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遺世蓮花》作者:佚名 來源:不詳

(2008-12-03 07:43:06) 下一個
唐朝,貞觀年間的杭州錢塘湖。
風光秀美,荷葉飄香,朵朵荷花晶瑩剔透、美不勝收,真真是:連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一時引得遊人無數。
所有的荷花中,有兩株遠高出其他同伴的荷花最為耀眼,一高一矮,都是亭亭玉立,迎風開放。風來時,它們經常的交頭接耳,溫馨纏綿。荷花年年開,它們年年在一起。吸收日月精華,采納天地靈氣。幾百年,幾千年悄悄過去,曆史已來到了公元1973年的初秋。
一天,一群海外華人到西湖旅遊,其中一對夫婦泛舟湖中,竟摘走了那株高一些荷花的蓮蓬,並將它帶去了美國,將這對相親相愛的荷花愛侶給生生分開了。 餘下的那株荷花悲痛不已,夜夜對月哭泣。它的癡情感動了月下老人,月老決定助它一臂之力,去人間尋找失去的愛人。   
一九七六年,某海濱城市------花城的一個普通的夏天。
柏山與妻子楊雪都是花城第二中學的老師,一個教數學,一個教語文。兩人已結婚三年,一直未有孩子。而身為柏山上司兼好友的大學同學林建卻已有一個二歲的兒子,名叫林歌。林建的妻子是市裏醫院的婦科醫生,楊雪曾幾次去她那兒做過檢查,柏山也數次拜訪過花城名醫,都沒察出什麽問題,於是兩人隻能耐心等待寶寶的到來。
柏山的父母從老家杭州看望他們,順便帶了不少當地特產----西湖蓮子。這些蓮子別處是無法可比的,個個飽滿,味道可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楊雪是愛極這些蓮子的,幾年前剛結婚時去杭州曾品嚐過,直到今天也是念念不忘。這次公婆帶了不少,除了送給幾位同事外,其他的都讓她大飽了口福。
不知是兩人吃的什麽藥起了作用,還是想要寶寶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幾個月後,楊雪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天放學後,柏山正收拾桌子想去找在另一個辦公室的妻子,林建推門而入。
“恭喜恭喜,你老兄終於要做父親了啊。”“林校長”,柏山急忙起身招呼。雖為同學,可在
單位還應以上下級身份相處。“老同學,我恭喜你,你也該恭喜我啊,青青也有了。”“哎呀,是嘛,太好了,希望你這次生個女兒,你可就兒女雙全了。”
承柏山貴言。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楊雪與薛青青都生了女兒,不過楊雪比青青晚一天。林建的女兒叫林丹丹;柏山的女兒叫柏合。因父母間的關係及都住在教師大院,林歌、丹丹
與柏合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尤其是丹丹與柏合,簡直就像親姐妹一樣,形影不離。
有了孩子,時間就像飛一樣。柏山與楊雪除了做好工作外,便將全部的精力與感情都放在了這個寶貝女兒身上。小柏合清秀脫俗,聰慧嫻靜,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而林歌與丹丹也是同伴中的姣姣者,尤其是丹丹,小臉永遠豔光四身,精力充沛。三個孩子在同一所小學,林歌讀四年級,兩個女孩同在一年級二班。   放暑假了,學校組織夏令營,到郊區的月湖公園玩,三個好朋友全在其中。一大早,他們便趕到學校,乘車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公園。公園的月月中放養了許多鯉魚,但不知為什麽,卻沒有一株荷花。大隊輔導園苗老師帶領大家做了一會兒遊戲,便叮囑幾個大年級的學生注意安全,照顧小師弟師妹們,讓他們自由活動了。林歌也幫著招呼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到水邊玩,就在這草地上玩好嗎?”可孩子們已全散開了,沒人聽他的。他隻好回頭找妹妹
與柏合,這兩個像連體嬰兒一樣的好朋友。果然,兩人正脫了鞋子坐在湖邊,腳伸到湖裏麵來回劃水,高興的不得了。“怎麽樣,我的主意不錯吧。”丹丹得意的向好朋友炫耀著。“嗯。”柏合一臉興奮,“快看,好多鯉魚啊,好漂亮啊。”“我們去撈魚吧。”“不行。”林歌在後麵一
聲斷喝。“沒事的,哥,湖邊沒事的。”說著,丹丹已站起來下到水中。撲通一聲,片刻便被水沒了頭頂。他們哪裏知道,這個湖極深,最淺的岸邊也有二、三米。“ 丹丹。”林歌想也沒想,也跟著跳了下去。林歌雖會遊泳,可必竟人小力單,眼看丹丹沒救上來,他也要支撐不住了。苗老師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孩子,而且不會遊泳。其他的孩子都嚇壞了,有的幹脆放聲大哭起來。苗老師回頭對一個大些的學生說,“快回去找大人。”言畢剛想跳下去,卻被小
柏合一把拉住:“老師,我水性好,我去救他們。”說完她也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等不少家長趕到時,卻見林歌與丹丹已在岸上,丹丹昏迷不醒,苗老師正在給她急救,
而林歌在哭。林建與青青一人抱起一個孩子就要往醫院跑,林歌大叫,“柏合,柏合還沒上來呢。柏合死了,她救了我和丹丹,她卻死了。”柏山這才回過神來,剛才隻顧林歌兄妹倆,
卻忘了小柏合也在這兒玩。正在柏山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卻見湖麵上露出了一個小腦袋。“爸爸,看,我抓了一條魚。”大家全呆了,柏山更儍了。這個柏合,從未學過遊泳的女兒,救了兩個人,還在水中抓魚。“柏合,你快給我上來。”剛剛才趕到的楊雪一邊哭一邊喊,她都快崩潰了。柏合像一條小魚一樣遊到岸邊,伸出一雙小手,被柏山一把抓了上來。“小合。”
楊雪大叫一聲,一把抱住了她。然後便一同將這三個“落湯雞”送到了醫院。
丹丹脫險了,林歌沒事,而柏合,更是毫發無傷。盡管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但小柏合救人的事還是傳開了。出院後,任父母如何逼問,柏合就會水的事卻隻字不提。沒辦法,夫婦兩個隻得再三威嚇柏合,今後無論如何不能再去湖邊玩,否則回家就要挨揍。正在夫婦倆審問柏合之際,林家全家已大包小包的提著禮品來向柏合道謝。青青自是感激萬分,摟住柏合不停的親。從此兩家人更是相親相愛,互相照應。
走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青少年,三個孩子都長大了。而林建因為人活絡,善於應酬各種關係,業務能力也不錯,已升任了教育局局長,他們家也從教師大院搬了出去,新買了一套商品房,複式結構,被兒子林歌給裝修的豪華、大氣。林家共有五間臥室,林建夫婦、林歌及丹丹各據一間,餘下兩個客房,其中一間林歌裝修的特別精心,盡管他嘴上不說,家人卻都明白,他是希望柏合有時間來家裏住住。
林歌已於三年前大學建築係畢業,進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外資裝飾公司。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努力,已升到了設計部主任。丹丹與柏合也即將畢業,因兩個都是學的中文,林建動用關係,將這兩個姐妹都送入了花城報社。丹丹外向、活潑,做了記者;柏合沉靜、聰穎,做了編緝。
林歌因工作的關係,經常出入各種高檔酒樓、歌房,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隻為與甲方搞好關係,拿到工程。因他長得帥氣、高大,身邊總是圍了一群鶯歌燕語的美女。林歌來者不拒,但沒有一個當真。在他與全家人心目中,柏合,隻有柏合,才是他們林家兒媳的最佳人選。可是柏合,唉,這個美麗清冷的柏合,卻總是對他淡淡的,沒有兒女情長,有的,隻是如兄妹般的關懷。
