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

本作品為35萬字長篇小說《移民加拿大》。取材於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國知識分子移民在加拿大東海岸十年追求的夢和夢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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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加拿大》三十七 察爾金諾夫院士

(2009-09-26 08:03:46) 下一個

1-37  察爾金諾夫院士

聖誕節彩燈已眨著調皮的眼睛,奉迎笑送著街上來往的人們。下午五點,馬克移動著他的棕熊身體,給唐根華和程鵬一人一瓶啤酒,說:“夥計,你們兩今年幹的不錯。今天早下班,夜裏要下大雪,明天不用來。在家好好地休息休息,陪陪女朋友,小心女朋友把你們趕出去。”三人說笑一番,謝過了馬克的啤酒,速速返回。路上大雪紛揚,倒是好看。晚上,風狂雪卷,路燈如星,唯見它樓輪廓。

次日早晨,雪厚達二十多公分。風始停,雪漫舞,氣溫不低。

唐根華踏著厚雪信步轉往渥太華河畔,唯見曠野浩浩茫茫,大河靜瀉,遠山潛形,好一派北國風光。他自幼在中國西北源山長大,雖也大雪,但這般厚雪還是首次看到。記得那年在北京,下了一場十公分厚雪,滿城驚喜。孩子們堆雪人,打雪仗,爬躺在雪裏高興不已;老人們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湖畔岸傍、公園池苑,踏雪賞景,頗得情趣。那有這般大雪,真是雪天雪地,飛飛揚揚,美不勝收。他雅興不減,詩情畫意,油然而生,邊走邊吟,得七律<<加國賞雪>>一首,詩曰:

百萬玉龍漫宇鏖,殘鱗敗甲岫嵐瀟。

凜風侵樹苞芽聳,寒羽驚枝玉屑飄。

野處勁楓臘梅瘦,河灣疏柳銀絲條。

冰湖釣叟垂絲綸,曲徑騷人踏瓊瑤。

 

元旦後,搬來了一個位頗有學者專家氣質的年長者。他向唐根華自我介紹道:“我叫察爾金諾夫,俄國人。先生,我們是舍鄰。” 唐根華道:“我叫唐根華,中國人。”這番介紹認識互致問候後,察爾金諾夫微笑著說他有點累,便進屋去歇息。

察爾金諾夫博士,原蘇聯科學院院士,熱能工程學家,來自莫斯科。他在熱能工程方麵造詣很深。前不久在美國作為期一月的講學訪問。訪問期間,被加拿大一家大公司邀為一年的高級訪問學者。

數天後的晚上,唐根華有暇,和院士先生喝著中國茶,兩個人聊起來。

察爾金諾夫說:“我四十歲時,作為蘇聯專家到過你們中國西北的工業城市蘭州。蘭州的白蘭瓜甜極了。你們中國人待我們就象那白蘭瓜一樣甜。可是,赫魯曉夫政府不講信譽,單方撕毀合同,撤走了專家。中國人民偉大!毛澤東偉大!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美國和它的盟國的經濟封鎖,蘇聯撤走專家,沒有扼死新生的共和國。中國發展到今天,任何國家都不能左右你們了。中國人,了不起!”

唐說,“謝謝先生,我很榮幸能和你共處一年,可從你那學到不少東西。”

“在我的學科上,不論你有什麽問題,我們都可以討論,再不會有人命令我中途撤走了。唐先生,你說是吧?”

察爾金諾夫院士已近70歲的人,但每天早上準時上班,很多時候,下班後還在宿舍裏工作。他那孜孜不倦的工作精神給了唐根華很多無言的教益。他們如常在宿舍後門的小陽台上,換換新鮮空氣,抽支煙,喝杯茶、咖啡聊聊天。

察爾金諾夫說:“現在,俄國科學院沒有足夠的經費進行正常的科學研究,國內生活用品短缺,原各加盟共和國獨立,矛盾突出,被世界譽為北極熊的原蘇聯現俄國,已象一頭掉了牙的北極熊,它是否比一隻海豹更強,我不得而知,大到國家經濟,小到家庭收入都成了問題。說起來都是暗灰色的。但我相信我們的國家將來還會發展上去的。”

“先生,我們中國人說‘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也這樣認為:俄國目前的困難,需要一個過渡時期,就象我們中國六十年代初困難階段一樣。俄國的經濟會發展起來,仍將是舉世矚目的強國, 唐根華說,“就你個人而言,你是院士,相當於加拿大多倫多、麥吉爾大學的校長等教育家科學家。他們的年薪也有十五六萬加元以上。你在這兒工作一年,得一筆可觀報酬,回國後可解決一段時間的問題。”

察爾金諾夫說:“我也希望如此。”

星期四下午下班前,約翰森來見唐根華,說他公務外出半月,請唐工作正常進行,有事和他的秘書聯係。握手道別:“see you soon(很快就會見麵). 約翰森拿著唐的文章前往南美薩爾瓦多參加國際熱能會議,去享受陽光,花草,海濱,沙灘。

 

太陽臉在變紅,積雪見融,楊樹紫索始垂,春天來了。人們舒氣,展眉喜容。但是,察爾金諾夫先生卻鎖眉肅容。儼然如身陷在元月份的暴風雪中。

唐根華問道:“察爾金諾夫先生,你不舒服嗎?早點休息吧。”

察爾金諾夫邊收拾東西邊說:“唐先生,我要走了。”

唐問道:“為什麽?還不到三個月就走了,你不是說有一年的合同嗎,何況,春天也來了。”察爾金諾夫說:“我太太有病了,叫我回去。”

唐說:“對不起,這不是好消息,上帝保佑你太太早日恢複健康。”

察爾金諾夫看著唐根華的眼睛道:“我太太沒有病,我不幹了。他們扣了我的薪水。原來答應我三個博士後的甲等獎學金待遇。前兩天,我收到三月份後兩周的的支票,我的薪水扣到還不及他們承諾的一半。上帝!我是研究生還是打雜的?我是院士!你送來的材料寫得不好,我還不想看呢。上一周,我去找行政秘書辦事。辦完事剛出門,聽見行政秘書官說道:‘俄國熊牙掉了,連土豆燒牛肉都沒得吃,到我們這裏來混。’俄國熊牙掉了,但骨頭還是硬的。是的,我們少了牛肉,但燕麥、黑麵包多的是,吃起來比這舒心。你們中國人能度過困難的60年代,我們俄國人為什麽就不能度過困難的90年代?一定能!唐先生,你自己多保重,我明早走了。”

第二天早上,唐根華送察爾金諾夫院士,見他把他的出入證撕碎扔向空中,被風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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