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狼

宇宙無邊,有生命。人是動物,也是狼。來自遠方的狼,在想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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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幸福 (A)

(2009-08-31 21:31:46) 下一個


自序

今起,推出愚的拙著《追尋幸福》,以飧網上諸君。
小說,權當笑談耳!所有的作為概由書中的我負責,與作者無關哈!
07-26-2009,大江川謹記,時在美國。
是為序。


引子

那年,我 18 歲。

響應號召去下鄉。

她對我挺好,我也挺稀罕她。

她挺美,麵似桃花,粉嘟嘟地白,梳倆大辮子,烏油油地。大眼睛,雙眼皮,一看就是正經人兒。外加豐乳肥臀黃蜂腰,兩腿頗長。。。

現在想起來,覺得她有些像薛寶釵,但寶釵沒人家那腰身,又有些像晴雯,但晴雯沒有人家那溫柔。。。能賽過子怡,超過鞏俐,美過晶晶。。。反正我被她徹底征服了。

雖然每天勞作,麵朝黃土背朝天,她卻常入夢境裏。。。

那時,我不知咋恁愛做夢,也特喜歡我的夢,不忍從夢中自拔,有時醒了還想重回夢裏,結果咋使勁兒也回不去, 7 !。
但是,幸福的時刻終於無私地降臨給我了。

秋天,河水涼了。

田野一片火紅,那是紅高粱,一片金黃,那是穀子。。。

在火紅與金黃之中,還有一抹輕輕的淺綠,那是她頭上的綠紗巾。

如血的夕陽西下,收工了,人們都回知青點吃飯去。

到了河邊,我感覺那一抹淺綠落在了後邊,就放慢了腳步,過一會兒,她從後麵拉了一下我的手,又很快抽回去了。

人們爭相趟過河水,奔向那遠處的炊煙,後麵隻有我與她。

她說她的“大姨媽”今天突然造訪,攪得她腰腹都不舒暢,不想趟這冰冷刺骨的河水。。。我一時錯愕!這可咋整涅?看我麵露難色,她也把小拇指甲放在了嘴裏咬,一聲不吭地望著我:分明是讓我背她過河,這。。。?

常言說,形勢喜人又逼人,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措不及防的,幸福即將降臨的,巨大的壓力,我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時我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兩眼一望,左右沒人,人們都已經過河走遠,一哈腰,一叫勁就把個豐乳肥臀黃蜂腰給背起來了。

美人一上身,幸福傳天下,那種感覺就別提了。。。就是一個幸福!

現今,人們都在熱議著幸福,弄得我也想起了對幸福的追尋,不然真的忘了曬曬我深藏多年的老幸福了。

聽說幸福需要曬,不曬就長毛,毛在心底上,心就總癢癢, 7 !

稍帶補充一下:這豐乳肥臀黃蜂腰真是重的很,她胸前的兩大坨擠在你背上,兩條長腿盤在你腰上,還有那櫻桃口吹出來的香風拂在你脖梗子上,你的雙手還要捧定那彈性十足的臀,再趟著嘩嘩作響的東流水。。。換一般的戰士,沒體力,沒定力,沒那啥力。。。一定就被這如山的幸福給壓倒了哈。多少年以後還能拿出來曬?曬個狗屁哈。

我的一次幸福曬過了,謝了!





( 1 )

那年,我依然18歲。
那年,我還在鄉下當知青。
毛驢車慢悠悠地晃著。
車上就我倆。

土黃的路,土黃的坡,土路上有些牛馬糞尿味,這味讓我感到挺親切。

揚著鞭子,蕩著腿,我與她瞎扯蛋。

“我想給你起個外號”,我回頭瞄了她一眼,同時心裏壞笑著。

“我先給你起”,她想咬尖兒。

“好好,你起你起,吃屎你都要個尖兒”,我想先知道她說啥。

“你就叫獾子!”,獾子,是鼬科野生動物,善土遁,也抓鼠,靈牙利齒,身手不凡,我挺喜歡。於是,欣然接受。

我送他外號大眼賊兒,大眼賊兒是田鼠,一種野生鼠,眼大,體肥,肉嫩。。。但田鼠也是鼠,她不喜歡這外號,忽閃著大眼睛,清澈地對望著藍天,想著。。。我回頭又瞄她一眼說,“我是獾子,那你就是狐狸吧!我倆扯平了,花狐狸還會迷人哈”。
哈哈哈!哈哈哈!她開心地笑翻了,身子往後一倒,左手一把薅在我右肩上,我手中的鞭子一揚,把驢嚇得趕緊蹽蹶跑.
驢吉普就輕快起來了。

最後我倆達成共識,我叫獾子,她叫狐狸。基本屬於同類野生動物。

。。。

走了半天兒,驢的腳步慢下來了,還拉了一串驢糞蛋兒,裏邊散發些草木的朦朧清香。

嗐!懶驢上道屎尿多,狐狸說。

那,就歇歇吧,咱也撒泡尿,獾子說。

轉過一坡,停車,狐狸倏地跳下車,金毛皮帽子,紅底兒白花襖,草綠長軍褲,雖說掩住了豐乳肥臀細腰身,卻也身手矯捷,神似一條花狐狸,是美,就擋不住!