聖誕節到了。現在這年頭,中國的傳統節日還不如洋節過得熱鬧。年青人對洋節是趨之若駑,而對傳統節日卻不那麽熱心。丹丹、柏合與報社的年青人一下班就跑去了東部最大的一間酒吧,因曾為這家酒吧做過專題報道,酒吧老板特意半價讓他們包了下來狂歡。幾十個俊男靚女,全是自助餐,手裏擎著白酒、啤酒、紅酒、飲料,嘴裏喊著、唱著,快樂而瘋狂。燈光迷離,音樂震天,還有扮成聖誕老人的,拿著一個大袋子,給大家分發小禮物。“唉,大家靜一下,聽我說。我提議大家共飲一杯酒,祝聖誕快樂,青春永駐,好不好。注意,是一杯酒,而不是飲料或水,違者自罰三杯,互相監督。”城市生活板塊欄目的總編汪成說道,“好。”每個人都高舉酒杯,丹丹響應的最熱烈,因她的酒量在報社的女性中最大,在男性中也居中上遊。而柏合卻下意識的往後倒退了幾步,想溜出去。“柏合站住。”汪成站在凳子上,環視每個人。“可你們知道我從不飲酒,我過敏的。”“大家同意柏合除外嗎?”“不同意。 ”很多人起哄。“沒事,柏合,就一小杯,你醉了,我送你回家。”丹丹也很想看柏合喝上酒的樣子,說不定比楊貴妃還要嫵媚。“不不。”柏合臉一陣蒼白,但光線太暗,丹丹並未發現。“如果柏合不喝,就讓丹丹喝兩瓶紅酒好嗎?”汪成知道丹丹與柏合的感情,故意要脅柏合。這時,早有人給柏合遞上了一大杯紅酒,大家全笑眯眯地看著她。丹丹與柏合,是全報社的兩朵花,每次聚會,總有人想灌他們酒,可每次都是丹丹替柏合擋酒,汪成卻又替丹丹擋酒。這次,大家都想看柏合喝了酒的媚態,包括丹丹。認識柏合那麽久,她從來滴酒不沾。這次,她故意不理柏合哀求的目光,任大家起哄。柏合實在沒辦法,隻好一橫心,一仰頭,一杯紅酒便下了肚。一看柏合喝了,別人也都舉起杯,一飲而進。丹丹喝完後,看著柏合,笑道:“怎麽樣,沒事兒吧,喝酒又不是讓你喝毒藥,幹嘛嚇成那樣。”柏合沒說話,卻一閉眼跌倒在地。“柏合。”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隻見柏合麵色發燙,渾身在發抖。“柏合,你怎麽樣。”丹丹快要嚇哭了。“沒事,丹丹,我醉了,快送我回家。”柏合微睜開雙眼,虛弱的說道。“好。”丹丹扶起柏合,汪成也後悔了,幫著丹丹一起把柏合扶上車,想送他們,卻被丹丹拒絕了。“沒事,汪成,你在這兒吧,別壞了大家的興致。柏合看來不善飲酒,醉了。”丹丹駕車離開了酒吧,朝柏家駛去。開了幾分鍾,丹丹一想,柏合這樣,叔叔阿姨一定不高興,還是回我家吧。反正我家也有客房。想到這兒,丹丹又駕車朝東部駛去,邊開車邊給柏家打電話:“叔叔,我是丹丹,柏合跟我在一起。叔叔,是這樣,我們今天聖誕狂歡,可能回去很晚,讓柏合去我家住吧,明天再回去。”柏山沉吟了一下,可能還與楊雪商量了幾句,“好吧,丹丹,照顧一下柏合,你也小心,別回去太晚。讓柏合聽電話。”“柏合在大廳玩兒呢,就這樣吧,再見叔叔。”丹丹噓了一口氣,“我可從未撒過謊啊。”
半個小時後,車開進了林家的中心花園小區。柏合還是昏沉沉的,被丹丹連拖帶拽的弄進了家門。父母都不在家,爸爸出差了,媽媽今天要值夜班,哥哥也不在家,可能也在狂歡吧。正好,沒人管他們。丹丹把柏合扶進了客房,給她換上了自己的睡袍,幫她蓋好被子。剛弄好,手機響了,是汪成的聲音:“怎麽樣,丹丹,柏合沒事吧。”“沒事了,她已經睡了。”“唉,那你快過來吧,你不在,大家都覺得沒意思。”汪成正在追丹丹,柏合太孤傲,從不給任何男士機會,而丹丹不同,她美麗、大方、熱情,成天身後跟了一群追求者。“好吧。”丹丹好湊熱鬧,愛玩。回頭看了一眼柏合,便鎖上房門,又駕車回了酒吧。
半夜,柏合渴醒了。“媽媽,我想喝水。”柏合叫了幾聲,沒人應。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不是自己家。也無法集中精力細想,起身赤著腳跌跌撞撞的自己打開房門,來到大廳。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接著大廳的燈亮了,晃的柏合忙用手擋住眼睛。“砰!”大門關上了,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鼻而來,差點讓柏合吐出來。她努力睜開眼睛,好像是林歌。這是林家嗎?隻見林歌愣在門口。看來他好像也喝了不少酒,眼睛都是紅的。“我在做夢嗎?柏合怎麽在我家?”林歌忽然心頭一陣狂喜,“柏、柏合,是你嗎?”柏合沒支聲,她實在是太暈了,差點倒在地上,被林歌一把攬在懷裏。“柏合,柏合,柏合。”林歌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象什麽花,荷花吧,管它呢,林歌頭腦也不太清醒,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身體一陣陣燥熱。漸漸地,林歌無法自持,他想將柏合送回客房,卻鬼使神差地,將柏合抱到了自己臥室的床上。輕吻她的眉、眼、唇,林歌變得狂亂起來,邊吻邊褪掉了柏合的睡袍。“柏合,柏合。我愛你,我要你。”柏合的肌膚晶瑩潤滑,令他著魔,柏合被弄醒了。“住手,林歌,你這個混蛋。”她扭動著,捶打著,卻反而更讓林歌欲火焚燒。終於,林歌自己也褪去了全部衣服,柏合尖叫著,哭著。“求你,林歌,求你,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哥哥呀。”林歌已沒了理智,深深的進入了柏合的身體。
丹丹是清晨才回家的,剛好媽媽也下班回家了。丹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客房看柏合,沒人。然後又跑到櫥房、洗手間,都沒人。“在找什麽呢,丹丹。”青青在樓下問道。“柏合,昨天柏合不舒服,我就把她帶到咱家了。”說話間,丹丹路過哥哥的房門,看到門半開著,哥哥趴在地上睡著,推開門,丹丹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柏合,蓋了一床薄被,披頭散發,麵無血色,而身下,卻流了許多血,染紅了被子。“媽媽!”青青正在準備早餐,忽聽到丹丹的一聲尖叫,已失了人聲。青青衝到了樓上,看到被吵醒了兒子,看到死了一樣的柏合,差點暈過去。
柏合在醫院整整搶救了兩天兩夜,她不停的流血,好像要把身體的血都流幹了一樣。麵無血色,隻有一絲微弱的呼吸表示她還存在。楊雪在隔壁搶救,她隻看了女兒一眼,便昏倒在地。丹丹哭啞了嗓子,而林歌,則一言不發,守了柏合兩天兩夜沒合眼。他的麵色跟柏合一樣白,兩眼卻紅的嚇人。柏合失血太多,血庫已沒有多餘的血了,是林歌挽起袖子,任醫生狂抽了1000CC的血輸給了柏合,他自己卻差點丟了半條命。
青青親自為柏合治療,他們發現柏合對酒精特別敏感。柏合止血後又昏迷了一個月,有點酒精中毒的症狀,也可能是失血過多,反正每天都是睡著的。楊雪每天都在醫院陪著她,每天五、六點鍾就起床,在柏合身邊不停的和她說話,深怕她從此一睡不起。一個月後的清晨,柏合忽然的醒了。 “媽媽。”柏合睜眼後,輕輕的叫了一聲。“柏合。”楊雪的淚又流了下來,這一個多月,她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了。林家的人天天都來,連林建也天天來,而且兩家家長也在一起開會商量如何處理此事。林歌現在正在設計一家五星級酒店,除了到醫院,就在設計室,連家也不回。在醫院中見到楊雪,任她打罵,隻是一味低著頭,從不說什麽。現在柏合終於醒了,丹丹到醫院陪柏合,林建、青青、柏山、楊雪、林歌五個人,在柏家開了一個會。林建建議以強*罪將林歌送進大牢,青青沒敢吭聲,林歌更無表示。楊雪說道:“要送早就送了,不會等到現在。”林歌騰的站起,走到柏山、楊雪麵前,撲通跪了下去。“叔叔、阿姨,我從小就喜歡的柏合,現在卻闖下這彌天大禍。我不敢奢求你們的諒解,隻求你們將柏合嫁給我,我會用一生來照顧她,為自己贖罪。”“楊雪,柏山,我也求你們了,不要將林歌送進大牢,這樣,他的一生就完了。我們一直都很喜歡柏合,一直視她為林家的兒媳,求你們就成全了林歌吧。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們兩家一共三個孩子,現在柏合已經這樣了,求你們不要再毀了林歌了。”說著,青青輕聲抽泣起來。柏山狠狠的吸著煙,好像那支煙是林歌,頭也不抬:“一切,都聽從柏合的意見吧。”
柏合是三個月後出院的,她的身體與精神狀態一落千丈,經常在夜裏哭醒過來。楊雪與柏山精心看護。在他們小心翼翼地轉告柏合林家的意思後,柏合去了靈山寺呆了一天一夜,長跪在神像麵前,不知何去何從。
