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

偶在國內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deannn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歸檔
正文

醜故事 | 18歲,回家路上發生那麽大的事,我一直不敢告訴母親

(2022-06-24 18:07:54) 下一個

鄭喜梅,1948年出生,河南人。現定居杭州。

 

講述 / 鄭喜梅

主筆 / 團團

1948年5月20日,我出生在豫北,一戶農民家庭中。

我的家雖然地處偏僻,交通不便,但是個一馬平川,一望無際的大平原。

我是家中的長女,下麵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

6歲,我就讀小學了。農村的孩子讀書晚,同年級的孩子大多是10歲以上的。農村,一個年級裏幾歲的都有,我是最小的。

能讀書,是因為爺爺的堅持。他說,女娃娃也要好好讀書,學文化,將來走出農村,去更遠的地方。

但是爺爺想不到,她的孫女後來走那麽遠。

我的成績在學校裏一直是排在前麵的。村裏人開玩笑說,鄭家的大女娃腦子好,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花生吃得多。

我的老家在河南滑縣瓦崗寨大範莊村。

“瓦崗寨”正是翟讓和李密領導的瓦崗軍起義的地方,在演義小說中,秦瓊、徐茂公、程咬金等一大批隋唐英雄都出於此地。

老百姓們把寨子西南角吃飯的地方叫做“飯莊”,我的出生地“大範莊村”也由此得名。

1994年2月 在老宅前的合影(我,站在左一)

01

1962年,我考上了滑縣五中。

附近有三個鄉,幾十個村,幾萬人口,但五中每年隻招兩個班的學生。這一年,我們村隻有兩個人考上,我是其中之一。

“五中”離家6公裏路,我是“跑火”的,每天早上走去學校,下午放學再走回家。

不到一年時間,因為生活困難,縣裏的中學都陸續被砍掉了,五中也未能幸免。

學校在每個班挑選出兩三個學習成績好的同學,到縣裏“十一中”去讀書,我是其中之一。

“十一中”離家有50多公裏,每隔一周,我都要回家拿幹糧。

周六上午下課後,我就去食堂裏買幾個窩窩頭,一邊走一邊吃著上路。

有時候和同鄉的同學一起走,有時候也一個人,沒有自行車,也沒有公共汽車。

每次走到家裏,已經半夜12點多了,父母親在家等著我,給我煮一碗麵糊,又餓又累,我吃了就去睡覺。

周日吃過午飯,用柳條編的大籃子裝滿煮好的地瓜、窩窩頭和菜,身前背一個籃子,身後背一個籃子,這就是我在學校一周的夥食。

從家走去學校,又是十幾個小時的路程。下個星期六,再這樣走回來。

每一至兩周,往返100多公裏,一個人背著幹糧,也不覺得苦,沒有過放棄讀書的想法。

家裏的親戚有時候會勸我說,來回奔波太辛苦了,這學不如別上了。但我從沒有過這個念頭,隻要能上學,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1964年7月 16歲 我人生中的第一張照片

一個夏夜,我正往學校走,路過一個小橋,有些累了,便坐在橋上休息,兩條腿就這樣晃蕩著,嘴裏還唱著歌,優哉遊哉。

天上的月亮特別圓,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心裏沒有一點害怕,也沒有什麽苦惱。

我一邊看著流水和圓月,一邊唱著歌。這時來了兩個青年男子,他們拉著一個架子車路過。聽我坐在橋上唱歌,便問我要到哪裏去。我說,十一中。他們說順路。

我說我是瓦崗寨大範莊的,他們一聽就說,知道知道,離縣城挺遠的。

聊著聊著,我就問他們,能不能搭他們的架子車,我有窩窩頭可以分給他們吃。

兩個人趕夜路都餓了,原本有點猶豫,聽我這麽說,就答應了,還拿出包裏的甜瓜掰了一半給我吃。

吃完東西,我們三人一起繼續上路,我坐在架子車上,一路和他們聊天,唱歌。

兩個小夥子大概都二十出頭,其中一個還笑著跟我說:“你這個小姑娘坐在架子車上,就像後麵放了個石頭,我們拉起車來反而輕鬆了……”

這一夜的月亮很圓,瓜也特別甜,還遇到了兩個好人,我隻覺得心情舒暢,一點煩惱和憂愁都沒有,就想這麽一直唱下去。

就這樣往返走了一年多,第二年夏天,縣裏陸續有幾所中學恢複了,我就轉回“五中”繼續讀書。

滑縣五中三一班全體女生合影(我,第一排,右二)