她挺幹脆地吩咐我:“你麵東,我麵西,以車為界,不許回頭看我哈!”。

她麵向西?那她的。。就。。。?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解著褲腰帶,一邊往外抻。。。一邊回答她:放心吧,你讓看,咱也不稀罕看你。 7 !身後傳來一聲不滿意。。。接著就有了些好聽的,淅淅瀝瀝的,尖細的,沙沙的聲音,過一會兒又聞到些尿液的清香,也不知是我的還是她的。

冬日的太陽,遼遠的大地,天藍,沒有風,遠方的白楊樹樹幹挺拔,喜鵲們鬧著在築巢。。。

我又一次挺立著把尿撒向了我的廣闊天地。

這泡尿撒的我挺高興!好像有點兒心曠神怡似滴。

我咋恁高興涅? 7 !

當我係好褲腰帶,抄起鞭子,我的花狐狸小姐也已經事畢,她抻抻衣襟,再扭頭拂去綠軍褲上的幾莖枯草。。。

(注解:切!是網上常用的語氣助詞,表示不滿意,不在乎等情緒,以 7 !代替,圖省事)

( 2 )

晌午,驢吉普到公社。

她到公社郵局取報紙信件,我去公社糧庫種子站拉回一口袋葵花種子。

這種葵花子出油率高,但是,又黑又小。

大隊給了知青點一塊自留地,大家都鼓噪種毛嗑(葵花子又名毛磕,或貓磕,貓冬一沒事兒,就有瓜子嗑了)。

一到寒冬臘月,大雪封山,人們坐在土炕上,邊嗑著瓜子,邊扯蛋,土炕熱乎乎,瓜子香噴噴,那是人生一大幸福。

那時,以糧為綱,不準種資本主義東西,隊長卻爽快地同意了, 7 !感情這瓜子隻能榨油,不能嗑。子兒太小,捏不著,根本沒法磕。常言說,磕瓜子兒磕出個臭蟲——啥仁(人)都有。但這種瓜子,別說能嗑出個臭蟲來,就是蟣子也嗑不出來——想坐在熱炕頭上嗑瓜子,美夢失真了。
嗎拉巴子的,悲!

到嘴的幸福丟了。

狐狸也回來了,見到我拉回一口袋毛嗑,立馬掏出一大把,趕快嚐嚐鮮,結果一顆也嗑不開,氣得帶皮嚼。。。動物就是生猛!

我請狐狸吃館子。

比起知青點的山旮旯,公社就算大城市,進城說啥要改改饞。何況,平時沒少吃她的雞蛋炸豆瓣醬,說啥得找一家大飯店。

大飯店掛兩幌,隻有兩窗一門,裏麵烏七麻黑,也算高朋滿座。

靠窗有一木桌,看去滿目滄桑,兩隻木凳,坐上吱嘎亂響。

飯店那天烀驢肉。
順便說一句,當年的牛馬驢騾,屬於大牲畜,都是有戶口的勞動力,不可濫殺吃肉。趕巧這驢太老了,年老體衰,咋趕也不起來,也不能用倆人架著驢,然後再使喚驢拉車呀,那是使喚一驢,搭倆驢,非常不合算。因此,隻有殺驢吃肉。

有道是"天上的龍肉,地下的驢肉",醬驢肉就是香!

肉炒白菜片兒,鹹煮花生米,雞蛋甩袖湯,兩大塊鍋貼玉米麵大餅子,一斤醬驢肉。

整點不?我問。

整點兒就整點兒!狐狸的回答挺沉著。

一斤地瓜燒,一塊零五分兒。頂我三天的工分錢。

那也得喝!

遼河水不幹,酒就不能斷。

沒酒不成宴席。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酒壯英雄膽,看你敢不敢!

今朝有酒今朝醉,去了今天有明天。。。

兩隻粗瓷碗,平分一斤酒,酒香濃鬱,碗邊上泛著清亮的泡沫。
最後,隻剩下點瓶底兒,我搖了搖酒瓶子,又呲牙陪個笑臉兒:福根兒歸我了?

她對我撇撇嘴:7!占便宜。
嘴對嘴,抖又抖,不能遭賤一滴酒。

於是,開喝——

(3)

我端起酒碗問狐狸:咋整?

半開!狐狸並不打锛兒。

半開就半開!叮咣!兩碗相碰發出一聲脆響,我憋足勁兒,不喘氣兒,咕咚咕咚幾大口,臉不變色心不跳。狐狸同樣不含糊,與我同時幹下半碗酒,就像喝涼水。

吃塊驢肉壓壓酒。

一會兒,酒力有些發作,我與她都護著自己碗裏的酒,生怕被別人搶喝了。

酒,多值錢嗬!一斤就要一塊零五分嗬!一塊錢,那是好錢嗬!能買 50 斤醬油,能買 50 個甜冰棍兒,能買 20 個雞子兒。。。需要我貓腰撅腚當上三天驢。

但是,這酒喝給她,就是值!

在那種年代,酒就是光明,酒就是火,酒就是我的歌,酒就是雲,酒就是霧,酒就是我的巫山,酒就是杜冷丁,酒就是興奮劑。

酒是寶貴地,不能浪費一滴。

狐狸喝下一口酒,摟著自己的碗,再抻脖想看看我的碗中酒,我不讓她看,她偏要看,金毛狗皮帽子已歪到腦後,粉嘟嘟的臉上已染上一層桃色的緋紅,煞是美麗!