誰也不會理解她心中的絕望,當她與愛人突遭分離、月老答應幫她到人間時,曾許諾她,若機緣巧合,可得人間重遇。但需彼此清白,則可白頭到老。否則,他們中就會有一個人受到天遣。月老賜於合水性、些許神力,但卻禁止她飲酒;但沒有賜給已在人間的他神力,卻給他顯赫的家世,與凡人可以擁有的一切。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如果不是舍不得爸爸、媽媽,我真不想再醒過來,就那樣睡去,死去,擺脫痛苦。可如果我真不在了,父母如何生活下去,林歌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月老啊,我求你別再讓我遇到他了,為了愛我的親人,我情願放棄這二十一年的等待,就讓我自己痛苦一生吧。”
從靈山寺回來後,柏合就做出了決定,她沒有讓父母去告林歌,而是答應與林歌結婚。然後,婚禮便定了下來,定在八月。出嫁的前夜,柏合與母親徹夜長談,而且說了許多讓楊雪心驚肉跳的話。“媽媽,我要出嫁了,你和爸爸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合,媽媽求你快點好起來,你一定要振作。林歌會好好待你的。你若有事,媽媽也不活了。”“媽媽,我不會有事的。可是,你知道嗎,我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我是前生的睡蓮,來到人間等我千年的伴侶,而林歌,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啊。”“小合,為了爸爸媽媽,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如果你不愛林歌,不願嫁給他,我們就不嫁給他。等你喜歡的人來娶你好嗎?”“ 殘荷敗柳何事君?!”楊雪驚嚇到了極點,一度懷疑柏合得了精神方麵的疾病。可是她心愛的小柏合,還是如期舉行了婚禮。
婚禮就定在了林歌剛剛設計裝修好的五星級的鬆氏大酒店,豪華而熱鬧。丹丹做的伴娘,她一直為那天帶柏合回家而懊悔不已,可她也希望柏合做她的嫂子。甚至,她想,如果柏合像哥哥愛她一樣愛哥哥,那麽這林柏兩家聯姻,真是天作之合啊。丹丹看著哥哥,高大帥氣,喜氣洋洋;柏合美麗嫻靜,幽幽而笑。像,像一朵蓮花。丹丹記著柏合醒來後,她去看望柏合時,柏合說了一句話:丹丹,你是一朵盛世的牡丹;而我,則是一朵遺世的睡蓮。遺世的,丹丹心中湧出某種不安。不,柏合,你也是一朵盛世的蓮花。
“丹丹,想什麽呢,還不去招呼客人。”媽媽在叫她,今天真是高朋滿座,衣香鬢影。來了許多親朋好友,還有爸媽、哥哥的領導、同事;當然,還有報社的同事。甚至,連這座五星級酒店的年輕的老板---鬆榆,都給哥哥送來了禮物---異常優惠的婚宴與一晚免費的總統套房。
鬆榆,一想到這個人,丹丹就情不自禁的笑了。他與哥哥因工作而相識,繼而成為好朋友;丹丹也因鬆榆給***醫院捐了一輛價值百萬元的救護車而采訪過他。鬆榆,男,24歲,1.90米,美籍華人,資產達10億美金的鬆氏集團第二繼承人,新加坡大學酒店管理專業碩士畢業生。本來,他也要來參加婚禮,隻是臨時有事而去了北京。從見到鬆榆的第一麵,丹丹就愛上了他。這個男人,劍眉星目,睿智而果敢,目光深不可測,但卻異常冷峻。對丹丹這樣的美女,除了例行公事外,再無其他表示。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丹丹著迷,當然,丹丹知道,這樣的鑽石王老五,著迷的肯定不止是她一個人。競爭吧,丹丹為自己打氣。
林歌與柏合結婚後,青青堅持讓他們住在家裏,因為她實在不放心柏合。柏合現在的身體特別虛弱,稍有風吹草動便會抱病在床。好在她的工作比較自由,有時就將文稿帶回家修訂。柏合還一度迷上了寫歌詞,甚至有幾首歌詞已被采納,並傳唱了大街小巷。小時候因為入水救人就已名動全城的柏合,此時又因入院、結婚、寫歌被人談論了起來。但她卻不太愛笑了,休息時經常一個人坐車到月湖公園,就那樣呆呆的坐著,一坐就是一天。青青覺得是兒子對不起柏合,因此也從不怪她什麽。一家人都對她疼愛有加,希望可以用時間與愛來治愈她心中的傷痛。柏合對家人也很好,對林歌也很好。她知道那次事件讓林歌痛不欲生,為了給她輸血差點送命;她也知道林歌為了她幾次推掉公司派他去美國學習的機會。隻是,每當夜深人靜行夫妻之禮時,她卻從未主動對他熱情,林歌要她時,她也不反對,但一切都是被動的。   日子在不鹹不淡的過著,可再平淡的日子也有讓人振奮的時候。這一刻是丹丹帶來的。原因是,丹丹,花城教育局局長的女兒,林家的大小姐,終於有了心上人。她現在整天魂不
守舍,忽憂忽喜,害得青青天天跟著提心吊膽,猜不透是什麽樣的人中龍鳳,竟讓自己的女兒迷到了如此地步。可一提到讓丹丹領人回家來,她又拒絕,總說時機未到,人家並未答應什麽的。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青青感歎著。
青青快過生日了,她的生日正好在臘八那天。丹丹早早答應母親,到時候一定送給她一個不一樣的生日禮物,讓她驚喜。她還訂了鬆氏大酒店最大的一個單間,並買了一件很昂貴的禮服,說是那天晚上穿。“小丫頭一定是要帶男朋友給您看了。”柏合一語道破天機。
到了臘八,林建也推掉了幾個應酬,為妻子買好了禮物早早趕到了酒店。林歌一下班就跑去柏合單位接她。丹丹更是提前請假走了。等全家人都趕到了酒店,丹丹卻跑進跑出,無法安靜,菜也不點。直到七點多,丹丹才從外麵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三個人。大家全都站了起來,柏合未及細看來的這些人,卻突然覺得心跳加速,一陣暈眩,險些跌倒。林歌眼疾手快,將柏合擁在了懷裏。丹丹難掩興奮,一一介紹。來的人中,年長的男人,竟是鬆氏集團
的董事長,鬆子鶴;雍容華貴的夫人是他的太太;另一個,就是丹丹情有獨鍾的鬆榆。原來鬆子鶴與夫人幾天前剛從美國過來,視察兒子所管理的這個在花城的鬆氏大酒店,並見到了丹丹。其實他們在來之前,他們的二女兒---鬆氏大酒店的財務兼人事總監---鬆子桐已打電話
匯報過鬆榆的感情生活。鬆榆心氣太高,他們曾不止一次想介紹一些豪門閨秀給他認識,他卻從不賞臉。鬆氏夫婦來後提出見丹丹,並對她非常滿意,覺得丹丹大方、高貴、有能力、懂事,而且家世也不錯。聽說丹丹的母親今天過生日,他們也想趁機認識一下。丹丹把她的父親、母親、哥哥、嫂嫂介紹給鬆家;然後又介紹了鬆子鶴先生、夫人,最後一個,鬆榆。
見到鬆榆,林建與青青都不由得暗歎一聲,好一個青年才俊,果真是人中楚翹。林歌本來就與鬆榆是好朋友,無需介紹。唯有柏合卻陣陣心悸,與鬆榆四目相對時,她心中一遍遍地問:“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沒想到今此今世,我又見到了你。可是,還記得我嗎,還記得這朵與你共浴幾千年風雨的荷花嗎?”其實鬆榆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被林歌緊緊擁著的女子---柏合。他一直聽丹丹談論柏合,談論這個才女、美女,這個小時候就因救人而名揚花城的女子,也曾好奇過。他本不想參加這個聚會,盡管林歌也曾邀請過他。因為他不愛丹丹,不想給丹丹任何曖昧的暗示。雖然丹丹為了得到他,受到了他太多的冷落,流了太多的淚水。可沒想到父母這個時候卻來到花城,而且對丹丹特別喜歡。他也實在不忍心再傷害這個善良的小女孩了,隻好答應來湊這個熱鬧。
一進門,看到柏合的一刹那,他竟有些暈眩。這個女子,好像在夢中見過,竟如此熟悉,好像久別的親人,又像是失散多年的戀人,可她卻都不是。這個叫柏合的女子,是林歌的愛妻,丹丹的嫂子。宴席上,大家相談甚歡,隻有柏合沉默不語。酒宴進行到後半場,兩邊的長輩已坐到了一邊談論起來,林歌與鬆榆坐到了一起,丹丹趁機悄聲問柏合:“合,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恭喜你,丹丹。你一定會很幸福的。”柏合強壓住痛楚,誠心祝福著。是啊,丹丹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且她又已為人婦,除了放棄千年的愛人,還能做什麽?更何況她已沒有處子之身,如何與他初夜交歡,白頭到老呢?
