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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美國後悔嗎?續(73)

(2013-05-16 14:44:37) 下一個

剛到美國的時候,真是兩眼一摸黑。在國內我們走出家門不管多遠見到都是我們熟悉的麵孔,如果在大街上能看見幾個外國人都會覺得很新鮮。可是來到美國就完全不一樣了,街上人很少,到了晚上更是連車都沒了。

那時候我常常懷念在北京那些日子。我大姑家住在大北窯那邊,我每次去她家回來都要在長安街上等大1路車,在車站等車的時候,看著燈火輝煌的長安街上那麽多的人和車來來往往,你根本不會覺得害怕,很多人都在跟你一起等車,哪怕是末班車。

冬天的時候人行路上有的下水道口冒著哈氣,有些拉車進城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是回不去還是不回去,就在冒著熱氣的下水道口上睡覺,下邊鋪著被子,上邊蓋著一件棉大衣。我不知道下半夜他們會不會太冷,是不是就不能睡覺了或者他們是不是就要起來趕路了。

初到美國的那日子裏,雖然很辛苦也很忙,但腦子是輕鬆的,每天隻要按時去打工,到了點下班回家就是了,後來到了學校工作也是一樣,我可以早去上班早下班,也可以晚去上班晚下班,美國的這種上班製度我還是很喜歡的。

我喜歡早起所以我都是選擇早上班,早下班,而下班後到晚上我有很多時間,可以去做別的也可以在家看書做飯。

我生活的城市海拔1700多米,做飯需要時間,尤其我如果要做點醬肉什麽的就更是慢了。初到美國的人都記得我們吃過很多很多的雞和雞蛋,因為那時候雞和雞蛋都特別便宜,很多人以至於後來看見雞就煩了,甚至說不能提吃雞,吃雞蛋多的更是說吃出了雞屎的味道,可想這些人把雞和雞蛋吃到了什麽程度。

那時候我經常買雞腿,買雞翅膀,紅燒了吃,美國的排煙灶是排煙不過濾油的,而且力量也不夠大,有時候我就會開著點我家門,我們住的公寓是門朝外的,就是開門就是外邊陽台了,大家都會從這裏走過。

記得特別有意思的是,有一隻小鬆鼠經常在我做飯有香味的時候跑到我家門口來,有時候我會給它幾塊小餅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常喂了它,它經常會跑到我家門口來,我家門口有個地板拖子,有一次我要用的時候發現下邊藏了好幾塊小餅幹,那時候我就知道,小鬆鼠是會藏東西的,可不知道它們居然還能記得和找到,我還發現有時候我如果不開門做飯,這小鬆鼠還會跑到我家排煙罩外邊的出口處去,也許那裏有香味吧。那時候時間多,也好奇,所以總能找到讓自己感興趣的事兒。

鄰居的另外一家中國人我們不太常見到他們,有時候走過我家門口會進來看看,說我們是他們見到在這裏生活的最起勁的一家,每天早上他們都能看見我在樓下的公園裏打太極拳,還能在做飯的時候聞到我家做飯的香味,我跟他們說如果喜歡可以來我這裏吃飯,他們覺得不好意思,那時候我們特別忙,沒有時間專門的跟朋友們來往。

初來美國的時候打工很辛苦但通過打工認識了很多中國人,有些老板人也很好,所以有時候會去老板家聚會什麽的,有些餐館裏的老板跟他們的客人也關係都很好,聚會多了慢慢的大家都成了朋友了。

記得有一次在一個商人家認識了一個剛剛從國內來的女孩兒,她家在北京擁有一家名牌的服裝公司,那時候國內剛剛開始有人可以買房,如果能有人在首都機場附近買房的都不僅僅是有錢人,而且是有頭有臉的人,而這女孩子家就在那兒有房子,我記得她說的是幾十萬的大房子,什麽樓上樓下都怎麽樣怎麽樣的,裝修又怎麽豪華,反正那時候聽起來簡直不得了的感覺。

有一天晚上我們從聚會的地方回家,那天我老公晚上學校有事兒回來又要去學校,我就跟著接送那女孩子的車回家了,一路上她跟我聊天,又給我講她家的房子多大,還有家庭影院什麽的,我問她為什麽來美國,她說為了學習外語也是為了拓展他們家的業務。到了我家公寓門口了,我下車了,她覺得很舍不得,說喜歡跟我聊天,我還挺受寵若驚的,這可是名人啊,怎麽喜歡跟我聊天?