桃色就是緋色?要不,桃色新聞咋叫緋聞涅? 7 !緋聞就打這兒來地。

緋紅的臉頰,迷離的眼,雲鬢裏抖落下一縷黑頭發。

狐狸有些熱,揪開一粒鈕袢,露出一抹雪頸。。。卻又小聲地關照我,你沒事吧?

7 !反倒勸起我來了!我還喝不過你不成?

有道是,酒逢之己千杯少,有道是良辰美酒夜光杯。。。反正,有你在,我就是高興,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你,沒有酒都能醉,何況有酒乎?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不!男人的整個都是女人,不!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不!男人的一切都應該給女人。。。

有吃有喝有酒有肉有美女。。。吃的香,喝得爽,三下五除二,風卷殘雲,希裏胡嚕,這頓飯吃的,真有點兒虎踞龍蟠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人不吃飯能行嗎?人沒酒喝能行嗎?人不食肉能行嗎?人沒有女人能行嗎?

人沒精氣神能行嗎!
吃飯,就要有氣勢!喝酒,就要有膽量!
想喝就要豁出去,呼兒將出換美酒,為喝酒,把兒子都豁出去了,拿兒子換酒喝。。。我說。
狐狸卻說,非也!人家那是把兒子叫出來,給老爹打酒去。
是嗎?這事我真忽略了,感情沒拿兒子換酒喝。。。唐詩白讀了,沒咋整明白。
鐵打的營盤,永遠的天,人生幸福幾何年?

我頗有些忘乎所以,半醉半醒。

有哲人說,饑餓是最好的老師。

有哲人說,困苦也是財富。

其實,饑餓與困苦還可能製造幸福。

當我與狐狸風塵撲撲,在那貧瘠的鄉村土路上顛簸半天,饑寒交迫,終於得嚐一頓飽飯,竟然還有“龍肉”以飧,那幸福就是難以言表的。

於我而言:美酒相佐,美人相伴,心滿意足,足慰平生。人,活得不就是一點感覺麽?但是,真正得到點感覺,又該有多難?

而幸福,不就是人們畢生滋滋以求的,最想得到的,終極的感覺麽?

獾子顯然被狐狸感染的一塌胡塗。

狐狸也同樣被感染著,興奮著,當然她更清醒些,她畢竟比獾子大些,何況女生比男生懂事更早些。

麵對這個既幼稚,又生猛,一頭茁壯的亂發支楞著,臉上已有些茸茸的絡腮胡須,虎背狼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爺們,她竟然有了想改變與啟蒙獾子的衝動。
這種衝動,自從她接受“狐狸”這外號時就有了。
狐狸,這名字是獾子親自送給她的,這是獎品,她要用懷揣著。

目下,她抿著嘴,眼神迷離,看著獾子一仰脖喝盡碗中的酒,再舒暢地,長長地,滿意地“哈——”了一聲,噴出一口濃烈的酒氣,然後“瀟灑”地用袖頭抹了一下嘴,她竟然覺得,這動作有些讓她受不了了。

她覺得,有一股氣團,難以壓抑,自她臍下某個不明的地方生成,向上直衝腦際,搞得她有點兒暈,向下卻直直地逼向她的兩腿之間,搞得她有點兒窘,她不由自主地將兩腿夾了夾,小腹竟然緊崩崩地顫抖了好幾下,又似乎有些濕濕地尿意。。。她定睛偷眼看看周圍的人們,暫時又回歸自我,她要找另外的時機,要到爐火純青的時候,她想與獾子衝浪,一起衝上浪尖兒,再一起從浪尖之上滑下來,共同尋找到夢裏的感覺。

獾子卻渾然不覺,他隻是覺得狐狸太可愛了,他想吞下他,他想融化在她的血液裏。。。他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男生就是男生,女生就是女生。他更難以料到,女生也做夢,女生的夢更多!

獾子目前是想落實在行動上,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落實。這滿悲哀地。

無論如何,酒是好東東,酒是有靈性的。

有時,一滴酒可以點燃一片激情,何況一斤酒。

我與她將一斤地瓜燒酒平分秋色,都有些醺醺然,話都多起來了。竟然忘記今昔何年,共同回複到以前的,火熱的,激蕩的,懵懂的紅時代。

。。。

(4)

那年,我還在上初中。

暑假過後,剛開學的頭一節數學課,新來一個女童鞋:身量苗條,體態風騷,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我知道,我這是在引用《紅樓夢》裏的話,那是用來誇鳳姐的。但是,我讀《紅樓夢》,能帶著問題讀,活讀活用,急用先讀,立杆見影。於是,就把這些美麗的形容詞都送給她了,當然,我也隻能在心裏說給她,7!。

順便說一句,我的好多知識,好多事兒,好多男人與女人,都是紅樓告訴我地。讀不懂,我就猜,猜個八九不離十。。。男生與女生,那事兒挺神秘,誰也不明說,這是為啥?一琢磨這事兒,我心中就有些幸福感,有她,我的幸福感好像更幸了。

她身著一身舊軍裝,上衣舊的有些發黃,四個兜,顯然她爸爸官不小,那條綠軍褲顯得她腿修長。

以後,她就坐在我前桌,從此,兩條黑油油的辨子就擱在我眼前,有時就成了我的玩物。上課我就偷偷地擺弄它,它攥在手裏很茁壯,摸挲似乎能起電,撫在臉上挺舒服,可能這種舒服就叫幸福?我也不知道。

有一次,我把她的辨子梢夾在我的文具盒裏,結果讓我給忘了,她一低頭,文具盒就跑到她肩膀上去了,豁啷一聲,鉛筆,三角尺,橡皮撒滿地,全班大嘩,老師討厭地直瞪我,她卻沒急眼,幫我收起了文具盒,再回頭不聲不響地還給我,臉色微紅,美目含羞——我卻有點發愣,這是為啥涅?為啥涅?。。。

我還享受著她那淡淡的雪花膏香味兒,這味道多少令我有點兒沉醉,醉一會兒就過勁了。

幸福真像毛毛雨!

