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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曆史:晚清滄海事(34)曆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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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滄海事(34)曆史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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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滄海事(34)

 

第二十九章  曆史的記憶

作者:羅馬主義

 

當劉錦棠再次率兵圍住金積堡的時候,軍事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金積堡地區已經斷糧,饑荒在四處蔓延,對於穆斯林叛軍來說,隻有兩個選擇,被餓死或者出來投降。

 

為了防止教主逃跑,清軍沿著金積堡,挖了幾條壕溝,確保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教主知道左宗棠肯定不會饒了他的,特別是在他幹了這麽多的壞事以後。

 

不說遠的,就在他家周圍,僅僅攻破固原縣城,他的手下就屠城殺了20多萬人,攻破平涼,他的手下又屠城殺了十多萬人,這次為了調動劉鬆山救援靈州,他的手下不僅僅把靈州城裏麵的10多萬人殺光,還擄走了他們幾萬婦女。

 

這些婦女被他們擄回了金積堡一帶,供他們日夜淫樂,自從斷糧以後,他們就一直靠吃人肉為生,而最後戰爭結束時,這些婦女全都沒有了下落,你可以想象,她們的遭遇有多麽的駭人聽聞。

 

不僅僅是左宗棠不會饒了教主,湘軍士兵也絕不會同意放過他。湘軍從陝北過來的這一路上,看見了很多開鑿在絕壁山崖上的窯洞,這些都是當地的老百姓,為了躲避穆斯林極端分子修建的。

 

可是湘軍發現,裏麵居然沒有一個活人,一家一家的集體倒斃在窯洞裏頭,父母兄弟,妻兒姊妹,甚至不足月的嬰兒,全都被穆斯林用煙熏死。

 

看著這一幕幕的慘象,很多湘軍士兵,都覺得他們是來到了地獄,一個魔鬼縱橫的黑暗世界。

 

但是教主現在還不打算投降,他還抱有很多種幻想,他在等李鴻章或者劉銘傳接替左宗棠,他聽說這兩個人,對修工廠,造軍艦更感興趣,對在這西北的窮鄉僻壤裏,和穆斯林打仗沒什麽興趣,也許,向他們投降,他會得到更好的待遇。

 

雖然已經斷糧很久了,金積堡一帶的人不斷的被餓死,可是沒有教主的命令,這些人也決不投降。

 

所以當每一個被圍困的堡寨裏,糧食徹底吃完以後,他們就會放一把大火,燒死他們的妻兒老小,剩下的所有男人,全都袒露著上身,拿起武器,向左宗棠的軍隊發動一次決死的攻擊。

 

當然,大部分情況下,這種衝鋒都是送死,但是如果湘軍稍不留神,也會被重創,畢竟,他們已經麵對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瘋子。

 

雖然後來的人都說,新教的人不在乎生死,的確,教主是不太在乎他手下的人生死,明知已經無力回天,他早就該投降了,但是他似乎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依然在等待,一個加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不僅僅在等左宗棠被替換,也在等洋人出手。

 

教主的故事講到這裏,讓我們來做一個總結,那就是,從來就沒有什麽雲南穆斯林起義,也沒有西北穆斯林起義,隻有一場預謀了60多年的伊斯蘭分裂運動。

 

所以郭沫若不讓在國家曆史博物館裏,展覽雲南穆斯林起義和西北穆斯林起義,是因為他早就看穿了這一切。

 

你要知道在郭沫若生活的那個年代,隻要能和農民起義沾點邊的,即使像以人肉為食的黃巢,還有屠空了四川的張獻忠這種人渣,都會被大肆吹捧,獨獨整個清末穆斯林起義,卻隻字不提。

 

因為郭沫若和範文瀾這兩個大曆史學家,都認為他們是分裂主義分子。

 

就連白彥虎,這個最初被稱讚為百折不撓,堅持反封建的革命鬥士,很快也不再有人談論,因為隨著資料越挖越深,大家發現裏麵臭氣熏天。

 

清末穆斯林叛亂,還有一大堆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攪和在其中,為叛軍穿針引線,在國內外傳遞情報,組織聯絡,協調外國勢力進入新疆,我們會在介紹新疆之戰的時候,詳細講述。

 

所以你千萬不要天真的以為,白彥虎和中亞恐怖分子阿古柏,是在烏魯木齊,停靠在八樓的2路汽車上偶然相遇,然後“那夜我喝醉了拉著你的手,胡亂的說話,隻顧著自己心中壓抑的想法,狂亂的表達……”最後就走到了一起?