02

初中畢業,我考上了濮陽師範學校,同年級的還有一個女生考上衛校,四個人考上了高中。

錄取通知書送到家裏的時候,父親正在磨坊推磨,聽了這消息,直接撂下推磨杠子,氣得回屋躺著了,一晚都不跟人說話,也不吃飯,連生了好幾天悶氣。

父親對我的期望很高,他一直覺得以我的成績,應該去考高中,還期盼著我能讀大學。我們村是遠近聞名的文化村,考上大學的也有好幾個人。

雖然沒有如父親的願,但當老師一直是我的夢想,因為讀師範每個月有8塊錢的助學金。

家裏孩子多,弟弟妹妹們都要讀書,我想早些幫父母照顧家裏。

濮陽師範同學合照(我,第二排,右一)

1966年冬天,因為文化大革命,學校停課。臨近過年,同學們都陸續回家了。

我和同班女生郭美雲約好,一起回家。我們兩家不在一個縣,作伴同行隻能有20公裏左右。

濮陽師範距離我家110多公裏,抄小路走也得整整走上兩天。

我們村裏有車可以坐到縣城,要8毛錢,從縣城到濮陽師範的公共汽車票是2塊錢。我想省下這2塊8毛錢的路費。

這天中午12點多,我和郭美雲在食堂買了幾個饅頭裝在書包裏,就匆匆上路了。

天陰陰的,走了五六個小時,天黑時,我們來到了20公裏外的一所小學。

小學已經放寒假,隻有一個校工在守門。我們走進去和校工說,我們是濮陽師範的學生,想借宿一晚。

濮陽師範在豫北很有名氣,校工一聽就答應了,還給我們送來兩條被子。

我和郭美雲找了一個教室,把課桌拚在一起當床,一條被子做鋪蓋墊在下麵,另一條蓋。我們兩人就這樣擠在課桌上睡。

夜裏,隻覺得越睡越冷,不斷有冷風往裏吹,嗖嗖的響聲有點嚇人,我倆蜷縮著身子熬到了天亮。

見外麵天有點蒙蒙亮了,我起身走到磚塊壘砌的窗邊,透過糊窗的報紙縫隙往外看……嚇了一跳。

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鵝毛般的大雪還在下著,寒風陣陣,呼嘯不止。

早上,校工大叔給我們拿了點吃的,他四五十歲的模樣,看著很親切。他看了看天,有點發愁地問:“這大雪天,你們倆咋回家呀?”

我說:“肯定得繼續走,學校都放假了,也沒地方住。”

校工大叔說:“這雪下了一夜,積得很厚,外麵的地裏有很多機井,現在被大雪都封住口了。我給你們倆準備好了木棍,你們當拐杖用,可得小心再小心,千萬別掉進去了。”

我一看這木棍有一人多高,像燒火棍一樣粗細,我和郭美雲謝過校工大叔,拉著木棍走出了小學校門。

從這起,我們兩個就分手了,她往正南走,我向西南方向走。

北風裹著雪籽猛烈地刮著,雨和雪混合下著,打到頭上,臉上,身上,睜不開眼,冰冷刺骨。

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厚厚的積雪已經沒過了我的膝蓋,腳和小腿很快就凍得沒知覺了。

每前進一步,都得先拿起木棍插到前麵的積雪裏,確定是堅實的地麵,我才敢往前走一步。碰到土坑,或是插不到底的機井洞,就要繞道而行。

還真有兩次,木棍剛插下去,雪就塌了,這說明遇到機井了,現在想想都後怕。

我背著書包,隻穿了一件薄棉襖,裏麵是粗布襯衫,沒有雨傘雨衣,更沒有帽子手套,甚至連圍巾都沒有,雪籽雪片直往脖子裏灌。

雪越來越大了。很快,我的全身都濕透了,衣服緊緊貼在前胸,後背,雨雪化成寒冷徹骨的一道道水流,順著脖頸不斷地往下淌。

風太大了,我握著木棍的手已經凍得發紅發紫,眼睛也被雪籽打得睜不開,隻能眯縫著看路。

但前麵沒有路,我在地裏踏著雪,隻是朝著西南,家的方向,艱難地走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記得離開學校時,校工大叔對我說,要走到我家,必須路過一條小河,河上有一座橋,隻要朝著西南方向走,看到橋,就是走對了。

天色漸暗,我估摸著大約已走了三四個小時,全身的衣服褲子都濕了又濕,凍成了硬邦邦的一塊,想要擺動手臂都困難了。頭發上也落滿了雪,結了一層冰,一晃腦袋就撲楞楞地往下落。