那些年,據說讀書沒有用,後來又說可能還有用,於是,老師們又都挺興奮地。因為傳授知識,才能體現老師的價值。

直到如今,我也搞不清啥叫“價值觀”,價值就是價值,還“觀”啥?有用就有價值,沒價值就沒有用。。。真的說不清。

做廣播體操時,她與我隔一排,我倆都靠後。

不知道為啥,我特別愛看她的腿,加上跨步時繃繃緊的臀,跳躍時沉甸甸的胸。。。我倒覺得那胸那腿挺有價值,對我的眼球有吸引力哈,沒事兒我就思考她的價值。思考她,就成了我生活的主要價值了——這種事兒,沒法細說,說了等於是耍流氓,心術與人品都可疑,就是壞學生。。。

她為啥對我恁有價值?

現在,我終於敢問狐狸了,人都到廣闊天地裏大有作為來了,人都快成野生動物了,問點人事兒也無妨。再說,她對我也挺好地,估計不能算我耍流氓,也不會跟我絕交吧。

我終於問她:狐狸你說說,我咋恁稀罕你的腿涅?我知,我這問題太初級了,我喝點酒咋就愛問這事涅?7!

她卻不回答,麵帶桃花微抿唇,堅毅柔美沉似水,杏眼半閉半睜地乜睨著我,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就是不說話。

我就逗她笑,使勁兒對她做鬼臉兒,她就是不笑,真能忍得住,她就像英雄江大姐,我像叛徒浦誌高。革命,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真想伸手去撓撓她的胳肢窩兒,看她笑不笑!

但是我不敢,牆上貼著最高指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兩個階級在鬥爭,我挺大的老爺們不去鬥,卻跟人家女生整這事兒,這也太資產階級啦。。。太不老爺們了,但我也真想整整事。

反正,那次想整的事沒整。。。
我知道看官也都很失望,想知道我與她咋整事,但那次真沒整成什麽事兒。

以後再整吧。

酒足飯飽,日影西斜,驢也喂飽了,趁早趕回知青點。

(5)

北國的嚴冬。

西北風就像刀子,刮在臉上“嗖嗖兒”地。

每人要啃下一方土,這是公社的“王八屁股——龜腚”。“龜腚”就是規定,必須完成,完不成就扣工分。整勞力日工給十分,十分值 3 毛 6 分錢, 5 分錢能買一隻大號的雞子, 7 !(切!是網上常用語氣助詞,我以 7 代替,省事)。

那黑土地凍得那個硬啊!十字鎬輪圓,猛勁兒刨下去,地上就一個白點兒,虎口震裂,直淌血,嗎拉個巴子地,這也忒難啃了!

她也在“吭哧吭哧”地啃這凍土。。。

我給她支招,叫她撿些柴火攏火烤,把凍土化開就容易啃了。

寒風中的狗皮帽下,她的臉綻放著美麗的緋紅,同樣美麗的長睫毛上沾著一滴晶瑩的汗珠,我挺想親手給她擦去。

我的招法挺見效,她省事多了。

她迎著寒風衝我笑,笑得挺燦爛,唇紅齒白,但是棉褲棉襖很雍腫,豐乳也找不到了,肥臀也顯不出來了,細腰也不細了。。。我也衝她笑,我笑得挺開心,為啥開心?我也不知道。

沒想到樂極生悲,一回身,大頭鞋踩在土磕垃上,哎吆一聲把腳崴了,坐在地上起不來,腳脖子腫成紫茄子色兒,沒辦法,回知青點兒吧。

倒在土炕上,蓋著破軍大衣,不能下地,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咋整涅?糊上點兒雲南白藥挺著吧。

土炕挺熱乎,陽光照在土炕上,再照在膈膊上,迷迷胡胡,沉沉入夢。。。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把一股子寒氣帶進屋,摔去那頂狗皮帽子,滿頭冒著騰騰的熱氣,又從懷裏掏出兩塊烤紅薯遞給我,熱乎乎的烤紅薯還帶有一股濃鬱的甜香。

她盤腿上炕,籽細地捧起了我的腳,左端詳,右端詳,就像端詳一塊烤紅薯。

我的腳不疼了,你說怪不怪?

她說:“我給你揉揉?”

一聽這話,都把我給嚇發燒了,揉揉?就是你的手放在我的腳上一個勁兒地摸?這也太可疑了吧?我立即呲牙裂嘴地說:“你可別害我了!不動都痛,越揉越痛”。她卻不以為然,盤著腿把屁股扭了扭,蹭了蹭,蹭近了我,竟然把我的腳攬進她的懷裏去了——

哎呀媽呀!這不是在給我製造麻煩,的幸福嗎?