 

沒那麽簡單,所以大清的官員,在知道新教的第一天,就把它定性為邪教,肯定是有原因的,順便提一句,這個教的創建者馬明心,是從也門學回來的教旨,那裏恰好是本拉登的老家。

 

這個教自從進入中國以後,就不停的叛亂,乾隆皇帝為了徹底消滅新教,他要親自過目每一個新教案犯的口供,關心每一個新教分子是否被繩之以法,憂心每一個漏網之魚的下落,這都是有原因的,他們絕不是吃飽了撐的。

 

楊嶽斌在西北沒混幾天,就知道必須先滅了教主,穆圖善知道要讓西北撫局成功,一切都得仰仗教主,而左宗棠知道隻有幹掉教主,才能割掉帝國身上的這個毒瘤。

 

你有沒有發現,這幫從政經驗豐富的官吏,從來沒人關心另外幾處的穆斯林叛亂,河州,西寧和肅州,那裏的穆斯林都是原生態的少數民族,戰鬥力爆棚,規模也是非常大的,在後麵的故事裏,我們會講到他們,反而他們的眼睛,卻全部都盯著新教,難道他們都是傻的?

 

所以你回看曆史資料,可以發現,乾隆非常的擔心新教,總是覺得沒有把他們收拾幹淨,肯定有漏網之魚,為此惴惴不安,他預感有一天,要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這種感覺沒有錯,由於信奉新教,在清朝很長的時期裏,都屬於殺頭之罪,所以新教玩了幾十年的潛伏,當它再次出現時,居然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新教在幾十年的隱遁中,把觸角伸到了全國十三個省,培養了上百萬個餘則成,從北京城裏,齊化門邊上的上坡清真寺,到冰天雪地的鬆花江畔,從偏僻的雲南東溝,到遙遠的貴州興仁,處處都有他們的勢力分布。

 

新教的這個秘密網絡究竟有多廣,即使今天依然是個秘密,有多少人潛伏在其他穆斯林教派中,這也是個秘密,他們的生存方式,和武俠小說中所寫的魔教的生活方式,特別是古龍版的,基本上是一樣的。

 

自從乾隆皇帝,第二次鎮壓了新教暴亂以後,新教就隻有一個想法,推翻清朝,建立伊斯蘭國,鹹同年間,清朝政府內憂外患,危機四起,他們覺得機會到了。

 

有一個同時代的雲南穆斯林官員李玉振,他寫了一本書,名字叫做《滇事述聞》,記載了整個清末,回漢之間最初的衝突是怎麽發生,由於作者的穆斯林身份,所以我認為他的敘述是最真實的。

 

他就注意到,最初和雲南漢人發生衝突的,並不是雲南本地的穆斯林,而是外來的穆斯林,大部分來自西北,這些人都很神秘。

 

雲南穆斯林叛亂前和穆斯林叛亂期間,教主任命的雲南新教首領馬成麟,多次前往金積堡聽取指示,匯報工作,並從西北地區,帶了大量的人員前往雲南參加戰鬥。

 

等到在雲南的造反實驗見到了成果,杜文秀成立了大理伊斯蘭國,使用伊斯蘭曆作為紀年,阿拉伯文作為官方文字。(當然,由於大家都不認識阿拉伯文,所以最後鬧出了一大堆笑話以後,他們又被迫重新使用漢字。)

 

所以當杜文秀自任了蘇萊曼蘇丹,而且貌似好像和英國已經建交,教主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他已經可以走向前台,於是決定,把這一切都複製到西北地區,這些我們在前麵已經介紹過。

 

於是全國各地的聖戰分子又從雲南來到了西北,包括任五,郝明堂之類,發動了陝西叛亂,殺了350多萬人,雲南的新教首領馬成麟也回來了,發動了寧夏同心縣叛亂,殺了十幾萬人,杜文秀派來的納尚邦,協助教主的弟子穆生花攻下了固原,屠殺了二十萬人……

 

