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見聞】 我與青龍的友誼

 

青龍是哥哥家養了七八年的老狗。我回去的時候，她的兒子黃黃剛死了十來天。聽哥哥說，黃黃死前的一個星期，青龍突然離家出走，到黃黃死後被埋完時，青龍又突然回家了。我見到青龍的時候，她已不大吃飯，瘦得皮包骨頭。哥哥說，看樣子，青龍活不過一個月了。









離家五年多，青龍仍然認識我。隻是她真的快死了，連搖尾巴的力氣都不大有。我見了心痛萬分，撫著她的頭告訴她：時間會醫治悲傷，一切都會好起來。之後，每天早晨我都放她出去跑一趟。看上去，她很滿意我的幫助，常常在半下午又來示意我再放她一次。後來，我除掉了她脖子上的鐵鏈，讓她整天都能樓上樓下地自由跑動。她便天天圍著我轉。我坐在院子裏的時候，她常把自己的頭放在我的腿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為了討我喜歡，青龍吃很少哥哥或嫂子煮的魚飯，但是如果她看見哪天的魚飯是我煮的，她就會全部吃完，之後還要當著我的麵把小鋁鍋舔得幹幹淨淨。一天又一天，青龍慢慢長胖些了，似乎戰勝了失去兒子的傷痛。漸漸地，她愛在我麵前打著圈子瘋跑或是在地上打著滾玩兒。有時瘋起來，她還要突然跳起很高，冷不防親一口我的臉，每次都嚇得我嫂子尖聲大叫。









我感到青龍能聽懂我說的每一句話，我也確切地知道她在對我說什麽。每天早上，青龍都準時跑到樓上來叫我起床並放她出去。她用以頭撞門的方式來喊醒我，但絕不魯莽，聽上去跟人用手在敲門一般。我走的那天早上，青龍一反常態很早上樓，六點剛過就來叫我。這次卻並不敲門，隻坐在門口嗚嗚地叫。我起來放她出去，她不走，卻也不讓我睡，坐在我床邊咬著我的衣袖硬把我拖起來。我吼她她也不聽，定要把我叫到院子裏陪她坐著。我那天很累，但整天共試著躺了十次都被青龍叫下樓了。我索性不再睡，用了大半天時間來陪著青龍。這天，她很傷感，隻靜靜地坐在我腳邊，我每走一步，她都跟著我。下午晚些時候，她開始不停哀叫,一聲接著一聲,我聽了心裏很是難過。吃過晚飯，我要走了，去與青龍告別。她不看我，把頭轉向一邊，我三次用手把她的頭轉過來看著我，並用自己的臉和她的臉緊貼了一下。當我起身準備離去時，看到青龍的眼裏流出了淚水。長這麽大，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狗如人一般傷感落淚。我不敢再看她,大步走出庭院。終於，我也忍不住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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