我是又感動又不敢動啊。

我兩眼直盯著房笆,一點兒轍都沒有:這可咋整涅?一會兒回來人咋整涅?

人家可是女生啊,一個大老爺們,把腳伸進人家姑娘的懷裏去了,這不是耍流氓麽?

但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腳抽回來:她的懷裏也忒溫暖了,也忒溫柔了,我的腳放在她那裏真是忒舒服了,她那裏才是我的腳真正應該去的地方。

我真想用自己的腳趾頭輕輕地去點點她的前胸,再悄悄地去撓撓她的小腹。

腳卻不太聽我使喚。。。

我身上都憋出汗來了。 7 !

美人的纖纖玉手,輕輕地蕩過我肌膚,揉捏著我的皮,點化著我的肉,我的腳心就像踩在雲端上,輕輕飄飄地,這是在哪兒啊?。

幸福在哪裏?
幸福就在你心裏。

幸福不是毛毛雨。

幸福也在嚴冬裏哈。

我的幸福我知道,知道了再慢慢地告訴你!

( 6 )

那年我 19 歲。

還在鄉下當知青。

大隊會計結婚了!

大家都去湊份子,我和狐狸去隨禮,我倆都隨了兩塊錢。

錢不多,等於隨出去好幾十個鹹雞蛋。那時,五分錢可以買一個雞蛋,二分錢打一斤醬油,一毛二分錢買一包“貓牌”兒香煙。。。 7 !

兩塊錢不算太少。

至於雞蛋,如今人們還說,養貓養狗養兒養女不如養個雞蛋補補自己, 7 !

會計算是個“文化人”,認識很多字,還會一元一次方程式,算盤拔拉的還不錯,記個賬目滿合格,因為屬於文化人兒,閑時願意與知青們掰文詞兒,知青們也愛跟他長點兒另類的新知,不外乎什麽“四大嫩”,“四大累”,“四大快”之類的葷嗑。。。四大嫩是“嫩茄苞,嫩豆角,大姑娘的奶頭,小孩兒的雀兒 ” (雀兒,念巧兒,三聲,就是孩童的小 DD ),這四大累是“和泥,脫坯,養活孩子, XX (此處作者刪去 2 個字)”,而四大快形容的很生動,說是“機關槍,迫擊炮,偷著那啥,拍電報”。。。

婚禮挺熱鬧,新房還是舊土屋,門上貼倆紅喜字兒,土坯牆本來煙熏火燎地,現在糊滿了《人民日報》,從炕梢糊到炕頭,從牆角糊到房笆,倒是亮堂不少。報紙上有最高指示,有大照片,有打倒美帝!打倒蘇修!的大標語,有珍寶島的英雄故事事。。。估計洞房花燭夜,小兩口一定會激情燃燒,戰鬥不止。。。到應該去的地方。

新娘令人眼前一亮!

十裏八村數得著,就是按現今的標準也是大美女:身量窈窕,肥瘦正好,說胖不胖,說瘦不瘦,該有肉的地方都挺有肉。明眸皓齒,美目含羞,挺淑女地。鄉下也有水靈的人兒,一方水養一方人,養一方的男人和女人!

我挺好奇新媳婦的頭發,茸茸地,黃黃地,挺特別,有點歐洲的洋式兒。也許跟俄國人的血統有關係,不過誰也沒細問。

鬧過洞房花燭夜,眾弟兄回來都挺興奮!

興奮的無法睡覺,腦子裏淨是新媳婦,那張粉嘟嘟的臉,那活力四射的窈窕腰身,那胸前紅襖裏湧動的兩坨峰,那領口裏露出的白脖頸。。。還有那雙玉手,劃火點煙還翹起一支蘭花指。。。那手指直溜溜的,細細的,尖尖的,像一段剝去皮的蔥管兒。。。咋恁好看尼?說不清,就是說不清。

——人家娶媳婦,我們折騰一夜沒睡消停, 7 !

看來,未成年人不要隨便“趴踢”,神經太容易受刺激。

新婚第二天,人們都想聽新郎倌講故事。

新郎官很精神,他先朝手心上吐點唾沫,再往頭上抿了抿,頓時,小分頭顯得鋥亮,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7 !

見到我們神經兮兮地,他是欲拒還迎,因為,他覺得自己昨晚挺受用!挺爽!挺高興!挺快樂!挺幸福!幸福一直沒過勁兒。人一高興,就樂意與人溝通,與人交流,再分享幸福,這是人類的本性。所以,很多時候,快樂是可以傳染地,原因就在於此。

他很擁有,很富貴,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教些啥給這些毛頭小兄弟,昨晚,他懷著極大的興趣,完成了一次真正的人類探險,對於這次首航的過程,他有公諸於世人的願望。
其實,女人太神秘!他也沒咋整明白,他還有些困擾,他需要研討。

( 7 )

會計沒等“記者”問,就開始回答記者問。

就像新聞發布會。

會計要用他的如簧巧舌詳加描述,完整,生動,準確地,如實地相告昨晚洞房花燭夜的真實感覺。因為,這感覺,誰也不擁有,隻有他擁有 , 他太自豪了!似乎這種擁有能看得見,又摸得著,是一種財富,卻又不像擁有一些鹹雞蛋 . 那也是一種財富和擁有,擁有了,就不能隨便給別人 —— 而擁有一種感覺,一種幸福感,卻可以散發出去,與別人分享。散發感覺的同時,別人也得到了感覺,自己又多感了一把,自己也沒丟失啥。