我沒想那麽多,我說:“謝謝了,今天太晚了就不請你們上去了。”她又說:“我還沒跟你聊夠呢,你就到家了。”我說:“那你要不要上來坐坐呢?”她說:“好吧。”我請美國人也一起來,美國人不來。到了我家,我說:“看看我家可沒有你家那麽好啊,自己坐吧。”她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突然說:“我覺得你家比我家好。”我說:“你是說你美國這個家?”她沒回答我。然後說:“我覺得你老公人挺好的,還特別能幹。”我說:“是啊。”接著我說:“你老公不是更能幹,你那麽年輕家裏都有公司了還是搞名牌的。”她說:“我老公對我可好了。”我說:“就是啊,你看看你多幸福。”說著話我就燒上了開水。

我看她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我說:“我家沒有茶葉,我們兩口子不喝茶,所以隻有菊花。”,她說:“沒關係,喝什麽都行。”我接著說:“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啊,我得做明天的菜呢,要不明天帶飯來不及。”她說:“你說吧,你邊做飯邊說,你說什麽都行,你說什麽我都愛聽。”我回頭看了看她,心想,我那些要好的朋友經常說喜歡聽我說話,怎麽這人也喜歡聽我說話,聽我說過多少話呀?真是來到美國都寂寞壞了。

我想了想說:“你喜歡吃雞翅膀嗎?我今天剛做好的。”她走過來看看說:“我說怎麽聞到一股香味,特別像我媽做的什麽飯那麽香。”我說:“你可別誇我,我這都是瞎做的,熟了反正是。”

我看她住在美國人家,想肯定吃不到什麽中國飯菜的,可是人家是名人,還是要人家說要吃再給吧。又隨便聊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她說她要回家了,我送她到門口就沒下樓,因為火上有菜呢。我看著他們車走了回頭把門關上了,想著趕緊做飯呢,就聽見有人敲門,嚇的我,在美國一般來人沒有人敲門的,都是要事先打電話的,我也不敢開門呀,趕緊問:“誰?”她說中文:“我,開門吧。”

我一聽這小姐怎麽又回來了?趕緊把門打開,她說:“我想了想還是想要點你做的雞翅,我覺得太香了,跟我媽做的一樣。”我說:“你要吃我做的雞翅,我感到特別的高興,你千萬別說像你媽做的,到時候你一吃又該覺得失望了,你就是吃不著中國飯了,饞的。”我趕緊想找個飯盒什麽的。

她用手拿起一個雞翅就吃起來了,我說:“對,你先嚐一嚐看看好吃不好吃。”她說:“好吃,真跟我媽做的一個味道。”我說:“其實雞翅膀誰做都是差不多的味道,隻是你聞到這個味道想你媽了。”我看她低頭不出聲兒了,我說:“我說的對吧?”她抬起臉來我一看滿臉的淚。我都差點就哭了,趕緊說:“別哭啊,趕緊拿雞翅,想拿多少拿多少,這名人不帶這麽沒出息的。”接著我逗她:“我跟你說啊,我們家樓上住著個電影演員呢,她也是名人,她會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讓我這麽一說,她笑了。

開始她隻用我們家餐巾紙拿了幾塊,她說:“這樣吧,你老公還有你還有我,咱們一人一份,我拿1/3,你看行不行?”我說:“行,你就都拿了也行。”她說什麽都不肯,等她下樓了我還在想,她這麽想家,這麽喜歡這點雞翅膀,真應當都給她,想著我又把剩下的都拿上給她送到了樓下,我說:“名人那,這點你就都拿上吧,以後別說吃我做的雞翅膀了,就是我再見到你都難了。”她說:“不會的,我還會經常來的。”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後來聽說她回到北京後就跟老公離婚了,再後來聽說她嫁到了澳大利亞。

我喜歡美國,因為在美國沒有誰是名人,誰是普通人,來到這裏大家都一樣要從頭開始。試想如果在國內你別說遇到了你就是專門想見到這樣的名人也不太可能,當然在國內咱們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見他們就是了,不過在這裏遇到了,總還是會比別人給自己留下的印象深一些,畢竟他們是名人。

住在公寓裏每天忙忙活活的,也沒有太注意過鄰裏都是誰,因為一般人家也不喜歡開著門,也沒有串門的習慣,加上大家什麽時間上班下班的都有,所以在很長時間內我都不知道我的鄰居到底是誰。沒事兒的時候不認識,有事兒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家樓下住著一個單身的美國男人,他每天上班下班比較規律,而且好像挺幹淨利落的那麽一個人,在公寓的樓下一個牆上有個水龍頭,那時候我家的車是一部日本三菱,白顏色的,我喜歡幹淨,所以喜歡經常洗車,我看那兒有個水龍頭就去買了一根長長的水管子,等沒什麽人的時候,我就把水管子接上洗車,給我的車打蠟。

有一次讓我老公看見了,他說不可以用公寓的水洗車的,我很久就沒敢再洗,有一次我看誰都不在我就又洗車了,樓下的那個美國人看見了,出來說:“以後不能用這個水洗車。”我趕緊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兒我到現在都沒跟我老公說過。又很長時間我沒有在公寓洗車了,結果有一天我下班回來的早了一點,我遠遠的看見有人在公寓下邊洗車呢,心想,看看這個是誰吧,走近了一看,原來是那天說我的那個美國人,他也有一根長長的管子,在用公寓的水洗車,我看他好像沒看見我,我就咳嗽了幾聲,他回頭的時候我就上樓了。從那以後他再也不說我了,我跟他都經常用那水洗車了。