明白了吧,沒有什麽穆斯林起義,隻有一場有預謀,有計劃,準備了六十多年的,南北呼應的穆斯林建國活動。

 

所以,教主現在,正在等雲南的消息,他希望他們能帶來奇跡,就是英國的救兵。1870年教主過得很難,杜文秀同樣過得也很難,他們都被清軍包圍了。

 

隨著太平天國和撚軍的失敗,其實穆斯林內部,就已經預見到了,清軍可以集中兵力,來攻打他們,他們早晚會抵擋不住。

 

所以杜文秀的義子劉道衡,英國人稱哈桑王子,在和西北的叛軍首領達成一致意見以後,決定引狼入室,請英國人來當皇帝,請法國人來幹預。

 

這可不是我瞎謅的,這是白壽彝先生收集到的一份文檔資料,《上杜公書》裏麵,清清楚楚的寫著。

 

內容大意是,西北的穆斯林叛亂首領和我達成了一致意見,建議杜文秀仿效吳三桂,請英法出兵,瓜分中國,全國各地的穆斯林叛軍,將予以配合。

 

一旦英法聯軍登陸,西北叛亂穆斯林,將兵分兩路,一路越過蒙古,直接進攻北京,另外一路占領陝西,出潼關,進入中原,然後潛伏在山東,河南,北京和其他地方的穆斯林,作為內應,一起發動叛亂……

 

考慮到當時的交通條件,這次密謀活動,應該發生在金積堡之戰前,董誌塬之戰後。為什麽非要杜文秀出麵呢?那是因為,當時英國在雲南大理伊斯蘭國,設立了政治和經濟聯絡處。

 

根據法國人安鄴在《印度支那探險記》這本書裏記載,大理國彌漫著濃濃的原教旨主義氣味,英國人在這裏設立了政治和經濟聯絡處,一些新出的歐洲地圖,已經把雲南單獨印成了一個國家。

 

杜文秀同意了劉道衡的建議,於是和英國人溝通,得到了英國駐緬甸政府的積極回應,隨後杜文秀派出了包括劉道衡在內的訪英賣國使團。

 

英國政府接待了使團,他們安排使團通過了緬甸,一路護送到印度的加爾各答,然後在這裏坐船前往英國倫敦,向女皇和她的政府介紹這個計劃,爭取他們對這個計劃的支持。

 

但是英國人在反複衡量了以後,認為和清朝政府交好,獲得的利益更大,所以他們拒絕了公開支持穆斯林叛亂。

 

而且教主也撐不到那一天了,他中了左宗棠的計,消耗完了糧食,而在西北打仗,糧食就是一切,所以,黍桔,草根,雜牛皮和死屍都吃完以後,他隻能投降了。

 

1870年11月16日,挑起了中國曆史上最血腥的一場民族衝突的罪魁禍首,新教首領馬化龍,終於跪在了劉錦堂麵前……

 

左宗棠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裏,他如芒在背,就在幾天前,朝廷還再次下旨,痛斥了左宗棠,花了這麽多錢,卻辦不好事,威脅要罷他的官。

 

一個月前,他在朝廷中又受到了一次圍攻,指責他謊報軍情,口水沾的他一身都是,而且差點就達成了,立刻用劉銘傳來替換他的決定。

 

難啊!自從來到西北以後,左宗棠幾次被這個大奸大惡的對手逼到了絕路上,一大堆鼠目寸光的大臣又在背後拖後腿,烏紗帽脫了又戴,戴了又脫,來來回回都搞了好幾回,現在終於才算塵埃落定。

 

他在寫給兒子的信裏是這樣說的:“金積堡鎖圍久合,馬化隆隻身就擒,若論敷衍了事,亦可結局。然此賊謀逆日久,蓄機甚深,此時若稍鬆手,將來仍是西北隱患。”

 

他要為曆史負責,他要為將來負責,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而這種勇氣,卻恰恰是同時代的人,所最缺少的。

……

“都被剮了?”

“是的,父子叔侄都被剮了!”

“被滅族了?”

“是的,被滅族了!”