感覺不像鹹雞蛋,感覺不值錢,已知的感覺,自己不說白不說。

於是乎,會計含笑接過我奉上的貓牌香煙,再輕抬我劃著火柴的手,然後將一縷清香吞進肺腑,又“吧,吧 , 吧。。。 ” 地吐出一串淡藍色的煙圈,開始細講從頭 ——
我們個個洗耳躬聽,都怕少聽了一句話,都怕這話掉地下,人人激情難耐,思緒萬千,都有感覺了。。。

據會計講,女生在人多的時候都很害羞,就是對男人好,也不張揚,平時很低調,但是入了洞房成一家,嫁人了就啥了,也就不那啥了。

因此,洞房花燭夜,新娘挺那啥地,吹燈上炕,自己全脫光也就三下五除二,就像條大魚一樣,嗞溜一下子就鑽進了被窩裏,進了被窩就要幹那啥。

那身子那個火熱呀,直燙人!

那粉臉那個潮紅啊,像塊紅布!

那舌頭那個靈巧哇,就像那花蛇吐出的紅信子!

——女人尋求幸福的勁兒,是一股衝勁!一股邪勁兒,一股超乎男人想象的勁兒!這是一種大自然的力量,沒想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哈。。。

會計說到此,自己也有些麵色潮紅,竟連耳朵根子都有些紅。

我們卻不在乎他紅不紅,都聽得入迷了,都聽進昨晚的洞房裏邊去了,都進了被窩,被窩裏邊就是她和我。。。

再整支煙,接著講。

會計卻收回了笑意,擺擺手,不講了。

—— 7 !這種事兒還興“且聽下回分解”地?整得裏一半子,外一半子地?沫唧!那還不鬧死了心!

但是,會計講完二人被窩纏鬥的初起,真的就不再講下去了。但可是,我們聽眾可咋辦尼?

箭在弦上不能發,當陽河水能倒流? 7 !這真能氣死你!這真能憋死你!

看來今晚又得瞎折騰。

——一鋪土炕,十幾個哥們,光憑想象,愣要給他續上這被窩裏的魚龍之戰,幹這種事,人們有足夠的精神,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

然而,一鋪大炕,一片處男,卻沒一個有經驗的。

唉!人才難得啊!人,有經驗,有知識,懂技術的人,對於革命事業,對於追尋幸福太重要了!

缺的是人才,少的是知識。。。幹的是革命,求的是幸福。

隔天,我還是不死心:進了熱被窩,熱炕,熱身子 , 熱嘴唇。。。下一步倆人都幹啥尼?新媳婦的屁股啥樣胸啥樣 ? 結婚到底是幹啥尼?咋幹尼?往哪兒幹?先咋的,後咋地,幹完又咋地。。。?

收工就去大隊部,吱嘎推開那扇門,裏麵空落落,隻有會計在裏邊。靠山牆擺倆舊桌子,紅油漆已剝落,山牆上掛著一張主席像,老人家正在笑眯眯地看著我,會計的右手擺弄著算盤珠,左手撓著腳丫子,嘴上斜叼著老旱煙,桌子上有個茶碗子。

我訕不搭地湊近前,然後遞出一包煙,會計正色抬眼瞅了我一眼:獾子,這是幹啥?拿回去拿回去,不興這個!

會計收下了我的那包煙。

然後,把嘴湊近我:獾子,還想聽?

我睜睜眼,點點頭,不說話,意味深長地看看他。

會計雙手抱抱肩,眼睛眯成一條縫,若有所思:你說,這女人咋就恁邪性尼?

我說:新媳婦有啥邪性地?哪兒邪性?

他說:她那裏邊咋還會動彈尼?

我不知道他說的那裏邊是哪裏,我隻知道大致是哪裏,我更不知道,她那裏會動彈,他是拿啥知道地?

於是,我就隨聲附和說:你動她就動?

會計張眼又看看我:你知道我說的是哪裏?

我又附和說道:就是那裏唄!還能是哪裏?

會計有些興奮又有些慍怒:傻哥們,她那裏會出水,那裏也會動,一緊一緊地會咬我的老二。

這回我聽明白了!我的想象力開始馳騁。。。

那天會計在隊部值班看倉庫,因為有了這一包煙,會計與我嘮了一宿他的新媳婦。

天快亮了,我沉沉睡去,我睡的香,睡的甜,睡的賊拉地踏實,就像也樓著個新媳婦。。。

我被一陣嘻笑聲給吵醒了。

我張眼一看,壞了!



(8)

原來,會計很早就起炕回家了。

家有驕妻,焉能在外安睡?

那吸引力也太大了,天沒放亮就回家,沒有喊醒我。

人們天剛放亮就幹活兒。

今個兒隊部來了滿屋子人,嘻嘻哈哈,嘰嘰喳喳,好像來了一群開心鳥。都是大姑娘小媳婦,還有大嫂與老大媽,她們坐了一炕在剝那些沒長開的棉花桃,棉花是經濟作物,買布還要布票,因此,一點棉花也要摳出來。。。

人們都知道我睡在炕角沒起來,但是誰也不來招惹我,就像沒有恁回事。

但是,我咋整尼?