遠遠的,我突然看見了前方的小河,心裏一陣欣喜,看來沒走錯。

我加快了步子,心裏想著離家越來越近了,疲憊和恐懼一掃而空。

走到近處一看,傻眼了。小河在流淌著,可橋塌了,橋的一半落在河裏,完全沒辦法過人了。

這時候,我真有點著急了。不知道往左走多久,才能遇到村遇到橋,還是往右走,也許會有出路。

我又驚又急,很是發愁。若是走回小學,還得三四個小時,可西南方向已經走不通了,隻能沿著河繼續往南走,那邊是郭美雲家的方向,隻要到了縣城,應該會有辦法的。

北風刮得正猛,堅硬的一顆顆雪籽,接連不斷地狠狠打在我的臉上。心中的茫然與無措,身體的寒冷與麻木,讓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唯一不敢停下的,是腳下的步子。萬一我倒下了,跌在這雪堆裏,凍死了也沒人能發現。

03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除了風聲,隻有我的雙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走著走著,我突然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用力睜了睜眼,我以為自己看錯了。

越走越近,我才看清,真有一個人朝這邊來,他戴著草帽,穿著蓑衣,還背著一個大籮筐。

“喂……”隔著上百米的距離,我用盡力氣大聲呼喊。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伸出手,大聲說:“你別過來,你先站到那別動!”

“我想問問你,哪裏還有橋可以過河?”我接著問。

“我問你,你是人是鬼?”他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探著頭一直在打量我。

“我不是鬼,我是濮陽師範的學生,我要回家,我家在瓦崗寨。”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是冰雪的樣子,確實嚇人。

他聽到濮陽師範,好像鬆了口氣,開始朝我這邊走過來。我站在原地等他,實在是沒力氣了。

他跟我說,他是附近一個村的,每天要去生產隊幹活,必須得過橋,但聽人說昨天夜裏橋塌了,就過來看看。

“閨女啊,你這個樣子,別再往前走了,趕緊先跟我回家吧。”他看了看我說。

這人看著五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很樸實。但是我張嘴就問:“你家是什麽成分啊?如果是地主,我就不去了……”

現在想想挺搞笑的,居然在那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第一個擔心的會是這個。

他說家裏是貧農,有個女兒叫馬自藍,是黨員,還是村裏的婦女主任。兒子在北京當兵,這次是回老家來結婚,娶了個新媳婦,剛走沒幾天。家裏還有個小兒子也在上學,還說孩子的舅舅當兵犧牲了,是烈士。他們家掛著軍屬的牌子,又掛著烈屬的牌子。

聽他這麽說,我連忙說:“好的,我跟你走。”

走到他們家,天已經快黑了。一進院門,看到矮矮的堂屋和西屋,這穿蓑衣的大叔朝裏麵喊,孩子他娘,你快出來,家裏來人了。

隻見一個大嬸走了出來,她看見我也是一驚,連連問:“閨女啊,你這是從哪裏來啊?”

我說自己是濮陽師範的學生,回家路上遇到大雪,橋塌了,走不回去了。

大嬸把我領到堂屋,開門就看見他們家的新媳婦還盤腿坐在床上。這邊的風俗是,新媳婦嫁過來,最少一個月不能出門的。

見我進來,新媳婦趕緊下了床,一起幫忙。大嬸說:“閨女你趕緊站著別動了,我先給你把衣服拉下來,都結冰了。”

我的手腳隻能直挺挺地伸著,讓她們幫忙把衣服拉下來,全身都涼透了,像個大冰塊。

薄棉襖已經徹底凍住了,如果彎折手臂直接扯,衣服就斷了。

大嬸拿來竹竿,從脫下來的衣服袖子裏穿進去,掛在屋簷下,讓它慢慢地滴水。她說要這樣滴兩三天,冰才能全化開。

新媳婦把自己的新襯衫拿給我穿,讓我睡到她的被窩裏取暖。

到了晚上,大嬸熬了一鍋玉米糊,還貼了兩個玉米餅,脆香脆香的,一個給我吃,一個給小兒子,其他人都沒有。

冬天,已經沒啥能吃的了,餘下不多的口糧,他們全家得省著吃。

半夜裏,睡著睡著,我發起了高燒,大嬸說我燒得都喊胡話了。家裏沒藥,她就煮了一鍋蔥薑水喂給我喝。

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我到第五天才慢慢退燒。

眼見著,我整個人的精氣神開始恢複一些了,天氣也越來越好了。我和大叔家的小兒子,搬個小板凳,坐在屋簷下,一起曬太陽,講故事。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能遇到這麽好的一家人,真是幸運。

如果沒遇到那位蓑衣大叔,我還得一個人在大雪裏走三四十公裏,才能到最近的縣城,說不定半路上,我就凍死了。

如果不是大叔一家的悉心照料,也許我早就燒糊塗,一病不起了。

學生時代的我

04

在這住了一個多星期後,我決定離開,再次踏上路回家。

走之前,我把包裏不到兩斤糧的糧票給了他們,可大叔偏是不要,他說你路上還要買吃的,走回家的路還很遠,最後隻收了不到一斤的糧票。

身上還有四毛多錢,我也留給了他們,大叔也執意不要。我說,這一定得要,你們不要,我會難過的。大叔才勉強收下。

這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們一家人帶著我走到之前橋塌的地方,河水已經退了,村民在河上架了一塊木板,我和他們揮手告別,過了橋,繼續朝著西南的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幾個小時,多少路程,竟走到了慈周寨的集上,我認出了這是同學劉桂蘭的家。

