我這次從九寨溝回來,在成都與阿蘭、翠瑜、紫薇、婉玉等幾個女詩人小聚幾次,她們的相貌確實與眾不同,不光是身段窈窕,而且肌膚光滑細膩,真象天然的羊脂玉,透過白晰的皮膚似乎能看到她們血管裏奔流的血液。她們在空氣濕度很大的天府之國,就象一株株青翠挺拔的玉竹被水霧沐浴一樣,幹淨、水靈、沒有一點塵埃。我仔細觀察過詩人紫薇,她是典型的四川女人,大眼睛,眼窩有點深陷,小鼻子挺立著,一對薄薄的嘴辱,不用塗口紅就很紅潤。她的臉蛋也是白裏透著淡紅,好象底部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其實她什麽也沒搓,完全是本質的膚色。

詩人婉玉雖說已是天命之年,但氣質氣色仍然象四十出頭的人。如果從後麵看就象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天府之國沐浴出來的女人,就是水靈。

有一天晚上吃過火鍋後,我和幾個朋友在成都的天府廣場的石凳上瀏覽了從我眼前走過的成都的女人。她們真象《紅樓夢》裏的女子,一人一個模樣,一人一個打扮,看得我眼睛都酸了。最後我對朋友說,不看了,成都的女人確實漂亮。

其實,成都的漂亮女人是看不過來的。而我身邊的幾個詩人就是成都女人的代表和縮影。

婉玉就是其中的一個。她的身材非常勻稱,屬於小巧玲瓏張瑜式的女人。她不但漂亮,更有內在美。

她是一個出色的婦科主任,她能在直徑零點五毫米的創傷麵做腹腔鏡手術。可見這雙寫詩的手是多麽靈巧。她的技術在成都是一流的。此外,她的歌聲悠揚婉轉,她的舞姿也是舒曼嫋娜的。她自己說,她報錯了專業,她應該是搞文藝的材料。她從醫院的大門口出來,人們以為她不是大夫,而像個一流演員。她太有專業文藝的範兒了。走起路來,那姿態、那氣質,看上去就是在走舞台步。

這種多才多藝的女人,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弱點和脆弱的地方,也許她的優點和才氣就是她的缺點。這麽一個優秀的女人,她離異獨住公寓的原因我不知道。她每天的生活路線就是上班下班帶著小狗散步,有時騎著單車沿著成都的大街騎上幾個小時。她的生活是單調的,她的生活規律是機械的,她孤僻自傲、麻木冷漠不與人交往。其實在這些剛性麵具的背後,卻是一個渴望理解的心靈。這就是一個詩人,一個專業女人生活的兩麵。

這種女人不善於表露自己的軟,但我敢說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流淚是常有的事。我敢這樣肯定,是因為我讀了她的婉約的詩。她的詩,就是她深夜一個人在偷偷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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