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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2009-03-05 21:08:57) 下一個

不知道科學能否解答記憶是從何時開始在我們大腦裏留下痕跡,常和相熟的朋友探討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也各有不同,最神奇的一個朋友說她能記得兩歲的事;我沒有那麽大能耐,但卻有兩個不同的童年回憶,那些殘留的印跡在跟隨我的照片裏一並顯影,那時候的我大概三四歲的樣子。

 

和祖母一起的童年是在上海的一室一廳的公寓裏,與隔壁人家共用的廚房衛生間。那是個工人家庭,六口人也擠在加廳才兩間房的住所裏。照片裏三個男孩就是他們家的三兄弟,我和小三年齡相仿,也是最親密的夥伴;同一個鍋吃飯,同一個幼兒園,學前的時候兩米高的牆頭常常上下亂竄,下雨天的泥地裏少不來我們的瘋玩,打蛋球,捉迷藏,真的比如今孩子們的網絡遊戲好玩多了。別看我是女孩,但缺少父母的直接管教,脾氣自小就倔更是很有主張,小三都聽我的,別人那受了虧,有我護著,也不怕遇到對手,因為我們還有強大的後遁,他的兩個哥哥。有一句電視劇的台詞,我們誰和誰啊,從小一塊爬牆頭,從二樓的陽台一起向路的人吐痰玩,那就是我的上海童年;哎!我的發小啊,你們在哪兒?是多麽想再喝一口那時候你們爸爸從單位裏拿回來的隻有工人階級才能享用的卻是你們也舍不得多喝而留給我的鹹汽水,哪怕就那麽一口;是多麽想再和兩家的老人圍坐一起,夏日剩涼的蒲扇中靜靜地能睡在老人們的懷裏,哪怕就那麽一秒。

 

出生時正趕上父母的部隊整編轉場,生下我之後,其他人都南下去了廣東;童年一直有個叮叮咣咣的火車和車廂裏隨風飄起的窗簾在腦海湧現,那是父母的戰友攜帶托運我這個小屁孩輾轉京廣鐵路,往返與父母的部隊和出生地之間,一年至少兩次。不少後來當了大官的叔叔阿姨都“走私”過我,可惜真記不住他們到底是誰了。

 

廣東的童年能記起更多的內容,大都是自己那些調皮,好動還有耍賴的羞愧事情。很少有新衣服,難得媽媽買了雙新襪子,大熱的天就顧不得還汗漬漬的小腳丫,等不及套上新襪從東頭的第一家光了鞋走到西頭那家,十幾戶家門前都留下話,我有新襪襪了!等到了自己家,那哪還是襪子啊,成了兩小片黑抹布了。不記得媽媽是怎麽教訓我的了,但記得自己回嘴是個本事,誰讓你們不管好我啊。嘿嘿,那麽小就知道太極拳怎麽玩了。南方的夏天特別長,有個夏天更長. 大家嫌室內燒飯溫度太高,把煤油爐挪到前院;有了新裙子(就是照片裏的那條布拉幾,愛顯的動作也一個樣)得瑟的我踮起了小腳丫,在院子裏跳著自編的小天鵝,邊轉邊唱,哪顧得上看啊,一屁股坐在了煤油爐上燉著的熱湯裏。那個屁股朝天睡的夏天過得真長,這排房子所有的叔叔阿姨都記得那個夏天裏有個小丫頭沒事就在她們家的門口走道台階上坐著,剝著紅屁股上蛻落的皮屑。雖說爸爸媽媽有時是來不及管我這個最小的,但有件事一直在眼前晃,深深後悔自己小時候沒能讓他們省點心。南方的椅子常用藤條編製,中間的接縫疏密不均;愛倒蛋的我一定又是沒好好玩,就那麽巧,整個一個小腳被卡在中間,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也想不起說怎麽沒大人管好我,那哭聲早蓋住了整條街;鄰居們忙把父母從單位裏叫來,爸爸連我和椅子一起端著就小跑上了醫院。躺在爸爸懷裏的那刹那,仿佛整個世界停止了轉動,時間永遠停留在那,在我長不大的童年裏。

 

童年的故事,一直在我的身邊,在這些發黃的照片裏,在身處異國永遠回不去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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