 

聽到了探子傳來教主的下場以後,聚集在清真寺裏的河州穆斯林首領和陝西穆斯林首領,開始在白彥虎的帶領下,揮舞著手臂,用阿拉伯語大聲的呼喊“吉哈德”(聖戰),“舍西德”(殉道者),不斷的高聲重複,全體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異常。

 

馬占鼇雖然也跟著大家一起在喊,但是明顯的憂思重重,心不在焉。他發現還有一個人,雖然也跟著大家一起喊,但是目光卻在瞟他。

 

這個正在觀察馬占鼇動靜的人,就是馬千齡。

 

說起來,馬千齡也是一個很傳奇的人物,他家世代都是虔誠的穆斯林,獨獨馬千齡這個人,不那麽拘泥小節,能和其他不信教的人也打得火熱。

 

他家世代為農,但是他對種地,卻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年輕的時候他就相信一句話,“世界很大,我要去看看”,於是開始到處當盲流。

 

河州地處甘肅,寧夏和青海的交界處,漢藏蒙回雜居,民族矛盾重重,別人都搞不好這些關係,但他卻如魚得水,在漢藏蒙回之間當倒爺。

 

不過由於沒啥本錢,再加上為人又大方,喜歡呼朋喚友,吃吃喝喝,結果越倒越窮,最後隻好去替別人押貨為生。

 

但是他這個人運氣特別好,首先在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把洋槍,據說是柯爾特轉輪手槍,這個東西可是稀罕貨,恐怕當時西北的官軍也沒有見過。

 

由於有了這把利器,於是他就改行當了鏢師。有一次,他在押鏢的路上,遇到了一對新婚的蒙古人,男的叫做尤物,聽起來好像很迷人的樣子,於是馬千齡就招呼他們同行。

 

結果走到了半路上,馬千齡才發現,這尤物不僅名字迷人,仇家也多的嚇人,喊打喊殺的,要取了尤物的命。

 

同行的人都不願惹事,紛紛和尤物劃清了界限,避到了一邊。獨獨馬千齡站了出來,亮出了柯爾特左輪手槍,他要替尤物打抱不平。

 

尤物的仇家都沒有見過這玩意,看見馬千齡拿著柯爾特左輪手槍比比劃劃,一副很囂張的樣子,心想,這小白帽是不是腦子有病?拿個鐵疙瘩,看起來像個秤砣,又像個油壺,居然也敢出頭,實在是病入膏肓了。

 

於是這群人舉著刀斧,一擁而上,要手刃馬千齡和尤物夫婦,砍下這三個怪胎的腦袋。

 

緊接著發生的事,就是馬千齡扣動了扳機,一槍一個,撂倒了三四個人,剩下的十幾個人,全都嚇傻了,這馬千齡手上的油壺這麽厲害,肯定是有妖術,於是全部轉身落荒而逃。

 

馬千齡的這一次英雄義舉,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原來這尤物不叫尤物,叫做尤務,是一個蒙古大酋長的兒子,他的媳婦是另一個大酋長的女兒。

 

這兩家人聽說馬千齡救了他們的兒女,感激涕零,不但給了他一大筆的錢,而且還給了他很多生意做。

 

從此馬千齡發了,屌絲逆襲,成大款了。而且他還上了回布斯排行榜,名列河州第一,不但娶了四房漂亮的老婆,而且還生了一大堆兒子,個個都很能幹,後來全成了西北軍閥他爸,有好幾個後來為國捐軀,成了愛國英雄。

 

由此可見,以後路見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當然,如果沒帶菜刀,隻帶了指甲刀,又要另當別論了。

 

這樣的人生經曆,讓馬千齡和普通的穆斯林相比,有著不同的視野,考慮事物更周全,不像那些天天窩在山溝裏,沒見過世麵的人,那樣極端。

 

同治年穆斯林叛亂爆發以後,他做了幾件事情,讓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個浦誌高!叛徒!回奸!

 

首先,新教阿訇們四下串聯,到處宣傳要推翻清政府,建立伊斯蘭國,號召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準備武裝鬥爭。

 

而這時,馬千齡不僅不出錢,不出力,還在一邊說怪話,說新教阿訇們是癡心妄想,這是帶著大家往火坑裏跳,遲早要把大家害得家破人亡。

 

說說也就罷了,後來大家都起事了,他也搞了一個民團,可是卻僅僅隻知道看家護院,不僅僅不參加集體活動,去攻打州府,居然連異教徒也不殺。

 

有人看不下去了,覺得要搞點實際行動,幫他提高提高認識,替他清理清理,他那個地方的異教徒,於是就來了幾千陝西穆斯林,準備血洗他所在的官亭縣。

 

沒想到大家一來,就找不著漢人了,滿城都是男的小白帽,女的戴頭巾,而且都有阿訇擔保,等著大家一走,小白帽和頭巾又都不見了,大家想穿啥就穿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久這事兒傳了出去,很多教徒們都不高興了,大家都覺得,你不就有幾個破錢兒嗎?你算老幾?居然想幹擾阻礙偉大的伊斯蘭聖戰事業,你還想不想活了?