看官有所不知,當年困覺講究裸睡,這是文詞兒,說白了就是光腚睡。

老鄉們男女老幼,大小孩丫全是光出溜地參加睡眠,那有穿點啥進被窩的? 7 !

穿衣睡覺,即不舒服又費布,極其不衛生,絕對有害健康。

再說了,幹點啥那啥也麻煩。。。

不過,當時我顧不上科學地研究這些事兒,因為,我正光腚睡在被窩裏,衣褲都搭在了山牆的那邊的椅子上。

這可咋辦尼?

叫誰給我遞過來?一個大老爺們,光腚睡在被窩裏,旁邊守著一大群婦女同誌,叫人家婦女同誌送衣服過來給我穿?

當然,我也不能當著這一屋子婦女同誌的麵,光腚下地去穿衣服啊,那不是明擺著故意公開露點耍流氓嗎?再說,我可是個處男啊!自己家的東西咋能隨便秀給她們看? 7 !

我還聽說,有一回村裏的劉老八,總愛占人家婦女同誌的便宜,領一幫婦女拔大草,漚綠肥,跟人家亂開玩笑,把她們惹急了,幾個大嫂撲上去就給老八給扒了。扒了就是把褲子給扒走了,然後就把個老八光腚給丟在高梁地裏了,害得老八一直貓在高梁地裏,天黑才敢光腚回家,叫蚊子給咬得滿身紫圪瘩,蚊子專門往下邊的老二上叮,又紅又腫又癢,好幾天不能那啥。。。我也在被窩裏不起來,等到天黑以後再光腚回家?

我胡思亂想沒有轍,蒙頭麵壁,大氣不敢出,越想越害怕,好像怕被她們給自己強奸了。。。

婦女們還在熱熱鬧鬧地忙活著。我覺得,她們一定都在偷偷地,幸災樂禍地壞笑著,她們一定都在偷偷地看著我,我更加孤立無援。
平時我對女人恁有興趣,覺得女人是恁般地曼妙溫柔可愛可親,現在好像她們要來吃掉我。。。

有人輕拍我蒙頭的被,我拉開被角露出道縫,一看原來是會計的新媳婦。
新媳婦麵似桃花微帶笑,抿著嘴唇倆酒窩,她輕輕對我點點頭,又朝人群瞥一眼。我覺得被窩給她拉開一條縫,一團衣服給塞進來了,她那尖尖玉指還輕劃了一下我的腿,我挺受用。。。

我又使勁地多瞅了新媳婦好幾眼!

襪塞!新媳婦太招人稀罕了!



( 9 )

春風高。

漫天的黃塵從蒙古高原生成,它騰起於天地之間,它無比巨大,像巨浪翻卷著,緩緩地滾動著,排山倒海,直直地推向太平洋岸邊。。。

日月無光,山河無影,地暗天昏。

太陽暗淡下去也挺可怖,看那時的太陽,也如同看那老式澡堂裏的一盞孤燈,在混濁蒸騰的水汽中隻見一點點昏黃。

人在這風的麵前,太渺小,好似一粒沙石,生命太微不足道,也就是一丁點兒血肉。

真是好大的風,這風有氣勢,有力度,就是狂飆,不知為啥,我喜愛這好大好的大風。。。

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嗬!

幾場大風過後,山坡有些活氣,河邊添些新綠,田野重回生機。

我扶著犁,艱難地趟著知青點的一畝三分自留地。

老牛在春風裏堅定地走著,犁出一道壟溝,早春的泥土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清香,驚動了一些甲殼蟲。

田野裏,苦苦菜開出黃花,小根蒜冒出綠苗,桃核杏核也綻出新芽,它們必將成為一株樹木。

太陽暖暖地。

在暖陽的普照下,地氣在蒸騰,原野的景物也都哆哆嗦嗦地。

我有些熱,敞開衣襟,坦露胸膛,脫下鞋子,赤足踏在新翻出來的,黃黑的土地上。雙腳在棉鞋裏捂了一冬天,腳汗浸透了棉鞋幫,泡得腳趾都發白了,那裏脫去一層皮,趾縫裏露出了嫩紅的肉。

雙腳們裸露在陽光下,有些稚嫩,有些痛,有些不大好意思。

人們都在忙活著。

狐狸左臂挎著柳條筐,右手播撒著種子走在我身後。

深綠頭巾,紅格襖,換去冬裝,草綠色軍褲有些肥大。

狐狸嫌我犁出來的壟不直,害得她常常把種子撒到壟台上。我就把鞭子交給她,要她也來試一試。

狐狸頭一次扶犁杖,連鞭子都不會拿,老牛知道換人了,回頭瞅了他一眼,暴凸的牛眼閃出一絲不屑,但它還是不緊不慢地走,向著既定的方向,朝向不可知的遠方。。。

鋒利的鐵犁閃著亮光,強勁地,不加思索地趟開了這一片處女地。

但卻是歪歪扭扭地,輕淺沉重不一樣。

顯然,狐狸扶犁播種的技術更幼稚,一會兒竟把犁杖給扶倒了,牛也停了下來,回頭又瞪了狐狸一眼,更加不屑她。。。

狐狸賭氣丟下了牛鞭。

我撿起牛鞭,再把柳條筐交給她。

狐狸有些哀怨不忿。

唉!那就歇歇晌。

人們都遠去了,兩人坐在田野邊的斜坡上,坡上的榆樹已放綠,長出一串串榆樹錢,擼下一把塞進嘴裏,有一種甜香,還有一種土腥味兒,因為上麵有細細的塵。咬在嘴裏沙沙地響。

我又擼下一大把,拿給狐狸嚐一嚐,狐狸正在挽褲腳,露出那一截粉白的小腿,狐狸扭頭看一眼,想吃榆錢又滿手的泥土,我叫她張大嘴巴,就把榆錢都捂進她的嘴裏去了,狐狸一邊嚼一邊點頭說好吃,粉嘟嘟的臉頰上,沾了幾片薄薄嫩綠的榆樹錢,平添了幾分嫵媚與溫柔。額頭的幾縷秀發下,長睫毛大眼睛直忽閃。