她家我去過一次,在一個高崗上。走到跟前,抬頭向上望,我看見她正在院子門口吃午飯,我高興地喊她,劉桂蘭,劉桂蘭。

她抬頭看到我,又驚又喜:“你怎麽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放下碗筷,劉桂蘭一路小跑從高崗上下來,拉著我就往他們家走。我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上土台階,一級接著一級,可走著走著,我就哭了。

劉桂蘭回頭看我,我已經泣不成聲,徹底崩潰了。

這些天,我一滴眼淚也沒流過,哪怕在雪地裏凍成那樣,我都沒哭。但現在,看到熟悉的同學,看到熟悉的村落,我心裏的那根弦,終於繃不住了。

快過年了,村裏到處是熱鬧喜氣的景象,劉桂蘭留我在他們家吃過飯,我現在都記得特別清楚,是玉米渣粥,裏麵還放了點豆子和花生仁。這算是特別特別好的飯了。

這天晚上,我住在劉桂蘭家。她一個勁兒地問我發生什麽了,我也沒多說,隻說是從學校走回來的。

第二天一早,臨走前,劉桂蘭還送了我一雙天藍色的尼龍襪,是當時最流行的款式。

她還在我包裏塞了兩個梨,讓我路上吃。我小心翼翼地裝著,想回家帶給奶奶吃。

從她家出來,走了30多公裏,就到家了。走進村子,沿著熟悉的小路回家,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好像離家越近,身心都越是疲憊。

到家的時候,已是中午一兩點。一進門,就看見父母親都在家裏,我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去睡覺了,什麽話也沒說,真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裏聽見,母親問父親:“她怎麽會這個點回來?”因為我平時很多時候,都是天黑後才回來的。

父親沒回答。

父親知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脾氣,在外麵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會和家裏人多說什麽。

05

1968年12月,從濮陽師範畢業後,我被分配到原來五中的高中部,正式成為了一名老師。

我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就讓二弟去買了一大車媒,送到蓑衣大叔家。在我們老家的冬天,煤是比較稀缺的東西。我想盡自己所能,表達一點感激。

第二年的元宵節,父母親去縣裏看燈會,我便寫信邀請大叔大嬸一家一起去。

這一次,我才告訴母親,那年大雪天,我從學校回來,路上橋塌了,就住在大叔大嬸家裏。

聽了事情的經過,母親當時就哭了。

後來,她經常和我的兩個弟弟說,你姐當年這麽大的事都不說,要是真凍死在路上,我們都沒地方去找。

許多年來,母親隻要講起這件事,就會一個人默默地流淚。

父親和母親

在五中教書三年後,我被調到縣裏工作。後來因為先生工作的調動,我決定離開老家,去往杭州。

1983年12月,我帶著兩個孩子,坐上了從鄭州開往杭州的火車。

這一天,縣裏的領導、同事,還有許多村民來車站送我。他們給我裝了滿滿一大箱玉米渣,還有一些老家的特產。

很感動,也很感慨,有太多不舍。

我們到杭州的第一張全家福

我也不再是那個坐在橋上,沐浴著月光,晃著腳丫,唱著歌,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了。

已經35歲的我,是妻子,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前麵還有許多未知和挑戰在等著我。

我已經想過了到杭州後可能的情況:每天早早起床,給孩子做早飯。每天早早出門,騎一輛行車,大兒子坐在後座,小兒子坐前麵的橫杠上。

從農村一步步走出來,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一輩子。

爺爺不知道,我會走得這麽遠。

如今,孫子孫女也已長大,而我正在幸福地老去。

 

[ 打印 ]
閱讀 ()評論 (4)
評論
天涼好秋 回複 悄悄話 人生有很多冒險,生命既脆弱又頑強。非常打動人的故事,讀到作者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答謝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蓑衣大叔一家,眼淚突然就留下來。世界正是有了這些善良的人們才讓我們留戀。
天涼好秋 回複 悄悄話 人生有很多冒險,生命既脆弱又頑強。非常打動人的故事,讀到作者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答謝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蓑衣大叔一家,眼淚突然就留下來。世界正是有了這些善良的人們才讓我們留戀。
天涼好秋 回複 悄悄話 人生有很多冒險,生命既脆弱又頑強。非常打動人的故事,讀到作者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答謝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蓑衣大叔一家,眼淚突然就留下來。世界正是有了這些善良的人們才讓我們留戀。
FollowNature 回複 悄悄話 很好的自己的故事。多寫點。
登錄後才可評論.