酒宴一直吃到十一時才結束,長輩們想回去休息,可丹丹卻玩興正濃,提議他們四個找一間酒吧唱歌。二家的父母也未阻攔,便都先行告辭。鬆榆開車,帶著林歌、丹丹和柏合,來到了一處叫“玉樹瓊樓“的酒吧。酒吧人不少,他們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坐下。四個人點了些酒水與瓜果,柏合要了一杯白水,一晚上,她都沒主動與鬆榆講過一句話。丹丹唱了幾支歌,歌聲婉轉動聽,博得不少掌聲。然後又拉著柏合、哥哥及鬆榆來到舞池。丹丹真是開心
極了,得到了鬆榆父母的初步認可,就好比她已站到了鬆家門外,按響了電鈴,得到了鬆家家長邀請進屋的許諾。現在,鬆榆正擁著自己跳舞,第一次與心愛的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怎能不激動萬分?林歌擁著柏合,柏合有些累了,不是怕丹丹掃興,他真想帶柏合回家。柏合的大眼睜好象罩了一層霧水,越發美麗動人,讓他心疼。一曲終了,丹丹與鬆榆、林歌回到坐位上,柏合卻輕輕掙脫林歌的手,走上了舞台,跟樂隊講了幾句,傾刻,整個酒吧便響起抒緩輕柔的樂曲。柏合拿起麥克風,輕輕唱道:   我是一朵遺世的睡蓮,
曾與你相伴千年;
卻難料事世變換,
竟與你相別數年;
幾千年風霜雪雨,
難忘你深情慻戀;
幾千年月缺月圓,
換今生一世纏綿;
歎時光荏苒,天意已定,錯別情緣,
我情願,不再醒來,從此,長眠。
鬆榆聽呆了。此情此景,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好像前生前世,他聽過這支歌,見過這歌者。林歌與丹丹也聽呆了,他們從未聽過柏合唱歌,從來沒想到柏合有這種繞梁三日的歌喉,更沒想到,她竟唱得如此哀婉動人,如同穿越時空,從千古遙遠的歲月飄然而來。一曲唱罷,全場掌聲雷動。甚至有一個戴金絲邊眼鏡、胖胖的中年人走到他們桌邊,自稱是某唱片公司總監,當場就想與柏合簽約,為她出唱片。
那晚,那個高傲的從未為誰動心的鬆榆,竟不可救藥的愛上了柏合。
因為鬆榆與姐姐實在有太多事要處理,所以在視察完酒店的工作後,陪伴鬆氏夫婦的重任便落到了丹丹身上。其實這也是鬆子鶴與夫人有意為之,他們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丹丹。丹丹更是不辱使命,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裏,陪他們遊覽了花城所有的名勝古跡:風光秀美的雲青山;景色旖旎的古關口;碧波蕩漾的西海岸......。等到鬆氏夫婦離開時,已深深喜歡上了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並對兒子暗示,他們願意接納丹丹為兒媳。
而丹丹也驚喜的發現,鬆榆越來越喜歡到她家去。或是經常邀請林歌、柏合一起出去玩。盡管酒店事務繁忙,鬆榆卻抽出一切時間與他們呆在一起。丹丹被愛情和幸福衝昏了頭腦,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日月,讓鬆榆愛上了自己,竟沒有發現一絲端倪。比方說,鬆榆從未承認與她拍拖,而且也從不吻她,甚至不拉她的手,隻有在見到柏合時才會柔聲細語、笑意盈盈等等。丹丹隻一味的認為,鬆榆太高傲,不屑於如此表白;而且她也太愛鬆榆,太怕失去他,從不敢要求什麽,反而再三的謙就他。
新年就要到了,林建與青青單位的事兒都較多,經常不在家吃晚飯;林歌最近不知為什麽,也特別繁忙,經常三更半夜才回來;丹丹出差了,去做一篇專訪。柏合剛要下班,就接到林歌的電話,說晚上又要加班,就不來接她了。她到家門口,正要掏鑰匙開門,門卻開了,原來是鍾點保姆朱大姐已到了。朱大姐這幾年一直在林家做事,負責林家的晚餐及周末的大掃廚。盡心盡責,人也勤快,人品也不錯。“柏小姐,家裏有客人。”朱大姐邊關門邊對柏合說。“是誰。”柏合放下手袋,換下鞋子,朝客廳走去。“是我。”一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鬆榆。”第一次單獨與鬆榆在一起,柏合禁不住緊張起來。“柏小姐,林局長與薛醫生都來電話,說不回來吃晚飯了。林先生也不回來了吧?您和鬆先生想吃點什麽,我去做。”柏合抬頭看著鬆榆,意思是征詢他的意見。“這樣吧,朱大姐,您就別再為我們兩個人麻煩了,
我請柏合到外麵吃點。”
朱大姐沒吱聲,她在聽柏合的意見。“好吧,大姐,您回家忙吧。”朱大姐樂不可支的走了。鬆榆幫柏合關上了房門,打開了車門。上車後,柏合微轉頭看著車外,心中有些恨自己。為什麽要答應與鬆榆出來吃飯,不可以與鬆榆在一起,不可以。丹丹那麽愛他,我怎麽可以做任何對不起丹丹的事。既而又安慰自己,沒事的,吃頓飯而已,不會有什麽的。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車子已上了寬敞明亮的東部大道。花城的東部是近幾年才建設的,座落的全是高檔酒店及寫字樓,鬆氏大酒店就位於東部最佳黃金地段。“你想吃點什麽?”鬆榆問道。“隨便吧。”“那我可自作主張了。”車子繼續前行,三十分鍾後,他們來到了靈山寺。柏合心中一震,她自己經常來這兒,並常在這兒吃齋飯,難道鬆榆也愛吃嗎?“下車吧。”鬆榆已幫她打開了車門。柏合一下車,禁不住渾身冷的激靈一下。鬆榆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來到齋飯堂,裏麵沒有幾個客人。店員看到鬆榆和柏合,忙上前引座、遞茶。鬆榆沒有征詢柏合的意見,自顧點了幾樣菜,竟然都是柏合愛吃的。“你常來?”柏合疑惑了。“是,心情煩悶的時候,就到這兒坐坐,吃吃齋飯,心情會好一些。”“你也有煩惱嗎?你好像什麽也不缺啊。”柏合放鬆下來,莞爾笑道。“你以為我是神仙嗎?或許隻有神仙才沒有煩惱吧。”“鬆榆,你跟丹丹進行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沒有絲毫進展。今天我們不談丹丹好嗎?我隻是想請你吃頓飯。”柏合隻好低頭喝茶。菜上齊了,鬆榆不停的幫柏合布菜,柏合卻隻象征性的每樣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柏合,你味口太差,這樣對身體不好。你應該多吃點飯。”“沒什麽,我已經吃好了,我正在瘦身呢。”“瘦身?”鬆榆禁不住歎了口氣,1.7米的柏合,體重可能超不過45公斤。見柏合不再動筷子,鬆榆也不吃了。柏合突然抬頭直視著他,眼中有欣慰、有愛戀,還有更多的傷痛。
“帶我去個地方,鬆榆。”說罷,柏合起身向外走去。鬆榆忙買單追了出去。“你知道月湖公園嗎?帶我去吧,我已經很久沒去了。”“知道。這就去。”奔馳車駛出了靈山寺。“鬆榆,你一定要好好的待丹丹,她是個心地非常好的女孩,感情豐富,用情專注。”“柏合,我恐怕做不到。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我心中愛的不是丹丹。”柏合像沒聽見,不再理會鬆榆,扭頭向窗外看去。窗外,飄起了雪花。月湖在月光下,冰麵反射著月光,甚是美麗,但卻不見其他人影。柏合熟悉的穿越草地的小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鬆榆將外衣給她披上。一個多小時,柏合一句話沒講,隻是呆呆的看著湖麵。直到聽到鬆榆咳嗽了一聲,才回過神來。“我們走吧,你要受涼了。”走時,她又回頭看了月湖一眼,說:“要是我死了,最好葬身中。”   
林歌惹了麻煩。他的秘書、那個性感風騷的戴喬懷孕了,而且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並在除夕吃年夜飯時,大鬧林家。林建與青青氣的混身發抖,丹丹緊張的看著柏合,林歌更是氣急敗壞,一心要把戴喬拉到車上帶走,可她卻徑直走到柏合身邊,力氣大的驚人,一把推開丹丹,對柏合吼道:“這是真的,我真得懷了林歌的孩子。我愛林歌,你不愛他,幹嘛非要霸占他。林歌很痛苦,你知道嗎?他下班不願回家,說他麵對你,卻無法完全擁有你,甚至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麽。他說你從不讓他盡興,從不主動與他做愛,你心裏根本沒有他。大家都是女人,我敢肯定,你根本就不愛林歌,你......。”她還要說什麽,林歌已一個耳光打了過去,丹丹拚命往外推戴喬,回頭對哥哥吼著:“帶她出去,你們幹的好事,你們出去解決。”戴喬幹脆坐到了地上,大哭大鬧。柏合直直的站著,看著眼前這一切,如同做夢。林建朝兒子吼到:“這就是你每天加班做的好事?你怎麽對得起柏合?”青青對著戴喬:“快走吧,你怎麽肯定孩子是林歌的,別在這兒丟人了。林歌不是隨便的人,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丹丹與林歌往外拖,戴喬卻抓住餐桌,死活不肯走。青青叫道:“老林,快打電話報警。”