狐狸的大眼睛挺特別,黑眼仁特別大,特別有神會說話,特別地讓我銷魂魄,又純又淨又幽黑,像一池深潭看不到底。

這目光,這眼神,使人覺得美不勝收,並且心旌直搖,真有點兒舍不得離開。

我拿起鐮刀削下一截樹枝,輕輕地擰了擰,再抽出一支木芯,就做成了一支哨。

哨音自然,混厚,淳樸,像是一曲春之聲。

狐狸看到了那雙腳,看到了那發白的腳趾頭,看到了那一層嫩紅的肉。

狐狸也不知為啥愛看那雙腳,腳很寬,肉很厚,腳跟圓鈍,跟腱很粗,拿在自己手裏顯得自己的手指更纖細,皮更白,很無力。

真是一雙好大的腳!

單是那個大腳趾,就能塞滿小孩的嘴。

狐狸真想俯下頭來吮一吮。


( 10 )

生產隊開大會,批鬥四類分子。

劉老根是重要的壞蛋,(我知道,現在趙本山演過劉老根,但是,此根非彼根)是地主劉大巴掌的兒子,因此,沒事兒就拿他批著玩兒。

劉老根知道也就批著玩,因為他與隊長是本家,都姓一個劉,沒啥仇與恨。那時,不抓階級鬥爭不行,隻有拿他開心逗悶子,全村就他一家地主,還是土改時給的指標,沒人當不行,於是,憑著兩坰薄地,劉大巴掌自告奮勇當上村裏的唯一地主。老地主死了,劉老根就繼承了四類分子的遺產,不然,鬥爭就沒法玩了。

劉老根知道,借批鬥會,他還可以歇歇氣兒,往哪兒一站,頭一低,頂多弓弓蝦米腰,表示臣服就行了。

沒啥鬥爭,也就是製造鬥爭。

他即沒貪汙,也沒盜竊,更沒搞破鞋,至今光棍一人。

但他上過初中,書讀的很不錯。有時,隊長的講話稿,批判稿,都要他起草,當然,是“勒令”叫他起草,然後再把標題換換,因此,隊長的批判很有力度,在全公社都拿得出,其實,革命的文章,是人家四類分子給寫的,應該算是很專業哈。

這劉老根麵皮百淨,身形細瘦,長瓜臉,眉目清秀,頗有幾分文人氣。上衣是一件對襟小褂,估計是白土布縫製的,但是灰灰白白,灰底上有一圈圈白色的汗堿,穿一條破褲子,也同樣分不出黑白,褲襠鬆鬆垮垮。腳上一雙張嘴膠皮鞋,大腳趾頭,二腳趾頭都露著。。。

看到底下的一群知青,劉老根感覺挺新鮮,多出恁些男男女女,他覺得很親切,很有些感覺,他的眼睛不閑著。。。

狐狸站起發言,劉老根低頭偷眼一瞧,不由得心中異樣,一時驚為天人,竟然更有些新感覺,但他不敢造次。。。

她慷慨激昂,義憤添膺。。。

劉老根卻開始從頭到腳偷偷地撫摸她,用眼睛撫摸她。。。豈止是意淫,那是撫摸。

有一種意淫叫撫摸。

他不敢正眼看她的臉,於是,就先從那件的缺良襯衫的小翻領下開始摸:頸白如玉如脂,下麵坦露出一小片雪痕。

再往下,就是兩座起伏的峰巒,此時,峰巒圓潤豐滿,正劇烈地起伏著,顫抖著,要漲破那層薄衫。他已經看到,她胸前的那顆扣子,業已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撐漲,既將要綻飛出去,他耽心這隻被豐乳撐漲而綻飛的紐扣,會直接射向他的眼睛,但是,他不懼,他會很幸福地承受!

他順勢繼續撫摸,那細腰那寬胯那直腿,那曲線那腰身都蕩漾著一種另類的青春之氣,他已聞到了那種氣息,那裏邊好像含有一種奶味兒,很甜很甜。對女人,他隻記得母親的奶味兒。。。那挽起的褲腿,那一截豐潤雪白的小腿,那紅地兒白格碎花的尼龍絲襪。。。

劉老根有些沉醉,臉上有些油汗,流進了眼裏,很澀,流進了嘴裏,很鹹。但是他顧不得擦,還是繼續地,癡癡地撫摸,撫摸。。。他的胯下已然支楞,竟然將褲子的前襠頂起,好像撐起一把小傘,裏邊,那隻火熱的活物一遍,又一遍地在探頭探腦。。。

他的鼻頭上掛著一縷清亮的鼻涕。

打倒壞分子劉老根!下麵樹起一片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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