 

於是,不少人就動了除掉他的念頭,馬千齡聽到了風聲,自知形勢不妙,趕緊花錢求太平,把家產的大部分都送給了超級能打的馬占鼇,獲得了他的保護。

 

後來相處的久了,馬千齡發現,原來馬占鼇跟他的觀點完全相同。

 

馬占鼇出生在宗教世家,花寺門宦,虎夫耶派。年輕的時候,去西安大學習巷清真寺求學,也是見過世麵的。

 

由於清政府在鴉片戰爭爆發以後,執政能力逐步下降,新教開始了半公開的活動,當馬占鼇執掌教權以後,他麵臨的最大危機,就是來自新教的競爭。

 

因為老教缺乏激情,相對比較理性,又比較保守,自然也就沒有新教那樣有刺激,特別具有蠱惑性,所以信徒一直不斷的被新教挖走。

 

為了扭轉頹勢,守住自己的地盤,避免教眾的進一步流失,在新舊教爭最激烈的時候,年輕的馬占鼇,為了收買人心,曾經一度散盡了自己的家財。

 

不僅僅如此,他還組織了教團武裝,驅逐新教的傳教者,處處和新教針鋒相對,他的這些舉措,在老教之中,令人耳目一新,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使他獲得了很高的聲望。

 

所以對於新教組織的這場穆斯林建國活動,他哪有什麽心情參加!清廷才是他真正的保護傘,新教成功之時,就是老教滅亡之日。所以他才不願意去參加這場造反。

 

話雖這麽說,可是他一拖再拖,到了最後,他也拖不下去了,因為周圍的穆斯林都反了,如果他不反,他也就別想活了。

 

所以,當各地的新老教阿訇,都要他拿一個態度出來時,他也不敢再推三阻四,被迫同意了服從教主的指揮,舉兵造反。

 

可是一開始,他卻陽奉陰違,按兵不動,遲遲不去進攻河州城。最後,教主為了要他的投名狀,派了白彥虎,帶領著幾萬名陝西穆斯林,來到河州,逼馬占鼇動手。

 

在扭扭捏捏了半天以後,馬占鼇和白彥虎約法三章,河州城裏的4萬多漢人,願意信奉伊斯蘭教的,一律不殺,這些漢人,就被稱作了隨教漢人。

 

白彥虎最初也是同意了的,可是沒有多久,他就開始搶掠這些隨教的漢人,奪走他們的糧食,強奸他們的女人。

 

於是有一些隨教的漢人,受不了這樣的欺壓,就逃到了山裏,白彥虎一不做二不休,就追到了山裏,把這4萬人殺了個精光,然後到處宣稱,是馬占鼇幫忙一起殺的,讓馬占鼇脫不了幹係。

 

不僅僅如此,讓馬占鼇更加不爽的是,白彥虎自從董誌塬戰敗後,再次來到河州,就在河州到處宣傳聖戰,宣傳他那些激進的思想,讓很多老教的信徒,也開始質疑馬占鼇,對伊斯蘭聖戰的誠意到底有多少?影響到了馬占鼇的權威。

 

當眾人散去以後,馬千齡快步追上了馬占鼇,對他說:“魁峰兄,你得做主呀,得趕快投降呀,不然大家的下場都和馬華龍……”

 

馬占鼇趕緊堵住他的嘴,看了看周圍,然後小聲說道:“小聲點兒,別讓老陝們聽到了,到我家去說。”

……

 

朝廷裏又掀起了一輪批判左宗棠的高潮。慈禧太後也很納悶,這個左宗棠才打了勝仗,你們怎麽又要搞他?