其實此時的戴喬是外強中幹,她愛林歌是真的,可她卻對柏合有種莫名的恐懼。柏合那麽高貴,她不敢去與她爭。她與林歌已交往了半年,她甚至想,做林歌的情婦也心甘情願。可等她發現自己懷了林歌的孩子,卻不想再沉默下去了,是孩子給了她勇氣,她一直這樣認為。
林歌幾乎是哀求她了:“戴喬,你先走吧,這件事與我家人無關,我會找你解決的。如果你一意孤行,惹急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柏合已轉身去客廳。戴喬聽見林歌說這些,也覺得再鬧下去也沒有什麽便宜可討,便說:“好,林歌,我給你時間,若你無法答複我滿意,我讓你身敗名裂。”   林歌顧不上戴喬,健步去了客廳。柏合坐在沙發上,頭枕著沙發靠背,閉著眼睛,讓淚水慢慢湧出。林歌矮下身體,頭深深的埋進了柏合懷裏。“對不起,柏合,對不起。我不愛她,我發誓我心中隻有你,你知道的。可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無法忍受欲火,而你,輕易不讓我碰你。我隻好,隻好......。”林歌不敢抬頭,不敢看柏合。卻感到柏合柔軟的手在撫摸他的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林歌,是我不好。你不必難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把這件事解決好。現在,我們去餐廳吃飯好嗎,今天是除夕,別讓爸媽再生氣了,好嗎?”林歌這才站起身,拉著柏合的手來到餐廳。戴喬已走了,爸媽正在生氣,丹丹在輕聲細語的勸著。“爸、媽,丹丹,我們吃飯吧。”林建與青青見柏合笑語盈盈,不象放在心上樣子,覺得今天也不方便再細問,便有些消氣,一家人總算吃完了這頓年夜飯。
整個假期,柏合從未說過任何一句有關林歌外遇的事。但越是這樣,林歌心中越沒有底。出了十五,新年就算過去了。林歌上班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借口,向公司申請解雇了戴喬,當然,林歌付給了她一大筆錢。這些錢,都是林歌這幾年的分紅。林歌告訴她,這一生,他隻愛柏合一個人,讓她死了那份心。戴喬走的時候,對著林歌發誓,她會打掉了孩子,但一定會讓他血債血償。   
鬆榆好久沒來林家了,新年他回了美國,與父母團聚。丹丹每日飽受相思之苦,電話費飆升到一萬多元,可鬆榆沒接過幾次電話,反而與鬆氏夫婦聊的較多。看到哥哥如此愛柏合,卻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丹丹實在擔心,若不看緊鬆榆,不知鬆榆會不會愛上別人。必竟,比她還要出色的女孩子太多了。她決定,找機會一定逼鬆榆就範,至少,也讓他先欠下自己的債。
鬆榆終於回來了。丹丹昨天打電話去美國,鬆夫人告訴她的,還說鬆榆沒有通知她,可能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快下班了,丹丹拚命趕稿,怕加班誤了鬆榆的約會,可都六點鍾了,也沒接到鬆榆的電話。鬆榆確實打了電話,但不是給她,而是打給了柏合。柏合還未離開報社,拿起桌上的電話,聽到的不是林歌的聲音,而是鬆榆。“鬆榆,你回來了。”柏合壓抑住長久的思念,故作輕鬆的問,“你等一下,我叫丹丹。”“不要,柏合,我就是找你,我想見你。”“你應該見的是丹丹,你不在的日子,苦的人是她。”“柏合,你不要騙我,也不要騙自己。我知道你不愛林歌。如果你愛他,我絕不會來打擾你的生活。可我看到了你內心的掙紮與痛苦,就讓我見你一麵好嗎?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見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鬆榆哀求著。柏合抬眼偷看丹丹,丹丹在外屋趕稿子。“好,但你不要來接我,我們在月湖公園見吧。”“丹丹,我有事,先走了。”柏合聲音有些發顫。“噢。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忙會兒。”丹丹頭也沒抬,繼續敲她的電腦。柏合如獲大赦,她真怕丹丹跟她一起走。
趕到月湖時,鬆榆早已在那兒等候。一見到柏合,他便快步迎上去,不由分說,將柏合緊緊擁在了懷中。柏合又氣又驚,拚命的打他,推他,卻被他越抱越緊;罵他,叫他,卻被他用熾熱的雙唇堵住了嘴。柏合漸漸地沒有了力氣,也漸漸的不想再反抗。為什麽要反抗,自己千年的等待與期盼,不就是為了他的吻,他的人嗎?什麽道義廉恥,什麽良心容忍,她已受的太多,等的太久。就讓他的吻溶化自己吧,就讓自己受天遣吧,哪怕隻有一朝一夕的相守,也不枉來世上走這一回。
不知過了多久,鬆榆才慢慢鬆開了她。“柏合,別再離開我。如果你愛我,就別再讓我痛苦下去,更別再為難你自己。我們一同去找林歌與丹丹,一同去麵對他們好嗎?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不敢回花城,我怕自己控製不住去找你,又怕無法帶給你最完美的幸福。我真得好痛苦。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要瘋掉了。”柏合仰起頭,已淚流滿麵。還未等她回答什麽,卻一眼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目瞪口呆的丹丹。
本來丹丹是不想那麽早回家,可柏合剛走,她也改變了主意,她想到鬆氏大酒店去找鬆榆。可能鬆榆太忙了,無法來見她吧。這樣想著,她便下了大樓,發動了車子。駛出報社大門時,正巧看到柏合上了一輛出租車。她在後麵跟了一會兒,來到十字路口時,她發現出租車沒有駛向回家的方向,而是向郊外駛去。出於好奇與擔心,她便在後麵跟著,誰知出租車竟開到了月湖公園,讓她看到了差點讓她吐血的一幕。
她恍恍惚惚的走近他們,難抑悲傷,淚水噴湧而出。“你、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柏合,你告訴我,你怎麽會跟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丹丹被氣暈了,這件事實在在她的承受範圍之外。她掏出電話,打給了哥哥。
 盡管心中有100萬個疑問,林歌還是飛車趕到了鬆氏大酒店。丹丹在電話中痛哭失聲,說話語無倫次,絕望透頂。一開始,他以為是柏合出了什麽事,嚇得要死。後來有點明白,好像是跟鬆榆有關。等林歌趕到鬆氏大酒店旋轉餐廳時,柏合、丹丹與鬆榆已在座。柏合臉色蒼白,一直在發抖;丹丹麵色鐵情,幾近失常;而鬆榆,卻是一臉視死如歸的堅定。整個餐廳隻有他們四個人,服務生全被鬆榆打發了下去。林歌心在往下沉,感到有些不對勁。從門口走到窗戶,走到鬆榆他們所在的餐桌,長長的距離突然讓林歌有些醐提灌頂,如夢初醒。林歌一落座,鬆榆便一字一句堅定而清晰地說:“丹丹,林歌,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可救藥的愛上了柏合,我知道柏合也愛我,希望你們兩個成全。”“成全?”丹丹突然不可遏製的狂笑起來。她怒目而視著柏合:“好,好一個冰清玉潔的柏合,好一朵不可一世的蓮花,好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好一個青梅竹馬的姐妹,好一個寬容大度的嫂子啊。怪不得別的女人到家裏來與你搶老公,你竟如此從容。你好,你好啊柏合。竟然去勾引別人的男友,無恥,下賤。”丹丹瘋了一樣說個不停,林歌如被雷擊,伸手隔著桌子抓住柏合,恨不得掐死她。“柏合,你告訴我,你愛他,你想和鬆榆在一起,這都是真的。”柏合看著林歌,點了點頭。“是,林歌,我從未愛過你,我一生等待的,就是鬆榆。”聞聽此言,林歌瘋了一樣掀翻桌子,朝鬆榆撲去。兩個男人頓時滾做一團。而丹丹也用盡平生的力氣,起手就給柏合一個耳光,柏合站立不穩,摔在地上。丹丹猛的朝柏合撲去,對柏合又踢又打。柏合隻一味說著對不起,卻並不還手。而兩個男人卻停了手,過來拉丹丹。鬆榆死命的抱住丹丹,大叫“你有氣朝我來,打我,不要去欺負柏合。”丹丹被鬆榆抱得離了地麵,手腳卻不停的狂抓、狂踢。嘴裏叫著:“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林歌去扶地上的柏合,柏合嘴角全是血,卻顧不得擦,不停的說:“林歌,對不起,對不起。”
