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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座情人(8)

(2005-05-11 23:41:13) 下一個
在漸漸低下去的琴聲裏,林停止了歌唱:“這首歌的詞,來自校報上的一首詩。遺憾的是,我們沒有找到最初的作者。”燈光漸漸亮起,身邊的同學陸續離開,是必須離開的時候了,安回頭留戀地看著台上那個燈光下的身影。 林跟席正,也是樂隊的鼓手在說著什麽,眼角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纖細的身形,糾纏在腰際的海藻似的頭發,是那個在舞池中“驚鴻一瞥”的女孩,那個夜晚,林放下吉他的那一刻,已經在他視線中消失的女孩,正站在禮堂的台階上,那樣濃烈的眉,寒星似的一雙眼,隱隱有寶光流動。那個女孩,自從那次之後再也無法忘記的女孩,就站在離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這一次,再也不能讓她逃掉了。 安回頭看向那個眷戀的身影,男孩也在這一刻抬起頭來,一刹那,安有一種被擊中的感覺,男孩看她的眼神,仿佛已經相識好久,也仿佛已經等待好久。在被擊中的喧暈中,安看見男孩停止了說話,在突然的沉默和別人好奇的眼光中,向她走來。 林站在安的麵前。 安的眼睛正好看到林的鼻尖,和鼻尖下好看的嘴唇。 安貝殼般的耳朵在刹那間紅得透明。 “我是林。” “安安。” …… 這是林和安安的開始。 在林的眼睛裏,安是個美得驚人的女孩。纖細的體型,兩條優美的長腿,走路的時候極有韻味。那一頭海藻似的頭發,有時候會調皮地在頸後糾纏,臉頰邊可愛的小發卷,都讓他深深著迷。可是,不隻是這些,安的身上,有一些迷似的東西,在吸引著林。 自從認識林,安傍晚散步的習慣改到了早上,因為林有晨跑的習慣。安的宿舍在二樓。每天早上,林都在安的宿舍樓下用小小的石塊敲打安的窗戶。安聽到林小聲地在樓下喊“安安”,林的聲音那麽好聽,把安的名字仿佛唱成了一支歌。和林在早晨的相見是一種美好的經曆。安總是慢慢地走著,林跑在前麵。林年輕的麵孔在早晨的空氣裏顯得特別可愛。安記得,有一天早晨,校園裏有薄薄的霧,林穿著運動服的身影在薄霧中越跑越遠,霧也越來越濃,安焦急地四處張望,卻看不見林的身影。突然,林穿過濃霧跑到了安的身邊。看著林促黠地笑,安突然捂住臉,掉下淚來。“安,安,你怎麽了?”林緊張地問,臉上失去了笑容。“我找不到你了……”。安不知如何解釋。是的,小小的安在五歲的時候弄丟了父母,她會不會再把這個初次愛上的男孩弄丟呢?林把安緊緊地摟在懷裏。那是十八歲的安和十九歲的林最早的擁抱,在一個秋天的早晨微涼的空氣裏。 失去了林的安,在大學畢業後去了一個南方的都市。那裏的天氣,一年到頭濡濕潮熱,即使早上日出之前。安害怕微涼的空氣,那樣的空氣象一根針,深深地紮到她內心深處某個地方,挑起回憶的刺痛。 安和林成了戀人。 林很快就把安介紹給了“侯鳥”的成員。席正,鼓手,長長的頭發不羈地綁在腦後,眼神冷冷,偶爾帶一點暖意;大韓,北方人,憨憨厚厚,卻有一雙靈巧的手,擅長電子琴;邵傑,另一個吉他手。四個人都能唱,主唱是林。他們的音樂室是一間廢棄的倉庫。大韓往學校團委負責老師那裏跑了幾次,也許是大韓憨厚的笑臉,也許是許諾免費的演出,這間倉庫成了“侯鳥”成員課後最愛的地方,也成了安一生中最難忘的地方。 安常常靜靜地坐在倉庫的窗戶旁邊看林他們練習。陽光時時照進來,給安的臉鑲一道金邊。“安,你象個可愛的安琪兒。”林曾經溫柔地說。 等待林的時候,安的手裏常常拿著一個筆記本。安看看林,在筆記本上塗塗抹抹,再看看林。林漸漸地起了疑心。可安就是不告訴林,那筆記本上記錄的到底是什麽。直到有一天,安趕去上課的時候把筆記本遺忘在了那個靠窗的座位上。林終於有了翻開它的機會。 向安坦白的時候,林坦白地說:“我非常好奇。雖然知道不應該打開。”安假裝生氣地扭頭不理睬他,心裏卻笑開了去。這個可愛的男孩。如果他不主動承認,安又如何能得知他曾經看過那筆記本呢?安在那一刻看到了林的本質,那麽淳樸誠實的一個男孩。“可是,看到裏麵的東西後,我真感動。”林輕輕地轉過安的身體。林的聲音有一點顫抖,林溫熱的氣息漸漸籠罩安,一個灼熱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發上。安的手慢慢地攬住了林的腰,這樣的感覺真美,安忍不住歎息,手中的筆記本滑落在地上,有路過的風頑皮地翻開,一頁一頁,全是林,微笑的林,沉思的林,正麵的林,側麵的林,懷抱吉他的林,話筒前的林……當年教安美術的老頭一定沒想到,他傳授給安的繪畫技巧沒能使安成為未來的畫家,卻成全了安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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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路梨花帶雨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故事講得真美,真棒!喜歡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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