其實美國的水費很便宜的,洗車也不貴,不過要開車走一段路才有洗車的,而且那時候我也不會開到自動洗車那裏麵去。讓我抓了個著的美國人後來總是看見我就打招呼,我還想這美國人怎麽也這樣,平日不理人,被撞見違反規定了倒變好人了。

我家那時候住公寓在把頭的一間,挨著是一個老人自己住,他經常路過我家門口的時候跟我說說話什麽的,老頭人很好,退休後一個人住在這裏,孩子們也都在我們城市裏,但很少來看他。記得一年的聖誕節,我和老公去別人家過節了,半夜的時候我們才回來,就見我家門口特別多人站著,我嚇壞了以為家裏怎麽著了呢,中國人鄰居過來問我們:“你們倆哪兒去了?”我說:“我們去人家過節了。”他們說那個美國老人在家裏死了,已經好幾天了,他女兒今天打電話怎麽打都沒有人接,讓公寓的經理把門打開才發現的,人躺在地上呢。經理報了警,警察來了就想了解誰哪天最後見到過這老人,敲我們家門半天沒有人。如果我在家還不嚇死我了,哪兒見過這事兒啊。

這就是一部分美國老人最後的結局,自己住,然後死在家裏可能都沒有人知道。

住在大學的校園裏,每天還能看到很多學生,他們來自各個國家, 當然也有很多來自中國的,每天早上都能看見一些學生在外邊鍛煉身體,尤其是中國學生,他們打籃球的,跑步的都有,但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都特別的瘦,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來美國留學的學生家裏經濟條件都不太好,所以很多孩子邊念書都要邊打工來維持生活, 好多孩子一直要幹到大學畢業。

 

學校有時候會有活動,我們也會去參加,那時侯看什麽都新鮮,尤其看到那些外國學生。他們也有很多人都在打工,邊打工邊上學,美國的孩子都是這樣的,沒有美國父母像咱們父母那樣會盡力給孩子錢幫助孩子的。中國父母除了給錢還會親自幫助兒女。

我們邊上的一個公寓樓裏也住著一些中國人,那個樓裏好多兩居室的,那時候美國的房租不貴,我們一居室的3百美金多點一個月,包水還包煤氣就是熱水也不要錢的,而邊上兩居室的也隻有400多美金一個月。有些人父母來探親什麽的就需要租住兩居室的了。

有一天早上我在外邊鍛煉完往回走,就看見邊上公寓有個老人在擦一輛車,這老人看上去不像農村來的,像個知識分子的樣子。老人拿個紅色的桶一塊抹布,在那兒擦呀擦的,因為是夏天,老人滿頭滿臉都是汗,一件短袖老頭衫也濕透了,眼看著車要擦完了,就見樓裏出來一個年輕小夥子,背著個大書包,看見老人在擦車呢,臉就拉下了,哇哇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老人趕緊把還沒擦完的想擦完了,就見那小子氣哼哼的鑽進車裏發動了車,一腳油門車烏地一下就走了,老人嚇了一大跳,趕緊站穩當了。

我都嚇了一跳,心想,幹嗎呀這是,老人擦車還擦出毛病來了,心裏又想,這老人咋這麽沒事兒幹了呢,管他擦車的事兒幹嗎?我想一定是老人來美國探親的,老太太在家做早飯伺候兒子呢,老頭兒就出來給兒子擦車了,像國內的司機一樣,領導要出門的時候早早在外邊擦著車等著領導。

看著這樣的場景,我就想也別說來美國的人都是優秀的,優秀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像這樣很差勁的人也是滿大街都是啊!其實就算你很優秀,也要看看還不是爹媽培養的好,否則你也得有條件優秀啊。這沒良心的東西,不知道現在在哪兒呢,我估計他見到他老板肯定不是這副樣子。(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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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林貝卡的評論:
謝謝!
林貝卡 回複 悄悄話 謝謝你撰文分享。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redwest的評論:
是的,其實每個人都有一段這樣的經曆的。
redwest 回複 悄悄話 我住公寓的時候,樓下也有一位老人是警察抬出去的,對麵樓裏有一對小夫妻經常打架,打到叫警察上門來調解。隔壁有個單身女孩失了業,又被查出患了腫瘤,她每天傍晚拿個椅子在門口給她媽媽打電話,打很長時間,後來把屋裏的東西賣了,搬走了。我那個時候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要來的美國,又新奇,又令人失望。謝謝曉青的文章,往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五弟五哥的評論:
謝謝五哥。
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你這樣的分享。
美國,在這裏體驗不同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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