四個人正亂作一團,誰也沒發現,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已悄悄的朝林歌走去,快靠近他們時,猛得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林歌刺去。“小心。”鬆榆一聲大叫,扔下丹丹,一下擋在林歌前麵。“啊!”丹丹一聲尖叫,黑衣人轉身飛快的朝安全通道跑去,消失。鬆榆慢慢倒下,手扶在腹部,已被血染紅。   
中心醫院,鬆榆在搶救室搶救,林歌抱頭坐在椅子上,丹丹無力的靠在牆上,林建、青青、柏山、楊雪全趕來了。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林歌與丹丹也覺得在做夢,一切都來的太快,有些不真實。而鬆榆因傷及肝髒,生命垂危。柏合躺在媽媽懷中,好像也快沒了生息。醫生給她檢查過,說沒什麽大礙,隻是皮外傷。楊雪抱著女兒的頭,淚水不停的流。柏合知道,鬆榆是替林歌挨的刀,可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的愛,他是不會受傷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是自己,是自己讓所有的人都到了傷害。如果鬆榆死了,她也不會獨活。隻要鬆榆不死,她情願離開他,永不再見他。
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了出來。林歌抬起頭,站了起來。丹丹也站了起來,柏合卻把頭更深的埋在母親懷裏,她真怕醫生一張嘴,告訴她說,鬆榆死了,沒救了。“病人已脫離危險。”醫生話音剛落,丹丹已如脫弦的箭一般衝進了手術室。鬆榆還處在昏迷狀態,嘴裏,卻不停的在叫柏合。丹丹輕輕的退了出來,柏合還是靠在媽媽身上,麵色與鬆榆一樣白。“柏合,我絕不會輸給你。”丹丹扔下這句話,便離開了醫院。
大家都累了,林家夫婦與柏山夫婦都離開了醫院。鬆氏大酒店早有高層人士過來陪護、探望。鬆榆被推進了最高檔的病房。柏合執意不肯走,林歌也留下來。柏合抓住鬆榆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好像天地間隻有他們倆個一樣。林歌心如刀絞,默默的退了出去。
林建他們幾個總算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絡。林建與青青有氣憤、失望、心痛,也有無奈。自古情字最傷人,誰讓他們的兒女都如此癡情。青青真想痛罵柏合幾句,可惜她現在不在眼前。林歌請來了嶽父嶽母,告訴他們鬆榆、丹丹、他、柏合之間的一切,並說,他尊重柏合的意見,也希望四位老人不要怪她。唯有丹丹,在房間中關著門,劈裏啪啦的摔東西。“丹丹,可憐的丹丹。”青青心中不停的歎息,這個高傲的丹丹,這個從小被人寵、被人追
的女兒,從來沒有受過如此重創,真不知她能否挺過去。柏山一句話不說,對柏合既心痛,又有些惱。想他們柏家,世代清白,想不到這個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做出這種讓他丟人現眼的事來。要殺要剮,但憑林家處置吧。楊雪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雖然也怪柏合,但更多的卻是心痛。結婚前柏合就曾說過,林歌並不是她要等的人,可是陰錯陽差,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因為醫院的精湛醫術,因為鬆榆年輕的身體,他已沒什麽大礙了,在一天天的好起來。他反而很開心,現在柏合天天,不,日以繼夜的陪著他。極盡溫柔,體貼萬分。他也曾趕柏合回去休息,柏合卻說自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到時候給為她買單就行了,這樣即可以休息,又可以照顧他。鬆榆也就釋然了。柏合請了長假,搬回了娘家,向林歌提出了離婚。現在每天都給鬆榆做各種可口的飯菜,當然,飯都是回家做的。醫院是不允許做飯的。買菜,做好了飯再趕回醫院,親手給鬆榆喂下去,是她現在最大的快樂。盡管醫院裏從醫生到護士都對她冷言相待,議論紛紛,可她卻不在在乎,她幾乎從沒這麽勇敢過。柏山幾次叫住她想質問什麽,都被楊雪給攔住了。
柏合確實很高興,她覺得自就快要熬出頭了。既然全世界的人都已知道了她與鬆榆相愛,
她也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可是,她太天真了。才高興了幾天,她就首先受到了父母的責難。爸爸媽媽最近經常下班後唉聲歎氣,對她去照顧鬆榆也不再像開始時那樣支持。甚至爸爸開始有些借酒消愁。柏合再三追問,媽媽才說:“柏合,你這樣對林家,有沒有想過,林建會怎樣對我們?本來這段時間學校正在競選校長,你爸爸是最有希望當選的人。可他卻莫名其妙的落選了;而我的高級教師職稱申請也被毫無理由的退了回來。學校的老師對我們也唯恐避之不及,甚至有的還落井下石。小合,這都是因你而起你知道嗎?我和你爸爸已這個年紀,你怎麽忍心讓我們承受這樣的打擊?林歌已來電話,表示堅決不離婚。林建也說了,隻要你回心轉意,一切都有回旋的餘地。再說,我想鬆家是肯定不會接受你的,以他們家的資本與鬆榆的人品,怎麽肯接受一個離過婚的人做兒媳。”柏山也說道:“小合,我們一向待你如掌上明珠,林家待你也不薄啊,林歌對你更是嗬護備至,你為什麽要幹這種事呢?爸爸求你,你回頭吧。”
柏合心痛難忍,但父母的反對卻也讓她冷靜下來。她開始明白月老當初的話:若彼此不再清白,有一個人會受到天遣,而現在,受天遣的竟然是鬆榆。柏合了夜未睡,她開始感到害怕,開始有了新的決定。
第二天,等她強打精神趕到醫院,卻發現醫院已變了一番天地。三樓貴賓病房樓梯上站了兩個穿黑衣的人,說什麽也不讓她上去,並且還豪不留情的往下推她。“住手。”是鬆一桐。她是來看弟弟的。內心裏,一桐非常欣賞柏合,覺得其實柏合才與弟弟般配。鬆榆是木,而丹丹是火,是會烤焦了鬆榆的。柏合如水,她與弟弟才是天生一對。她曾因父母的幹涉而失去了最心愛的人,痛苦至今,她不想讓弟弟步她的後塵。“讓開,讓柏小姐上去,有什麽事
我來承擔。”“是。”兩個黑衣人退到兩旁。柏合感激的看了一桐一眼,快步往病房走去。未等她推門,就聽到裏麵傳來鬆子鶴的怒吼聲和鬆夫人的哭泣聲:“榆兒,你再如此執迷不悟,就休想再進我鬆家的大門。我們鬆家世代清白,絕不會讓你娶這種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子。除非你離開鬆氏集團,脫離我們的父子關係。”“榆兒,你何苦自討苦吃呢?你有沒有想
到,柏合到了我們家,她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們家怎麽可能容得下她這樣的女人呢?你要真為她好,就別難為她。”鬆夫人邊哭邊勸。
 因鬆榆受傷入院,鬆氏大酒店受到很大打擊。而丹丹又趁機撰稿寫了一篇唯一沒有署自己名字的文章,內容大致為:A與B本是親如一家的兄弟,B卻愛上了A的妻子,而那個女人因貪戀榮華富貴,豪不猶豫的背叛了丈夫。為了達到長期與身為某星級酒店老板的B在一起,她竟然買凶想殺死自己丈夫。誰知卻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情人竟替自己的丈夫挨了一刀,現命在旦夕。警方已介入此事,希望會盡快水落石出,讓惡人受到懲罰雲雲。盡管這篇稿子中的人皆為化名,但人們還是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有時候,因為生活的無聊,善良的百姓對這種需要猜測的事特別感興趣。這篇報道卻為鬆氏集團蒙上了一層陰影。鬆子鶴與夫人接到兒子受傷的消息及酒店的情況,顧不上即將召開的董事會,馬不停蹄的從加拿大趕了過來。丹丹與酒店高層一起去接的機,在去醫院的車上,將那份報道交給二位老人看。鬆子鶴勃然大怒,鬆夫人更是氣得兩眼冒火。“丹丹,等榆兒傷好後,立刻給你們定婚。你給我好好的看住他。”
