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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燈

(2017-07-14 13:41:07) 下一個

青少年時的最大夢想是擁有絕世武功，快意恩仇。當時還在大街小巷的書攤上找過武術秘籍，還假模假式地練過一段武術，隻可惜未見名師。小學有武術世家的同學，平時也沒有踏雪無痕躍上房頂的輕功，或擁有無與倫比的身手，多的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於是大俠的夢想也就沒有再做下去。

做夢是因為很小就喜歡看武俠書，看來看去就想如同主人公般豪氣衝天，灑脫不羈。最初是老式的長篇章回三俠五義（亦或七俠五義），那本書的封麵都沒了，看著南俠大戰錦毛鼠，江湖恩怨江湖了。後來學校邊的書攤開始出租一些武俠，梁羽生，陳青雲的居多。還在被窩裏打手電看過殘肢令和雲海玉弓緣，當時看得津津有味，雖晚也聚精會神，熱血沸騰。

初中時同學的父親有一套三聯版的金庸全集，一本本追著看，如癡如醉。當時看武俠追尋的是精彩絕倫的故事情節，文字上隻是囫圇吞棗。最早的射雕英雄傳裏許多段落還是記憶尤新，桃花依舊在，故人江湖逝。"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金庸生花妙筆下的江湖博大精深，幾十本讀下來，各有各的精彩，蕩氣回腸處魅力無窮。大大小小的回憶沉澱於腦海，成為成長的一部分，在記憶裏無法分割。

前些天翻到一篇關於金庸的生平，言及其父逝於鎮反運動中。現在想想他筆下的主人公，大多是孤兒或出於單親家庭，想來也是一種潛意識中的懷念。俠骨仁心的郭靖其父早亡，聰穎的蓉兒其母是誰一直沒有交代，俠之大者喬峰的父親為給其母報仇而對喬峰不管不顧，不羈的令狐衝對師傅夫婦的依戀大概因其是孤兒，癡情的楊過一直在追尋其父的黑曆史，張無忌的父母在其麵前先後自刎身亡，無父的韋小寶更是無法無天。無論如何，主人公有光環加持，最後機緣巧合，得有神功秘籍，天下無敵。唯一有異的是韋小寶，最喜小兒無賴，雖無武功，但好運氣爆棚，還有武功高絕的群雌做打手。

梁羽生的武俠詩詞書卷氣濃，他的武是一種手段，真正目的是抒發心中的俠，所以“以俠勝武”。他的江湖故事曲折卻不激烈，每每會遠赴天山大漠，真是世間絕壁有神仙啊。柔情似水如雲蕾，亦狂亦俠張丹楓，莊重大氣呂四娘，灑脫妙手空空兒，各個有血有肉。而且他書中自吟的詩詞很有當年蘇東坡辛棄疾的風采：

”憶詩酒琴棋消永日，流年似水匆匆。春花爭似舞裙紅，繁華如夢幻，惆悵怨東風。

人近中年愁鬢白，卻嗟壯誌成空。倚欄看劍劍如虹，豪情難自譴，高唱大江東。“

他的小說總有一股哀愁，讓人感慨世間造化弄人。“萍蹤連逝水，俠影總映雲。世間零萍飄，英雄劍氣消”。

後來上大學，八九後迷茫彷徨，不知方向的時代，坊間流傳的是古龍溫瑞安，小李飛刀，四大名捕，筆鋒犀利，對話精彩，對其趨之若鶩。每每在同學處借觀之，軟磨硬泡，十八般武藝兼施，有時間沒時間也要不睡不眠的點燭夜戰，通宵達旦先睹為快。現在想起大學當年情境，還是曆曆在目。到了北美，又有黃易倪匡橫空出世，從此以後，在中文網絡上一讀而不可收拾。可以這麽說，我喜歡文學，對小說產生濃重的興趣，武俠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如今的我已很久不看武俠了，疏遠了那刀劍縱橫，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但心中還永存著諸位大家手下的俠客精神，更要謝謝他們鑄造的那個有夢有情，溫暖自由的童話世界。

“風雷意氣崢嶸。輕拂了寒霜嫵媚生。歎佳人絕代，白頭未老，百年一諾，不負心盟。
短鋤栽花，長詩佐酒，詩酒年年總憶卿。天山上，看龍蛇筆走，墨潑南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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