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28）

        梅子婆家的事情基本就處理完了。梅子和果子現在算應當能按下心來過自家的小日子了，梅子把新房子裝修的花費計劃在10萬以內，說也就是個基本裝修，聽梅子說的挺輕鬆的，我感到他們還是能賺到錢的。“那你用小芬的房子抵押的貸款呢？”我問梅子，梅子說：“不著急，有個三年四年的都能還清了。”看梅子這麽短時間內能有十多萬的裝修費，如果不出什麽意外，那20萬應當不是什麽問題。

過去，在我的印象中，別說十幾萬，就是一萬或幾萬都是很大的數目，怎麽現在就成了很輕易就能有的數了呢？看來改革開放帶給大家的確實是經濟上極大的富足，包括很多老百姓都得到了很多的實惠。剛剛跟梅子聯係上的時候，從言談話語中能感覺的出來，她對於錢還是挺在意的，尤其那個時候婆婆公公都在，所以錢對於她來說總是覺得特別少，說起來就是老人每次住院的花銷，因為不能報銷，這個問題確實貪到誰的頭上都是一個問題。

回想起來這也沒有多少年的工夫，梅子的生活，包括她的想法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也許跟果子的二妹騙了他們20萬這個經曆有很大的關係吧?梅子一直說，要不是我勸她，她現在早就崩潰了，我總是安慰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崩潰了那才傻，要說一點不往心裏去，那是大傻，想開了，想辦法解決了，才是聰明。梅子雖然用了別人的房子抵押了這20萬的欠款，不過現在果子的收入和她的收入，加上過去再有點積蓄，說能很快還上我想也不是瞎說的，不過真的要我遇上這樣的事情，恐怕也沒這麽大的勇氣再去用別人的房子做抵押，也許早就不管多少錢把自己的房子賣了，還給銀行就算了，反正自己還有一個房子呢。看來梅子的智慧還是大於我的，心理的承受能力也確實不小。

梅子剛剛想集中精力把自己家新房子趕緊裝修上，卻發現父親又比以前瘦了很多，於是帶著父親去醫院再複查，結果相當不好，甲狀腺的瘤大了，大到無法手術的程度，我建議她想辦法到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去看看，梅子告訴我，現在已經不像從前了，北京上海的很多大醫院都接受郵件看病，就是把片子病例寄過去，專家看了再告訴你結果，他們寄到北京找人看了，說的跟當地的結果是一樣的，隻能維持了。

梅子的壓力很大，一來擔心父親的病，再就是梅子的媽今後怎麽辦。醫院給開了很多的藥，每天要吃好幾種，梅子的父親原來就拒絕吃藥，現在要吃這麽多，他更是接受不了，梅子的父親從有病開始大家就沒告訴他什麽病，現在這麽折騰了一陣子隻開回些藥吃，他反而不踏實了，自從看病回來，梅子的父親就不肯起床了，每天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什麽話都不說，梅子媽見了著急，就讓梅子趕緊回來看看，梅子回到家無論怎麽勸都無濟於事，就把剛子叫了回來，希望他能起點作用，沒想到，剛子回到家裏看到躺在床上的父親一改以往的說話方式，跟父親說：“你是不是不想住進新房子了？要不就手術去吧，醫生說了，你不願意手術，所以才給你保守治療的，你如果願意，隨時可以住院手術。”梅子說當時她跟她媽都傻了，心想這幾天梅子父親就叨咕過不止一次：“手術都不給我做了，看來還是我最怕得的那個病得上了。”如果梅子的父親答應手術可怎麽辦呢？

沒想到，梅子父親聽兒子這麽說了反而輕鬆了一些，翻身起床了，梅子媽趕緊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來，梅子一家吃起了晚飯，梅子說，父親的那頓飯吃的是她見到最多也最香的，精神狀態也馬上好了起來，可是這麽一說，原本每天吃的藥，又都不吃了，說既然沒有大事兒就不用吃藥了。梅子、剛子和梅子媽商量還是盡量能早點搬到新房子裏去住住，因為梅子父親一直說在新房子呆的久了不舒服，所以梅子和梅子媽就找借口說，別把新房子廚房弄髒了，每天回到自己舊房子裏做飯吃飯，晚上過去睡個覺，梅子的父親答應了。

梅子那段時間嗓子發炎，感冒發燒，折騰了很長時間，父母卻以為她不想回家，光顧自己的小家呢，梅子跟我說著還挺傷心的，她覺得父母有事兒的時候她總是隨叫隨到，甚至在上班也要立刻請假回來，可是自己病了這麽久沒有人過問還埋怨她不回家。我隻能勸梅子，有事兒要跟父母說，自己病了就說病了，需要照顧就說需要照顧。梅子確實不容易，果子不在家，梅子夜裏發高燒的時候都是自己扶著牆起來找口水喝的，聽著梅子委屈我也能理解，可是梅子不跟家裏說實情還自己覺得人家不關心她這也不能不怪梅子自己。梅子的意思是，她不是鐵人，沒有回家家裏人不想是不是她病了有什麽事兒了，而是上來就說她不想管父母，這個梅子接受不了。

家裏的事情總是這樣，一方的付出和另外一方的需要總是不能平衡的，總要有人有點犧牲精神，也總要有人能受點委屈，不然誤會隻能越來越大。當然我也理解，梅子不想說自己有困難，她覺得她的困難應當父母能想到，能了解，可她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父親病了這麽多年了，媽也在照顧父親的同時自己整天提心吊膽的，再加上年紀大了，想不了那麽多別的了，人老了如果能照顧好自己，想到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就算不錯了。我這麽說，梅子也讚成。

過了春節，梅子趁果子在家就把裝修房子的料都選好了，施工隊也找好了，他們一邊買料一邊監視著工人幹活，我感覺他們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勸梅子：“就讓他們自己幹吧，等幹的差不多了你們再去看看不行？”梅子說：“我們當然也想這樣，你知道嗎？他們偷我們家的磚去給別人家裝修。”原來由於這棟樓是新蓋好的，大家基本都在裝修，那些工人不光裝修一家，多少家人一起裝，有人家缺磚了，又沒有時間自己去買就讓幹活的幫忙買磚，結果幹活的把梅子家的磚賣給了別人家，回頭跟梅子家說，你們的磚不夠了。看看現在的人有多精！如果不是梅子自己家的事兒，我都不一定相信，還有偷個桶、偷個灰兒的事兒就不用說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