因惦念鬆榆,柏合顧不上可能受到的責罵,推門而入。一看到柏合,鬆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為青青慶生日時,她已見過柏合。還感歎柏合的清風秀骨無人能及。但她也覺得柏合過於瘦弱,不如丹丹健康可人。還暗自慶幸,幸虧丹丹是鬆榆的女朋友,誰知今天竟成這種局麵。柏合輕聲叫了聲“伯父、伯母。”鬆子鶴搖了搖頭,坐在兒子床邊。而鬆夫人卻對守在門外的人說:“你們都是死的嗎?怎麽放她進來了?”“是我讓柏合來的,爸、媽,你們毀了我還不夠,難道還要毀了弟弟嗎?”子桐聲音哽咽。“住口。”鬆子鶴喝道。 “媽媽。”鬆榆忙抓著柏合的手,“您沒有權利這樣對她。”“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叫人請你走了。”鬆夫人不理會兒子的請求,厲聲對柏合道。柏合並不分辯,柔聲對鬆榆說:“我再來看你。”便朝門外走去。鬆榆急了,顧不得傷口未完全愈合,下床來抓柏合。“等一下。”鬆夫人叫住柏合,“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決定,等鬆榆病好了後就給他和丹丹定婚,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的兒子了,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進鬆家大門。”柏合並不在意,已經自顧
的走了。鬆榆因剛才用力過猛,扯動了傷口,等他再抬頭,已不見了柏合。   隨後的日子,鬆夫人天天到醫院看著鬆榆,丹丹也經常過來,並不提他與柏合的事,還是象從前一樣對他謙就忍讓。林歌也經常過來,並告訴他凶手已抓著,他是戴喬買的殺手,想教訓教訓林歌。已被抓起來,正在聽判決。而戴喬,林歌已給她請了最好的律師,希望可以減輕她的罪刑。怎麽說也是自己先對不起她的,冤怨相報何時了。隻有柏合再不見蹤影。鬆榆沒有電話,病房外有人看著,整天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柏合究竟怎麽樣了。他每天都要求出院,而且也不再配合醫生治療,甚至有一天他差點從位於三樓的病房窗口爬出去,嚇得鬆夫人隻好答應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鬆榆不知道,在他出院前一天,他的母親竟讓丹丹帶路,親自去了一趟柏合的家。柏合不卑不亢的接待了她。鬆夫人威逼利誘,讓柏合放棄鬆榆。並說,柏合若答應,鬆氏集團可給她100萬,若不答應,則她會以死威脅兒子,阻止他們在一起。她還告訴柏合,因這件事的影響,鬆氏股票不斷下跌,鬆氏大酒店更是客源減少。她已跟丈夫商量好,並征得了丹丹與林家的同意,準備下個月給他們準行定婚儀式。
柏合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直到鬆夫人講完,她才說:“給我1000萬,我幫你勸服鬆榆跟丹丹定婚。”“好,一言為定,隻要鬆榆一答應,我馬上派人將支票給你送來。”鬆夫人與丹丹離開了,楊雪與柏山進了柏合的臥室。剛才他們一直在客廳坐著,雖然鬆夫人與柏合在臥室談話,可柏家是個二居室的小房,柏合的房門又沒關,他們在外麵聽的一清二楚。聽到柏合的話,不要說柏山夫婦,就是丹丹也愣了。柏合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錢,原來平時柏合也不過是假清高。丹丹得意的想。不過她不能就此罷手,一定要將柏合徹底打敗。“ 柏合,你為什麽要人家的錢,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你隻要回到林歌身邊就行了,爸媽可沒想讓你要什麽錢。”楊雪責怪女兒。柏合卻關了房門,不願見他們。   出院後,鬆榆一心想見柏合,卻不知道柏合家。林歌與丹丹誰也不帶他去。正在他坐立難安時,卻接到了柏合的電話。柏合約他在靈山寺見麵。
柏合見到鬆榆,他瘦了不少,但是精神不錯。柏合淒然微笑,坐在石椅上,未等鬆榆講述相思之苦,就當頭給鬆榆一盆冷水:“你應該跟丹丹在一起,鬆榆,我們兩個並不合適。你媽媽找過我,說隻要我離開你,她就給我一千萬,我已經答應了。我們到此為止吧。”“你,你瘋了。”鬆榆如遭雷擊,頓時氣結,“我們的愛情就這麽不值錢?難道你竟是個愛錢的人?柏合,別讓我看錯你。”“我不得不答應,你母親以死相逼,若她真為我們而死,我們就算在一起也不會幸福。拿到這些錢,我與家人可以過得更好一點。”“好,媽媽給你1000萬,我給你2000萬,求你不要離開我。”“鬆榆,醒醍吧,我們真在一起,鬆氏大酒店還會由你管理嗎?你媽已經說了,他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你又拿什麽給我?”“不會的,柏合,這不是你的意思。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是不是有什麽顧慮,告訴我,我們一起克服。我什麽也不怕,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出去找別的工作,我可以養活我們兩個,我可以讓你過得很幸福。”鬆榆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經過受人暗算的皮肉之苦,卻又要遭受被最心愛的人拋棄的錐心之痛。“沒有幸福,鬆榆。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我已不再愛你了。愛你太累,我實在受不了了,求你放過我吧。其實人有沒有愛情都一樣的活,我已經想好,還是回到林歌身邊會更幸福一些。”
未等柏合再說什麽,鬆榆已上車飛馳而去。柏合跪在地上,淚如雨下。“鬆榆,原諒我,我不敢跟你在一起,若違天意,受到天遣的是你啊。如果一切都算在我頭上,無論會受到什麽磨難,我也再所不惜。可我不願你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去吧,去跟丹丹一起吧,她會讓你幸福的。”林歌也不明白,為什麽柏合放棄了鬆榆。他不相信柏合會為了這1000萬而放手,可他也想不出其他原因。林建與青青一顆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裏,丹丹如願以償,鬆榆已答應下周舉行定婚儀式。鬆榆是被氣瘋了,失去了理智。他恨自己錯愛了柏合,這個虛榮的女人,這個愛財的女人,他要跟丹丹結婚來刺激柏合,他不相信柏合會沒有感覺,沒有痛苦。
丹丹打電話給柏合,請她下周六一定出席她和鬆榆的定婚晚宴,說要當麵向她道謝,謝她成人之美。若她不來,鬆榆會不高興,說不定還會反悔。她讓柏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定要笑著祝福他們,讓鬆榆徹底死心。還說她們不愧是好姐妹,好朋友,她一輩子都會感激她。內心裏,卻恨柏合咬牙切齒,因為她知道,鬆榆根本就不愛自己,下周要定婚了,卻連一個電話也沒有。自己打給他,他一聽是她,就把電話掛了。   鬆氏大酒店,周六,32樓500平米的大廳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鬆子鶴遍邀花城政界、商界等各界名流雅仕,場麵盛大非凡。鬆榆的哥哥、嫂子、大姐、姐夫、外甥、侄子全部趕到。林建、青青、林歌更是座上客。丹丹一襲低胸紅色禮服,美豔、高貴,頻頻穿梭於人群中,眼睛卻不時朝門外望。鬆榆麵無表情,自顧喝酒。鬆子鶴、林建及一副市長都講了話,恭喜的,送禮的,道謝的,好不熱鬧。林歌雖然心裏恨鬆榆,卻又念鬆榆救了自己。他已決定,如果鬆榆可以給柏合幸福,他情願放手。可誰知事情卻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丹丹得意,而他、鬆榆與柏合卻都痛苦不堪。看到鬆榆如此,他隻好陪著他默默的喝酒。鬆榆更是一杯接一杯,隻想麻醉自己。正在熱鬧時,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林歌一抬眼,赫然看見來賓自動讓出一條路,柏合身穿白色禮服,象仙子一樣徐徐而入。