 

慈禧太後心想,上次幸好是翁同龢水平高,能在這麽多混亂的信息中,幫兩宮皇太後理清了左宗棠的戰略意圖,避免了冤枉好人,誤了大清的事業。

 

由此可見,翁同龢這個人業務水平真高,將來一定要重用。

 

慈禧太後又想到,這個人不僅業務水平高,而且是個忠臣。如果不是他及時的指出,南北軍權,如果都集中在李鴻章一個人手上,這大清必然危矣。

 

因為就算他李鴻章是忠臣,萬一將來有一天,劉銘傳這些人,非要逼李鴻章黃袍加身,那也是由不得他的,我們這孤兒寡母的性命,能不能比得上後周柴氏,誰又能知道呢?

 

想到這裏,慈禧太後長出了一口氣,要不是翁同龢提醒及時,當時病急亂投醫,差點兒就出了昏招,現在看來,左宗棠果然不負眾望。

 

但是慈禧太後看著一大堆的奏章,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這次言官們彈劾左宗棠,誇大戰功,亂花錢,能力低下,行動緩慢,老邁昏庸,怎麽翁同龢又不說話了呢?

 

她當然不知道,因為翁同龢隻是為了和李鴻章的淮係作對,現在淮係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占不到什麽好處了,所以他也就懶得發聲了。

 

而且他也知道,修理左宗棠,是言官們最喜歡的業餘活動,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不挑點他的刺,大家就不舒服,所以,他也就沒有必要去壞了大家的興致。

 

左宗棠最近一直處於病痛中,當年在福建惹下的瘧疾,最近又複發了,一冷一熱的,高燒不斷,雖然用金雞霜納止住了病情,但是他的身體,正變得越來越虛弱。

 

他已經過了60歲了,是一個標標準準的老人了。他的身體正變的越來越差,而且,還有更多悲痛的訊息,不斷的在打擊著他。

 

不久前,他最得心應手的愛將劉鬆山戰死了。緊接著,老家又傳來消息,陪伴他一生的老妻也亡去了,而他卻不能回家看一眼。

 

更讓他氣憤的是,朝廷裏現在幾乎沒有人替他說話,所有的人都在找他的麻煩,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的巨額軍費開支,擠占了這些人的貪汙腐敗空間。

 

沒人關心,西北這場仗打的有多難,大家隻關心,什麽時候他可以不向朝廷要錢了,雖然朝廷的財政情況一直在好轉,但是大家還是覺得他占得太多!

 

除了這些問題,他現在還麵臨很多現實的困境。劉錦棠送劉鬆山的靈柩回湖南老家去了,還帶走了5000多老弱傷兵,這支最能打的部隊,暫時隻能處於休整狀態。

 

黃鼎的父親死了,他本人也病倒了,張曜,金順,雷正綰的部隊正在掃除甘肅東部的流寇,這些都是在金積堡戰役中,被打散的各地穆斯林叛軍。

 

他現在能用的機動部隊,隻有以前多隆阿留下來的曹克忠部,曹克忠病退後,由傅先宗,徐文秀分別率領,在金積堡一戰中,他們主要負責圍堵,看不出戰鬥力的高低。

 

本地的甘軍戰鬥力極弱,中間有穆圖善以前招撫的大量穆斯林叛軍,左宗棠一直很擔心這支部隊的忠誠性,他現在派自己的一個老部下周開錫去整編。

 

當然,也有好消息,四川給了一筆錢,買了一堆德國軍火,指定武裝川軍,他派黃鼎的部下徐占彪,從黃鼎的軍中選出了5500人,去接收這批武器,據說全是德萊塞步槍和克虜伯後膛炮,馬上就要訓練好了。

……

 

昏黃的油燈下,馬千齡對馬占鼇說:“教主被圍到了撐不下去才投降,實在是不明智啊。不僅僅自己全家80多口男丁被殺了,而且底下的兄弟,據說也有1800多人被斬首,我們不能步這個後塵啊!”

 

“這我知道。”馬占鼇皺著眉頭,憂心重重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可是左宗棠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心氣高傲著呢,我們現在去投降,未必能得到一個好條件!”

 

“哎……”馬千齡也長歎了一口氣:“悔不該當初和教主他們攪在一起,魁峰兄,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呢?”