他捅了一下鬆榆,自己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誰知丹丹比哥哥還快,一下子衝過去抱住了柏合,然後拉著柏合的手來到鬆榆麵前。鬆榆有些站立不穩,冷冷地看著柏合。鬆夫人正與林建夫婦聊著,看到柏合,也停止了談話,注視著她。柏合將禮物遞給丹丹,卻對著鬆榆說:“祝你們白頭到老,永遠幸福。”“說幾句就行了?太沒誠意了。來,柏合,我們幹杯。為了我們的友誼,為了我和鬆榆的愛情,為了我和鬆榆的幸福。 ”“好,應該喝。”鬆榆親自勘滿一杯紅酒遞給柏合:“也為了你我曾經的愛情,當然,如果你曾真的愛過我的話。”“不行,鬆榆,丹丹,柏合對酒精過敏,是不能飲酒的。”林歌想奪下酒杯。“林歌,你不讓柏合喝了這杯酒,這婚,我就不定了。這是我對柏合最後的要求,難道她拿了我們家1000萬,就不能喝杯酒表示感謝嗎?”柏合失神的看著鬆榆,說:“好,我既然來誠心道賀,怎麽會為了區區幾杯水酒而掃大家的興呢。”林歌還想攔著,卻被丹丹抓住,柏合一仰頭喝了下去。鬆夫人也走過來,說:“柏合,我也該和你喝一杯,順便把支票給你。”柏合接了支票,又幹了一杯。青青想說什麽,卻也被女兒給攔住了。“來,柏合,我也敬你一杯,多謝你把鬆榆還給我。”柏合知道,全場的人都在看著她,看著這個差點毀了鬆榆與鬆氏酒店的女人。她沒象上兩次那樣一飲而盡,而是抬頭看了鬆榆一眼,然後又望向了林歌,淚水禁不住滑了下來。鬆榆本能的心頭一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想製止時已來不及了,柏合閉上雙眼,喝下了這第三杯紅酒。白晰的臉龐有些微紅,卻沒像上次那樣摔倒。丹丹有些氣惱,她是一心想讓柏合在大廳廣眾之下躺在地上,出盡洋相,讓她永不翻身。
 “好了,現在我酒也喝了,禮也送了,錢也取了,我想我可以告辭了。”言畢,頭也不回疾步向門外走去。“我去送她。”林歌跟了出去。他實在不放心柏合,喝了這麽多酒,不知會不會有事。他還想告訴柏合,隻要柏合願意跟他在一起,他會像以前一樣愛她,他們會重新開始,有新的未來。   柏合強作微笑,支撐著走到了電梯廳。費力的撕碎了那張一千萬的支票,伸手去按電梯,卻覺得胸口有一股熱流湧了上來,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林歌追上她時,隻見她靠在牆上已昏了過去。地上,是支票的碎屑;眼角有未幹的淚痕;嘴邊掛著血跡;牆上,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血。
又是中心醫院,又是青青主刀,可這次,柏合連脈搏都沒有了,甚至找不到血管。楊雪與柏山、林歌、林建、還有鬆榆,連鬆子鶴與夫人也來了,等在急救室外。他們不明白何以柏合喝了點酒會成這樣。楊雪一直對自己說:沒事的,這次肯定跟上次一樣,我的女兒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青青隻進去了十分鍾就出來了。她摘下口罩,強忍淚水,用小的幾乎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她不行了,想見你們。”青青此時才明白,柏合去參加婚宴,其實已一心求死。她不會不知道自己不能飲酒,別人不明白後果,她應該清楚。楊雪與柏山第一個衝了進去。柏合已摘下氧氣罩,撥掉了輸液管,看到父母進來,她握住父母的手說:“爸爸、媽媽,女兒不孝,要先走了。這二十幾年,女兒帶給你們太多的擔憂與痛苦。你們不要難過,女兒在天堂,會保佑你們的。”說完就閉上雙眼,不再看他們。任楊雪呼天喊地的叫她,她也不理。柏山見此情景,知道她對他們已無話可說,就強行把楊雪拖離床邊。林歌來到柏合麵前,柏合又睜開眼睛,已氣若遊絲:“對不起,林歌。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你得不到幸福,我會下地獄的。不必為我難過,其實,死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柏合,是我不好,我沒能攔住丹丹,是我害死了你啊。”林歌,這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竟幾乎哭得喘不上氣來。柏合已沒力氣講話了,她扭過頭,看著倚在門框的已被萬箭穿心的鬆榆,眼裏透出的,是最深的柔情、依戀與不舍。她費力的舉起右手,招呼鬆榆進來。左手從懷裏拿出一封早已寫好的信,吃力地想把紙遞給鬆榆,紙卻飛了起來,那隻纖細的手,垂了下去。窗外突然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照耀著這個悄無聲息的陰冷的急救病房。   鬆榆單膝跪在柏合身邊,輕輕的撫摸著柏合的臉,那張聖潔的、如同睡熟嬰兒一樣的麵龐。不再有淚水,不再有憂傷。柏合,你走了,不再理會人世間的爭鬥與醜惡,不再憐惜為你幾次哭死過去的父母,不再管為你痛哭失聲的林歌,也不在乎我了嗎?你甚至連句話也沒跟我講啊。可是,我有什麽資格責怪你,是我,是我親手殺死了你。縱然我已痛斷肝腸,後悔至死,也留不住你了嗎?可你一定要告訴我,你芳魂飄向何方,我去哪裏才能找到你。鬆榆就那樣跪著,看著柏合,直到天亮。雨後的天空,明淨透澈,一如鬆榆此刻的心情。
“伯父、伯母,請將柏合交給我,讓我帶她走。”不是要求,隻是一聲通知,鬆榆抱起柏合,走出病房,走下樓梯,打開車門,將柏合輕輕地放在座上,關好車門。然後他也上了車,發動起來,飛馳而去。林歌抓起那張紙看了一會兒,猛然醒悟到什麽:“去追他們啊。”
院中,其他的人都站在那裏,看著鬆榆的車子離開,卻不知他們要去哪裏。“快,追他們。”林歌跳上車子,楊雪與柏山、林建、青青也都上了車。丹丹剛剛趕到,她直到現在也不相信,三杯酒竟要了柏合的命。她甚至看到當鬆榆抱著柏合經過他們時,柏合眼角分明有一滴淚滑過臉頰,跌落在地。她與鬆氏夫婦及一桐一輛車子,緊隨哥哥車後。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等他們費盡周折,終於在月湖公園找到他們時,隻看到了停在湖邊的奔馳車......
就在那年的夏天,月湖公園竟自長出一湖的蓮花。最令人稱奇的是湖的中心: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林歌堅信,那對並蒂蓮就是鬆榆和柏合的化身。因為他們曾連續三天三夜派人下水找尋,卻一無所獲。   三年過去了,人們已漸漸從極度的傷痛中蘇醒過來,盡管這種傷痛用文字已不足表達。
這三年來,月湖中的荷花年年開,卻再也不見令人心醉的並蒂蓮;它們如同鬆榆與柏合,
短暫的生命裏,卻綻放了一世的美麗;
楊雪幾度自殺未遂,卻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懷了身孕。孩子的到來和柏山的鼓勵,讓她
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的哥哥----林歌,已與一桐共結連理,並接管了鬆氏大酒店。他不能讓柏合下地獄,
他與一桐已相互支撐著走過最寒冷的冬天,正迎來春花爛漫;
而我----丹丹,三個月前才剛剛醒來。我不知道這二年多是如何渡過的,亦不知道這些
年中花城發生過什麽事。這近三年的時間,已在我的生命中永遠的成為了空白。我應該很慶
幸自己還活著,慶幸自己沒有受到家人及朋友的遺棄,是他們1000多個日夜的聲聲呼喚,將我拉回到現實的世界。
而今,我正坐在灑滿陽光的辦公桌前,要將這個故事寫出來,與你分享。
我還想告訴你們,世間所有相愛的人:
請在你們彼此相愛時,好好珍惜;
請在愛人激情不在時,學會放棄;
請在她(他)不幸離你而去時,鼓起生活的勇氣。
上蒼會眷顧每對真心相愛的人,會讓你們在天堂重新相遇,不再分離。
故事就要寫完了,我起身伸了個懶腰。窗外,晴空萬裏,纖塵不染;桌上,除了故事的手
稿,還有一個精美的像框,裏麵擺的,是柏合當日留給鬆榆的絕筆信:
我本前生蓮花籽,
難舍君情追此世;
人間重遇禮已成,
恨不相逢未嫁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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