 

“先要把白彥虎他們趕走。”馬占鼇拈了拈胡子,略帶焦慮的繼續說道:“如果我們要降,白彥虎他們在這裏,我們是怎麽也做不到的,他們到時候肯定會搗亂。”

 

“鬆坪兄,”馬占鼇對著馬千齡繼續說道:“現在他們陝西穆斯林幾萬人賴在我們這裏,我們做什麽事,都得聽他們的意見,看他們的臉色。”

 

“而且你也知道,我們也養不起他們這麽多人,如果他們留在這裏,早晚大家都沒飯吃。”

 

“可我也不能硬趕他們,如果逼急了,大家翻臉,他們都是些亡命徒,恐怕立刻就會發生火並,雖然我並不怕他們,可是大敵當前,總不能自相殘殺吧。”

 

“所以鬆坪兄,你是我們這裏最足智多謀的人,能不能想出一個妙計來,把這些瘟神都送走?”

 

馬千齡聽到馬占鼇這麽說,陷入了沉思,想了一會兒以後,他對馬占鼇說:“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也許能行。”

……

 

除了軍事上的事情,左宗棠現在還有一件事情,也很著急,就是金積堡投降的陝西穆斯林和本地穆斯林的安置問題。

 

金積堡之戰打到後期的時候,各個堡寨都已經斷糧,有一些堡寨,奉教主的命令,開寨投降,對於這些人,除了那些首惡分子,必須被堅決處死以外,還有很多普通的老弱婦幼,需要安排善後。

 

左宗棠現在已經有了方案,叛亂的穆斯林絕對不能夠再回原籍住,而且還必須分散開來,遠離漢族居住區,同時也不能再靠近城市和交通要道,但是還要讓他們能夠生存下去。

 

想清楚了是一回事,找到這樣的地方又是另一回事,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詳細的地圖,全靠本地官員推薦,然後左宗棠再派人去看。

 

費了九牛二虎的功夫,最後終於找到了兩個理想的地方,一個是離固原縣城幾十裏的一個山溝裏,還有一個叫做化平川的地方。

 

這兩個地方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活得下去,但是活不好,後來生活在這裏的人,慢慢的繁衍擴散,遍布了今天整個西海固一帶,直到今天,依然是全國最貧困的地區。

 

一共有一萬二千多名金積堡地區的穆斯林,一萬多名陝西地區的穆斯林被安排在這裏,到了現在,又已經變成了上百萬人口。

 

西海固地區,1972年被聯合國糧食開發署,確定為最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區之一。

 

這一帶的穆斯林,一直到今天還實行一種奇怪的祈禱方式,他們點頭和搖頭56次,紀念教主被俘的56天。

 

教主的墳墓,按照他們的說法,叫做拱北,也就是紀念堂的意思吧,在教主的死亡地,修得莊嚴肅穆,直到今天,除了當地人,大量來自中亞和新疆的伊斯蘭教徒,也來朝拜他。

 

說到這裏,我覺得還是美國人比較聰明,他們把本拉登的屍體丟到海裏,免得將來有基地分子去修紀念堂,讓他變成了聖人。

 

至於被教主直接下令屠殺的,大約有100多萬普通漢族老百姓,現在早已被人們忘記,更沒有人為他們修紀念館,而且在當代的曆史著述中,這些都被刻意的回避……

 

馬占鼇送走了馬千齡以後,回到了屋內,家裏的女眷立刻圍了上來,打聽教主一家的結果。

 

大家聽到教主和他的全部兒子,都被淩遲處死,他的親戚全被斬首,未成年的兒子全被閹割,所有的女眷全部送到福建,給官兵當了奴隸。

 

所有的人聽到這些,都沉默不語,接著有人開始嗚嗚的哭了起來,接著所有的人都哭了起來,馬占鼇覺得心裏很煩,他能理解,所有的人都擔心各自的命運,他走進了書房,忍不住題詩一首:

 

龍戰乾坤血未銷,彼天何事縱天驕?

祗堪孽境留冤獄,安有爰書載赦條。

輿論至公千載定,君門雖大九重遙。

公然殺將屠城事,說與妻孥破寂寥。

 

寫完了以後,他走到了院子裏,久久的望著夜空,他在想,打肯定是打不贏的,即使贏得了一場兩場,終將失敗,降現在未必能得到好結果,這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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